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了。问天阁自?身难保,没必要再眼睁睁看?着她趟这滩浑水。
易渡桥不为所动:“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她和徐青翰想的一样执拗。
拍了拍祁飞白的肩示意回神,易渡桥平静地?道:“襄平的库存在哪?拿灵石来,我要救人?。”
雁归乡(六)
祁飞白闻言拔腿就跑, 直奔库房。
襄平城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纵然?每年的军饷都被上面层层克扣得不剩多少了,可襄平与北蒙通商的家底仍在, 怎么说都能凑出来几十斤天元。
忽然?, 他好像被灌了一身的黄泥,僵硬地停在个滑稽非常的姿势上, 眼睛睁大,满含茫然?。
徐青翰由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祁飞白便轰然?倒在了地上,磕得龇牙咧嘴。
“徐、仙长, 你……”
祁飞白说话十分艰难, 一字一蹦地说道, “为何、拦我?”
徐青翰没时间搭理他,兀自拦住了易渡桥:“其中利害你不是?不明白,你当真要违逆皇命?”
易渡桥:“当真。你若是?怕被牵连现?在便可以走, 我与小?将军不会供出你来。”
这是?怕不怕牵连的事吗?
对他还?挺好, 临到阵前?了还?不忘把他摘出去!
徐青翰简直要被气?笑了:“我千里迢迢往浑水里扎,还?怕被问责?你那山庄树大招风, 问天阁恨不得连山一起拔了, 这会还?敢招惹皇家, 嫌麻烦不够多了?”
他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易辜月, 我不就是?想哄你高兴吗!”
易渡桥半点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一时间连布阵都忘了:“啊?”
她就差把“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几个字写脸上了,这混球还?有心思哄她高兴?
有孙文之事的前?科在, 易渡桥无情地把他真心实意的软话抛在了一边,认为徐青翰此人?说话不可信, 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徐青翰万万没想到他哄出来这么?个结果?,怒气?冲冲地道:“你要跳火坑就跳,但和?我割席这事你想得美!”
在他眼里,易渡桥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划清关系,就算得罪皇家也在所不惜。
他徐天贶一介化神剑修,修为足以在大楚横着走,能怕什么??也就是?易渡桥拽着一堆拖油瓶才值得他多看两眼,多思量几分,不然?谁死?谁活关他什么?事。
都死?了还?能听个响。
“我们两个有何关系吗?哪来的割席。”
易渡桥想不明白,决定不理他,“随你。”
祁飞白:“……”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虽然?这两个人?吵得前?言不搭后语,但祁飞白凭借总替兄弟们给姑娘送情信的经验,断定徐仙长和?易庄主之间肯定有故事。
还?是?个不大简单的故事。
祁飞白的脑后陡地传来一阵寒意,他下?意识想跑,又被徐青翰禁锢在地上不得动弹,深觉此次小?命不保,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就这么?死?也太丢人?了。
预想中掉脑袋的疼痛并未传来,折扇被丢进了芥子里,不退剑出鞘——
在地上勾了个符文。
“算了。”
徐青翰低着头,把图纸和?一袋天元扔给她,“和?我说说话,我就不拦你了。”
徐青翰认为他没那么?欢喜易渡桥,更多的是?好奇驱使着他来了襄平城。可是?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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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的,易渡桥一不理他,徐青翰便难受得如同让他背心法,抓耳挠腮地想弄出点声响。
或许是?因为他这辈子都顺风顺水,无人?违逆吧。
易渡桥专心布阵,没理他。
徐青翰画符文的手重了几分权当泄愤。
在本不应该存在的巷子里,足以笼罩整个不回头关的阵法渐渐成?型。
纵使是?易渡桥这等修为的修士,额头也难免沁出了薄汗。价值万金的天元刹那间变成?了一滩碎末,符文疯狂地抽取他们身上的灵力,闪烁着光彩。
巷子在城南,城北的城楼立着两座瞭望塔,上面各站着位轮值的兵士。
瘟疫波及到了军中,许多将士都病倒了。而未曾染病的幸运儿则被抓了壮丁,填补上各个职位的空缺,勉强维持襄平城的运转。
而在几十里之外的官道上,信使怀揣着沉甸甸的圣旨,正快马加鞭地往不回头关飞奔。
齐瑜站在封山印后面,遥遥地往官道的方向上看了一眼。她眼尖地瞥见个人?影,心道又是?往北方逃难来的百姓,轻叹了声民生多艰,转身回了庄子。
她能做的,也只有替易渡桥看好山庄而已。
同样负责“看门”的兵士靠在瞭望塔上,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
祁家军在此坐镇,已经有好几年没发生过?战事了,长久的安宁腐蚀了兵士们警觉的骨头,直到宛若闷雷的马蹄声透过?沉睡的土地传来,震得城楼微微发颤,他也只是?茫然?地向同伴询问:“地震了?”
