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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58(第2页/共2页)

,喜怒无常,稍不顺心,随便杀人,家常便饭。

    安庆绪从小打大敢怒不敢言,现在更是将心中怒火憋到极致。

    严庄的计划很简单,安禄山既然不想反,或是下不了决心,那就不用下了。史思明可是非常想反的,不会因为安禄山不反就不反,安庆绪只需要跳过安禄山于史思明合作即可。

    毕竟,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作为继承人很正常。

    安庆绪不安地问:“那我哥呢?”

    严庄道:“不足为虑。就让他留在长安,陪他的好父亲吧。”

    寒风呼呼地吹,月亮沉没在云海里,再也见不着光。打更人报过三更天,也被万籁寂静的困倦感染,打起了哈欠。

    安庆绪等在安禄山居住的院子门口,里面走出来一位宦官,跟了安禄山许久,亲密到穿衣系带都由那宦官服侍。

    “李猪儿!事情办妥了?”安庆绪逼问。

    “……自然。”李猪儿眼眶红红的,说话细声细语,却有种坚定。

    安庆绪狐疑道:“那你哭什么?还是——”

    李猪儿摇头:“不,我不是哭,我是高兴。高兴公子肯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杀了他。就算现在让我去死都可以。”

    安庆绪诧异,他一向没管安禄山的私生活,也从不知道这个李猪儿能恨安禄山到这种不顾性命的地步。

    到底可能也是个可怜人。

    安庆绪道:“你跟着我吧,今夜就走,去范阳。”

    除夕。

    马蹄嗒嗒嗒,一群人将安禄山的府邸包围了起来。

    玄宗下马,亲自光临,府内竟无人迎接,好像是座死宅一般。推开门,院内的庭灯里燃着微弱的烛火,暧昧不明地照出地上的路。

    在安禄山的寝室里,他们发现安禄山的尸体,先是被毒晕,再被刺死。

    尸体上有数不清的刀口,杀他的人一定恨极了他,明明一刀致命,还接近疯狂地多刺了几十刀。

    一直到后半夜,安禄山府邸里的侍女、侍卫还有女伴、儿子女儿等全都抓到了院子里。有些才两三岁大,有些已经风烛残年。有的侍女貌美如花,有的女伴已经人老珠黄。

    这上百号人里,唯独没有安庆绪。

    玄宗怒道:“安庆忠!朕问你,你弟弟安庆绪呢?”

    安庆忠哭丧着脸答:“我、我不知道……昨夜,昨夜他约我出去喝酒,结果我到了地方,他二话不说把我打晕了,再醒来就被捆在了自家地牢里。”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手上还有铁拷,证明他的确曾经被困。

    玄宗扇了他一巴掌:“你说你不知道?你可是安禄山的大儿子,他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安庆忠大哭:“真的不知……陛下信我。我父亲他一向不许我们过问他的事,安庆绪……安庆绪也不受父亲待见,因此总怨恨在心。我父亲一定是冤枉的,一定是安庆绪在背后捣的鬼!”

    玄宗道:“朕不管安禄山还是安庆绪,都逃不过,朕定要严惩你们,以警示天下”

    破晓。

    安府上下恢复了宁静,血腥味久久挥散不去。大过年的第一天,就弄得如此红火,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再说李倓。

    史朝义蹲下身,直视着李倓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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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的目光,忽然笑出声:“我当然知道你,大唐的建宁王。都说你勇猛善战,英俊潇洒,如今一见果然不错。”

    李倓呸道:“少套近乎!”

    他动了动下巴,挣脱了史朝义的手指,往后缩了缩,意思是不想被史朝义弄脏了,他是正派,对方是反派,正反不两立。

    史朝义没有生气,反倒更有兴趣:“在长安当游手好闲的王爷不好么?整日酒肆勾栏里来去,有美人美酒相陪多潇洒。而且,我怎么听说你是去朔方平乱的啊,太原离朔方也挺远的,平乱平到这儿了么?”

