呢。”
孫夢晨嗐一聲,
“趙大師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人家一天可忙了,多少人圍着他轉呢。”
“我家老爺子和趙大師也算是故交,我想見他一面還得提前預約呢,你呀,就等着排隊排到明年去吧。”
孫夢晨笑了笑, “不過就算趙大師真要見我,姑奶奶也不稀罕。”
宋識舟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孫姐,別說了,趙大師在你身後。”
孫夢晨吓了一跳,慌忙回頭,
她身後是個正在排隊取冰淇淩的男孩,這家酒店的冰淇淋是純手工制作的,那男孩正思考一會兒吃三個球還是四個球呢,被孫夢晨見鬼似的表情吓了一跳,還以為喪屍圍城了呢,慌忙回頭,
孫夢晨反應過來,
“可以啊你宋識舟,你竟然敢吓我”
……
和孫夢晨寒暄過幾句後,宋識舟便回了房間。小鄭很靠譜,在短短的時間內給她總結出了一份明天的出行流程,早上八點準時參加開幕會,八點三十分展示作品并接受記者采訪,十點半中場休息,十二點半與展館內瓷器師自由溝通交流,五點半趙大師莅臨花國會現場,再與趙大師交談。
她還十分嚴謹的在與趙大師交談那裏,打了個待定。
在議院秘書廳待久了,小鄭都身上染上了一股push的社畜氣息,宋識舟看着這份羅列得事無巨細的時間表,深感壓力斐然。
短短一天的行程在議院連開胃菜都算不上吧,幸好她沒有答應陳女士回議院任職,不然她還不得被這幫人卷死。
宋識舟把這份日程表截圖發給白小姐,
白若薇給她彈了個語音電話,語氣裏一派然,
“這是你助理給你做的”
宋識舟點點頭,
“你怎麽知道莫非小鄭用了議院專業ppt模板,所以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邊無語似的沉默了三秒,
“因為議院這群人就喜歡搞表面功夫,一點小事總得墨跡得跟天塌了一樣。”
作為議院的下屬機構,白若薇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宋識舟調侃似的哦一聲,
“白小姐,在我面前說議院的壞話,是不是不太好”
那邊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那又怎麽樣,反正你現在又捉不到我的人,我說議院的壞話又怎麽樣”
她輕笑一聲,尾音上調,一句話既像是挑釁又像是暧昧。
花國會在內城舉辦,白若薇本來接到了開幕式的邀請,可是沒想到監察院那邊又出了大亂子,白先生病情加重,她必須二十四小時守在那邊。
用mia的話說,是防止別人偷家。
宋識舟知道,前世白先生的死是白若薇做的,所以對于白先生這場突如其來的重病,兩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
宋識舟岔開話題,
“白小姐,你最近怎麽總是一副奇怪的樣子。”
自從兩人從滑雪場回來後,白若薇的狀态就莫名變得扭捏起來,
那個帶着血腥氣味兒的吻好像依然繞在宋識舟的唇舌,在微冷的雪場之中,宋識舟捏着白若薇的下巴,一口一口将她唇上的血漬吻幹,
一陣異樣的感覺在兩人心頭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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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而炙熱。
白若薇沉默了一會兒,心虛似的頓了頓,
“我想聯系你來着,又怕我上次,吓到你了。”
她指的是那番語氣偏執的話,
宋識舟卻被她這個答案弄得有點想笑,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因為宋識舟這樣的一句話,白若薇竟然有點不好意思。
白小姐的偏執是分階段的,一開始是狂躁版,後來被打擊多了學會了獨自emo,再後來因為總是被宋識舟打斷施法,又更新了冷靜版本,她開始冷靜的發瘋,在冷靜和發瘋之間反複橫跳,
那邊沉默了片刻,
被戳穿的人短短的嗯了一聲,
“好啦,都過了這麽久了,我已經習慣你了。”
如果哪天白小姐變得溫文爾雅,和善正常起來,宋識舟卻反而會覺得不正常吧
那邊被她打趣似的一句話弄得臉龐微紅,
其實白若薇的心中藏了一萬句話想說,但這一萬句話都繞不開逃不脫的唯有一句,