同伴比他看起来年长几岁,跟着祁英将军上过?战场,脸上留了道功勋一样的短疤。
他的反应更快,眯着眼往北方望去,脸上骤无人?色:“点烽火!快!”
那兵士下?意识照做:“怎么?了?”
破了音的嘶吼随着燃起的烽火响彻整个城楼。
“有敌袭——”
城民们奔逃过?紧闭大门的城主府,此时无人?再顾及“城主府前?不得喧哗”的规矩,都拼命地往城南跑,想离北蒙人?们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而本应慌张失措的城主府里却一片宁静,喜鹊停在城主的手里,不谙世事的眼睛黑豆子似的,盯着它的主人?,偏过?头,蹭了蹭城主的手指。
“真是?个好日子啊。”
城主喃喃道,“就是?对不起我的兄弟……罢了,我对不起他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
这时,城主府的门被粗暴地踹开,庭院里的小?厮和?侍女被遣散了个干净,祁英穿着甲胄长驱直入,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正厅。
城主看见他,忽然?笑了:“来得这么?快,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会待在哪。”
祁英像被最亲近的人?狠狠咬了一口,他再蠢也能模糊地猜出来了几分真相,眼睛通红:“我原以为你再怎么?心狠手辣,站的也是?大楚的这一边。”
可你为什么?要里通外国,趁着不回头关虚弱之时通知那些北蒙人?入关?
你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屠城的吗,你不记得我们的亲人?都是?怎样惨死?在北蒙人?手底下?的吗?
他想质问这个曾经被他当作好兄弟的人?,话到嘴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城主坐在主位上,神色无比平静,“是?我放任陛下?在关内施放邪术,也是?我借机联系北蒙,让他们在不回头关最虚弱的时候出兵。”
他缓缓地呼出了口气?,“祁英,你恨我吧。”
祁英想:我早在知道你放任皇帝残害百姓的时候就恨完了。
他问:“为什么??”
城主坐拥整个襄平,光是?油水都能捞不少。但城主从来不捞,使得祁英一度以为他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还?是?看错了人?。
看出来了祁英眼里的杀意,城主丝毫没有恐惧之色,撸下?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咒文:“我怕疼,也怕死?,但我更怕我的妻儿受难。”
苍白的胳膊上,深红的刻痕几欲滴血。
祁英沉默了片刻,他又问:“是?谁这么?对你的?”
城主道:“你等一等。”
他的手向上一抬,喜鹊“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像是?要去传一场捷报。
放走了喜鹊,城主好似了却了一桩心事,放松万分地靠着椅背半躺了下?来。
他想,夫人?和?孩子应该已经从小?门里逃走了。那里有北蒙人?接应,京城里的那只“手”再也够不着了。
城主疲惫地摆了摆手,嘶声喊道:“是?方——”
声音戛然?而止。
咒文的血色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全身,周身的血管暴突破裂,鲜血将他整个人?都浸透了,红艳艳一片,喜庆地断了气?。
方什么?呢?
祁英不知道。北蒙铁蹄越来越近了,他提起长弓,转身疾奔而去。
城南,最后一笔符文落成?,易渡桥的神识箭矢一样飞了出去。
祁飞白躺在地上,他刚被解除禁锢,四肢都仿佛不是?他的,酸涩肿胀得很。
他努力地动了动身子:“什么?声音?”
“北蒙人?。”
易渡桥笃定道,“此时出兵,你们襄平还?真是?上下?一心,病成?这样都有人?去传消息。”
祁飞白当即挣扎着要爬起来,他瞳孔巨震:“我得去找我爹!”
他被易渡桥拉住了:“你去那最多添个人?头。”
祁飞白急道:“我不能不去!”
