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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纵使如?此,她怕是也不?能抵过陛下在?无羁心里的分量。
这般想着,秦执年心里的那个念头更盛了。
他?闭上眼睛,暗自垂祷,乞求陛下日后得知,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内殿,霍循又一次咳出?了血。
他?拼了命压制着咳声,指甲都?嵌入了掌心,血渍斑斑。
全程,徐成没有说一句话,也没问陛下为什么要如?此忍耐,只默默红着眼睛。
在?他?咳嗽时顺着他?的脊背,咳出?血后仔细清理他?唇上的血渍,用?完药后,他?又悉心将霍循掌中的伤口包扎好。
他?明白。
他?全都?明白的。
这世上,陛下就只剩下小?先生一个亲人了。
除了江山社稷,他?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先生。
不?对,按照他?对陛下的了解,小?先生比江山社稷要重要的多。
他?不?想让他?察觉到他?身上任何的不?对劲,尽管此时他?浑身都?不?舒服。陛下是想在?小?先生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所以,他?宁愿多服用?双倍的药汤,也要坚持从?榻上爬起来陪他?用?膳。
方?才他?咳嗽太?急,不?小?心吐到了衣服上,胸.前好大一片红色,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可霍循却丝毫不?在?意,他?吩咐道:“更衣吧,莫让他?们久等了。”
“诺。”徐成应下,把一早备好的衣服拿过来。
徐成搀着霍循出?来时,步子放得很缓,以至于背对着他?们坐着的师徒二人谁也没有察觉。
暗香浮动(十七)
他们师徒二人各有心思, 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背后缓步走来的两人。
走?到?一半时,霍循看着他们两人的并?排而坐的背影,唇.瓣蠕动, 正准备说话?, 还没开?口,耳边传来秦执年的声音。
他顿下?脚步,朝徐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认真听他们的对话?。
“无羁, 你觉得这座宫城如何?”
秦执年忽然?想?起方才徐成同他说起的关于立储的事宜。
无羁闻言, 偏头看?了他一眼,见老师一脸郑重,他认真想?了想?, 说:“碧瓦朱檐,宫殿万千,很壮观, 很巍峨。”
他所描述的只是浅显的外在, 秦执年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答案,他又问:“你可喜欢这里?”
无羁想?也没想?,便答:“喜欢。”
“为何?”他这个答案,有点出乎秦执年的预料。他素日里可是连简单的宴会都觉得?麻烦,要称病推却的人。皇宫里的勾心斗角, 蝇营狗苟,他也见识了不少,本应厌恶才对。
怎么会喜欢呢。
其实, 早在徐成提出来的时候, 秦执年心里就隐隐觉得?,无羁可能不会答应。
从乞丐窝将他带离后?, 他就一直将他养在膝下?。
他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性。
他骨子?里的骄矜和自在,注定他是一个不受约束的人。
入了这宫墙,他所向往的自由和远方,便再也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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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可如今朝堂的局势混乱,除了他,再也选不出旁人了。
幸好,他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心。
纵他心里有千般不愿,但如若真的将这大任交予他,他就算是拼了身家性命,也一定会做好的。
可这样,他就再也过不上他所向往的,无拘无束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秦执年心里升起一抹不忍。
“为何会喜欢这里?仅仅是因为这里宫殿巍峨,景致壮观?”见无羁一时没答,秦执年又问了他一遍。
无羁摇摇头,说:“老师您也知晓,我自小浪荡惯了。深宫内院,于弟子?而言,不过枷锁而已。”
他这句话?,清清楚楚传入了霍循和徐成的耳中。
徐成是知晓霍循的心思的。他连忙抬眼,看?了霍循一眼。
霍循听了,神情似有一瞬的落寞。转瞬,又恢复如常。
是啊,不过枷锁而已。
那场宫变前,他也是这般想?的。无论是父皇的宠爱,还是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他从来都没有敢肖想?过。
深宫内院,枷锁而已。
笼中鸟的苦楚,他是再清楚不过。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但他没有办法,因为他姓霍。
可无羁不一样,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的确不应该将他像一个物件一样,问都不问他的意?思,就将他束缚在这囚笼里。
无羁这孩子?,自小心思重,秦执年虽自诩是这天下?最了解他的人,但很多时候,他依旧有些看?不透他。
比如现在。
秦执年面露疑惑,又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何喜欢这里?”
