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 ”①
绿腰默默记了,嬷嬷又拿来茶具,向她示范如何选水、取火、候汤、习茶,她净手后,依样照做,大?约是长?于针线带来的灵巧,她照猫画虎,竟然也学得入木三分?。
老嬷嬷对这位学徒十分?满意,多提点几句:“煮茶饼的水,你?以为什么最好?”
这个绿腰倒是知道,虽然她并没怎么喝过茶,也没学过茶艺,但是她从小长?在山野,对于自?然之道,没有比她更精通的了,于是她说:“山间的水最好,因为那是活水。”
“对了,但是要注意,山间水是好,也得因地制宜,细细分?辨,比如选泉水可以,那种激流和潭水就不行,饮了恐怕要得病的。”
绿腰心想,这个连山上的牛羊都知道,这些搞茶道的人,竟然还把大?言不惭地把它给写出来供人传诵,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茶道对她来说,实用性并不大?,她本身对这个也并无太大?兴趣,只是为了学做闺秀的必要进程而已?,再加上已?经基本掌握,到后面便开始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上午的文字功课。
老嬷嬷也不为难她,“姑娘茶礼学得好,略微温习即可,只是在仪态上,行动还有些不稳,走路时裙摆滚得厉害,下去还得费些苦功,再过几日,我再来察验。”临走时,嬷嬷这么叮嘱她。
绿腰当即虚心应承下来,送走嬷嬷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踏上回?家的路,明天还要去见几个教乐器和歌舞的名姬,这些琴棋书画,得一样样试过去,才能知道自?己?天赋所在,于她而言,并不是轻松的事。
姐姐要留她住,她却?说家中冷清,小马驹不见母马,接连几天独自?在厩,必定要思亲了。
红眉觉得妹妹的想法?很幼稚,不禁哂笑道:“畜牲而已?,你?还真当回?事儿了。”
“那怎么办,不养着,我又舍不得卖。”
红眉撇嘴,“这课还有的上呢,我看你?也不必回?去了,这么总是来来回?回?地跑,工夫都耽误在路上了。”
绿腰不说话,似乎也很为难。
“这样吧,我派人去把你?那只小马驹接过来,我们?这儿后院也有马厩,先养在我这儿,粮草管够,你?看怎么样?”
看她犹豫,姐姐替她做了决定,把管事的婆子叫进来,直接吩咐底下人下乡去。
这回?,绿腰无法?了,只得安安心心等在这座城堡之中,利用夜间的空闲,重新温习白日的功课。
此时正是落日熔金,倦鸟归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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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镇倒淌河村的溪水如同绸带,蒙住千门万户的眼睛,黑夜就要来临了。
山坳处,清清冷冷一户人家,炊烟袅袅。
听闻外面有动静,马蹄声渐近,严霁楼放下手中的柴火。
他刚才在做饭,不知为何,那烟囱忽然堵塞,他为了赶在寡嫂回?来之前,把饭做好,顶着浓烟,一双清冷的眉眼被熏得发红,下颌处也凌乱地划着几道墨痕。
一个小厮停在门前,翻身下马,隔着院墙,便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简要地说明来意,带走了马棚里的小马驹。
一切都是突然而迅速,他甚至都没能打听到关于寡嫂的只言片语,也不知道她何时会归来,只知道她去了雍州城里的姐姐家——
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晚风中,小院寥落,屋内寂然,四下无声,只有烛影燃着空窗。
兄长?才过身过久,她竟然夜不归宿,本以为她秉性柔嘉,淑慎其身,是十成十的贤良女子,没想到竟这样恣意妄为,毫无顾忌。
是兄长?看错了她,还是自?己?有眼无珠?
可是他分?明记得,之前她并非如此,为何忽然一夕之间改了性子,难道是自?己?无意中冒犯了她,以至于她不愿在家与?他独处?
他细细回?想,自?问并无任何逾矩之处,何以至此?
坐在灯下,百无聊赖,随手翻开一本书,竟然是《诗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严霁楼心中一沉:难不成真是会她的“狂且”和“狡童”去了吗?
或者?——正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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