    李倓不屑道:“你管得着吗?”

    史朝义大笑:“……自然管不着,但我看你怪喜欢的,不想杀你了。”

    李倓更反感了:“你耍猴戏呢。”

    史朝义无辜地耸了耸肩:“诚然此次我来太原目的不纯,但是这样更有趣啊——你可知道前几月我父亲在范阳屯兵,远在千里外的长安还莺歌燕舞,人人自娱自乐,完全不知危险将至的时候,我有多寂寞难耐吗?”

    李倓皱眉:“什么狗屁逻辑?按你这么说,你们要造反,还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才行?全天下人知道还得捧着你,说哎呀你们别反了我好怕啊?疯了吧,你什么脑子?”

    史朝义敛住笑容,沉声道:“你不怕?”

    李倓道:“我不怕。”

    两人都是简短的问话,简短的回答,无声的眼神争锋相对,来回数百个回合,谁也不肯让谁。即使李倓被缚住手脚是阶下囚,也不曾胆怯。即使史朝义是掌权方,也不曾娇作。

    然后,李倓就被放走了。

    用麻袋装着,扔到了太原城外的树林里,等他醒过来,钻出来,这片大地已是新的一天,阳光耀眼。

    李倓火速赶回太原城,想找到太原太守,却意外撞见另一个人,一个对大唐未来至关重要之人。

    再说回长安城,李泌在除夕夜当天晚上就被下旨废官。

    太子本想替李泌求情,结果没想到发生了安禄山的事情,玄宗气个半死,他是断然不敢在此时刻触玄宗眉头。因此他只能不情愿地放李泌离开,并允诺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接他回来。

    ——有机会,呵,机会从哪里来呢?

    李辅国陪着太子走回东宫,一路上听了太子一堆抱怨,他试探地说:“眼下安禄山已倒,李泌也走了,宰相之位,怕是无人与杨国忠争了。”

    太子李亨沉思片刻,仿佛还是下不了决心。

    “她为什么不去找杨国忠,为什么不去找圣上?!非得盯着东宫,非得盯着我那两个儿子,到头来东宫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惹上了一身祸端!”太子怒骂道,“我谁也动不了,谁也杀不了,你懂不懂”

    李辅国吓得哆嗦:“殿下息怒。”

    太子一把揪起李辅国的衣领:“现在,此刻,别在我面前烦我!”

    李辅国一溜烟滚了,滚去了张良娣那里。

    李俶追去太原找李倓了,张良娣恨不得这两兄弟都死在外面,同时也痛恨死天幕了,明明李倓自己要作死,就让他死啊!

    张良娣愤懑道:“这次,一定要把那两个弄死”

    李辅国道:“放心,我已派了最厉害的杀手,都是阁内一等一的。”

    张良娣猛地瞪眼:“阁内?你不怕他发现?”

    玄宗早年上位上的艰难,背地里养着一群杀手。后来天下安定了,这个杀手阁就交给李亨掌管,李亨借此杀了很多人——李林甫一直想夺取,却没能夺过来,恨得牙痒痒,所以才百般打压东宫。

    李辅国竟如此大胆,敢让皇家的人下手去杀皇子?!

    李辅国笑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杀手也改朝换代呢。阁内有不少是我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养到大,绝不会背叛我。”

    张良娣诡异地笑:“果真没有看错你。”

    朝廷密令和杀手一同出发,一个前往朔方,一个前往太原。一个命朔方节度使派人前往太原找人——眼下是信不过太原了,但不可打草惊蛇。一个跟随李俶,在路上寻找机会。

    李俶几乎是马不停歇,到一个驿站就换一匹快马,前面离得近还有人认得他是广平王,后面远了,大家都当他是古怪人。

    他完全不在乎,只想尽快赶到太原。算算脚程,他只需熬过今晚,明天晨曦便能赶到——对,他把睡觉的时间都省出来了,此刻真是有些困倦。

    他坐在驿站里,给水囊装水,同时吩咐小二给他几个馒头当干粮。小二很慢,慢到他喝完水,打完了两个水囊的水,都不见人。

    他高声喊:“小二?!我的干粮呢!”