无羁冲他笑笑,说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因为陛下?。”
“陛下??这与陛下?有何干系?”
话?落,秦执年想?起他与陛下?的关系,隐隐有些明白了。而下?一刻,无羁的回答,果然?印证了秦执年的猜想?。
“陛下?他人很好,与他在一处,很舒服,很自在,弟子?喜欢他。”
无羁对皇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他心里有很多描述陛下?的话?。可被老师猛地追问,他脑内却一片空白,想?了好久,才说出‘人很好’这三个字。
血缘是一个很奇妙的关系,纵他们两人没有相认,一个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一个是在污泥里攀爬了经年,仍能保持赤子?心的濯清之辈。
单单从无羁的角度来看?,他们两个堪称云泥。可纵使这般,无羁对陛下?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而安静立在他们背后?的主仆二人,听到?无羁的回答后?,心里也是大为震惊。
尤其是霍循。
第一时间,他听懂了无羁的那句话?更?深层次的意?思。
无羁的意?思是说,他并?不喜欢皇宫,甚至有点讨厌。但仅仅是因为喜欢他,故而爱屋及乌。
可听了他的话?,霍循的心里忽然?觉得?亏欠他更?多。
霍循自认是一个不甚在意?旁人眼光和看?法的洒脱之人,可当他听到?无羁说喜欢他之后?,心头一颤,整个胸腔都为之酸涩。
面对无羁,他总是会轻而易举生出些许无力感?。
当年,霍嫱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们父子?二人。
她亲口嘱咐要他照顾好他们。
可詹兆清替他而死?,就连无羁,也是流落人间许多年才被寻回。
就算被寻回,他既不能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能同他相认,甚至都不敢光明正大对他好,就连想?送他一件合身的银甲,都得?需借祁放的手。
可纵使这样,他依旧喜欢他。
霍循心里早已被无羁的话?激起千层浪,可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这是他这些年在波谲诡异的朝堂中炼就的本事。
徐成却是了解他的。
他侧目看?了陛下?一眼,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说明他此时情绪的波动。
不仅霍循,徐成听了无羁的话?,心里也很是开?心。
主子?为了小先生,花了很多心思。
平日里,他虽能从小先生的言行?举止看?出他是个顶好的人,却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有关主子?的言论。
自主子?登上这至尊之位后?,身边越来越多的阳奉阴违之辈。虽也有像秦太傅这般忠厚敦良之人,但也只是说他是为国为民的一代圣君。
在世人眼中,他早已不是霍循,而是身负江山社稷的安和帝。
除了徐成,再无旁人记得?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和向往无拘无束日子?的霍循了。
幸好,小先生并?未只是将他当成皇上,更?是将他当做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无羁说完那句话?后?,他和秦执年都沉默了一瞬,谁也没有再说话?。
霍循见状,稍缓了两个呼吸,抬步走?向他们。
“太傅,久等了。”
人还未至,他温润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他们师徒二人耳中。
秦执年和无羁几乎是同时起身,回头。
方才,从内殿传来的那阵咳声,他们两个都听到?了。可当时,秦执年忙着?安慰有些慌乱的无羁,并?没有过多深思。
无羁比秦执年快一步,最先跑到?霍循跟前,问:“陛下?,您没事吧?”
