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也不回:“自然是派人去找阿焰咯。”
这话他当然是骗他的,他吞了古锦月的妖丹,虽没有完全融合,但也有了中阶修士的修为,能够用气息的方式辨别裴准和薛焰现在的位置。
他和裴准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很好奇阿焰在他们中间会选择谁?
第95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三十六天
一望无际的浅黄色旷野,随着秋风的吹过,泛起海浪似的涟漪,远处是浓浅不一的枫树林,而在这旷野之上,独独只长了一颗极为茂盛的血红枫树,周围的居民都称它为老枫树。据说老枫树从前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妖,自从爱上打着路过的人类后,便化身成人跟着入了凡尘,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枫妖终究是孤身一人地回来了,谁也不知道它身上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它既没有做成人,也没有办法继续做妖,渐渐又变回一棵没有灵智没有意识的枫树——
孑然一身,却也繁茂灿烂,生机盎然。
人们都称它为相思树,这也是相思岭名字的来历。
裴准拉着薛焰出现在树下,无端惊飞了在枝头栖息啄食的雀鸟。那些橘红交错的枫叶层层叠叠,红得热烈,落得轻盈,地上铺满了燃烧似的红叶,踩起来会发出清脆的声音。裴仙尊还是雪衣墨发的模样,肌肤洁白,唇色淡淡,若不是一双紫黑的眼瞳中有掩藏不住的怒气,仿佛一尊无情的玉像。
他的手还紧紧地握住薛焰的。
“放手。”
裴准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悦,蹙着眉心,还是一下把五指松开了。
“阿焰,你和他们……”对于清修的仙尊来说,这事还真不好细细开口问,裴准用指尖揉了揉眉心,半响才接着说,“一定要三个人在一张床上睡觉吗?”
其实男子与男子同床共枕即使有几分不合规矩,也还是说得过去的程度,可偏偏裴准知道裴焰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
那几个字难以启齿,在他的唇舌间来回斟酌,也不过是他吃醋了他嫉妒了之类的话语,他是何等身份?在辈分和年岁上都是众人的长辈,他不想说,显得和那些后生一样鲁莽青涩。
可事实上,裴准就是吃醋了。
好大的醋。
要小徒弟好生哄才行。
谁知薛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中带着些微警惕:“你看那北狄可辛的模样,会不知他是什么人?”
如此严肃的问题,裴准却有点走神,他的视线落在小皇子的肩头,那里落了一片殷红的枫叶。
“我知道,他是你前世产生的分魂。”裴准低低道,“我以为你既然看到了他就应该猜到,上辈子我杀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分魂。当时他趁着你崩溃,占用了你的身体,烧了圣林,屠杀了许多无辜之人,为天道所不容,所以,我出手诛杀他。”
可从薛焰的视角看来,却是师尊不仅不相信他没有犯下那些罪行,还亲手杀了他,就连这辈子都不能释怀当年的事情。
薛焰呆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裴准所说与可辛所说,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真相。
他回神,脸色已惨白如雪,毫无血色可言:“我、我不相信……他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杀的是分魂,他怎么可能转世,怎么可能还活着?按你所说,当真是我犯下了那滔天的罪过,所以天道要杀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吗?可辛又为什么要骗我?”
裴准也注意到薛焰的状态似乎很不对劲,他也不知道可辛到底跟他说些什么,但……很明显,那是两个冲突的事实。
薛焰觉得脑子好疼,像是有一刀在里面硬生生地搅动,无数记忆的片段与念头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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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裴准所说为实,那他岂不是没有任何冤屈,分魂也是他,神智崩溃后的他,圣林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一人犯下的,那他本来就应该付出代价,胡搅蛮缠地活在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裴焰,琳琅,薛焰,他的前世今生都有够可笑的。
恍惚间,圣林里那些面无表情的僧侣、灼目耀眼的火光又出现在眼前,仿佛他又回到了那绝望的一天,他曾每日帮那些僧侣砍柴烧水,帮周围村民看病煎药,村里的孩童们还会赠送家中清甜的时令水果,甜甜地叫他一声狐妖哥哥——
那些看似温馨幸福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瘟疫狠狠撕碎了。瘟疫来袭,家家户户都有染病的患者,狐妖琳琅一下子从人人喜欢的大哥哥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妖孽,村里的瘟疫是他引的,人命是他害的,圣林的火都是他烧的,一切的错都在于他……
“不…不是我…我没有害人…我从前也是人类…就算变成了狐妖也不会害你们的…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
薛焰头疼欲裂,更让他失控的是即使转世为人也遗忘不掉的绝望和苦痛。
是啊,在修真界中哪个修士提起当年的往事,不说是裴焰一张好牌打得稀烂,做什么都是咎由自取?从仙门首徒堕落成游荡散修,再从散修堕落成一个低微的狐妖,后面连妖都算不上了,直接怨气冲天变成了杀人食人的魔头,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他自己犯的错误?