“你这小?孩急什么?。”
徐青翰啧了声,“我带的灵石画阵都快用完了,你得去库房里调点灵石过?来,不然?哪来的灵气?开阵。开阵了你们才能与北蒙人?一战,明白了?”
说着,他把芥子往地上倒,灵石一概是?天元,哗啦啦地积了一小?堆。
易渡桥紧随其后,不过?与这满地的天元对比起来略显寒酸——齐瑜向来勤俭持家,从天元到下?凡星都往里面塞,林林总总有十斤的量,够她平日里修炼再作妖的了。
哪知道她作了个大的。
五彩斑斓的灵石落在符文上,灵力沿着剑尖画下?的痕迹流转开来,直到那堆灵石尽数黯淡,光芒也像是?被一刀劈断,颤颤巍巍地停住了。
“看吧,灵力不够。”
徐青翰向城里指了指,示意道,“还?不快去库房?”
与此同时,炮弹出膛的轰鸣炸出巨响。
祁飞白好像被炮弹撞到了胸膛上,惨白着脸抬起头:“没有了。”
深深吸了口气?,祁飞白强迫他冷静下?来,“打仗要用富贵仙器,灵石现?在肯定都被搬去上前?线了。”
他们启动不了大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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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乡(七)
天底下的修士终究是少数, 两国?交战,倚仗的还是数不胜数的铁甲兵和富贵仙器。
永安的富贵与襄平的“富贵”截然不同。
前者是在风花雪月的太平里求富贵,灵石烧的不多, 譬如几两下凡星就能点上半年的仙人灯。京郊的渡口波光粼粼, 整条护城河被灵石映得宛若银河,河底洒的不过是碾碎了的地章。
而襄平不一样。它是靠灵炮炸出来的山河, 富贵也是被逼出来的,每一寸土地底下都埋着?数不清的白骨,遑论驱动灵器要烧的灵石。
刚开始还好些,富贵仙器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大楚的宿火峰和北蒙的炼器师轮着?番的推陈出新, 边关自然从拼兵力变成拼灵石储备了。
如今满城就剩下那点灵石, 给灵炮塞牙缝还不够, 哪里能匀出来给大阵?
“我去调灵石。”
尘埃飞扬,祁飞白深吸了口混着?灵石渣子的气,双指拢成了圈, 打了声?呼哨, “其他的城里一定还有!”
骏马飞驰而来,整个大楚最年轻的将军翻身上马。
下一刻, 马绳被一只光洁的手抓住了, 徐青翰把一只镶着?珠玉的匕首递过去:“我和辜月得去前线, 阵眼?你拿着?。”
祁飞白的舌头差点打了结:“什、什么??”
拿灵石他行,驱动阵法他一个凡人做不到啊!
徐青翰目光沉沉:“匕首里有我的真?元镇着?, 你把它放进灵石堆里便能隔空传灵力过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走,襄平等不得。”
骏马仰头长嘶, 祁飞白一夹马肚子,卷起一路的灰尘。
徐青翰默默地向后躲了躲, 免得被灰尘弄脏衣裳。
易渡桥转头看他:“让他一个人去,你放心?”
“当然放心。”
他挽了个剑花,“你没给山庄里递东西吗?”
易渡桥不出声?了,径自抽出发间的木簪,任由它抽长几尺,向城北的战局中掠去。
此次大军压阵,北蒙那边必定有正统修士坐镇,她和徐青翰必须坐镇于前,否则军心必乱。
断月山庄里,齐瑜房中的传送法阵亮起,一截被掰断的杨柳枝被传送了过来,上面的真?元暗暗浮动。它仿若有灵,自行缓缓地滚到了仙人灯上,把上面镶着?的下凡星吞吃得一干二?净。
而襄平的城楼显然不比此刻的山庄安宁,还能动的兵士们身上披着?轻甲——瘟疫夺走了他们的一部分力气,已经无法再承受重甲的重量了。
他们或在城墙上或在城门里列阵成队,而祁英站在所有人面前,纵然他只是个凡人,面对?耳畔轰鸣的灵炮声?却丝毫不惧,高声?道:“放——”
灵炮手整齐划一地蹲下,炮弹上膛,填入灵石,点燃引信。
从宿火峰远道而来的仙器被毫不吝惜地轰了出去,砸在了最前面的北蒙军队之?中,堪比练气修士自爆内府的灵气霎时爆炸,北蒙人血肉模糊地空出来一块,又被前仆后继的同伴填补上去。
都说北蒙人天生好战,自然也不畏死。
祁英的脸上像蒙了层霜,他再次抬手,放下。
又是一阵炮响。
他的余光里瞥见两道身影飘然而落,祁英神色一凛,刹那间拉弓搭箭:“什么?人!”