霍循冲他浅笑,随即摇摇头。
无羁心里自是不相信的,他仔细打量他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比方才用午膳时还要苍白许多,但好在唇色平添几分红润,故而看?起来气色尚可。
“陛下?,我来扶您吧。”说完,没等霍循回应,他自顾站到?了霍循身侧,和徐成一人搀着?一条胳膊,慢悠悠往前走?。
近了,秦执年没说话?,只是同徐成对视一番。见徐成冲他点点头,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霍循坐下?后?,无羁一直站在他身侧,徐成曾邀他坐下?,也被他拒绝了。
他只想?立在陛下?身后?,安静陪他一会儿。
徐成注意?到?小先生说完他不坐后?陛下?唇角的一丝笑意?,也便由他去了。
平日里,无羁本就鲜少进?宫,他的消息大多都时通过第三人传入陛下?耳中的,这样温情的时刻更?是不多见。
更?何况,陛下?心里也很是期盼如此温情的时刻。
他的心里,定然?是时时刻刻都想?同他亲近。但碍于他的生命安全,才迟迟不敢相认。
霍循坐在了秦执年对面,低笑一声,说:“朕许久没有同太傅下?棋了,手都有些痒了。”
秦执年听了,忙说:“今日休沐,左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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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无事可做,大可陪陛下?杀两盘。”
“如此,甚好。徐成啊,去取棋盘来。”霍循听了,豁然?开?朗,眼底由衷漾起一抹笑意?。
这些时日,他整日缠.绵病榻。
吐血吃药睡觉,睡觉吃药吐血。
整个人似乎都被浸在了药罐里,沉闷无比,了无生机。
如若今日不是他们两个来,他怕是还要被徐成禁在病榻上,半步都挪动不得?。
霍循手持黑子?,神色专注,拧眉深思下?一步要怎么走?。
秦执年外表看?着?儒雅敦和,走?棋风格却是剑走?偏锋,异常犀利。
同他下?棋,霍循需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稍有不慎,便会丢个一子?半子?。
一开?始,棋盘上的两人都很专注。可没几个回合,黑子?便以围剿之势将白子?困住。
这并?非是秦执年的真实水平。
显然?,今日这棋局,他心不在焉。
霍循抬眸,看?了他一眼。
秦执年看?似盯着?棋盘,实则目光虚无涣散,注意?力早不知云游到?了何处。
既是心不在焉,这棋,便也没有继续下?下?去的必要了。
‘啪嗒’一声,他指尖的黑子?落入棋奁。
秦执年神游太虚,他满脑子?都是皇上的病情和如今正坐在御书房的那位。
故而,就算是听到?这清脆的乍响,他也未能立刻清醒,反而垂眸瞥了一眼棋盘,从棋奁里摸出一棋子?,随便落在一处,却刚好落在了他的包围圈内。
秦执年向来是稳妥的。
至少,在他面前,秦执年从未出过差错。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执年如此失神。他自从决定今日召他们师徒二人进?宫,便做好了将他的病情告知秦太傅的准备。
虽然?他能猜到?他是为何事失神,却仍觉得?有些有趣。
想?到?这里,霍循骤然?发出一声低笑,随即调侃道:“太傅,可是近日太过劳累了,怎的连棋盘都看?不懂了。”
秦执年这才回过神,垂眸看?了一眼棋盘,又回味了一番陛下?方才的话?语,老脸羞赧,只说了句:“老臣惭愧,还望陛下?恕罪。”
霍循抿了口茶,说:“太傅说笑了,朕哪里有怪罪你的意?思。”
“重新来一盘,这盘不算。”话?落,秦执年开?始往棋奁里捡棋子?。
霍循摆摆手,说:“罢了,朕有些累了,改日再寻太傅下?棋。”
秦执年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霍循脸上确实有几分疲色。
他神色郑重地嘱咐道:“陛下?还在病中,需得?仔细身体?才是。这江山万民,日后?还需仰仗陛下?才能得?以绵延不绝啊。”
霍循听了,淡笑点头应下?。
可秦执年没有错过他听到?这话?时,眼底稍纵即逝的落寞。
生老病死?,本就是世人躲不掉的事情。
况且,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心里是最为清楚的。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纵使他如何再放心不下?,也是有心无力了。
世事轮回,本就如此。朝代更?迭,千百年来,更?是常事。
他死?了,自然?有旁的人来接手这天下?。
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就能和霍嫱团聚了。
他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久。
