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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汹涌的巨浪盖过所有声?音,让人?沉静,也让人?悲伤,让想念的人?变得更加想念。

    心忽然一痛,她觉得自己有点破碎,有点凄美。

    漫长又短暂的这些?年里,每次独自一人?看雪,她都会想起自己年少时跟某个女孩子一起看雪的约定。

    后来因为自己心动越了?界,约定没有兑现。

    她走之前没有跟她告别,记不清为什么了?,大概是自尊心作祟,想给她留一个不会死缠烂打的好印象,让她不要觉得她恶心。

    望着海,任由?回忆肆虐,闻洛后知后觉那次大病初愈后回学校的走廊相遇,是她跟乔山温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她只远远看了?她一眼,早就已经记不清她当时的状态、当时的表情了?。

    假如知道那是最后一面,闻洛会不会有勇气抬起眼,在她迎面走来的那几秒深深看着她,像世界末日来临前一样?记住她,将她刻在脑海里,永远清晰。

    也许还是不会吧。

    太久了?,久到身体里的细胞都更新?迭代?,记忆里一些?曾经很深刻的,女孩的脸,女孩的身姿,女孩的声?音

    都变得像是梦醒时回忆梦中画面,有种怎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

    她好像都有一点记不清,她们是什么时候许下要一起看雪的诺言。

    也许是那个中午,她们在床上相拥,乔山温问她想不想去帝都,她说想。

    怕乔山温不相信,她把?帝都上上下下夸了?一遍,说帝都很好,帝都还可以看雪。

    然后乔山温说:“那以后我们一起看雪。”

    所以到底算是乔山温食言了?,还是算她食言了?呢?

    还记得15年她刚离开?,在飞机上见到第一场雪时心里特?别的遗憾,特?别伤心,特?别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把?一切搞砸。

    后来,她才?懂得,有些?承诺不一定是需要兑现的,许下的那一刻,就很有意义?了?。

    第054章

    【人生的遗憾也?许就是,曾经那个肆意如风的明媚少女,许多年后也会被悲伤与疲惫浸满,孤独地被困在车水马龙之间】

    2022年年末,离开南淮快八年的闻洛在南半球的海滩过夏天开party,兴致高到短暂忘却一切烦恼之际,她?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噩耗。

    因为父亲的失误,被对家算计,闻氏集团一夜之间股价大跌,不久宣告破产。闻家欠下了巨额债务,一生要强的父亲不堪忍受失误带来的悔恨与精神折磨,选择抛下一切,服安眠药自杀。

    母亲也因为受刺激太过而旧疾复发,昏迷住进?了医院。

    一夜之间,曾经在南淮无限风光的闻家跌入了最黑暗的谷底。这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闻洛在异国?他乡的醉生梦死。

    闻洛后来才知道,其实闻氏早就出?了问题,只是母亲怕她?担心,一直没有?告诉她?。

    闻洛知道这一些列事情?时母亲已经在医院昏迷不醒,是邱玥给她?打来了电话。

    公司破产,巨额债务,父亲自杀,母亲住院。

    是噩梦吗……?

    坐上?回?国?的飞机飞行的这十几?个小时里,闻洛一直处于一种失神恍惚的状态,心跳紊乱,呼吸短促,坐立不安,拍了好?几?次自己的脸。

    谁能?想?到她?上?飞机前还在喝酒,脸上?还带着精致浓妆。

    闻氏完蛋了。

    父亲自杀了,死了

    母亲的病复发了,住院了

    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

    母亲从前得的是白血病,好?不容易才治愈,复发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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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着什么……

    闻洛不敢想?,她?靠着座椅抖手掩面,不停地擦眼泪,眼妆糊得不成样?子。

    这个狼狈又奇怪的乘客一直在哭,空姐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南淮正在过冬,她?回?来得急,没带厚衣服,十一二?度的天气冷得她?直打哆嗦,就这样?一路从机场打车到医院。来迎接她?的人是母亲的助理邱玥,邱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难过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太多绝望的事,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站在icu门口,听医生说母亲还在抢救,闻洛整个人虚脱倒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很快就不得不重?新振作了起来,因为接下来她?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重?担。