连最后的一点念想,他在圣林是被冤枉的,裴准误杀了他,如今转世重来也算是苍天有眼,都是假的。
“阿焰……”
裴准见薛焰脸色苍白,几乎要马上晕过去,不由心中大乱。
这也是为什么从古锦月到邱谨都不愿意告诉薛焰当年的真相。
他们的阿焰会自责的,甚至会因为这份自责,放弃继续活下去。
只是裴准今日看到可辛与薛焰相谈甚欢的模样,以为仍旧在世的分魂能够化解薛焰的心结,没想到那分魂张口就是谎言,和前世一样狡诈不可留。
“不要再想了,那些都和你没关系,阿焰,是他们负了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裴准心疼地将小徒弟抱在怀中,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注入灵气,意图稳定薛焰波动剧烈的情绪。
“你放开他。”
这时,远远奔跑来两匹黑马,正是可辛与谢凛。
可辛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扶住薛焰:“阿焰,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就是个讨厌鬼,上辈子是个讨厌鬼,这辈子变得更讨厌,他在骗你。”
第96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三十七天
可辛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皇子便身体一软,向后倒去,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睫毛上隐约带着晶莹的泪珠。
“殿下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你刚才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问这话的却不是可辛,而是心急如焚的谢凛。
裴准有如冰霜覆面,审视他们两人:“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呵,裴准,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的话?你以为我是你的徒弟吗?”可辛冷笑。
倒是谢凛回答道:“可辛派了许多士兵出来找的,他们说在这里看到你们了。”
他怀中倏忽一沉,竟是裴准将昏迷的小皇子交到他的手上。
“你先带他回去休息,他受了些刺激,有什么事睡一觉醒了再说。”
裴准本想伸出手再摸一摸小徒弟沉睡的脸蛋,但想到他方才恐惧的眼神又无言地收回了手。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灵姿绰约的仙人面亦染上哀愁。
“走吧。”
谢凛看他那副样子,似乎十分低沉,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抱着小皇子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可辛嗤笑出声,那与薛焰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在天光下显出几分阴冷与诡谲来。
“你告诉了他前世的真相?裴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
他靠在树干上,懒洋洋的姿势,眼神中却有杀意,叫人不敢小瞧。
裴准唇角紧抿,宛如一把沉默的剑。
他说:“和前世一样,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是不是什么好东西,碍不着师父您的事啊,阿焰他喜欢我就足够了。”可辛冷笑。
砰的一声,裴准出手掐住他的脖子,骤然把他摁在树干上,扑簌簌落了一地的枫叶。
他的手劲之大,就算可辛有古锦月的妖丹护体,脸色也因为气息不畅变得青紫,脖颈上隐隐有青筋浮现。
裴准冰冷地注视着他:“我杀你易如反掌,明白吗?”
处于生命危险的男子唇角却露出一丝疯狂的微笑,他并不挣扎,只是笑着看裴准,比幻境中的梦魇还要鬼魅。
“你……你不敢也不会。”
纵有撼天动地的本事又如何?他与薛焰神魂相连,仅仅是从薛焰身体里独立出去,他便已身体孱弱,若是他消失,薛焰也将不久于世。裴准对他,无可奈何。
所以说,阿焰注定是他的,谁也夺不走,哪怕是裴准。
前世作为裴焰的分魂,自诞生的那一刻,他便察觉到自己这个师尊对徒弟暗藏的心思。
“师父,你如果再不松手,你的小徒弟就真的要死了……”
薛焰的“师父”带着几分不情愿的依赖,他的一声师父只有挑衅与恶意。
明明是相似的脸,一个让他爱不释手,一个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裴准心中百转千回,终究收回了手。
他想除掉分魂不假,可也不能伤薛焰一丝一毫。
如今只能看他嚣张。
“咳咳。”
被裴准放开之后,可辛背靠着相思树缓缓落下,咳嗽几声,脖子上登时浮现出狰狞的五指掌印,可见裴准力道之大,是当真动了杀心。
“我和他共享天命,我死了,阿焰也活不了,师父,你舍得吗?”