“什麽時候回來”
“下周。”
白若薇說了一聲好,
她挂掉電話,把下周的事務全部調到了最近幾天。
……
花國會的開幕式在萬衆矚目間正式開幕,開幕式是在室外舉行的,仲春的天氣熱辣辣的,宋識舟穿着一件正式簡單的棕色薄款西裝,還是覺得有點熱。
好在場館內的空調開得很足,中央是一個大型的展示廳,屋頂镂空了一部分,讓充足的自然光線灑落進來,為精美的瓷器展品提供了最佳的展示環境。
展示廳內部裝飾着淡雅的色調,牆面上懸挂着大幅的瓷器歷史畫作,營造出一種寧靜而高雅的氛圍。展示臺上擺放着來自內城以及各區的珍貴瓷器,它們散發出淡淡的光澤,仿佛訴說着悠久的故事。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趙大師竟然沒有在預定好的時間出現,而是提前到場。
趙大師今年年近六十,他穿着一身黑色唐裝,衣服上隐隐描畫着松竹的形狀,看起來便氣度不凡,他目光挑剔的打量着展示在兩旁的瓷器作品,助理在一旁為他解釋道,
“這些瓷器都是入選本屆花國會新人獎的新人完成制作的,趙大師,還請您點評幾句。”
無數記者蜂蛹而上,滿眼希冀的等着他評價,趙大師的目光流連過在場的每一尊瓷器,最終還是有些不屑似的搖了搖頭,
“沒什麽可評價的,都是些沒新意的作品。”
宋識舟捏了一把汗,
這人還真是像別人說的那樣毒舌…
記者刷刷刷的記錄着,一篇瓷器大師怒噴新人作品沒靈魂沒深度的新聞躍然紙上,瓷器大師的認真傳統與新人設計師的浮躁空洞形成鮮明對比,既褒獎了老藝術家,又批評了新人設計師,一看便是一篇爆款軟文,
趙大師眉目一斂,
“你哪來的記者”
“我說的是沒新意,我有說沒靈魂沒深度”
“我研究瓷器快五十年了,還不敢說我的作品有靈魂有深度,你拿這麽大的帽子扣給這些新人設計師,你覺得合适”
那記者頓時冷汗涔涔,
助理則娴熟的把這個問題滑了過去,
“各位為記者朋友,還是讓我們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場上的新人設計師吧。”
多虧了助理這句打岔,那記者像劫後餘生似的,一溜煙兒的離開了。
趙大師随意的來到展臺面前,
他面前的第一個作品,就是宋識舟燒制的以四季為主題的瓷器,
趙大師的眼神有些挑剔,
“主題有些古板老套,但上色還算大膽,這瓷是你燒出來的”
宋識舟搖搖頭, “瓷器是專門的師傅燒出來的,上面的彩繪是我獨立完成。”
他露出一個然的表情,留下一句評價,
“基本功很重要。”
這評價十分簡短,說完,趙大師便要離開了。
宋識舟趕緊叫住了他,
“老師,您請等一下。”
“瓷器的事,我向您道歉。”
趙大師一頓,好像在努力思考她是誰,她說的事又是什麽事,
“瓷器是你砸的”
宋識舟一頓,搖搖頭。
趙大師笑了一聲,
“那就是了,既然不是你砸的,你和我道什麽歉”
“不是你做的事情也往自己身上攬…你是聖母,還是菩薩”
“這個世界上沒什麽完美的,除了死人,”
他的眼神落在宋識舟的身上,
“我看你好像還好端端的活着吧。”
“何必對自己這麽苛刻我和你母親是朋友,你們家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點,再說那尊瓷器我不是送給你了嗎,你道什麽歉”
宋識舟被她說的一愣,
“有這個時間還是研究一下瓷器,少和瘋子接觸吧。”
……
小鄭給宋識舟安排的那份時間表裏面,下午四點到五點專門作為和趙大師的交流時間,可是趙大師不按常理出牌,上午就抵達現場,所以宋識舟整個下午都是沒有固定行程了。
趙大師的那番話,久久的留在她的心頭,不肯散去。
她自認為不是聖母,也沒想做聖母,
或許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難懂,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既然她想不明白,倒不如同趙大師所說的那樣專心研究瓷器,
她參觀了一下其他設計師的作品,本屆花國會的主題是【追雲逐月】,所以參展的大部分作品在上色和刻畫上都體現了雲與月的兩個元素,
參展的瓷器的大部分色調以月白為主,宛如夜空中的皎皎明月,清新淡雅。每一片瓷器都仿佛被月光輕輕灑落,流轉着柔和的光澤。在月白色的背景上,精心描繪着流雲與月影的圖案,雲紋輕柔飄逸,月影則若隐若現,如詩如畫,令人陶醉。