“自己人。”
易渡桥没见过祁英,只凭着?对?祁家轻甲的印象判断出他的身份,“易渡桥前来相助。”
而她身边的仙长自然不必多加介绍,看清楚徐青翰后祁英显然松了口气,向他们一拱手:“多谢徐仙长,易庄主。”
他深知没有修士压阵的凶险,而易渡桥他们为他解了燃眉之?急,祁英怎能不感谢?
祁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北蒙人尖锐的羽箭尾巴上缀了一溜的火,他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徐青翰一把抓住,险险地躲开了。
“行了,这会不是感动的时候。”
徐青翰居高临下地计算北蒙人与城墙的距离,“祁飞白被我派去做事了,你挂心也回?不来。我最烦麻烦,差不离能给你当个吉祥物,其他的和易辜月说去,我听她的。”
要不是易渡桥,徐青翰本?来没想过要来压阵,于是很自觉地把自己归到了“陪衬”一列。
闻言,祁英略略讶然。
见到易渡桥的时候,他只觉得这鬼修甚为美貌,心下难免将其看轻几分。可为何徐青翰甘愿听她的号令?莫非此人当真?有些本?事。
易渡桥直言不讳道:“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以前也有人因为我是个女子而看不起我——现?在那些人都死了。”
女子身上最廉价的就是被男子们追崇的美貌。
而易渡桥知道她拥有更多的东西。
祁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易渡桥遂继续说道:“交战的规矩你明白。祁将军,我不会半路脱逃,如非必要也不会多加插手。若今日襄平不破,定请诸位将士喝一碗我断月山庄的酒。”
军队交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修士不得干涉。
哪国?都不缺能排山倒海的大能,他们动起手来倒是痛快了,但那些脆弱如蝼蚁的凡人呢?
史?书上记载的几桩有修士参与的战事,无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所以徐青翰的“吉祥物”之?言并?非诳语,大多时候,修士们在战场上就是占个坑,没他们发挥的位置。
北蒙军逼近,城墙已然在北蒙长弓的射程之?内。壮硕的肌肉足以支撑他们拉开百斤的长弓,愈发多的箭矢由下向上飞射而来,祁英大喝:“后撤!”
易渡桥拂袖卷走几支箭矢,遥遥地,与一双锋利如鹰隼的眸子对?上了眼?。
那修士坐在丈许高的战车之?上,由十?二?只野马拉着?。易渡桥直觉有些不对?,不等她再打量,徐青翰便开了口:“那几匹马没一个活着?的。”
北蒙的修士喜欢用活物来炼一种“灵兽”,它们不生不死,只知道听主人的指令行事,比一般的灵兽要凶猛得多。
“他暂时不会出手。”
易渡桥低声?道,“不过此次北蒙人来势汹汹,此事也难料。你可知祁飞白如何了?”
祁飞白实?在是太?不如何了。
整个襄平城他了如指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少有人知的小路。那路通往一个半人高的小门,平日里门关上,与城墙严丝合缝地贴合起来,一眼?扫过去几乎看不出异样。
而当他到了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女人被钉在城墙之?上,眼?睛睁得溜圆,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北蒙人要对?她出手。
而孩子则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拦在小门中央,他的肚子被北蒙的弯刀剖开,内脏流了一地,看起来像只被屠户宰杀的牲畜。
祁飞白认得他们。
他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城主夫人常会留一碗饭菜,等着?他从军营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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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肚子。而祁飞白会带给那孩子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只等那孩子叫一声?哥哥,便眉开眼?笑地把他抱起来,心想:我也是当哥哥的人了。
偌大的襄平城里,终于埋进了祁飞白亲近的人。
他对?上凶神恶煞的北蒙人,心里半点不觉得恐惧。
神色比祁飞白想象得还要平静,他漠然地抽出弯弓,对?准冲上来的敌人。
他要把这些人都杀光。
然后带着?城主夫人他们的那一份冲出城去,城里的百姓和军士还等着?他驱动大阵,救他们的命。
面对?孤身前来的楚人小崽子,那些北蒙人丝毫不怕,反而猖狂地大笑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揪下祁飞白的头颅,看看楚人的血和牛羊的血到底有何不同,尝起来是不是同样的香甜可口。
为首的那个北蒙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箭矢打碎了他的喉结,鲜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楚人的弓使得比他们还要好?