他嗓音喑哑,一字一顿。
“你舍不得吧,毕竟堂堂的道钧师祖对自己的徒弟可是情根深种,话说回来了,如今已是两世,他仍然这般厌恶你,看来师父您还真是……修行之路畅通,情路万分坎坷,此事终了,干脆去修个无情道算了。”
这话说得刻薄,显然是在故意激怒他。
裴准从衣襟里拿出一张软白的丝帕,似乎是嫌弃刚才碰到过分魂,慢条斯理地擦起手来。
“你难道不也是从前辈子起就开始肖想他了吗?比起我们师徒的身份,你与他……才是更为不可能吧。”
可辛有些恼怒:“我与他可不可能,轮不着你来操心。”
裴准盯着他,沉默半响,忽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可辛:“何事?”
“阿焰与你重逢后身体情况确有好转,我原先以为他这辈子之所以先天不足,命悬一线,皆是天道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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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他焚烧圣林的缘故,现在看来,情况还不仅仅是那么简单,恐怕还与你这个分魂离体有关系。灵魂一分为二,你拿走了裴焰魂魄中恶意放肆的部分,也带走了他的体魄与法力。”裴焰看着那些枫叶飘落,落叶归根,它们总要回到原本的地方。
“到了生死关头,你既爱他,那愿意成全他吗?”
——
军营之中。
谢凛把热水浸透的帕子放在薛焰额头上。
“殿下为何还没有醒来?”
一旁的军医回答:“从脉象看,殿下这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不可轻易用药,只能等他慢慢醒来。”
谢凛蹙眉:“有劳先生。”
这时一道白光闪光,原来是裴准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回来?你到底和殿下说了什么,害得他昏迷不醒。”
谢凛看到他就气不到一处来,偏偏后者还是一副淡然镇定的模样。
他有时候真怀疑这个姓裴的到底有没有心。
被怀疑没有心的裴准将手掌轻轻覆盖在薛焰的额头,阵阵柔和的灵光闪过,若是有高阶的修士在场,定能看得出裴准是在用自己的命魂为他修补魂魄。古书有云,法力高深的修士修行到一定程度,若遭遇不可接受的绝望之境,便会分出一魂代自己接受,但原本就已经分出一魂的薛焰,不可能再次使用那种办法,若不及时修补,恐怖等不到天道的惩罚,就早早地魂飞魄散了。
属于裴准的命魂深深探入薛焰此时的识海,其中正是圣灵景象,风雨交加,大火燃烧,活脱脱人间炼狱之象,可见薛焰此时的状况有多差。他的魂体在林间寻找薛焰的身影,每走一步都会损耗巨大的灵力,对他的魂魄亦有损伤,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抱膝哭泣的小徒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掉你们的…也不想放火烧掉这里……我都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火光映照下,裴焰已满脸是泪。
白衣仙人唇角溢出一声叹息:“阿焰……跟我回家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我有家吗…我还能回去吗?”少年眼中浮现悲哀。
他的情绪已然低落到极点,整个识海的火愈来愈烈,绽放的红色火焰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犹如天空中炸开的花火。
白衣仙尊轻柔地抱住他,:“阿焰,跟我回上衍宫好不好?”
轰然一声,漫天遍野的火覆盖了一切。
好痛。
头特别痛。
像是脑袋快要被炸开了。
薛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立刻有人往他嘴里喂清水喝。
“我怎么在这?唔,头好疼,是不是你们趁着我睡觉打了我?”
他眯了眯眼睛,才把眼前的人看清楚,正是谢凛,旁边站着一个白衣的男人。
“阿焰,你好点了吗?你……”谢凛斟酌了几下,吞吞吐吐说,“不记得刚才的事了?”