這些瓷器的形狀各異,有盤,碗,壺,杯等,每一件都經過精心設計和制作。它們的線條流暢,比例協調,既有古典的韻味,又不失現代的簡潔。尤其是在細節處理上,更是體現了工匠們的精湛技藝和深厚底蘊。
這套瓷器的材質均選用上等的高嶺土,經過多次篩選和精煉,确保了瓷器的質地細膩,堅硬。在燒制過程中,采用傳統的柴窯技藝,嚴格控制火候和時間,使瓷器呈現出如玉般的光澤和質感。
人或許永遠會被美的事物影響,這些人造的美麗瓷器凝結着匠人們的心血,僅僅只是站在這些瓷器面前,宋識舟便覺得心中傳來陣陣滌蕩的感覺,
一個人不知道何時飄到她的身後,孫夢晨說道,
“哎,識舟聽說了沒,從主會場出去,往山頂上走大概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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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在半山腰上有座廟。”
宋識舟一頓,
“廟”
孫夢晨的表情很神秘,
“聽說那廟求東西可靈了,反正你下午也沒什麽事兒,陪我去逛逛呗”
小孫總本來就對瓷器不感興趣,要是蘇子卿還在國內的話,今天這場花間會她早就翹班溜走了,可惜現在蘇子卿不在國內,她沒人狼狽為奸,只能無聊的在會場裏閑逛,閑的身上都要長草了。
“孫姐,平常也沒見你對什麽特別感興趣呀,你要求什麽,不會是姻緣”
孫夢晨啧一聲,
“人生在世,誰還沒有些求而不得的東西呢”
或許是為契合主題,本屆花間會選在城北的東衡山山腳之下,東衡山的海拔不高,但由于內城特殊的天氣情況,半山腰的位置總是煙雲缭繞着,孤雲出岫的樣子不知道有多麽美麗,是不少風景愛好者的游覽勝地。
孫夢晨說的那個廟名叫寶匣寺,就坐落在風景最好的半山腰。
宋識舟本來不想去的,但是耐不住孫夢晨好一番軟磨硬泡,還是往山上走了。
通往寶匣寺的山路有些崎岖,還好這山的海拔不算高,大概一個小時後,她和孫夢晨終于到達了那個傳說中求什麽都很靈驗的寶匣寺。
小孫總在廟裏上了一炷香,高高的香火臺上,是一尊神情肅穆的神像,
可惜因為年代久遠,神像上面的金漆已經開始剝落了,
就連神像緊閉的雙眼都顯出了一絲裂痕。
孫夢晨跪在蒲團上,神情虔誠,好一會兒才起身,
宋識舟對神鬼之說一概不信,可她自己就是一個重生過的人,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某個不知名的時間節點,不知名的場所,等待你去觸碰。
上來的時候山路上下起了小雨,孫夢晨的黑發打濕了一縷,她似乎想向識舟談論剛才許下的心願,卻被寺廟的工作人員攔住了話頭,
“這位女士,既然您已經在心中許過願,還是虔誠一些的好,說出來就不靈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造化弄人,這世間的哪一樁事情是單靠虔誠就能決定結果的,所以說出來如何,不說出來又如何”
宋識舟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如此溫暖美麗的春日,大多數人都褪下了深色系的冬日裝束,而是換上了暖調的春日薄衫,而那人卻如數月前一般,始終穿着一套深棕色西裝,上衣下擺洇開的暗色花紋有些凋敝,連料子都沒有換成薄款,
就好像她一直活在冬日當中。
被人以這樣的語氣打斷了話頭,那個工作人員竟然什麽都沒說,
寺廟裏的香客聽到這話後皆是一愣,宋逢玉卻兀自不覺,她在神像面前站定,自顧自的上了一炷香,
她回身,
“識舟,好久不見。”
……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孫夢晨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
她聽說了宋家前段時間的龃龉,卻拿不準兩人現在的關系,又覺得宋逢玉的突然出現确實非常奇怪,孫夢晨是個人精兒,她和宋逢玉打了個招呼,又對宋識舟說道,
“識舟,我這腳好像扭了,不如咱們還是下山吧,我回酒店休息一下。”
逢玉淡淡道,
“既然孫小姐受傷了,不如就近休息一下吧,我記得這廟的後院有幾間廂房,孫小姐正好去那裏休息一下。”
孫夢晨擺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下山好了。”
她話音剛落,寺廟外突然響起一陣雷鳴,