想?到?这里,霍循淡然?一笑,说:“太傅已不似壮年,也应爱惜身体?才是。未来朝堂之上,免不了多扰太傅。”
霍循说后?半句时,声音无端轻了些。
轻飘飘的,落在在座所有人耳中,分量却是极其沉重的。
就连无羁,都听出了几分异样。
他这句话?,像是在托孤。
只是这孤,与旁的不同,而是我朝的江山。
秦执年是个聪明人,同他说话?,根本不用点破,他便能立刻领悟到?他话?中的深意?。
霍循话?落,秦执年立刻起身,两手互挽,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郑重应道:“老臣定当不负陛下?重托。”
全程,无羁都在默默注视着?。
无论是老师的回应,还是陛下?的话?语,都让他心生一丝惧意?。
但他不敢细想?。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细想?之后?的那个结果,他许是承受不来。
霍循侧目看?过来的时候,无羁正是一幅低敛着?眸子?,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模样。
“无羁,你过来。”
闻言,无羁回神,从他身后?绕到?身前,冲他微微弯腰,行?礼后?,又恭敬喊了声:“陛下?。”
“朕听闻,你的枪法甚是了得?,挑遍京中无敌手,可是真的?”
无羁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怔了片刻,一时不知是该诚实点头,还是谦虚摇头。
还不等他想?出个结果,又听到?陛下?说:“三日后?,便是我朝一年一度的武举会试之日。据律法规定,我朝太学学子?,可免除童试和乡试,直接入会试选拔。朕期待在擂台上看?到?你的身影。”
原本,他是不想?去参加的。他练武本就是兴趣而已。
可听到?他说他期待看?到?他的身影时,无羁稍稍有点心动。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稚子?,总想?在陛下?面前多多表现一下?自己,总想?让他看?到?他的好。
除了陛下?,他心里萌生出这种念头时,便只有在阿予面前。
“陛下?也会去看?吗?”他问。
霍循点点头,说:“自然?。三月正是好时节,生机勃勃。朕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既然?陛下?去,那我便也去。”
“如此,甚好。朕还从没见过你的身手,届时刚好可以见识一番。”
听到?无羁的回答,霍循很是开?心。就连语气都不自觉上扬了几分,透露着?欢喜。
没办法,他的身体?状况,怕是只能强撑到?这次武举结束。
他就要死?了。
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无羁。
凭祁放教给他的功夫,就算不能在此次武举中拔得?头筹,至少位列前三甲。如此,便能封赏个闲散功名傍身,他便可安心离开?了。
霍循服用的药汤里,有味安神的药引。
没多大一会儿,他便神色困倦,但他依旧没说要回去休息,依旧拉着?无羁聊些闲散家常。
最后?,还是秦执年看?出不对,主动请辞,才得?以早早从无极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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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十八)
才从太极殿出来, 无羁脑海里涌现出他来时无意中看到的藏身于假山上的那几?只大耗子?,眸色晦暗,随即拽住秦执年的胳膊, 往假山方向走。
出宫是相反方向, 秦执年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无羁说:“老师,我还从没有正经逛过御花园呢,听闻御花园里有很多的奇花异草, 咱们从这?边走吧, 顺便可以逛一逛。”
秦执年了解他,他从来不会冒然说出如此冒失又不得体的话。
他侧目看了无羁一眼,却?见他目光如炬, 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假山。
只一眼,秦执年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安静跟着他的脚步往相反方向走。
方才无羁说这?话时, 就在太极殿的门口。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收着, 门口值更的宫人将他的话清清楚楚收进?了耳中。
他们前脚离开,那宫人后脚就借尿遁溜出了门。
没多大一会儿,无羁说的这?话,一字不差传入了御书房里批奏章的霍珩耳中。
方才在太极殿大门值守的那位小太监吴用,此时正恭敬跪在御书房, 将他方才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与霍珩听。
霍珩将手上的奏章放下,问:“他当真如此说?”