薛焰满脸疑惑,视线从谢凛充满担心的脸移到裴准身上。
“什么事?我不是在睡觉吗?师父,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你——”谢凛还欲再说,肩膀被裴准轻轻拍了一下。
裴准神色自若道:“那个北狄可辛为什么和你长得如此相似?还有一股相同的气息?阿焰,你要好好跟我解释。”
接受不了就会忘记,这样也好。
第97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三十八天
养心殿外,一排神色紧张的宫女们已候了半个多时辰。她们手中捧着铜盆、方帕等洗漱用具,是来伺候胜帝起身上朝的。当了二十多年皇帝,最近几年胜帝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就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倒是大皇子薛灼与三皇子薛烁从修真界请来高人长明仙尊,用仙丹护住了胜帝的心脉。
“长明尊者,请问我父皇……眼下身子情况到底如何?”
养心殿内,青铜瑞兽香炉燃着袅袅白烟,大皇子薛灼着紫红长袍,三皇子薛烁着松绿长袍,神色焦急将玄衣仙尊围在中间,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说来也是庆幸,他们本是派人去寻桃花谷的神医墨清为胜帝医治,途中却遇见了云游四海的长明尊者,这位长明尊者乃是上衍宫的功法掌教,修为虽在道钧师祖之下,却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能了,竟也愿意插手凡间的事,襄助于他们。
“陛下如今的身体已然开始好转,殿下们不必太过忧虑,”师子明笑吟吟地回答,倒是十分亲和的样子,“若是国师大人在此,陛下肯定恢复得更快。”
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岁,眉眼有神,清俊出尘,称得上一位极具风骨的帅大叔。
薛灼听罢无奈道:“我们也知国师神通广大,早些日子就派人去请他,可惜他似乎离开了。”
这些修真界的大能厉害是厉害,但性格倨傲,就算他们是皇亲国戚,也使唤不动。
听到国师不在京城,师子明眼中划过一丝暗光,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没错,这师子明便是为裴准而来的。
道钧师祖长久不在上衍宫中,自然会引人怀疑,师子明很好奇这大周到底有什么宝物,能让裴准迟迟滞留。来到大周之后,他分明感觉到这老皇帝的寿限将近,旧王薨逝,新王登基,难不成仙尊是打算选一个凡人培养成千古帝王,这样的游戏于修真者来说,虽有些小家子气,也时有发生。
可他竟然并没有在大周皇宫发现裴准的踪迹,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真是奇怪。
难道裴准不是为了大周皇室滞留人间的?
师子明:“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两位殿下保重。”
他转身离开,只剩下薛灼薛烁留在养心殿。
他们倒不是真心孝顺胜帝,皇家之中血脉亲情本就淡薄,以为谁都和薛焰薛煜两个一样讲究什么虚伪肉麻的亲情?只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能彰显他们的孝道,薛煜也好,薛焰也好,风头与人心都远超过他们,如果这点机会都不死死抓住,这皇位还有他们什么份?
“水……渴……给朕水…”
躺在龙床上的胜帝发出痛苦的呻/吟。
被病痛折磨的他当真老了许多,看不出从前英武的模样,原本青黑的头发白了一半。
“父皇,你可是醒了?您要喝水是吧,儿臣马上给你倒……”薛灼连忙回到床边,接过薛烁递过来的水杯,耐心地喂胜帝服下。
薛烁低声道:“父皇您不用担心,我们都在。”
胜帝意识不清,猛地一下抓住薛灼的手,满头汗水道:“朕……自知命不久矣,唯有这身后江山……咳咳…江山……”
“父皇,您龙体好着呢,儿臣一定会治好你。”嘴上的话是这么说,薛灼却忍不住与薛烁对视一眼,他们终究是等到了。
薛焰如今还在通山关傻乎乎地打仗,薛煜也被他们拦在了宫外不得近身服侍,这几日几乎都是他们衣不解带地侍奉病床前,这孝心实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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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上天啊。
谁知胜帝咳嗽两声,眼睛闭着说:“大皇子稳重,却资质平平;三皇子性子骄纵了些,五皇子年纪还轻,身体也不好……二皇子温恭贤良,天资出众,在民间朝堂有口皆碑,实乃新帝之良选……咳咳……我留了诏书,在、在金銮殿牌匾之后……”
听到他所说的话,大皇子薛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简直无法相信,在父皇的眼中他竟然如此平庸,这几日他天天守在床前照顾,而胜帝,却想把皇位传给薛煜!老二啊老二,你若是知道想必很得意吧。
“大哥,父皇怎会如此偏心,明明我们才是最尽心孝顺他的人,他竟然把皇位给薛煜,不给你?”三皇子薛烁早已与薛灼沆瀣一气。
薛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龙床上的父亲时,原本忠厚老实的脸闪过一丝恶毒与怨恨。
“也幸好现在守在这里的是我们,若是薛煜,你我兄弟二人还能自保?父皇,你好狠的心。”
薛烁急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薛灼怔了怔,慢慢松开胜帝的手,拿开瓷杯。
等到胜帝睡着,他方站起身来,与薛烁走到角落。
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父皇病了,刚才说的是胡话。你去把诏书取下来烧掉,剩下的交给我。”
“薛煜多疑,恐瞒不过。他一定吵着要见父皇怎么办?”