祁飞白的指节绷得发白,几支长箭连发,瞬息间夺走了一排北蒙人的性命。
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狂怒地向他砍去。
该死的楚人!
箭囊里的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北蒙人的尸体堆叠成山,祁飞白缓了口气,向箭囊里探去。
摸了个空。
见他手里没了箭,北蒙人顿时扑了过来,祁飞白险而又险地仰身避过,两手上举,弓弦套在那人的脖子上狠狠下拽,血溅了满脸,糊得祁飞白的眼?前鲜红一片。
祁飞白被轰然坠下的北蒙人压倒,无暇顾及下身,眼?见弯刀就要剁掉他的小腿。
危急时刻,断喝好似疾风割叶,吹开那在祁飞白的腿上割开道血痕的刀刃。
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斩落北蒙人的手腕,旋身上挑,那人连声?都没来得及出就归了西。
她的身量不高,剑招轻巧,蝴蝶似的穿梭在北蒙人之?中。奇异的是,死人的血几乎要汇成一条小河,她的身上却连半滴都没沾到。
祁飞白来不及多想这天降的神兵从何而来,推开身上的尸体,却见那少女扔过来一把剑:“拿着?!”
剑刃雪亮,显然是把好剑。
有了那少女的帮助,与北蒙人的交锋如同砍瓜切菜,祁飞白草草地抹了把脸上的血,手已经酸痛得麻木了,劈砍的动作几乎全靠着?本?能。
当最后一个北蒙人倒下的时候,祁飞白的手抖得厉害,没握住剑,掉到了地上。
他急促地扶着?膝盖喘气,血沿着?他的下颌滑了下来,高束的头发被粘得不成样子。
“多谢女侠相助。”
祁飞白没意?识到如今他有多狼狈,随手扯下脏污的衣角包扎伤口,翻身上马,“今日我实?在是有急事耽误不得,此恩飞白日后必将报答!”
那少女抬眼?,她本?是十?分娇俏的容貌,脸上却并?无丝毫笑意?,平白添了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她伸出手,把丹药递给他:“带我上马。徐师叔要我过来帮你的,你要谢便谢他。”
祁飞白一愣:“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少女道:“玄晖峰,岑小眉。”
雁归乡(八)
“娘的?, 北蒙人哪来的这么多灵炮?”
伴随着?城墙上一阵剧烈的?震颤,祁英发了狠地把战旗立了起来,原先挥旗的小兵被炮弹轰断了一双胳膊, 被同伴绑着?强行抬下去了。祁英将它递给一旁的?兵士, “旗不能倒,明?白了吗?”
那兵士高声道:“明白!”
写着“祁”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扬起, 黑色的?刺绣上溅了血,染出了视死如归的?暗色。
战旗挥舞的?空隙间,他依稀能窥见几分天色。
乌云低垂,是?个不安宁的?日子。
小?兵忽地看见流星划破了天空, 他疑惑地眯了眯眼, 白日里哪来的?流星?
正当他欲再看时, 一只温热的?手陡然扣上他的?后颈,往底下一压。苍鹰的?利爪险而又险地勾掉了他的?头盔,红缨缠在了爪子上, 仿佛连着?一溜的?血。
徐青翰收回?了手, 就着?镜子把手上和脸上的?灰尘擦净:“在战场上还敢走神,参军不久吧。”
他继续卖力地挥着?军旗:“仙长怎么知道?”
“关内几年都没战事了, 养出来你们这群蠢货也算正常。”
徐仙长一张嘴就没好话, “北蒙人派了苍鹰出来, 当心点。要不是?她看着?……算了,反正下一次可别指望我救你。”
说着?, 他拔出一截雪亮的?不退剑。
剑光不仅映亮了徐青翰的?脸, 也映进了不远处那北蒙修士的?双眼之中。
准备号令“灵兽”而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北蒙的?将军疑惑地问?道:“嘎尔迪大人, 你为什么要放过那些楚人?”