    银行卡被冻结,他们家各地的车子房子,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去抵了债,甚至连老宅都要被收走。

    闻洛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一系列回?忆涌进?脑海,只觉得恍若隔世。但来不及多感慨,她?就得亲手把这里回?忆统统毁掉。

    这座房子已经不属于她?们家,那些人只给了闻洛几?天的时间收拾,一切残忍得像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几?个大纸箱、一把她?十八岁时最喜欢的吉他、微信里的十几?万现金、病重?的母亲。

    除了这些,闻洛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了。

    不,还有?欠着没还完的债。

    父亲的后事只能?从简,她?忍着悲痛操办完,又马不停蹄地将母亲带去帝都最大的肿瘤医院治疗。连着几?天连轴转,加上?高强度的紧张和难过的心情?让她?几?乎要虚脱。

    她?轻松自由得太久了,一回?国?就面对这样?的局面,要不是有?邱玥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应对,她?也?许真的会完全崩溃。

    一切远远没完,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帝都肿瘤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她?终于可以安顿下来,可治疗费用每天几?万几?万地砸,看着余额如流水一般见底,后续需要的费用还一眼望不到头,闻洛焦头烂额,喘不上?气,只觉天昏地暗。

    邱玥一直在垫钱,可她?本身就没有?多少钱,她?的父母也?正在生病。闻洛没办法,低声下气地去求亲戚。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求人。

    第一次,是八年前求乔山温理理她?。

    闻洛曾经有?花不完的钱,她?可以胆大包天地挥霍一切,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周游世界。她?爸妈就像一座山那样?稳稳地立在那让她?依靠,没人会为难她?,没人会不给她?面子。

    可世界没有?一成不变,就连山也?会坍塌,当那座山被夷为平地,她?第一个认清的,就是人情?冷暖。

    闻氏破产,很多亲戚都受到牵连,经济都不景气。他们从前或许跟闻洛很亲,可如今心里带着怨气,也?知道白血病复发的方兰是个无底洞,只能?表示很为难。

    凑来凑去,也?没凑到多少,只能?维持方兰一两个月的治疗费。

    白血病二?次复发,后续好?几?年都得往医院里砸钱。

    闻洛需要钱,需要去赚钱,需要去赚很多很多的钱。

    晚上?,闻洛尝试着去夜场唱歌。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性,想?唱就唱想?走就走,需要不停地被骚扰,不停地婉拒。

    唱了一晚,凌晨四点才回?到出?租屋,开了暖气,给自己灌了一大杯热水,躺在冷硬的床上?,数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只有?几?百块,闻洛好?累,可是又焦虑得睡不着觉。

    在大雪里走了一路,身体压根没有?回?暖,她?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阳台吹冷风,点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抹怎么也?抹不完的眼泪。

    对普通人来说一晚上?几?百的收入也?许还算可观,可对于母亲重?病的闻洛来说,那就是杯水车薪。

    她?需要去找别?的出?路。

    可她?挥霍掉了太多东西,她?在国?外混了八年的日子,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八年太久了,她?好?像落伍了,她?对国?内的状况一无所知。

    她?可悲的发现,快二?十七岁的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太会,只有?一张脸和一副或许不怎么样?嗓子。

    她?在国?外修的是音乐专业,但那几?年也?根本没有?多用心去学。

    她?就连国?内现在流行什么歌都不知道。

    掏出?手机,闻洛翻了许多遍通讯录,看着曾经那些熟悉的名字,无比复杂的情?绪涌在心头,她?跟很多人都淡了联系,更多的,是早就已经断联了。

    她?不知道她?可以找谁,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她?其实很想?藏起来,不让曾经的任何人知道。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备注为【冉冉】的消息。