这位平日里以老好人著称的大皇子勾起唇角,哪里有亲和善良的长兄模样,全然像暗处里蛰伏已久的蛇。
“那就看他们活不活得到那一天了。”
薛灼似乎想起什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听说薛焰那傻子,在通山关被北狄的野蛮人给抓走了,让他逞能,估计早就身首异处。”
“如果二弟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伤心吧?”
薛焰与薛煜感情素来要好,这个消息定然会给薛煜带去沉重的打击。
——
大周今日下了好大一场雨,雨打芭蕉,华美的亭台楼阁都在雨中朦胧不清。
“为何不让我进去看父皇?”
薛煜被人堵在门口,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憔悴。
就在前几天从通山关传来战报,说五皇子薛焰被北狄可辛俘虏带回了大营,他一下子惊得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偏偏胜帝也跟着病倒,他着手派人前去营救薛焰,错过了侍候床前的先机。
眼下京城中局势变化多端,人人自危,他虽不知薛灼与薛烁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再怎么也想得到与皇位有关。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京城,等到阿焰回来。
“二皇子殿下恕罪!陛下病重,不愿见人,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能放您进去探视啊!”那蓝衣太监见薛煜紧绷着一张脸,隐隐给人上位者的压迫之感,害怕得小腿肚子都在打颤,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二皇子殿下恕罪!”后面又乌泱泱跪了一群太监宫女。
“父皇的旨意?”薛煜不欲折磨无辜的奴婢,毕竟他们也是听令行事,“恐怕是其他人的意思吧。”
“哎,老二,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是怀疑我居心叵测?”
薛灼负手从殿内走出,身后跟着薛烁。
那些奴婢看到薛灼仿佛吃了定心丸,纷纷松了口气,在他们心中,大皇子平易近人,素日里待他们这些奴婢是极好的,自然值得依靠。现在陛下缠绵病榻,如果以后是大皇子薛灼荣登大宝,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薛烁皱着眉头,好像薛煜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二皇兄,你怎么能这么揣测大皇兄?这几日都是大皇兄与我母妃在床前守着父皇,听你这意思,好像认为是我们囚禁了父皇似的。”
“三皇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方才的意思是你们寻来的长明尊者医术过人,想必父皇安心养病,不让任何人进去探望,乃是他开出的良方。”薛煜客客气气道。
薛灼照例像个大哥似的打起圆场:“两位弟弟不必争论,如今小五在外受苦,生死未卜,我们在父皇身边,应当尽心尽力才是。”
果不其然,薛煜听到“小五生死未卜”,脸色一沉。
“既然两位皇兄都出来了,我现在可以进去探望父皇了吧?”
他大步流星就往里面走。
“二皇弟,你怎的如此急躁?”
却被薛灼拦住。
直视薛煜冷面修罗般的目光,薛灼和和气气道:“父皇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你的孝心是好的,可也要以父皇的龙体安康为主。”
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薛煜怎么做,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现在又不能与他们起正面冲突,只能暗自忍下。
“那我便听大皇兄的,”薛煜亦作出兄友弟恭的派头,“明日我还会来。”
说罢,便拂袖而去。
“等等。”
薛灼从身后叫住他,笑吟吟的,看起来脾气好极了。
“我们兄弟几人许久没有一起聚聚了,择日不如撞日,二弟可否赏脸到我府上一聚?”
