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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从这里改道去月凉城,不过四五日的时间,你跟我去,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一切。”

    第174章 半夜抓人

    “月凉城”三个字, 成功让叶安年想起了两年前去安兴县给铺子选址时候的事。

    那次文老爷曾带他们去茶楼听过说书,说书先生临时改了话本子,讲的就是太子和他的挚友在月凉城决裂, 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还在安兴县看见了身形酷似柳卓的人,那时以为是眼花,现在想来, 恐怕就是。

    听柳卓再次提起, 叶安年没有接他的话, 而是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柳卓此时身着一身青绿色的锦袍, 衣摆银丝镶嵌,腰间缀着环佩叮当, 束起的发冠上簪的是玉冠银钗,这衣着打扮, 身份地位,俨然不同往日。

    见他不说话,柳卓催促:“怎么样, 你可考虑好了?”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何必再跑到月凉城去。”叶安年道。

    柳卓用杯盖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眼见为实,我这么空口白牙的,你又要说我骗你。”

    “是你非要跟我说的,那你说就是了, 信不信在我。”

    见叶安年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柳卓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说服他,想了想道:“安兴县许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命;月凉城千余条无辜百姓的性命, 全部葬送在他的手里。年哥儿,你当真安心跟这样的人一起过下去吗?”

    “有何不可呢, 这不是已经过了三年了。”叶安年莞尔笑了。

    “你……”柳卓一噎,登时便有些恼了。

    他暗自握紧了拳,怒视着叶安年道:“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吗?他那种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你可知你这一路上,他都安排了人在暗中跟着,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他派了人暗中跟着我?”叶安年有些惊讶。

    见他这般表情,柳卓以为他动摇了,再接再厉道:“那是自然,他可是连太子都敢背叛的人,你以为你能斗得过他吗?”

    “斗不过,”叶安年摇摇头,低笑了一声,“你们谁我都斗不过。”

    沉默片刻,他抬头看了柳卓一眼:“我会跟你去月凉城,但是你必须保证,回来后要带我去京都找他。”

    见他答应,柳卓松了口气:“那是自然。你我好歹是同乡的关系,绝不会骗你的。”

    叶安年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径自走了。

    柳卓望着他的背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握成拳的手蓦地松开。

    “哼,还以为他俩有多情比金坚呢,不过如此。”

    想想这次回去甜水镇堵叶安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明明带人守在甜水镇外的官道上堵人,却连个人影都没堵到。

    以为是叶安年先走了,他带着人沿着官道一路走一路追,一直找到这郸州,才总算叫他给碰见。

    不过,好在是将人说服了,不枉费他辛苦奔波这一路。

    要不然,他都不知该怎么向那人交差。

    ……

    出了茶楼,张路就在门口等他。

    见叶安年出来,赶忙上前:“东家,你没事吧?”

    叶安年摇摇头:“回客栈吧。”

    两人一起回了下榻的客栈,回了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让叶安年收拾一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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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启程了。

    叶安年却没答应:“接连赶了十多天的路,我实在有些乏了,明早吧。”

    说完,直接关上了房门,回榻上休息。

    那人没法办,只好回去复命了。

    柳卓倒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左右他和他手下的人也都在这个客栈,叶安年就带了个赶车的车夫,想必也跑不了。

    明早就明早,正好他也能休息一日。

    不知是不是心里终于有了着落的原因,晚上叶安年终于有了些胃口,想吃酸辣粉皮,张路麻溜的跑了出去,逛了大半个州府才买到一碗。

    可等他买回来,叶安年看着那碗粉皮,却又不想吃了,总觉得有股怪味。

    张路看他迟迟不动筷子,问道:“东家,你咋不吃啊?”

    叶安年看他脸上小心翼翼的模样,额角还挂着汗珠,有些不忍。

    “这就吃。”吸了吸鼻子,他还是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张路这才放心了些。这一路上,他这东家吃的比小猫还少,他们又日日都要赶路奔波,真怕东家的身子撑不住。

    叶安年堪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总觉得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便要了热水洗漱,打算早些休息。

    谁知,他刚洗净了脸,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忍不住抱着盆子就吐了起来。

    张路就歇在外间的卧榻上,听见声音赶忙跑了进来。

    就见叶安年脸色苍白,撑着桌子坐在一旁,脸盆里吐了一堆刚吃的粉皮。

    张路赶紧叫了伙计进来收拾,自己则帮叶安年倒了些温水漱口。

    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担忧道:“东家,你这怕不是病了,我去叫大夫来看看吧。”