    闻洛只睡了四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就起床去医院给母亲送早餐,用热毛巾帮她?洗脸擦拭身体,喂着她?把粥吃下,陪了她?一上?午。

    中午邱玥来了,让她?赶紧去吃饭。

    这段时间,只有?看到了邱玥,闻洛才能?喘上?一口气。

    “谢谢你啊,邱阿姨。”自从回?国?,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邱玥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儿,照顾方董都是我应该做的。”

    早就不应该了,公司已经破产,方兰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方董,邱玥也?不是她?的助理,她?应该直接卷铺盖一走了之的。却主动说,一定要陪在方董身边照顾她?。

    闻洛不知道为什么,但真的很感谢她?。

    从医院离开,闻洛没有?回?出?租屋,急匆匆赶往附近的一家餐厅,餐厅二?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戴墨镜的靓丽女人。

    周书冉。

    冉冉。

    昨天晚上?周书冉联系了她?,约她?今天在这里见面。

    八年没见,从前那个学舞蹈的小白兔,也?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

    周书冉大学去了帝都艺术学院,毕业后一直在拍戏,如今是小有?名气的演技派。

    这些年里,周书冉其实一直都和闻洛有?着联系。

    互相?关心,互相?祝福,偶尔闲聊,问问近况。

    她?们上?一次在微信聊天,是几?个月前周书冉的二?十六岁生日,闻洛在南极圈给她?发了几?张企鹅的照片,祝她?生日快乐。

    周书冉给她?打电话,她?还可以在电话里带着笑意侃侃而谈,声音中裹挟着南极圈的风,自由得让所有?人都羡慕。

    短短几?月,一切都变了,闻洛像是被砍掉了双翅,拖着流血虚弱的身躯坐在她?面前。周书冉垂了垂头,眼泪险些掉下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八年再一次和闻洛见面,她?会比八年前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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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时大病初愈的样?子还要令人心碎。

    周书冉想?帮她?。

    在这个时代想?要来钱快的话无非就是搞电商当网红,进?娱乐圈当演员拍戏。

    闻洛的脸完全有?这个条件,且她?曾经有?过拍戏的经验。

    几?年前闻氏投资了一部电影在泰国?拍摄,她?当时也?在泰国?,就想?着去凑个热闹,演了个配角。好?像还小火了一把,剧播出?后很多剧组联系她?,但都被她?婉拒了。

    她?只是玩一玩,并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更不想?要被束缚,转身就去了不知道哪潇洒。

    现在她?的微博还有?十几?万当时圈的粉丝。

    依靠着这些优势,闻洛跟直播工会签了约,尝试着边搞直播边通过周书冉的介绍去试镜,每天在帝都这个陌生的城市笨拙地来回?奔波,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每天都很累,累到都没有?好?好?看过从前最向往的帝都的雪,从来都只在车水马龙之间,低着头,迎着雪走。

    包厢里光线调成深蓝色,几?个打扮流气的男人和几?个衣着暴露表情?谄媚的女人调笑着,见到有?人推门进?来,目光瞬间汇聚在闻洛身上?上?下打量。

    外面下着雪,闻洛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气,她?穿得一身洁白,画着淡雅的妆,墨色长发别?在耳后,乍一看有?股说不出?的清冷感。一看就是按照剧中人物的人设来打扮的自己。

    坐在最中间的男人忍不住弯唇一笑,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嘲弄。

    闻洛也?注意到了他。

    觉得他眼熟,皱起眉头回?忆片刻,闻洛表情?骤然一僵。

    投资方,张总,张耀明。

    她?接到通知,一部她?视镜了两次的剧的投资方要见见她?,请她?吃饭,她?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

    之前光看名字,闻洛记不起来他是谁,以为从未认识过。此刻见到了他的脸,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涌现出?来,闻洛只觉得心凉了大半。