吴用点头,恭敬应了声?:“世子?爷, 您待奴才恩重如山, 奴才哪敢欺骗您啊。当真是千真万确,一字不差。奴才是亲眼看着他拉着秦太傅去?了御花园那边, 才赶过来与您报信的。”
霍珩嗤笑?一声?,低喃了句:“贱民就是贱民,纵然是老师最喜欢的弟子?又如何,依旧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无羁从后面绕到?假山,上面已经空无一人。
假山背面的水瀑周围,带着水渍的泥脚印杂乱无章。
通往假山山顶的石道上,更是被人踩上了很多脚印,泥巴都被太阳烤干,紧紧黏在石道上。
他蹲下身,仔细辨着那些脚印。
泥脚印看似杂乱,实则依稀能辨出这?脚印分别属于三个人。他分别寻了较为清楚的印痕,用手丈量出其大概尺寸,一一记在心里,准备回头通通报于祁放。
自霍循登基后,祁放就被任命为御前禁军侍卫统领。
祁放曾是先皇亲自任命的武状元,原本是有大好前程的,出将入相不在话下。只是因为霍嫱和詹兆清无意间救下了被流.氓纠缠的祁家小妹。
为了报答他们夫妻的恩情,祁放便主动请缨,自降身份去?公主府做了侍卫长。
在公主府的那些年,他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度在京中沉寂。
光阴翩跹,人杰辈出。
慢慢地,祁放的名字,再无人提及。
祁放属于空降,他任职御前禁军统领的第一天?,军中些许年轻的副将没听过他的名号,再加上他只有一条手臂,那些人更是纷纷不服气叫嚣着,想要给?祁放一个下马威。
祁放虽说不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军中寻常的兵器架上能见到?的兵器,却?是手到?擒来。
面对他们的刁难,祁放没有丝毫的退却?。同时,动手的时候,他亦是没有丝毫的心软。
男人之?间的较量,只有尽全力,他们才会心服口服。
那天?,他在校场,随手在兵器架上选了杆长枪,一个人挑了六个不服他的副将。
每一次,都是三招之?内,就把?对方打趴下了。
也是那天?,祁放一袭玄甲,一条臂膀,一杆银枪,再一次一战成名。
不出半日?,独臂统领祁放的名号响彻整个禁军行伍。
连带着他早年间在武举中的英勇事迹也一同被人挖了出来。
自此,祁放在禁军中的威望渐起,再也不敢轻视他。更是有人想要将自家小儿送至祁放帐下,试图拜师学武。
可每一次,都被祁放以不合眼缘所拒绝。
直到?那次,恰逢秦执年在民间收了两?个徒弟,宴请一众宾客庆贺。
那日?,林琅和无羁分别一左一右立于秦执年身后。
祁放来到?秦府,一眼便看上了紧跟在秦太傅身后的无羁。原因无他,自公主和驸马成亲后,他便一直守在公主府。
只一眼,他便从无羁的身上看出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影子?。
也是那日?,众人看到?了祁放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不似往常一样冷着一张脸,拽着无羁的胳膊,死缠烂打了好半晌,求着他拜他为师。
那时,无羁已经拜入了秦执年门下。
一开始,无羁是拒绝了他的。
虽然他也想学功夫,但他已经有了师父。自然是不能改拜他人为师的。当即,祁放将秦执年拽入了书房,他们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再出来后,秦执年便同意他拜祁放为师。