被称作嘎尔迪的?修士心绪不宁地摇了摇头:“你看到那柄剑了吗?在楚人的?语言里,那是?从不退缩的?意思。”
将军惊疑不定?地说道:“是?那个姓徐的??”
“应该是?他。”
嘎尔迪耸了耸鼻尖, 好一会才继续道,“而且,我闻到了‘鬼’的?味道……我的?直觉很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大事别来找我,不想沾那两个楚人修士。
将军支使不动他,十分尊敬地将手握成拳抵在了左胸前,而后一挥手,用北蒙话喊:“架云梯!”
高耸入云的?梯子被北蒙人高高举起,震天的?呼号响彻云霄,一时间竟然有在气?势上压过守军的?迹象。
祁英吩咐道:“敲战鼓,再取火油来。”
紧促的?鼓点好似敲在了守军的?心头,他们在城墙上举着?火油,云梯刚刚架好便训练有素地向下浇去,火折子“蹭”一下擦燃,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爬上来的?北蒙人烧成了烤全羊。
云梯似乎无穷无尽,也不知道北蒙人上哪弄来的?这么多木材。火油一盆盆地倒下去,没了火折子就用火柴,最后甚至开始用下凡星点火——估计把祁英的?家底都掏空了。
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兵倒完火油,捧着?空盆刚想去交班。不知怎的?,这次的?云梯来得格外的?快,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一截梯子搭在了面前。
小?兵完全来得及转身就跑,他周围的?兄弟已经伤得差不多了,有人抱着?被炸断的?腿痛苦地哀嚎,如果?北蒙人上来,第?一个丢了命的?就是?那个跑不动的?伤兵。
北蒙人的?手已经攀上了城墙,小?兵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大叫一声,向云梯扑了过去。
易渡桥瞥见了一条细线从城墙上倒了下去,正是?那架云梯。
那没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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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的?小?兵随着?云梯一起沉没在了滔滔的?人海里,云梯上的?北蒙人成了几滩猩红的?肉泥,他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呕出口?混着?内脏的?血。还没来得及笑?,就被几柄弯刀扎穿了。
易渡桥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青筋透过皮肉,隐隐绷出了痕迹。
她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保护所有人。
但此时,易渡桥再次朦朦胧胧地品出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上次还是?在断月崖上。
易渡桥坐着?千里车,拼尽全力也没能握住她的?命。
这次易渡桥心里清楚,她不能插手。
一旦给?了北蒙放修士进入战场的?机会,伤亡的?人只会更多。
杨柳枝感受到主人的?不安,轻轻地动了动尾端。
易渡桥垂下眉眼:“我心里有数。”
与她同样焦灼的?还有祁飞白,他整个人都像是?被血肉浇了一遍,轻甲深深地嵌入伤口?之中,隐约能看见骨头。
岑小?眉又给?他塞了颗丹药,毫不留情地将轻甲从血肉里拔出,疼得祁飞白“嗷”地惨叫出声:“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毫无人性的?岑小?眉对这话不置可否,公事公办地松开手,召出了佩剑。
佩剑沿袭了前主人取的?名字,叫作“琢玉”。它通体玉白,看起来脆得很,浑然没有割人喉咙时的?凌厉意味。
这使得它与方絮的?青霜剑不同,天生少了许多肃杀气?息。
剑随主人,大抵岑小?眉的?道心也是?如此。
祁飞白自是?不知她入了无情道,只觉得这姑娘好没活气?,明?明?与他年纪差不多大,却连个笑?都欠奉。
他那条刚长好的?胳膊猝不及防地被拽住,搭修士的?“顺风剑”这事他一回?生二回?熟,颇有经验地站稳,任由岑小?眉带他从小?尸堆里抽身。
想从城北进城的?北蒙人比他想象的?还多,幸好岑小?眉早就用阵法封好了那处小?门,不然怕是?要出大乱子。
祁飞白努力地让他离岑小?眉保持一小?段距离,好奇问?道:“修士不是?不能插手战局吗,你这样会不会挨罚?”
“徐师叔说了,只要见到我出现?的?人都死了就不会有事。”
岑小?眉冷静非常地将徐青翰的?话转述了遍,“事急从权,他怕你一个人做不来。”
祁飞白:“……”
感觉他被看轻了,可仔细想来也是?这个理。
要不是?岑小?眉,他还真不一定?能从一路上的?围追堵截里突围出来。
御剑可比马快多了,祁飞白从剑上跳下去,将临近的?城门敲得砰砰作响:“我乃祁飞白将军,开城门!”