    随后不久,小二才低着头从厨房里出来。

    很奇怪,方才他到的时候,明明这小二还挺热情的,怎么——

    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往后退了一步。果真!小二再抬头居然不是先前的面孔,手中的一把剑径直朝他刺来。他闪躲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不知这些杀手从何而来,但他认得那把剑的制式,是阁中人用的。

    竟然是东宫?

    可是太子为何要杀他??

    他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快步跑出驿站,翻身上马。他这才看到,驿站内所有人都被杀死了——难怪刚才那么安静。小二脖子上全是血,倒在血泊里。

    没有时间同情,他双腿一动,夹紧马腿,策马而去。

    杀手追在后面,同时咻咻咻几只弩箭飞了过来,他艰难地弯身闪躲,却还是不敌,几只弩箭刺中马腿,马儿惊慌,他被摔了下来。

    他赶紧爬起身,往一旁的树林里钻去。

    这里是到太原的必经之地,光天化日下,这群杀手真的敢!然而此刻不能愤怒,这会让他暴露自己的呼吸。

    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在山林间躲藏。有一瞬间,他几乎能听到杀手走过草丛,衣角掠过而发出沙沙声。

    那是死亡的声音。

    一直熬到深夜,李倓也没敢从藏身之地里出去。

    那是一个枯死的树干,里面很脏,有很多虫子的尸体,但他没得选择。他的伤口正在溃烂发炎,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他想了很多,杀手团人太多,出去硬拼绝对不行。可他待在这里,除了等死也没有别的出路,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他在迷糊困倦中,微弱地喊了一声:“你在吗?”

    那声呼喊穿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出现在安然深沉的梦境里。

    自从系统出现后,安然总会做梦,有时候梦见自己是胡亥,一双手沾满了鲜血,心里没有任何快感,只有无止境的悲凉。

    有时候梦见自己是战场上得了瘟疫的士兵,忍着浑身的疼痛,举着刀枪茫然地挥舞,不知道自己是否杀了敌,也不知道自己死没死。

    无数的哭声、惨叫声填满了她的噩梦。

    她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总在半夜惊醒,然后盯着手机屏幕发愣。看着已经变成小小的、黑黑的一行行汉字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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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读了许多书,知道了许多人,她有时候会想,那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些人有没有喜怒哀乐,为何最后都成了白纸黑字,仍由世人评说。

    那是一种比许多情感都要复杂的情感——或许打个比方,一个纸片人,无论你喜不喜欢,他只是在那里,等待有人问津,再等着人抛弃。

    她深切地为所有意难平的人感到惋惜,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悲剧发生,可真的有机会了,才发现,人的命运好像是注定的。

    她无法对抗命运,她那么渺小。

    “……你在吗?”

    “能不能,救救我。”

    安然从梦中惊醒,脸上满是泪痕。她赶紧爬下床,拿起手机,走到宿舍外的阳台上。

    【你在哪?】

    【刚刚是你喊我吗?】

    李俶几乎要昏死过去,天幕微弱的光芒刺激了他的眼睛,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他说:“你真的来了……我遭人暗算,被困在太原南边的山林里,就在驿站旁边。你能不能,想个办法随便告诉谁,让他们来救我。”

    【我、我这就找人!】

    【你千万要坚持住!】

    安然赶紧调出投放界面,但一想,李俶在太原附近,她能找谁?如果是没见过天幕的人,她还得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背景,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于是她再次连通李倓,之前她转播李倓的画面给长安后,她与李倓再次失联,她一直以为是李倓遭遇不测,所以深深自责,哭了一晚上才睡着,就听到李俶的声音。

    没想到,这次连接李倓,很顺利。

    彼时李倓在一个院子里,和一个中年男子说着话。他身上的伤都敷了药,看上去有精气神了不少。

    天幕出现,李倓习以为常,他身旁的男子倒是吓到了。

    李倓听完安然讲述,大惊:“你说李俶来太原找我,结果在外面被人暗算,现在快死了??”