当众,祁放便宣布,无羁是他此生唯一的徒弟。
三日?后,祁放也设了拜师宴,但只邀了秦执年,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宾客。
无羁为了区分这?两?位师父,便称秦执年为老师,称祁放为祁师父。
无羁从假山上下来,当真和秦执年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后,才出宫去?。
路过角门时,他们师徒二人遇到?了由祁放亲自带队巡逻执勤的禁军队伍。
祁放并没有看到?他们,是无羁最先认出了他。
“祁师父。”
无羁冲那道背影高喊一声?,随即朝秦执年说了句:“老师,您等我一下,我有事情同祁师父说。”
秦执年知道他的心思,说了句:“去?吧。”
无羁跑过去?才发现,队伍最前面,押解了三位小太监扮相的宫人。
“何事?”祁放看他满头大汗跑来,将手中的佩剑递到?身后的侍卫手上,从腰间摸出一方帕子?,抬臂给?他擦了擦汗。
“没没事。我只是许久未见师父,有点想你了。”说这?话时,无羁的注意力全在那三位宫人身上。
其中一位,便是他今早无意间在假山上看到?的那位。
无羁垂眸,又看了一眼他们的鞋子?。
无论是尺寸,还是尚未来得及干透的泥浆,都对上了。
难怪他方才在假山上寻不到?人,原来是被师父给?擒住了,无羁稍稍松了口气。
他心里已经猜到?这?些大耗子?是何人所指派了,但依旧面色如常。
他抬眸看了祁放一眼,冲他浅笑?,说:“师父,您先忙,晚上我提了烧鹅和美酒去?寻您。陛下吩咐了,此刻我需得立即出宫去?给?黄教习赔罪呢。”
祁放点点头,无羁正要离开,又被他忽然唤住:“等等。”
无羁顿下脚步,才回过头,祁放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膏,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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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头的藤条鞭子?可是个抽人的好东西,这?药给?你。”
说完,不等无羁反应,他带着队伍走开了。
这?宫里,如今遍布霍珩的眼线。
无羁和祁放分别没多久,便隐隐察觉到?了身后有条尾巴在跟着他们。
为了防止他露馅,无羁没有告诉秦执年尾巴的事情。
在宫门口,他们师徒两?人分别。
秦执年打道回府,而无羁直接去?了太学。
黄晃教习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无娇.妻,又没美妾,终日?宿在太学的藏书阁。
除了养鱼,满心思都在学问和如何制定太学的规矩上,又无趣又古板。
那条尾巴,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跟着无羁。
他跟着他一直到?了太学附近的金光湖边。无羁一个疾跑,隐于一棵粗树后面,将那人甩掉了。
他抄近路翻墙入了太学。
原本,他是即刻要去?给?黄教习认错的。可脑海里忽然闪过皇上说的那句话。
他问他:“那鱼,好吃吗?”
自然,他也没有忘记他是如何回答的。
“好吃,特别鲜。陛下也喜欢吃鱼吗?回头我偷”
“偷?”
“不,讨。回头我再向黄教习讨来一条,带来给?陛下尝尝。”
“你不怕黄教习拿戒尺揍你了?”