寶匣寺門前的石板路上迸濺着晶瑩的水花,瓢潑一般的大雨下,宋逢玉回頭看看,臉上露出了一抹預料之中的微笑,
宋識舟輕笑一聲,
“玉姐,真巧,你也是來寺廟上香的”
她還是管她叫玉姐,
熟悉的稱呼讓逢玉眉眼一顫,她眉心微微蹙起,旋即便恢複正常,
“是。”
她頓了頓,
“也不是。”
“這座廟是北城區的有名的歷史文化遺址了,可是最近北城區重新進行城市規劃,這塊地劃成了居住用地,這廟,也得一起被拆掉了。”
“我不忍心這廟被拆,所以努力拿下了這塊地的使用權,”
“人們都說寶匣寺很靈驗,不管求什麽都能得到一個不錯的結果,雖然我沒試過,但我還是想重新修繕一下,”
“就算是作為一個旅游景點,也是好的。”
一番話洋洋灑灑,逢玉的語氣萬分輕松,好像兩個人之間什麽也沒發生。
沒有猜忌,沒有為宋岚依的事情争論不休,沒有關系僵硬,更沒有…
想要置對方于死地。
寺廟的正堂不算太大,兩個人靜靜的看着彼此,孫夢晨夾在中間,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打亂了香客們的計劃,游客們紛紛拿出手機,嘗試和山下的人進行聯系,
宋逢玉和寺院的工作人員簡單交談了幾句,
“請各位香客随我們到後院的廂房暫時休息,等天晴後會有大巴車接大家下山。”
不管做什麽,逢玉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她轉過身來,
“這麽大的雨,山路濕滑,一時間怕是走不了,識舟,你不如也帶着你的朋友去後面的廂房休息一會兒吧”
氣氛陡然安靜了一瞬,
寶匣寺坐落在半山腰,雨勢很猛,正殿內隐隐環繞着一股雨後才有的塵土氣息,
這味道有點腥,又像是一種奇異的香味,
孫夢晨看看兩人的面色,下意識想要拒絕,宋識舟卻拽住了她的衣角,
“可以。”
“玉姐,那麻煩你帶我和夢晨姐去廂房休息吧。”
似乎沒想到宋識舟會這麽痛快的答應,逢玉不禁的唇邊不禁飄出一聲輕笑,
可是很快,她的表情便沉了下來,
夢晨姐,
還真是好親昵的稱呼。
宋逢玉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攥住宋識舟的手,像小時候那樣,帶着薄繭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
“識舟,陪我一下吧,我想和你聊聊媽媽的事情。”
“就算不聊媽媽的事情,我們也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不是嗎”
她的語氣裏好像帶着濃濃的落寞,逢玉向來是要強的人,在宋識舟的印象裏,還沒有人能夠讓她這樣放軟聲線似的,卑微讨好,
見兩人的氣氛似乎有些異樣,孫夢晨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識舟,那我自己先去廂房休息了,你們聊好了再來找我啊。”
很快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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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連同其他在場香客,被寺廟的工作人員帶去廂房休息了。
寶匣寺年久失修,木制的檐頂被雨水沖開一個小口子,于是廟頂洇開了大朵绛紅色的水漬,擋不住的雨水零星的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宋逢玉如玉一般的半截脖頸上,
那人卻毫不在意,連擦都沒擦,任由冰冷的雨水肆意流淌。
寺廟裏沒有通電,天色暗下來之後,寺廟內的環境也跟着暗了下來,宋識舟一直以來都有畏黑的毛病,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掌。
逢玉将神像下的三根長香依次點燃,神像低頭垂目的樣子在燭火下顯得有些猙獰,可是它卻偏偏成了此時唯一的光源,
讓宋識舟忍不住往它的旁邊靠近,
影影綽綽的燭光映在宋逢玉的臉上,讓她的神色一時間有些晦明,逢玉的頭發很黑,那是如同墨汁一樣濃重的顏色,在斑駁的燭火之下,竟然有些發黃透明。
“識舟,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說過話了。”
宋識舟點頭,語氣簡短,