出乎他意料,城门迟迟未开。
祁飞白顾不上什么城主的?脸面了,扬声道:“襄平有难,还请城主开门救急!”
依旧未开。
过了约摸一刻钟,就当祁飞白琢磨如何把城门上的?木栓砍开的?时候,城主背着?手站到了城墙上。
祁飞白的?脸上升起了希望之色,只听那城主说道:“襄平需要灵石御敌,我等也需要灵石自保。小?将军请回?吧。”
官道上,传令使的?马跑死了两匹,他来不及再换,索性拎着?官袍拔腿往北跑。
他的?运数比祁飞白要好些,起码襄平城的?守军没把他拦在外面。
城主都死了,城里有着?私心的?还剩下谁呢?
只有远在京城的?楚帝,还惦记着?那仨瓜俩枣的?兵权。
“传令使来了?”
祁英无暇和那京城来的?贵人多掰扯,他满嘴尽是?炸起来的?灰,说话都往外边吐黑烟,“找个地方安置了,离那些病人远点。”
易渡桥冷笑?:“飞鸟尽良弓藏,北边来的?鸟还没尽,楚帝就这么着?急?”
她管不了战事,城里的?琐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当即拂袖而去,只听见祁英没来得及说完的?一句“替我好好招待”。
易渡桥招待得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她顶着?一脸当年属于世子妃的?客套笑?容,将传令使揪到了城墙上。
硝烟弥漫的?城墙上突然多了个锦袍官帽的?人,引得众将士纷纷侧目,猜测这人是?来做什么的?。
总不能是?来给?他们加官进爵的?吧?
“你……你大胆!”
传令使一句话没说完,先被炮声吓破了胆,“啊!”
易渡桥笑?得如沐春风,目睹一切的?徐青翰打了个激灵。
他从来没想过易渡桥笑?起来也能这么恐怖。
笑?里藏青龙偃月刀。
没等祁英说话,易渡桥先捞起来了地上的?残剑,搭在了传令使油光水滑的?脖子上:“我不管皇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现?在敢读圣旨,我就把你和那张破布一起扔下城去,好生扬一扬大楚国威。”
传令使:“……”
他颤巍巍地把那道圣旨往怀里揣了揣,欲哭无泪地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
他本来还想治易渡桥个抗旨不遵的?罪,结果?她硬生生连读都没让读。
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传令使想起来了,王法还在他怀里揣着?呢。
祁英万万没想到还能这般行事,正直无私的?大将军陷入了“这到底算不算忠君”的?犹豫之中,没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异变突生。
攻城僵持不下,在天上徘徊许久的?苍鹰们倏然发了疯,前仆后继地往城楼里冲。
祁英眼尖地看见那些苍鹰的?翅膀底下绑着?东西,他脸色骤变:“找掩体——”
“体”字还没说完,尾音便与爆炸声混在了一起。
苍鹰自毁一般撞上了城楼,瞭望塔最先被它们身上绑着?的?小?型灵弹炸碎,砖块滚落,砸坏了一角的?城墙。
祁英的?耳朵里有鲜血流下,嗡嗡的?尖鸣盖过了北蒙人的?欢呼,易渡桥悄然放出一股灵力,将砸向祁英后脑的?石块拦下。
石块滚到了另一堆砖石旁,写着?祁字的?大旗从缝隙中立着?,握住它的?手只剩下了两根手指,血肉模糊地攥着?,早已没了生机。
唯有旗帜飘扬。
不断地有伤兵被抬下去,空缺处又被新的?兵士补上。
而苍鹰的?这一炸彻底将襄平城炸出了个口?子,后续的?兵士补缺速度明?显减缓,甚至有的?不大重要的?岗位已然空缺了下来。
祁飞白和齐瑜那两边怎么还没好?
易渡桥与嘎尔迪隔着?尸山血海相望,彼此皆是?同样的?戒备,一旦对面有任何行动,他们便能于瞬息之间做出反击。
硕大的?木头被野牛拉进了战场,祁英登时连发数箭,那野牛仅仅摇晃了下,便再次闷头往前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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