    【没错,你赶紧带人去救他!】

    那边李俶也能看到李倓的弹幕,他笑了笑说:“倓儿,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史朝义呢?”

    隔着天幕,李倓急死了:“你现在还管什么史朝义?!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带人来救你”

    李俶安慰他:“我没事,你千万要小心。”

    李倓根本不想听李俶废话,与一旁的中年男子,两人抄起武器,带着两队人马,火速赶往太原城外。

    【李俶,你千万要挺住。对了,你伤的严不严重?】

    李俶本想安慰这爱哭的小姑娘,却猛地瞪大双眼,浑身竖起汗毛。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就在附近,正在朝他走来。

    他赶紧身体往上一蹭,钻出树洞,果然惊险地躲过了一把刀砍。

    如果他再晚一点,那把刀一定将他横劈两段!

    李俶拔剑防御,与杀手们过招。他厉声问:“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杀我的罪过有多大吗?”

    杀手们都蒙着脸,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刀剑相撞,铮铮作响。

    李俶难敌,被对方刺中胸膛,垂直倒在地上。

    他艰难地抓住一个杀手的脚,逼问:“是、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杀手蔑视了他一眼:“你不配知道。”

    天渐渐变蓝,阳光终于探出地平线,穿透云层,穿透山间的雾气,从树叶的缝隙里窥探着山路。

    李倓带人在山林里搜索了许久,同时保持着和天幕的联络。

    那边安然和李俶断联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守在阳台上,熬了一个晚上,直到李倓说找到人了,她才抵不住昏倒过去。

    相隔千年的两人,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

    李俶身体素质好,杀手刺伤的地方离心脏有点距离,加上天黑,杀手人着急复命,就疏忽了。他这一条小命被生生捡了回来。

    他再睁眼,已是三天后。

    在朔方的地界,守在他床边的是李倓,还有朔方节度使家中的侍女。他一醒,乌央乌央地许多人涌了进来,跟看热闹似的。

    李倓见他醒了,立刻骂道:“你说你真是猪脑子!我福大命大,从小算命先生都说神仙见我都爱我,必能逢凶化吉。你居然从长安追来找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能有什么事!我明明都从太原逃了出来,还要跑回来救你,你真是个大麻烦”

    李俶想开口,胸口猛地一疼,咳了半天。

    李倓心疼道:“好好好,我摊上你这样的哥哥,是我该的。你别乱动,当心扯了伤口。”

    一旁有医师看过,确认无碍,才让李倓放心。

    李俶往李倓身旁看去,似乎是在问这些是谁?李倓默契异常,接话答:“这位是李光弼李都护,在太原城外,是他救了我。”

    李光弼年过四十,长得勇猛威武,一看就是天生的将才。他道:“广平王殿下,臣护驾来迟。”

    李俶摇头:“无碍。还得……还得多谢你救下李倓。只是,听闻都护本在单于都护府内任职,怎会前来河东?”

    李光弼道:“单于都护府与太原本就相临,我在年前曾听闻太原城内有人在集结兵马,是史思明——但此人是平卢兵马使,怎会来太原?因此觉得蹊跷,便趁过年走亲戚之机来太原暗中调查,没想到就碰见了建宁王殿下。”

    李倓恨恨道:“你真是没看到史朝义那样子!哦,史朝义就是史思明的儿子,虽说都和安禄山一样是胡人,但完全不同!安禄山那种我看了也气,他……反正我横竖看不惯他!若有一日,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李俶拉住李倓的手,宽慰:“别这样,倓儿。”

    李倓知道他哥哥又要说教,一把甩开,懒得听。他道:“如今史思明要反,这绝对是板上钉钉了!我必须赶紧回长安,把这件事告诉圣上。”

    李俶却说:“圣上已经知道了。”

    李倓惊讶:“这么快?!”