“不怕,我皮实的紧,大不了再给?他揍一顿。”
这?段对话,清清楚楚印在无羁的脑海里,一字不差。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即刻前往藏书阁同黄晃教习认错,而是去?了老师的房间。
他从老师房里寻了个空的花瓶,盛了水,抱着往莲池走去?。
今日?休沐,学子?们大多已经下山去?了,偌大的太学只有零星的几?个学子?在。
天?时,地利,人和,正是适合下池偷鱼。
无羁在莲池附近转了两?圈,见周围没有旁人在,他把?花瓶放在地上,卸下身上的银甲,只着里衣,撩起衣袍,捋起袖子?,大半个身子?都探入池中。
乍暖还寒时候,池子?里的水还很冰凉,淤泥也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但他丝毫没有犹豫,把?胳膊探入了水中。
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从鱼群里摸了两?条最肥的鱼上来。
无羁把?鱼放入花瓶,又随便鞠了一捧水,简单洗了洗沾染在手指上的淤泥。他甚至连银甲都还没来得及穿,便隐隐听到?自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无羁的耳力很好,立刻便听出那是黄晃教习的声?音。
他一手抱着银甲,一手提着花瓶,快步隐于一旁的水榭内。
他甚至连大气也不敢缓,生怕此处动静太大,将黄教习引过来。
黄晃喂完鱼,绕着莲池转了好几?圈,将池子?里的鱼数了一遍又一遍,却?总也数不够数。
最后,他看见了池边的鹅卵石上被某位偷鱼者不小心洒下的新鲜淤泥。
当即,黄晃怒气冲天?。
没多大一会儿,黄晃教习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几?乎要穿破他的耳膜。
“是哪个小兔崽子?,又偷我的鱼,给?我滚出来。”
无羁抱紧怀里花瓶的同时,默默吞咽着口水。他觉得,黄教习待会儿一定会抽掉他一层皮的。
好半晌,黄晃才从莲池边离开。
无羁蹑手蹑脚,从相反方向回到?了老师的房间里,暂时将‘赃物’置于桌案上。
他把?衣服穿好,又重新净了手,直到?身上没有半点淤泥味道,他才往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的大门虚掩着,里面却?一个学子?都没有。
原本,藏书阁里还有三五学子?在的。
只是方才他那声?怒吼,将这?里的学子?尽数吓跑了去?。黄晃教习的威名,在一众太学学子?心里,可是比秦太傅还要管用的。
原因无他,纵是学子?们惹得秦太傅不快,他也只是语言规劝。
而黄晃教习,则是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小错轻打,大错重打,从没有心慈手软过。
不管你是布衣百姓,还是天?潢贵胄,但凡入了太学,他都会一视同仁。但凡哪位惹得黄晃教习不快,他手上的鞭子?就会招呼过来。
故而,京中很多连自家父母都管束不了的纨绔,一提起黄晃教习,也都会吓的一哆嗦。
无羁自然也不例外。
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高喊一声?:“黄教习,您在吗?”
无羁喊了一声?,里面却?没有人回应。
他浓眉紧蹙,又把?声?音提高了些,说:“教习,我进?来了?”
黄晃教习虽然脾气不好,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人。
尤其是他在藏书阁的时候。
学子?们每次有什么看不懂的问题,找不到?的书籍,都会去?问他。
最重要的一点,藏书阁里的典籍除了一些手抄本,还有很多不传于世的孤本,只能现场借阅,不能打包带走。
“教习?”无羁一边喊他,一边推门进?来。他寻了一圈,藏书阁内空无一人。
“方才还在呢,就这?么会儿时间,人去?哪了?”无羁嘟哝了一声?,正准备离开,隐隐听到?后院发出一阵窸窣的声?响。
“教习?”无羁转过身,高喊一声?,径直往后院走去?。
‘啪嗒’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碎了两?半。
“教习,原来您老在后院啊,我进?来了?”
临近后院的门,无羁忽然听到?黄教习略微有些慌乱的声?音:“不不在。”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惹得无羁有点想笑?。
下一刻,他推开了后院的大门。
恰时,正好有一阵微风裹挟着一阵食物的鲜香。
无羁走进?来时,黄晃教习正蹲在火炉前,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正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方才,他猛然听到?无羁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正欲盛汤的瓷碗掉落在地,碎成了好几?半。
“教习,小心。瓷片尖锐,我来。”无羁本就是来认错的,他连忙冲过去?,殷勤接过他手中的碎瓷片。
黄晃从容站起身,趁着无羁蹲下的时间,不动声?色把?桌案上的锅盖重新盖到?了砂锅上,阻止香气四溢。
他打量了无羁一眼,问:“今日?休沐,你小子?怎么会舍得回来?还穿成这?样?”
听到?他这?么问,无羁脊背一直,脑门上冷汗直冒。
“做贼心虚,原来是这?么感觉。”他一边收拾着碎屑,一边用仅他一人听到?的声?音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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