“确實。”
宋逢玉笑笑,
“其實我很懷念小時候的那段時光。”
“有媽媽,有你,有我。”
“雖然你可能不太願意想起,但是在我的腦海中,那卻是相當美好的一段記憶呢。”
宋識舟沒說話。
對于逢玉來講,童年當然是一段值得回憶的時光了。
宋岚依愛她,寵她,她是宋氏那顆耀眼的掌上明珠,集團裏的人見了她都得叫一聲大小姐,她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可宋識舟又是什麽呢
識舟的眉眼顫了顫,好像已經習慣了逢玉這份不合時宜的感慨
那人繼續開口,
“聽說你和白小姐,已經複合了”
宋識舟嗯了一聲,
“真好。”
逢玉竭力克制着自己顫抖的聲線,
“你這麽喜歡她,真好,”
逢玉的聲音有點空,宋識舟這才發現,寺廟正堂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兩個,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屋外的那場暴雨卻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劈裏啪啦的落雨聲擾得人心煩意亂,廂房內的法師敲響了木魚,口中念念有詞,兩人的耳旁頓時傳來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砰…砰…砰…”
香火的味道緩緩飄來,是一陣寥落頹敗的味道,
這氣味和聲音讓宋識舟不适又難耐,她擡起頭,看向逢玉,
“玉姐,你不是要和我聊一下媽媽的事情嗎”
宋逢玉淡笑一聲,
“急什麽。”
她看向廟裏面那尊有些破敗的神像,
“識舟,你知道這個寺廟,為什麽要叫寶匣廟嗎”
她緩緩開口,像小時候給識舟講睡前故事,
“因為這裏面供奉的人。”
逢玉低笑一聲,
她緩緩踱步,腳步在年久失修的木質地板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這聲音與木魚的聲音混在一起,很快讓人分不清哪一道是腳步聲,哪一道是木魚聲,
就好像敲響木魚,大念清心決的人,是宋逢玉自己。
可她的心,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了。
“這座廟叫寶匣廟,不是因為被供奉的得道高僧法號為寶匣,而是因為這位大師的法器,是一只寶匣。”
“傳說北朝時有一位得道高僧,他被世人成為南陵法師,法師受萬人敬仰,随身攜帶一尊琉璃寶匣,這寶匣日夜受香火供奉,傳說可解世間一切苦難孽障,世人為了紀念南陵法師和他的法器,自發的為他修建廟宇,就有了一座座寶匣寺。”
“可是無人知曉,這寶匣裏面裝着的…”
宋逢玉低笑了一聲,
“是他親妹。”
宋識舟臉色一變,
屋外狂風大作,神像前一排燭火跟着劇烈搖晃起來,南陵法師寶相莊嚴的端坐在蓮花之上,可是細看上去,那尊端莊的金身多處破敗,在燭火的掩映下顯得萬分詭異,
那人濃密的黑發被風掀起,宋逢玉的唇紅得有些駭人,
“野史傳言,南陵癡戀自己親妹多年,一怕世人不容,二怕父母知曉,他日夜誦經,祈求神明解答,可惜他沒能得到神明的解答,便先一步暴露了這份不倫的感情,”
“在那個萬人唾棄的雪夜,他看破世事,恍然大悟。”
“原來他不需要得到神明的解答,他只需要認清自己的心便好。”
“他歸家,弑母,殺父,削斷妹妹四肢裝入寶匣之內。”
“後來他成為舉世聞名的得道高僧,在香火簇擁之下,攜着寶匣,接受世人敬仰。”
“識舟,我很佩服他。”
宋逢玉笑笑,
那人修長的指尖在神像間流連,本就破敗的金身在她手下簌簌得被剝落,
宋識舟笑了,如果換了過去,宋識舟可能會狠狠驚訝一番,可是她畢竟和白若薇糾纏了太久,所以逢玉此時的所作所為,竟然讓她有些想笑,
好一個惡心的故事。
“敬佩一個弑殺父母,囚/禁親妹的畜生,玉姐,你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瘋了”
逢玉低笑一聲,
“識舟,你說我瘋了。”
“可是一直以來,瘋的那個人,不都是你嗎”
從小到大,宋逢玉都是一個壓抑隐忍的人,
她有心髒病,她不可以情緒外露,她是宋岚依的驕傲,她虧欠了宋識舟,她搶了宋識舟的人生,所以她要隐忍,要壓抑,要像一個機器一樣滿足宋岚依的一切期待,要帶着宋家走上正軌,
她是宋識舟的姐姐,她們沒有血緣關系,她喜歡她,但她不能表現出分毫。
她活得還不如陸南陵!