第98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三十九天
算起来薛灼是他们兄弟几人中最早搬出皇宫的人,府邸修葺得十分俭朴,如同他这个人外表一般,普普通通,不上不下,挑不出什么亮点,也找不出什么差错。其实若是做个守成之君,薛灼这个性子也还能够胜任,可惜现在大周国土附近强悍的少数民族虎视眈眈,光是一个北狄突袭就惊扰得他们措手不及,不进则退,胜帝怎么都会更青睐锋芒大展的薛煜。
要不然怎么说薛煜是天道为大周选择的气运之子呢,头上的金龙气云不是说着玩的。
“来来来,我们兄弟三人好久不聚,我敬两位弟弟一杯。”
薛灼的酒量不错,年纪轻轻,腹部就已微微隆起。这些年来他在前朝里广结善缘,经常与各家大人出入酒楼,人脉和消息都是一流的。
今日聚会这酒也是极好的烈酒,名为君子醉,酒香袭人,度数极高,极易上头,薛灼只喝了一杯,虚胖的脸上便飞出了两抹醉红。他知道薛煜不擅饮酒,可现在就是要摆一摆长兄的谱,压一压这个二弟的锐气。他瞧薛煜身着月白色华服,坐在那里,脊背挺直,身姿翩翩,容颜亦是琼林玉树般的俊美,心中不由生起嫉妒之意。前些年,他有意于张太傅家的幺女,可女人竟声称自己早已心仪二殿下,实在有眼无珠,最后还不是他向父皇强行要来,肆意践踏?
他从小到大都是能忍的,被薛煜抢了心爱的女人,也不动声色,可那些隐忍都在胜帝说出“大皇子稳重,却资质平平;二皇子温恭贤良,天资出众,在民间朝堂有口皆碑,实乃新帝之良选” 之后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这条路,不是他和薛烁死,就是薛煜和薛焰死。
“大皇兄,我先干了,已表诚意。”
薛烁厌恶薛焰,打定主意跟着薛灼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二,你怎么不喝啊?难不成是看小五不在,心里伤心?”薛灼大哥似的拍了拍薛煜的肩膀,“你放心,有谢小将军在,那北狄兽面王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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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被人掳去定是意外,没准谢凛现在就已经救下他了呢。”
薛烁在旁边帮腔:“我们都是做弟弟,年岁比大哥小,一切自然是听长兄的安排。”
薛煜不愿饮酒,见薛灼盛情难却,便举起酒杯,以衣袖遮挡,把酒水都洒在了衣服上,再翻过酒杯,显示自己喝完了。
“甚好甚好,看来老二心里还是有大哥的。”
薛灼见他喝完了杯中的酒,竟又倒了一杯,莹白的酒杯中倒满了清凉的酒水。
“第一杯是祝父皇龙体安康,第二杯则是祝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牢比金坚。”薛灼乐呵呵地说。
没想到他还要敬酒,薛煜唇角绷得死紧,闻到薛灼口中喷薄而出的酒气,眉头一蹙。
若是再用刚才的法子,衣袖上的湿痕可就掩不住了。
“大皇兄,你的心意我明白。”薛煜接过薛灼手中的酒杯。
蒋才不忍道:“殿下!”
“无妨。”
薛煜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白皙的脸颊上很快晕开淡淡的红色,甚至于连耳朵尖与脖颈都变成了粉红。生得好看的人连喝醉都是赏心悦目的,他坐在那里,眉眼如画,长眸微睁,打眼的俊美之中既有些呆愣的可爱。
“喝了酒,就吃菜,垫垫肚子,要不然等会身子可就不舒服了,特别是老二,喝不得酒,一定要多吃点。”
薛灼用玉筷夹起芙蓉鸡片,放到薛煜碗中,眉眼舒展:“这芙蓉鸡片是以枸杞、芦笋、山菌以及鸡腿肉小火炖煮而成,是我府中妾室张氏的拿手好菜,滋味鲜美,极为入味,你可千万要尝尝。”
“哦……张氏,大哥你一说我就有印象了,说来也好笑,当年那张氏未出阁时,口口声声说自己心仪之人乃是二皇子,最后还不是嫁给了大哥?伺候起夫君来,也算可人,所以说这女子总是口是心非……”薛烁调笑道,也跟着夹了一片。
薛灼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一般,连忙放下筷子:“竟有这种内情?真是对不住二弟,不小心就抢了你的东西。”
“怎么能说抢呢?长兄为大,莫说是女人,就算是……”薛烁说到一半,转转眼珠便不说了,右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杯。
薛煜平静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京城人多嘴杂传的谣言,她既已嫁入府中,大皇兄就该好好对她,不要辜负了。三弟也不要嚼人口舌,毁人清誉。”
“哼,二哥倒是好人,从来都是好人。”薛烁嗤笑道,明显不服。
薛灼打圆场:“罢了罢了,你二哥最近为小五的事情心烦。”
“心烦?是啊,我可听说前线凶险,谢凛都晕倒了,主帅昏迷不醒,副帅被人俘虏,想来是九死一生啊,”薛烁啧啧道,“我早说上战场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小五弟弟怎的就那么冲动?说好听点叫勇猛,说难听点就叫自不量力,我现在不知在北狄人的手里遭受怎样的折磨,想想都心疼……”
薛煜猛然站起,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谢凛竟也?”