    张耀明,一个之出?现在闻洛的世界里,早就已经被她?淡忘了的小人物。

    几?年前在泰国?拍戏,他也?在,闻洛跟他起了冲突。

    当时他可能?还没这么有?钱?恭恭敬敬地叫她?闻大小姐,明里暗里想?泡她?,油腻而不自知,惹得闻洛很烦。

    那时的闻洛太肆意了,感受到一点不适,就把人弄得无地自容,脸面丢尽。

    被记仇也?很正常啊。

    桌面上?摆着几?瓶上?好?的烈酒,但她?们谁也?没动,明摆着就等闻洛来。

    闻洛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学着其他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声张总。

    “给大家介绍一下,闻大小姐!”张耀明站起身来夸张地给在场众人介绍,“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闻氏的千金小姐,前几?年跟我有?过合作,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进?修,前段时间因为家里变故,刚回?国?不久。”

    其他人或许都是第一次听说闻洛,也?纷纷笑着应和说认识。

    “呵。”

    张耀明笑眯眯地看向她?,“闻小姐你很少来帝都吧,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对比南淮,是不是有?点儿太冷了?”

    闻洛笑了笑,“谢谢张总关心,也?还好?。”

    “来来来,快坐快坐。”张耀明走过来想?扶她?坐下,闻洛不等他来碰,自己率先坐到了一个空位上?。

    张耀明的手一空,有?些尴尬地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打火机,笑着问:“令堂身体状况如何啦?我听说是白血病啊,还是二?次复发。唉,我家里人也?有?人得这个病,每天提心吊胆,花钱如流水,糟心。”

    闻洛抿唇,沉默。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迎合他,更受不了自己的母亲被她?拿来这样?玩笑。

    只能?沉默。

    “嗨。”张耀明挥挥手,“我们回?归正题好?了。”

    “之前闻大小姐你的视镜我都有?在场,你的演技确实很好?,跟角色也?很贴合,不过那个角色其实我们已经有?人选,叫你来,是想?看看你能?不能?争取一下。”

    闻洛:“怎么争取?”

    张耀明笑笑不说话,他身边的狗腿帮着说:“我们张总的规矩,谈合作前先喝酒。”

    跨进?这间包厢,认出?张耀明起,闻洛对即将面临的这一切已经有?所预料。

    她?拧开瓶盖,娴熟万分?地自己给自己倒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

    她?其实知道希望很渺茫,张耀明很可能?就是为了羞辱她?,这样?的事儿,没了父母的庇护,对她?报复性地接踵而来。

    可她?不愿放过这一线的机会。

    她?需要角色,需要名气,她?需要现在、以后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只有?妈妈了。

    姑姑走了,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爸爸自杀,她?只有?妈妈了。

    她?真的怕了,怕极了。

    只有?赚钱才能?让她?有?可以留住妈妈的安全感。

    她?的世界已经很糟糕了,她?真的,真的不想?成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的人。

    包厢里溢满闻洛最熟悉的酒精味,她?顶着自己的灵魂,面对着最陌生、最卑微的自己。

    喝酒喝得多了,会发现其实自己很清醒,眼前也?许会有?很多重?影,听得却很清晰。

    她?知道这个包间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装作听不懂,豪迈地又喝了很多,扬起虚伪的笑应付着、讨好?着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她?一直坚守着的自尊原来是这样?一文不值。

    “没想?到闻大小姐还提能?喝的嘛,一般人三杯酒倒地了,很有?诚意啊。”张耀明兴致颇高,笑得肆意。

    闻洛确实很能?喝,这些年最常用的消遣方式就是喝酒。

    她?喜欢热闹,喜欢跟很多人一起喝,喝到什么也?不记得,喝到觉其他人都是虚拟,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

    矫情?地觉得自己破碎极了,对着空瓶,被回?忆肆虐。

    笑了笑,继续喝。

    头脑愈发的沉重?,拿酒时不小心让酒洒了一地,她?终于听见张耀明松了口,说回?去跟导演商量一下,这个角色就让她?来演。

    闻洛说:“谢谢张总。”