她非得永遠帶着這份對宋識舟的歉疚活下去,
可是她也是人。
為什麽總要逼她
“識舟,媽媽的案子轉刑事了,要坐牢,可能是五年,可能是三年。”
“本來沒有這麽嚴重的,警\局那邊我問過的,是你一直不肯。”
“我知道你沒真的想要她坐牢,你針對的人也不是她。”
“你在針對我,是吧,識舟”
“集團每年都需要和銀行洽談大量資金,這部分從前一直是你負責,現在媽媽被判定為刑事案件嫌疑人,她作為宋氏的執行董事,你當然會知道,錢,一分也從銀行裏貸不出來了。”
“宋氏的資金鏈斷了,股票暴跌,我要撐不下去了,你滿意了”
宋識舟淡淡道,
“你應該怪宋岚依,這是她自作孽。”
逢玉微涼的指尖滑過桌沿,她的手指染上了神像上的金粉,在昏暗的燭光下,是血一樣鮮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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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
宋逢玉笑了一下,
“其實從小到大有一件事我都很奇怪,你剛回到宋家的時候,總會在夜裏做噩夢,夢到的無非就是在陸家被虐待的情景,媽媽每次看了都很擔心很難過,她想安慰你,她想保護你,可是你總是發瘋一般的推開她,拒絕她,要她滾。”
“可是你每每醒來後都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她以為你是因為夢魇而驚懼過度,所以找來醫生給你治療,可是醫生卻說,你當時根本沒有入睡的跡象。”
“你是裝的。”
“在這個家裏,你和所有人都是一副友好的樣子,唯獨對媽媽,時而怯懦,時而冷淡,你要她一顆心時刻為你不上不下的懸着,沒有一刻安生的時間,”
“你要折磨她。”
“還有陸琦。”
“成為一個人最重要的依靠,再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推開她,看着她徹底崩潰,讓她變成一條向你俯首稱臣的狗,”
宋逢玉笑得有些凄然,
“宋識舟,這麽多年以來,你恨的那些人,竟是都生生的都被你逼瘋了。”
————————
因為白姐,咱們宋同學的阈值已經被提高很多了,
評論掉落紅包哦
☆64.愕然
愕然
外面的雨勢逐漸大了起來,漫山遍野的灌木在暴雨下變成零落的枯枝,松軟的土地順着山坡往下滾,寶匣寺門前的石板路上,雨滴一滴一滴的迸濺起來,
宋識舟低頭,擦掉手背上的雨水,
內城近幾年的極端天氣好像特別多,
無論是雨還是雪。
宋識舟看着窗外猛烈的雨勢,突然想起自己死前的那場大雪,在與那輛大貨車相撞的一瞬間,自己的心裏面想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為她短暫的人生感到不值,還是終于解脫的釋然,或者是…
在她做的局終于要完成前,卻被強制下場的不甘
宋逢玉倒退兩步,語氣凄然又諷刺,
“宋識舟,把我們玩弄在股掌中,看着我們互相撕咬的感覺就這麽好嗎”
宋識舟粲然一笑,
“好,當然好了,簡直太好了。”
一柄燭臺被宋逢玉猛然掃到地上,銅器落到地面後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即使是逢玉,在盛怒之下也保持不住那副好修養的模樣了,宋識舟則緩緩蹲下,将那支燭臺擺回了它應該在的位置,
“玉姐,有時候,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反而要比說出來好一些。”
她的耳邊傳來宋逢玉崩潰似的聲音,
“宋識舟,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難道不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神臺前的一支燭火被吹滅了,正殿內頓時又暗下來一個度,她緩緩朝着逢玉的方向走過去,
寶匣寺年久失修,木頭地板翹起來一個邊兒,踩上去便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難耐的心境,