    他说着就出去找大夫,却被叶安年一把拉住了:“我没事。”

    “可……”张路一脸为难,东家这可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至少今晚不行。”叶安年轻声道,“我喝点水压一压就好了,这路上奔波,许是有些着凉,你回去睡吧。”

    他说完就回了榻上躺下,张路没法儿,也只好回外间歇下了。

    烛灯一吹,房间里安静如水。

    叶安年轻轻闭上眼睛,耳朵却很机敏的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可是,他等了很久,直到睡在外间的张路都打起了呼噜,也没有别的响动。

    难道,他真的赌错了?

    胡思乱想间,突然……

    他听见了外面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

    “什么人?!”

    他低呵出声,与此同时擦亮了握在手里的火折子,快速下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好在,他动作够快,那人佝偻着身子正要往窗外跳。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将张路吵了起来,他反应很迅速,扑上去就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死死拉着,张口就要喊“抓贼人”。

    叶安年赶紧上去,一把捂住了张路的嘴。

    张路:……

    他双手还抓着那贼人,可他的东家却捂着自己的嘴?

    张路说不了话,不解的朝叶安年眨了眨眼。

    东家莫不是病傻了?

    “别喊。”叶安年低声道,“他不是贼,也不是坏人。”

    那是啥?大晚上的从他们房间窗户溜进来,还不是坏人?

    张路不理解,但叶安年这么说了,他觉得东家肯定心里有数,于是点了点头。

    叶安年这才松了手,转而伸手拉住了那个一身黑衣偷摸闯进来的人。

    他拉着人进里间坐下,张路这才看到,这人身形不高,瘦瘦的,比他东家还矮了半个头。

    叶安年按着人坐下,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

    昏黄的烛光便映在了那人的脸上,竟是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

    子末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人还是懵的。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叶安年他们给抓住。

    白天叶安年和柳卓在茶楼的对话,他躲在暗处都听见了,着急的不行。

    那个一身绿油油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撺掇他家少君去月凉城那鬼地方,肯定没安好心。

    可偏偏,他家少君还答应了。这可怎么是好?

    送去白鹤斋的信一直没有回音,他自己又拿不定主意,若真由着少君跟那坏人走了,出了什么事,他主子肯定会宰了他的。

    思来想去一整天,子末用他毕生的智慧想了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他冒充江竹的笔迹写了封信,劝叶安年不要去月凉城,然后趁着半夜,悄悄溜进来把信放在桌上。

    却不想,他刚放完信,就被抓了个正着。

    叶安年看着烛光映照下,少年那张还有些许稚气的脸,总觉得有一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盯着少年看,少年也有点懵的盯着他。

    片刻后,叶安年轻笑了一声:“你就是江竹派来监视我的那个?”

    子末听见他的问话,愣了一下,而后赶紧点头。

    头点完了,才琢磨出叶安年这话里的问题,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对。不是监视,是保护。”

    叶安年“嗯”了一声:“那你叫什么名字?”

    “子末。”子末回答道。

    对于他这样有问有答的态度,叶安年很满意,摸了摸下颌上贴的假胡子。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知道江竹去哪了。带我去找他怎么样?”

    子末没想到叶安年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愣住了。

    就这样?不问他的身份背景,为什么半夜闯进来?

    “怎么,不行吗?”

    见子末不说话,叶安年皱起了眉。

    “当然行!”子末赶紧答应。

    他正怕叶安年会乱跑呢,这下好了,问题好像一下子解决了。

    正这时,张路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走了进来,交到了叶安年手里。

    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叶少爷,这信是这小子刚才放的,不知道写了什么。”

    叶安年点点头,就要拆信,子末一下子紧张起来。

    “……别!”

    然而已经晚了,叶安年打开信,就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字迹确实和江竹的有七八分像,但语气嘛,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总之,一眼假。

    叶安年看着这封字字句句都在劝他不要跟柳卓走的信,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孩子有点可爱啊。

    “少……少君,”子末臊的脸都红了,“我,我就是怕你被坏人骗了去。那主子会打死我的。”

    叶安年一挑眉:“你叫我什么?”

    “少君。”子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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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的看着他,眼神还有点无辜“主子叫我这么叫的,不行吗?”