    闻洛撑着桌面,跌跌撞撞起身,跟来时的体面已经判若两人。

    张耀明说送她?回?去,被她?给婉拒了。她?自己一个人走出?会所,推开玻璃大门,刺骨的寒风让她?短暂清醒了几?分?。

    她?扶着门,抬眼看,眼前是白茫茫的街道,天空中的雪花被风吹得很急,轰轰烈烈地像在描写着什么爱而不得的故事。

    原来这就是帝都的雪。

    也?不是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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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啊。

    酒洒了不少在身上?,头发黏在脸颊,她?满身的酒味,独自走在大街上?,像个醉酒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就像

    就像这些年里很多个瞬间的自己。

    老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惩罚她?,让所珍视的都慢慢离开她?,一点一点折磨她?,剥夺掉她?快乐的能?力。

    她?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想?打车,胃里忽然一阵翻涌,跌跌撞撞地跑到垃圾桶旁,撑着膝盖干呕。

    她?呕红了眼眶,想?吐又什么都没吐出?,扶着旁边的路灯杆蹲下大口喘气。

    听见风雪交加中夹杂着很轻的脚步声,白色的雪被一道阴影覆盖,昏黄的路灯下,一道影子离她?越来越近。

    她?偏过头去看,眯着眼视线缓缓上?移,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闻洛愣住,屏住呼吸,犹如定格。

    她?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画面中不断闯进?飞舞的雪花,是她?梦到过无数次醒来却什么也?抓不住的,凄美卓绝的场景。

    女孩的样?子、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已经离她?好?遥远,遥远到觉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以为她?们不会再见了。

    第055章

    思念到极致的时候,她以为她们不会再见了。

    在她最狼狈的时刻,她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闻洛没有参与她的成长,直至上一刻,她的形象在闻洛记忆中还是那个穿着校服,绑着高马尾,白白净净的,清清冷冷的如皎月一般的会长。

    会长

    时隔八年。

    并不受困于她的记忆,在她看?不到的世?界,乔山温也长成了更成熟、更强大?的人。

    她也学会了化?妆,红唇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美得明艳动人,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双手插兜,站立在雪中?,墨色长发任由冷风轻轻吹动,微眯着眼,平静地?与她对视。

    在帝都,在这个醉酒狼狈的大?雪天,她再一次,走进了她的世?界。

    太猝不及防,有太多说不清的情绪和尘封的回忆在心口一涌而上,让眼神变涣散,让呼吸变沉重。

    内心浪潮汹涌,许多已经回忆不起来的过去全都浮现与眼前。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几秒。

    是?乔山温先打破了这难以?言喻的致命氛围,往前走了两步,离闻洛更近。

    她启唇,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闻洛。”

    熟悉的,陌生的,恍若隔世?的声音让人心颤,直击闻洛骨髓。

    闻洛握紧杆子,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与乔山温平视。

    她在脑中?快速搜索着昔日自己?都是?用怎样的语气和乔山温说话。

    片刻,她弯唇,眼眸含笑,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狼狈和内心的汹涌,还有时隔八年,仍旧伴随着她的阴影。

    “乔、山、温?”她不太利索地?叫出她的名字,顿了顿,又添了句往日昵称:“会长,好久不见啊。”

    乔山温神色平静,纤瘦身躯站立在雪中?,不倒、不乱。是?一种安全感,更是?一种错综复杂的,多看?一眼都会致命的凌乱。

    两人再度无言,闻洛又笑了笑,她其实?挺难受的,是?身体上的难受,有种撑不住体面,想栽到在雪地?上的冲动。

    “你……”

    “闻大?小姐。”

    闻洛抬头看?,张明耀的豪车迎面驶来,他降下车窗,对着闻洛笑。

    很明显,他仍旧不死心地?想要纠缠,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一个醉掉的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从他手上逃掉。

    他开门下车,“都这么晚了,大?雪天很难打到车的,你别?那么倔,不让我送”

    “不需要。”

    话被打断,他皱了皱,忽然又觉得声音耳熟,偏头去看?身后?的女人,表情一愣,“乔总您怎么在这?”