    李俶道:“是天幕,天幕说你在太原被史朝义抓了。”

    李倓皱了皱眉:“……的确,好吧。那你呢,你说是阁内的杀手追杀你,怎么可能?他们受谁的指使要杀你?”

    李俶沉声说:“不可能是殿下。”

    李倓道:“可能调用阁中杀手的只有他。”

    李俶想了一会,忽然问:“对了,天幕呢?我们或许可以问她,让她看看事件记录,她不是能看吗?”

    李倓眼前一亮:“对啊!她能看事件记录!只要她查一查你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就知道了?”

    可是,自从安然与李俶一同昏迷之后,他们就和安然断了联系。此刻任两兄弟怎么呼喊,寻找,都不能再找到天幕的痕迹。

    过了几日,李俶的精神好了些,东北边却传来了祸事。

    安庆绪以替父报仇的名义,在范阳起兵,一路南下直逼洛阳。

    第54章 第 54 章

    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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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城内有些不太平, 自打除夕夜玄宗下令诛杀安禄山一家之后,总有人能在半夜听到安宅里传来哭声。连打更人都不敢从那里走,害怕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坊间开始谣言,说安禄山的大儿子死的冤屈, 鬼魂久久不散, 要□□呢!

    要说安庆宗死得冤,安禄山死的也冤啊!最后, 众人只能将这事归咎到安庆绪头上, 是安庆绪弑父导致的一切。

    就连玄宗自己也那么觉得, 深更半夜, 还要假模假样的后悔一番, 也许是错杀了呢?到底是可怜了安禄山, 白白惨死。

    这么一来,宰相之位只能是杨国忠的。

    但在杨国忠还没高兴多久的当晚, 便有无数只利爪朝他杀来。不知为何, 他的命硬,愣是躲过一劫。但被抓到的杀手就没那么幸运了。

    来杀他的杀手有两批人,头一批没杀成,全都服毒自尽了——这是一批专业的杀手, 连杨国忠这般厚脸皮狂妄自大的人,都感到后怕。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杀手来自于哪里,会听谁的命令。

    而后一批杀手则没有那么高的职业素养, 甚至手法都很稚嫩,但胜在招式凶狠凌厉, 是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那种。

    可见背后的人, 多么希望杨国忠死掉。

    后来的杀手被抓, 在杨国忠的严刑拷打下,终于招了。

    果不其然,指使他们的人是李林甫的儿子李岫。

    于是杨国忠当场跳脚,要带着证据去玄宗面前哭,这一次,他绝对要连本带利,连同之前的恩恩怨怨一块与李岫清算。

    没想到,他才到朝堂上,那位传说在太原死掉的李倓就回来了。

    不仅如此,李倓与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一块,带着之前犯过错企图逃跑的副节度使阿布思一块回来了。

    安思顺与安禄山并没有血缘关系,但鲜少有人知晓。安禄山早些年并不信安,是跟着母亲改嫁后才改的名。继父那边顺带着关系里有安思顺,于是这两人成了名义上的堂兄弟。

    从朔方救下李俶后,李倓担忧长安城的安危,也预感大唐需要他出力,于是他马不停蹄地与安思顺一同南下,直反长安。

    但由于天幕暂时失联,他们并不知道在长安已经发生了变动,安禄山一家已经被打成了叛贼。

    不过,或许安思顺没有想那么复杂,他一心向大唐,这么多年坐镇河西与朔方,统兵守护边疆,他自认为一片赤胆忠心。

    可惜,世间最难证的便是人心。

    杨国忠开心了:“怎么今年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撞树呢?真有那么多愚笨的兔子吗?哈哈哈,来的好啊,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