    “行。”叶安年勾了勾嘴角,“子末,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江竹他现在在哪?”

    “白鹤斋。”子末老实道,“就在京都城郊的白云山上。咱们明早走吗?”

    叶安年却摇了摇头:“不等明早,现在就走。”

    第175章 气疯了

    “现, 现在就走?”张路也有点懵逼。

    叶安年却很镇定:“嗯。”

    白天他看过了,柳卓带了不少人马,硬碰硬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才会假装答应,然后暗地里做打算。

    其实这一路上,他隐隐感觉到了好像是有人跟着他们的。

    比如他们有一晚没有借宿到人家, 就露宿在了一间破庙里。

    半夜惊醒, 听见有脚步声, 还有粗声谈笑的说话声, 他和张路翻出了随身带着的所有能防身的家伙事,可一阵打斗声过后, 那些脚步声就不见了。

    一直到天亮都再没有人靠近过。

    再比如,他们穿过一个镇子时遇到了当地的地痞无赖劫道, 对方原本都要动手了,带头的老大却突然平底摔了好几跤,最后也是灰溜溜的跑了。

    这些事,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可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断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暗中帮他们,就只好暂且按下,只当是自己运气好罢了。

    却不想, 柳卓竟然把这事说了出来, 那可不就正中他下怀了。

    既说定,三个人立刻动身。

    叶安年和张路收拾好了行李,由子末一个一个从窗户悄悄送出去。

    他们连马车都没要, 趁着夜色摸到了郸州州府上隶属于白鹤斋的一个接应点。

    是个不大的小药铺,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娘, 帮他们重新备了马车,连夜出发。

    ……

    奔波了这么多天,柳卓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可还没等他多回味一下,就被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柳大人!柳大人!不好了!”

    柳卓猛地被惊醒,吓得一个激灵,气恼的翻身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那个昨天去和叶安年搭话的下人。

    “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柳卓眉头皱的死死的,不耐烦道。

    “是,是昨天大人让我们看着的那个人,他,他跑了!”

    “什么?!”

    柳卓大惊,连衣裳也顾不得换就冲了出去。

    他冲进叶安年的房间,果然已经人去房空,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

    那下人见状,小心劝道:“柳大人你别急,他就带了个车夫,两人能跑多远?说不定都没出郸州府城呢。”

    这话提醒了柳卓,他对那下人道:“你快下楼去看看,他们的马车还在不在!”

    下人忙不迭的走了,柳卓自己也往楼下跑去,抓住大堂值夜的伙计,问昨晚有没有听见动静,看见有人跑出去什么的。

    伙计连连摇头:“昨晚上大门都关的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去。”

    正这时,那下人回来了:“柳,柳大人,马车还在!”

    柳卓一下子泄了气,他一屁股坐在大堂的长凳上,恍惚间记起自己昨日和叶安年的对话,顿时明白了什么。

    “长风,去拿纸笔来。”吩咐那下人道。

    待他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长风,才又兀自回了楼上的房间,收拾东西,赶往京都。

    既然叶安年和那车夫是趁着半夜跟着江竹派的人跑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京都地界了。

    ……

    此时,京都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

    江竹一身天青色的浮光锦长衫,玉簪挽发,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垂眸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行人。

    子妤腰间别着配剑,冷着脸站在他身后。

    而在两人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墨色金线织锦长袍的年轻男人,他身上的衣纹华丽大胆,高高竖起的发冠上,戴的是颇有身份象征的紫金冠。

    “江声晚,你说你,还跟本宫叫什么劲,只要你劝一劝老头子,咱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江竹不看他,摇头道“不欢喜。”

    “怎么?”男人眉心一皱,有些不悦,“只要你能说服老头子,我答应帮你解毒,也会派人把你那小夫郎安然无恙的送回来,咱们之间过往的恩恩怨怨我也都不追究了,你还有什么不欢喜的?”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江竹手上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况且,太子殿下向来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敢信。”

    卫之淮“呵呵”冷笑两声:“你现在大可以嘴硬,等会儿你那心肝宝贝落到我手上,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江竹终于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能硬到什么时候,就不劳烦太子殿下关心了吧。”

    卫之淮:……

    他的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朝江竹翻了个白眼。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呛了几句就都闭口不言了。

    卫之淮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江竹就懒懒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过往的行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蓝衣银甲的护卫自下面的石阶匆匆而上。

    进了亭子,躬身朝卫之淮行了个礼,道:“启禀殿下,柳客卿那边送了信过来,想必是事成了。”

    卫之淮听罢,朝他一伸手,那人就恭敬地将信双手呈上。

    卫之淮接过信,看也不看,就丢到了桌上。

    朝江竹道:“看看吧,你那小心肝现在恐怕已经在去往月凉城的路上了。”

    “你说,等他到了那边,看到了那满目疮痍的废墟,饿殍遍野的破城,还会相信你吗?”