    乔山温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她的视线再度回到闻洛身上,这人喝了太多酒,撑着杆子才堪堪站稳,憋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喘着气,极力忍耐着什么。

    乔山温朝她开口:“能走路吗?”

    闻洛烧红的眼睛望向她,某一刹那流露出几分柔软可?欺的懵态。

    乔山温眉头一皱,不等她回答,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刚触碰到她的皮肤,就被闻洛给躲开。

    乔山温一愣。

    闻洛笑着说:“没事儿?,我自己?能走啊。”

    乔山温神色稍沉。

    张耀明颇为意外,问道:“乔总,你跟闻大?小姐认识啊?”

    他笑得虚伪,心虚地?为自己?解释道:“我刚刚没有恶意,你看?到了,我也只是?好心,我不是?那种人。乔总开车了吗?需要我送你?”

    “不需要。”乔山温又重复了一遍。

    “行,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张耀明点点头,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在包厢里对闻洛耀武扬威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乔总

    多陌生的一个称呼,从前会长叫惯了,忽然跨步那么大?,让闻洛觉得好不真实?。

    也是?,乔山温当初可?是?全校第一啊,只有她一个人保送了帝都大?学,听说后?来还去了世?界排名最顶尖的大?学读了研。

    十八岁就已经可?以?预见,她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这么一对比,闻洛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被嘲笑的那个。

    闻洛记不清自己?又对她说了什么,转过身去踉跄地?走了几步,酒劲忽然上来,眼一花,险些跌进雪里——要不是?乔山温扶住了她的话。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自己?走?”

    时隔八年的再一次靠近与触碰让闻洛屏吸,心悸地?望向她的双眸,乔山温已经别?开视线,拉着她走,不容置噱道:“走。”

    牵手……牵着手腕……

    闻洛早就已经不适应和她肢体接触。

    或者说因为当年的那一句恶心,她懊恼过无数次自己?为什么要对乔山温越界被她发现从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那是?她的阴影,她早已在无数次懊恼悔恨中?形成了下意识的抵触。

    这些年她没少梦回过学生时代,牵乔山温的手时被她当场揭穿,难堪得不能自己?。

    她垂着眸子,摇摇晃晃地?跟在乔山温身后?,乔山温披在背上的墨色的长发随风晃动,在闻洛眼中?分裂、发散、产生重影,昏昏沉沉的不真实?。

    她恍惚记起很多年前,她们一起在奶茶店,店里忽然发生了事故,有人留了很多血,乔山温知道她有晕血症,也是?样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出店外。

    是?真的吗?闻洛恍惚到分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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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了。

    可?能这只是?和从前数不清多少次喝醉后?产生的幻觉一样,是?老天赏赐给她片刻的美梦而已。

    可?真的是?梦的话,为什么会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乔山温的掌心收紧,攥得她生疼。

    到底是?不是?梦啊……

    她昏着头脑跌跌撞撞地?跟了一路,好几次要栽进雪里,乔山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牵她改成了搀扶,凛冽的香气随着步伐摇晃一下又一下地?灌进闻洛鼻腔,刺激着她的心脏。

    周围风雪褪去,乔山温将她带进了地?下车库,停在一辆白色豪车前,松开了她。

    “上车。”她打开车门。

    两个字,将闻洛从各种各样的回忆中?带回现实?。

    闻洛坐进了车里,乔山温关上车门,打开暖气,偏头看?她,“住哪?”