    他不知对谁说着,语气满是阴鸷。

    朝堂上,杨国忠先发制人,直指李岫出击。

    也是很奇怪,杀手明明失败了,李岫若是清醒理智,他应该趁机逃走,随便逃去哪,就算逃去范阳——看在共同的敌人杨国忠的份上,安庆绪说不定会接纳他。但是他没有,或许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只可惜,他愧对他的老父亲。

    没能替他父亲报仇,没能杀死杨国忠,还大唐一片安宁。

    李岫视死如归,承认了罪行:“没错,杨国忠你也别一副委屈的样子,还是个男儿郎吗?还是说你惯会虚以为蛇,没有一点坚强的骨气了?我今日杀不了你我认了,但还请陛下三思,杨国忠绝非良人,不配宰相之位。将大唐交到这样的人手里,神仙也难救。”

    玄宗本来有些纠结,一听到神仙二字,不知道戳到什么痛点,怒骂:“大唐繁荣盛世,数万人朝拜敬仰,要什么神仙!李岫,你父亲为大唐付出的血汗功劳,朕体恤他辛苦,追赠他太尉,送他风光下葬,可是给足了面子。你今日做出这般行为,不忠不孝,朕寒心啊!你九泉下的老父亲寒心啊!”

    李岫见玄宗油盐不进,干脆不说话了。

    玄宗还想教训些什么,只听杨国忠又说:“陛下,臣还有一事。前朔方副节度使投靠突厥葛逻禄,如今也被建宁王同安思顺、程千里抓获,已归长安。而这阿布思早些年与李相来往密切,臣不敢妄下定论,但臣猜测,他与李相……是父子关系。”

    玄宗大惊:“什么?!”

    李岫也大惊:“杨国忠!你说话要讲证据,胡乱猜测什么?!我父亲品行端正从不在外留情,何来私生子一说?”

    杨国忠呵呵笑:“你年纪也不小,怎么心思如此单纯?”

    李岫怒红了脸,狠狠地呸了一口。

    玄宗本就对这事头疼,安思顺进长安后,一同被关进了牢中,李倓还费心想要替安思顺求情,被太子拦住了,关在东宫里。

    要知道,李倓不讨太子欢心,更不讨玄宗欢心。

    那日他回东宫,接风洗尘一套走完,立马就要去大明宫求情。太子非常愤怒地拦住他,骂道:“你如何知安思顺忠诚?”

    李倓深感莫名其妙:“他若不忠,何必要抓阿布思?演场戏不好吗,抓不到也没人上赶着怪罪他。”

    太子指着他的鼻子骂:“愚笨啊!一个阿布思算什么,他用这叛贼来向大唐表忠诚,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到时候背后捅刀子,你如何办?!别干这种引贼入室的事情!再说了,现在把他控制住也不是坏事,是忠是奸,圣上自有判断你!给我回自己的屋子里反省!”

    李倓也怒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反省什么?!”

    说罢,一旁便有侍卫上来,架住李倓的两只胳膊,生拉硬拽将人拖回了住的院落,然后封了门不许他出去。

    李倓简直气炸了,气到最后笑了起来。

    都什么人啊?大唐要不早点亡了算了!当然这也只是一时气话。

    将安思顺和阿布思带上朝堂时,李倓还在家里吃禁闭,正想着要怎么逃出去比较能成功——毕竟东宫内的防卫还是很严密的。

    而李俶远在朔方养伤,尝试与天幕修复联系。

    除夕那夜派去下令救援的书信前日才到——可见李俶的判断多么犀利准确,若是天幕当时所说,李俶没有立刻出发,恐怕李倓就要死在太原了。

    可是,史朝义为什么要放了李倓?

    这分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在他们这种反贼眼里,杀掉一个建宁王不是丰功伟绩吗?