“因為恨啊。”
因為她恨啊。
她恨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恨每一個傷害過她的人,宋逢玉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可是她們可以讓她遍體鱗傷,難道她就不能還手嗎
這個長達二十年的複仇,從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醞釀了。
宋逢玉的臉上浮出一抹凄然,
“為什麽會這樣,識舟。”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麽要選擇這麽激烈的手段,為什麽你要這麽狠心,這麽涼薄…”
宋識舟的聲音有些冷,
“玉姐,你是在怪我嗎”
宋逢玉的表情一滞,
一道驚雷閃過,這是這個本該沉默的黑夜裏,第多少次不應出現的巨響,
一陣清冽的昙香瞟過,宋識舟的表情溫吞而諷刺,
“玉姐,你是在怪我心狠嗎”
宋識舟的雙手猛然撐在神臺之上,隔着南陵法師那尊或猙獰或莊嚴的寶相,她眼中瞳孔的顏色黑的讓人心驚,
“你有什麽資格責怪我,我為什麽會這麽狠心,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麽嗎!”
“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就活該被陸家父母虐待,活該熬過悲慘童年後還要笑盈盈的原諒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做一個永遠以德報怨的善良苦情戲女主”
“是不是這樣,才符合你心中我的面目”
宋逢玉愕然倒退幾步,
“我不是,我不是這樣想的,我沒有想要你以德報怨。”
“那你是怎麽想的。”
宋識舟輕笑一聲,
“你要我換一個沒那麽激烈的做法去複仇,或者是向你求救,還是向随便一個人求救,等一個從天而降的人來為我主持公道,來拯救我”
“玉姐,這聽起來好像一個童話故事,可惜,我小時候沒有讀過童話書。”
宋逢玉的眼睛猛然顫了顫,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人,看向那雙永遠溫吞,永遠和善,永遠毫無攻擊性的眼睛。
宋識舟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這顏色看起來便極為溫柔,當她微笑時便更甚幾分了,如同臨水照花,春風吹來,被柔和和溫暖的春風抱了個滿懷,
只可惜,沒有人天生是溫柔的人,
沒有人是天生溫柔,天生善良,天生便是一個利他的工具的。
宋識舟微笑道,
“一個從小被養父母虐待,沒有感受過一絲家庭溫暖的人,她怎麽能成長為一個溫柔的人”
“有的人每天接受到的都是善意和關懷,她自然能成長為一個溫柔的人,可是如果有一個人每天接受的都是怨怼,都是漠視,都是敵意,她還變成了一個溫柔的人,那麽只有一個原因。”
“如果她不溫順,她就活不下去了。”
她的童年是一個巨大的刷怪籠,她是這只刷怪籠裏面最後活下來的,那個最恐怖的存在。
寺院的門口自由生長着大片灌木,放眼望去便是郁郁蔥蔥的一片新綠,激烈的雨勢落在上面,渺小的灌木被打得七零八落,花枝搖曳。
一道雷鳴閃過,大片白光映在寺廟滿是壁畫的牆壁上,也映在宋識舟晦明不清的臉色上,
這個世界是她做的一場局,所有人都是她的局中人。
宋逢玉緩聲,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想好了,一開始就想要報複媽媽,報複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了”
“沒錯。”
宋識舟笑了笑,
“可是我給過宋岚依一次機會。”
陸家的生活讓她變成了一個特別會探查人心的人,如果她想和宋岚依搞好關系,她完全可以利用宋岚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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