    “江声晚……”卫之淮把信封推到江竹面前,倾身靠近过去。

    目光里带着一丝阴毒和得意:“你以为你走了几年,就能摆脱我了?你以为你做做义诊,好善乐施就能抵消你做下的恶事了?”

    “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拴在身边的一条狗!你永远也洗脱不了你曾经的身份!永远,也见不得光!”

    江竹按住他推到自己面前的信封,手指一捻,轻轻抽出来。

    他眯起眼睛朝卫之淮笑了一下:“那太子殿下你,又算什么呢?”

    “夺嫡失败的废物,断腿的落水狗,还是死死抓着皇位不放的可怜虫?”

    “我做的恶,已经遭了报应。那你做的恶呢?想必报应已经在路上了吧。”

    他将信封打开,草草瞥了一眼,就随手丢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

    子妤跟在他身后,朝卫之淮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卫之淮被骂的狗血喷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江竹离开的背影,恨的咬紧了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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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杀了他!”

    “哦~”江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朝他眨了眨眼,“我去接我的心肝小宝贝啊,那信上说,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白云山了。”

    卫之淮:!

    他赶忙捡起桌上扔着的信,只一眼,就气的浑身颤抖起来。

    “废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他都看不住!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

    由子末赶车,叶安年他们晌午才过就到达了白云山脚下。

    白云山位于京郊一处海拔较高的群山之间,离官道还有些距离,山脚下有一个名叫白云的小镇。

    此时马车停在路边,三人正在休息。

    这一路上因为怕柳卓发现,带人来追,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进了白云镇才慢了下来。

    马车颠簸,晃的叶安年有些难受,胃中那种翻涌反酸的感觉又来了。要不是脸上涂了东西,应该能看出他脸色苍白。

    白云镇今日大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十分热闹,且他们此时就在白云山脚下,也有不少香客往山上去。

    张路见他不舒服,就自告奋勇去附近的茶摊买些茶来吃。

    子末打开了车帘,陪叶安年坐着。

    为以防万一,三人脸上都做了伪装,涂黑了脸、手、还贴了胡子眉毛什么的。

    此时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滑稽,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叶安年却瞥见了子末领口处的一朵绣花。

    那是一朵用金线绣的墨菊。

    “咦。”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子末不解。

    叶安年没有回他,而是打开了他随身带着的包袱,翻出一只香囊来。

    那上面赫然绣着一朵好看的墨菊。

    “原来那时的小衙役就是你呀。”

    子末看着这只样子熟悉的香囊,一拍脑袋也想了起来。

    “奥!”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是我那时候拿给你用的。没想到少君你还留着。”

    “那是自然。”叶安年将香囊拿在手里端详着,“我对你印象还蛮深刻的,年纪不大,气质却不俗,生的也好看。”

    “少君才好看,”子末立刻道,“见了一次,就让人忘不掉了。”

    “是么?”叶安年故意朝他眨眨眼。

    奈何他现在这张伪装过的脸实在不敢恭维,子末被他搞得嘴角直抽搐。

    “少君,你跟主子好像啊。”

    叶安年微怔,下意识摸了摸脸:“我和他?哪里像了?”

    “不是长相,”子末认真道,“你们都一样聪明,还都喜欢逗人。”

    “我……”

    叶安年噎住,因为他发现,跟江竹相处久了,自己好像确实变得有点皮起来了。

    见了子末这样可爱的孩子就想逗弄一下。

    “咳,谁跟他像了。”叶安年嘴硬,“他那样的性子跟我可差远了。”

    子末也不戳穿,捂着嘴笑。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张路就端着两碗茶走了过来。

    “东家,这位小公子,来喝茶,还热乎着。”

    茶水澄澈透明,泛着淡淡的橘色,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赶了半天路,叶安年确实渴了,接过来喝了大半碗,顿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胃里的不适也消减了不少。

    子末很是豪爽,接过碗一饮而尽。

    见叶安年歇过来了,问道:“少君,那咱们上山吧。”

    叶安年朝山上望了一眼,隐约在树林间看见一座青瓦红墙的古寺。

    有点不确定的问道:“是那里吗?”