    算了,他怎么能代入叛贼的视角思考问题。

    朝堂上,阿布思姿态不羁,丝毫没有愧色,倒是敢作敢当,如今被抓也只怪他命不好。而安思顺则一脸愁苦,想向玄宗表忠心。

    这时,杨国忠拦了拦安思顺:“安大人,你且先慢,容我先说。李翰林说我瞎猜测,阿布思与李林甫并没有关系,那么——”

    他掌了掌手,有人递上来一叠书信。

    杨国忠得意洋洋地说:“这都是阿布思与李林甫这些年的密信,里面详尽地写了每一次的行动与计划,这些难道也是我的猜测吗?”

    李岫大惊,连忙把信抓过来看,那白纸黑字的确是父亲的字迹。

    “不可能,怎么可能?!”李岫疯狂摇头,一边还朝阿布思的脸看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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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大三粗的胡人模样,怎么会是李林甫的私生子?

    阿布思也惊了:“胡说!我从来没有与什么李林甫通过信,你们也太赖皮了!我又不是不认我的罪!再说你们连我老婆都杀了,还要这样诬陷我?!太过分了吧”

    杨国忠轻蔑道:“你自然不会承认。你若是承认了,可是要害死你父亲一家的,你如何能够?不过我知道了这些事,就不可能不报,否则便是对大唐不忠。”

    阿布思喊道:“绝无可能!我没做过的为何要认?你这是什么歪歪逻辑,我看你这狗皮膏药的模样,还说你是皇帝老儿的私生子呢!要不然这皇帝老儿能听你瞎扯胡掰!还有你那贵妃妹妹,狐狸精一个!有你们危乱朝政,大唐迟早要完,何必指责人谋反呢!”

    玄宗大怒:“什么腌臜东西说浑话!掌嘴”

    于是,几个侍卫轮番上阵,把阿布思的脸都打肿了,险些晕死过去。

    杨国忠冷冷地睥睨着:“仔细着点,别贪图嘴快。”

    阿布思猛地吐了口口水,很是下流,还扯到了他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

    “……我这还有人证。”杨国忠拿出手帕,抹了抹身上的污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证据说话。反正你一定得死了,但我不能让你背后之人逍遥法外,偷生快活。天底下谁又比谁容易呢?”

    人证上来,居然是之前李林甫的女婿,杨齐宣。

    杨齐宣在李林甫死后一直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牢里等候发落——说是这么说,但懂得都懂,这是给大家操作空间。关一关虐一虐,等时间一到,随便找个借口放了,反正他也没真的犯事。

    杨齐宣戴着铁拷上来,指着阿布思:“我之前一直没有说我为什么要害我岳父,现在终于可以说了……就是因为他。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帮我岳父与他传信,虽然岳父从不让我看内容,但我大体也猜了出来。

    “我曾极力劝过岳父,谋反之事做不得,但岳父似乎铁了心,并不听我多说。于是我便断了他与阿布思的联系,没想到这并不能阻止他,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他甚至让阿布思动手要除掉我!”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言语惊到了,尽管杨齐宣说得磕磕巴巴,底气不足,但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咬着牙说的,那其中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杨齐宣邦邦邦地磕头:“陛下,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当初不敢如实说是因为李家曾对我有恩,且我妻子还姓李,我怕她被李家牵连。可如今阿布思已被捕,我不能再坐以待毙,哪怕……哪怕我因此也要连坐,我也得揭发他们丑恶的罪行!我虽然犯过错,但我从来都是向着大唐的,不想大唐毁在这些乱臣贼子的手上啊!陛下,求陛下明鉴”

    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李岫愤然拂袖:“原来天幕说的都是真的!她早就告诉过我,”他抬起手直指杨齐宣,还有些颤抖,“她告诉我你会背叛父亲,因为杨国忠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害父亲死后都不得安宁。我真该一开始就杀了你!杨齐宣!”

    朝堂上不许佩剑,李岫一个假动作,拔剑拔了个空气。于是他四下寻找,妄图从一旁的侍卫那边拿到武器。

    玄宗怒道:“反了!李岫你要做什么?!来人!”