薛烁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二皇兄还不知啊。”
从战场传回来的消息总有滞后,皇子被俘事大,故而先报,薛灼薛煜也是早上在养心殿截到了谢凛也晕倒的消息。不过算上送信所耗费的时间,距离事情发生也过了三四天了,也不知现在薛焰与谢凛到底如何,估摸着,没死也得脱层皮。
薛焰出事,于薛煜的权势与心态都是极大的打击,薛灼与薛烁两人联手,而薛煜孤立无援。
薛煜颤声:“我不相信,小五肯定没事……”
“二皇兄,不是我多嘴,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到时候若是真的……你更不好受,你还有我这个弟弟,还有大皇兄这个哥哥。”薛烁柔声安慰道。
而就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侍从骑马赶来,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从城外驿站得了通山关的消息。
一个能够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五皇子他,五皇子……”那侍从已然累得说不连串话。
薛煜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一阵猛摇:“五皇子到底怎么了?快说!”
看好戏的薛灼薛烁虚情假意道:“不要着急,让他慢慢说。”
“五皇子他、他回来了!”侍从激动道。
薛灼薛烁皆是一愣,异口同声:“什么?!”
“还带着北狄可辛一起!他们谈成了盟约!自此十年,绝不开战!”
第99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四十天
这下薛焰可出名了,出了大名,以前关于他的传言可能就在大周国内打转,现在都传到附近的少数民族部落里去了。
“那五皇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做起事来每每都超乎人们的预料!他之前都没办过案,结果一进大理寺,马上就把二皇子都没办下来的案子了结了!去蜀州修欧水坝,这可是个所有官员都避之不及的苦差事,短短几个月,也修好了。”
京城最大的酒楼中,众位酒客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我都在讨论同一个人——
五皇子薛焰。
“嗨,那些都不算什么,你看看这次,不仅把通山关抢回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别人家的皇子也拐回来的?若不是他是个男子,我都怀疑那北狄可辛看上他了,用的联姻的法子,才换来边境十年的和平。”
“我看那五皇子就是咱们大周的福星!有他在,还怕国运不昌隆?他肯定是有些福气在身上的,如今……”说罢,那酒客压低声音,“君上病重,东宫未定,五皇子殿下乃天命所归,如果他能登上皇位,我们还怕那些粗鲁的北蛮子?”
一位打扮清雅的公子哥扇动折扇,摇头道:“此言差矣,那五皇子年纪尚小,如何能主持国政,我看他也就是运气比旁人好一些罢了,真才实学还差些。”
本朝民风开放,倒也不禁谈国事,那被反驳的酒客也不气恼,而是问:“那你以为诸位皇子中谁能继位国君?”
“自然是二皇子殿下。”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二皇子殿下更为出众。”
又有人反驳:“五皇子殿下乃是福星降世!”
“你们都别吵了,我听闻那二皇子和五皇子感情甚好……平头百姓的命,操心别人皇室有什么意思?”
“二皇子好!”
“五皇子命中带福!”
“二皇子有不世之才!”
酒楼里有薛灼和薛烁的消息探子,他们听来听去愣是没从这些争论中听到自家殿下的名字,大皇子和三皇子殿下竟然被这些老百姓们彻底忽略了,争过来争过去,完全无人在意。
这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定有人在散布五皇子殿下是福星降世的谣言,现在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讨论这个造势,着实诡异。”探子甲低声道,
这时一个相貌普通、褐色短打的店小二过来给他们上菜。
“两位爷,这是本店的招牌菜,菊花醉蟹、糯米烧鸡还有清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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