    子末摇摇头:“那里是法源寺,咱们白鹤斋在山顶上。”

    第176章 年年!

    正午城门大开, 一辆容盖雕饰的华丽马车,自城外疾驰而入。

    车前有整齐列队的护卫开道,气势不凡。

    卫之淮坐在车内, 烦躁的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在他旁边,刑部尚书嫡子张陵掀开车帘朝外面望了一眼。

    “别看了,他不会进都城的。”卫之淮瞥了他一眼道。

    “殿下, 要不是那柳卓失手, 怎能叫江声晚他们占了先机。”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好在那谢老鬼还被我攥在手里, 如今他也中了鸩毒, 许多事就不得不听我的。”

    听了这话,张陵却皱了皱眉头:“殿下, 您真信那个老头子啊?”

    “不是我说,从他开始给您治腿, 这都过了三年了,您这腿还是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啊。”

    “他虽是江湖上有名的医仙,可若是心不忠, 还是早些换掉的好。这偌大的东陵国,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治您腿伤的人。”

    “我自是不相信他。”卫之淮摆了摆手,“那老东西和江声晚一样难对付,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换人倒是不用,我这腿治不治的好都无所谓。我只是需要个由头可以随时把他拘禁在我这里, 方便监视罢了。”

    “如今, 那叶安年跑了,我们怕是得从长计议。”

    “殿下思虑周全。”张陵恭维道。

    见卫之淮脸色好了一些,他才试探的问:“所以殿下这么大费周章, 到底是要从谢老鬼那拿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自从月凉城一事之后,卫之淮的警惕性和疑心便越发强烈。

    张陵跟了他这么多年, 为他办了数不清的大小事件,他都从未向其说过自己真正的目的。

    如今听张陵问起,卫之淮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何?”

    “我也为殿下效力了这么久,总想知道我这一路拼搏的目标是什么。”

    “你的目标就是送我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到时本宫自会给你封官进爵,好好地嘉奖你。”

    “可……”

    张陵还想在问,卫之淮却沉下脸来,张陵识趣的闭了嘴。

    卫之淮长舒了口气,闭上眼休息,张陵小心的掀开车帘往向外面。

    京都主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路边叫卖的摊贩,杂耍的艺人,闲逛的百姓,吵吵闹闹,满是人间烟火气。

    “这些人也太闲了些。”张陵皱眉。

    忽而,他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

    “殿下。”

    “还有什么事?”卫之淮有些不耐烦。

    “那江声晚不是回来了,既然如此,七年前的那件事,咱们是不是也该帮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百姓们回忆回忆?”

    卫之淮揉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停了一下,蓦地睁开了眼。

    ……

    四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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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尽,山上一片鲜嫩的新绿,遥望半山腰的法源寺,墙头上叠着一层薄薄的粉色。

    叶安年同子末、张路沿着通往山上的石板路拾级而上,身边是三两结伴而行的香客。

    有一身春装的姑娘小哥儿,挎着篮子谈笑风生;有满面笑意的夫郎婶子相携而行,口中满是对家里丈夫孩子的期盼关心;也有一家三口四口出来踏青,想要求个平安喜乐,吉祥如意。

    三人跟着众人的脚步一路往上,不急不慌,说笑间倒也不觉疲惫。

    不多时,那一层层蜿蜒的台阶就到了尽头。

    那座古朴庄严的佛寺,赫然坐落在青翠的竹林之间。

    鼻间是淡淡的香火气,耳边是悠远的钟声,叶安年深吸了口气,一句诗突然跃然脑中。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只是站在这里,一路上的忐忑和担忧都消散了。

    “少君,你看,就在那。”

    子末凑到他身边,朝山顶上指了指。

    在一片绿荫掩映间,叶安年隐约看见了一座白色的建筑。

    “那咱们走吧。”叶安年道。

    张路抹了把额角的汗,有些担心:“东家累不累,咱们要不歇一歇再赶路。”

    “不累,到了再歇吧。”叶安年此时只想快点到白鹤斋,见到江竹。

    他坚持,子末和张路自然没什么异议,三人继续赶路。

    此时已是半下午,有不少香客陆陆续续从山上下来,与他们面对面擦肩而过。

    叶安年行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累了,三人就找了个宽阔的台阶,停下来靠边休息。

    正这时,却忽听人群里,隐隐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年年!”