    两个侍卫赶紧压制住李岫。

    大势已去,杨国忠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在场所有大臣不敢说一句话,原先和李林甫关系好的,此刻更是缩到角落里去了——他们都害怕,杨国忠下一刀刀的是自己。

    东宫太子只敢做壁上观,他的儿子一个伤一个疯,他的老子身体太好活得太久,他只能在这低头任由人拉踩。

    玄宗道:“朕没想到你们竟都如此……心思深沉!朕此生愿景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生活顺遂。辛苦一辈子,有幸在晚年见到,却要被你们一个一个算计!朕真是!”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看来真气得不轻。

    高力士给他端了杯茶,他喝完继续道:“朕现在不想听你们各说各话。阿布思叛逃突厥是事实,与李林甫的书信往来也是事实。之前封李林甫的那些全都撤回,朕绝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大唐盛世,妄图毁掉它。”

    后续玄宗又说了一些,大抵是,对李林甫一族的惩罚。可怜李林甫死后落得悲惨境地,儿子李岫被流放,却在狱中自尽身亡。直到死的时候,他都还在想,当初若是信了天幕,再狠下心杀掉杨齐宣,就不会这样了。

    可惜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强势过,唯一一次强势,就是派杀手去刺杀杨国忠,失败以后,再无回旋余地。

    一切与历史差异不大,可谓命运弄人。

    杨国忠顺利当上宰相。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安思顺也给宰了。安禄山一脉,他不允许任何人活着,哪怕他是忠臣。大唐有他一个忠臣就够了。

    同时,派去太原和范阳的“使者”,本意是抓安庆绪,或是骗安庆绪回长安,但安庆绪直接把这些人杀了——这无疑意味着宣战。

    安庆绪在范阳起兵,宣战大唐。而史思明带人占领了太原,太原城内陷入一片混乱,死伤无数,被史思明大军搜刮抢掠。

    半个多月过去,本该是元宵佳节,李俶却远在朔方,无法回来团圆。

    太子近日也忙于朝政,很少有时间待在宫里。玄宗派人前往洛阳——因为范阳南下的必夺之地,就是洛阳。若是洛阳沦陷,长安就要危险了。

    可以说,洛阳是进攻长安的一个护盾,必须严防死守。

    只是如今朝廷能用的将领所剩无几啊,安思顺已经被杨国忠先斩后奏杀掉了,安禄山死了,安庆绪与史思明反了。四川剑南与南诏刚打完战,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再说调人上来也要时间,南边的士兵未必适应北方的战场——真是无人可用,玄宗急得火烧眉毛。

    想来想去,长安城内可用之人有一,右金吾卫大将军高仙芝。此人勇猛善战,曾在安西、河西都担任过官职,多次与周边小国交战,战无不胜,给大唐边境安定立下过汗马功劳。

    召来高仙芝,高仙芝立马应允会前往洛阳招募兵马,誓死守护洛阳。另外他还推荐了一人一同前往,便是去年征战大勃律国的封常清。

    玄宗听完有些茫然,而高力士轻声提醒:“安西副大都护,因今年开春的大朝会,如今仍在长安。”

    玄宗想了一会:“没错没错,封常清乃可用之才。”

    就这样,高仙芝与封常清两人即刻出发,前往洛阳招募兵马。

    像安然说的那样,如今的大唐实行募兵制,而兵权在很久之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散出去给节度使手上了。所以长安城周边并没有大规模的正规军,就算有金吾卫,也得留下来守卫长安与玄宗。

    高仙芝与封常清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洛阳作战,就得在当地招兵买马——这非常困难。洛阳隶属河南道,北与河东道交界。这座城市的繁华程度不亚于长安,上阳宫更是李唐皇室的另一处居所,上至高宗武皇,近至玄宗每年都会在此住几个月,处理朝政,修身养性。也有妃嫔皇子等长期居住在这里。李俶与李倓就曾在这里出生。

    换句话说,东都洛阳的百姓也和长安城内的百姓一样,安逸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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