    叶安年正拿着水壶喝水,闻声回头。

    就见江竹穿着那身浮光锦的天青色长衫,长发半束半散,手中折扇一展,笑的那叫一个春风荡漾,活脱脱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然而,这只花孔雀在看到叶安年脸上的伪装之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继而,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他转身要走,叶安年皱眉喊了一声:“江竹。”

    江竹猛地停下,“刷”地一下将折扇合上,揣进袖子里,三两步上前,在叶安年面前站定。

    他伸手摸了摸叶安年的脸颊,满脸心疼:“怎么黑了这么多,胡子都长这么长了,这张路怎么照顾你的?”

    一旁听到他话的张路,小心地凑过来想要解释。

    江竹瞥见他那张同样黝黑,呦胡子拉碴的脸,惊道:“嚯!你怎么成也这样了。”

    “主子,”子末一脸无奈,“呲啦”一下撕下自己脸上贴的假胡子,“都是假的啦!”

    江竹却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子末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人耍了,气呼呼的不理他,找子妤去了。

    经过这一小段插曲,叶安年方才见到江竹时的紧张和不安都被冲散了去,看着子末赌气的小表情,也勾了勾唇。

    “笑什么呢,想不想我?”

    江竹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见他凑过来,叶安年却往后退了几步,眉头也皱了起来。

    江竹不悦:“怎么,咱们才两个月不见,你就对我这么冷淡了。”

    “你说个把月就回家的。”叶安年淡淡道,“不回来也罢了,信也不去一封。”

    “哎呀,”江竹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年年,你这是生气了?”

    叶安年不语,他一眼。

    “我也不想的,这不是被老头子扣下了嘛。”

    江竹回头指指子妤,跟叶安年告状:“喏,就她。我现在想下山一趟都要被她盯着,哪都去不了。”

    一旁无辜的子妤:……

    “信我也寄过的,寄了十多封呢,你一封都没收到?”江竹又问。

    “没有。”叶安年摇摇头。

    江竹扶额。

    也是他疏忽了,从他离开甜水镇开始,想必就已经被狗太子派人监视起来了,信肯定也被半路拦下了。

    这样他的音讯全无,叶安年才会心急的出来寻找,而后再派人在路上等着叶安年,轻轻松松就能将人控制住,拐到月凉城去。

    幸好,他家年年足够聪明,竟然发现了子末,顺利到了白云山。

    “是我大意了。”

    以为留了子末给叶安年,又有耳钉暗器防身,不会出什么问题。

    却没想到,叶安年会因为他久久不归,只身出来找他。

    “年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江竹认错态度良好,说完就要上手搂人,叶安年却仍旧不肯依他,往后退了一步。

    江竹被他这反应弄的一愣,但随即就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叶安年挣扎,捶打他的肩膀:“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江竹一扬眉,“你现在这张脸还怕人看啊。”

    叶安年:……

    他还想再挣扎,被江竹搂着在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酥麻的感觉传来,叶安年顿时脸上一热,就听江竹低声在自己耳边道:

    “不想被我抱,那你是打算硬爬上去么?剩下的路可比你们走过的这段长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叶安年这才安静下来,揽着江竹的肩,把头埋在他颈窝里。

    心里却想着:你抱着我不也是要走上去,既然路那么远,这样更难爬吧。

    心思才起,却忽而感觉身子一轻,耳畔有清风拂过。

    叶安年一抬头,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飞”起来了,而且速度还很快。

    “啊~”

    他轻呼了一声。

    江竹笑道:“吓着了?”

    “没……”叶安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看过武侠小说,知道古代习武的人会轻功,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神奇。

    不过片刻,两人就已经到了山顶。

    一座青瓦白墙的书斋型建筑,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书斋前面带了一座小院子,院门大开着,能看到里面蜿蜒曲折的小路,和院中的宽阔场院。

    小院门口种着一棵盘虬卧龙的古松,古松下立着一块已经破了棱角的石碑,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岁。

    那石碑上用篆体刻着“白鹤斋”三个大字。

    见到了门口,叶安年便想下来,江竹却不依,抱着他径直进了院子。

    院中,有守门的弟子、洒扫的弟子和闲来凑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弟子,立时都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朝着两人行礼。

    “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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