    闻洛靠在座椅上闭着眼,难受地?皱了皱眉,片刻后?才说了一个地?址。

    乔山温不带感情道:“系安全带。”

    这一路乔山温全程认真开车,没有要与闻洛叙旧的打算。就算曾经有过那样的不愉快,她还是?心胸宽广地?将闻洛当成有同窗之情的举手之劳。

    闻洛当然也全程一言不发。那种烈酒后?劲很大?,她愈发的上脸,难受闭眼,睡了又惊醒,醒了又很浅很昏的睡过去。

    再次睁眼,车已经停在了熟悉的地?方。

    “到了。”乔山温再次开口。

    这是?一片很有年份的老小区,楼体外观已经很破旧。从前的闻大?小姐或许甚至都不会从这种地?方经过,而现在,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离肿瘤医院最近,最有性?价比的住所。

    性?价比。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考虑这三个字。

    或许没人能理解这种感受,曾经好喜欢,念念不忘了好几年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看?坠落的自己?。

    闻洛其实?挺不想遇见她的。

    在这种时刻。

    “谢了”她想自己?下车,脚刚着地?就站不稳,显得更加狼狈。乔山温下车扶她,“你住哪栋,几楼?”

    “”闻洛弯下腰撑着膝盖难受。支支吾吾全是?醉酒的呓语。

    “难受?”

    “嗯……”

    “你家的门牌号是?多少。”

    见她沉默,乔山温:“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酒精发作,闻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

    “这里不是?我的家啊,我才不住这儿?。”

    “”

    “乔山温”闻洛忽然这么一唤,嗓音中?带着醉酒的嗲意。

    她抬眼看?她,沉醉的桃花眼含了点点笑意,“原来真的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乔山温等着她说,而她却沉默,再开口时话峰一转,“我们都八年没见了,你居然能认得出我,学霸的记忆力这么好。”

    她语气轻佻极了,跟八年前那个对乔山温开口就是?挑逗的闻洛如出一辙。

    幸好乔山温也不是?太在意,任由她说。

    乔山温还是?跟以?前一个性?子,高冷,沉默。

    闻洛知道她高冷外表下可?爱的一面,只是?……

    过了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治好自己?的泪失禁呢?

    泪失禁治得好么?

    不知道在楼下磨蹭了多久,闻洛终于想起来自己?的门牌号,距离挺近,乔山温还是?尽职尽责地?要把?她送到家。

    闻洛不想的,不让把?自己?的糟糕全部刨给乔山温看?,可?是?真糟糕啊,她连站都站不稳。

    闻洛从前也幻想过重逢,至少再怎么样,她都应该是?体面的。

    体面的,释怀的,像八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生命里一样。

    老房子没有电梯,阴暗潮湿的走道灯泡还有点儿?坏,忽明忽暗闪烁着。闻洛恍惚中?想起来,自己?多年前,在乔山温面前拼命留下的最后?一点自尊。

    停在301门口,闻洛翻找自己?的口袋,掏出钥匙,半天对不进孔里,是?乔山温帮她开了门,她走进屋里,打开了灯,转头对乔山温笑着说谢谢。

    “我刚搬来,家里简陋,没买茶叶,不能请你进去喝茶了,真不好意思,你”

    欲言又止,闻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只听见面前女人轻“呵”了一声。

    乔山温那双眸子沉淀了岁月,再也不是?少时的清纯,蕴含着闻洛说不出的吸引。

    乔山温深深地?凝视着她,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这么多年不见,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闻洛一愣,迅速垂下眼,自嘲低笑两声,拖着醉掉的语气掩饰心酸难堪:“嗨”

    下一秒,女人上前逼近,将自己?与闻洛一同带进了屋内,把?醉酒的人按在墙上,掐着她的下颚,一个出乎意料的吻倾身而上,覆盖在闻洛的唇瓣。

    闻洛睁大?双眸,下意识去推,“乔”

    “别?动。”乔山温的声音隐忍而急促。

    “唔!”

    女人钳制住她的双手,眯着眼睛再度吻上去。

    闻洛被撬开唇瓣,口腔里湿软陌生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手脚发软,呼吸急促。

    她不知道如何?接吻,更不知如何?回应乔山温,发生的东西?超乎了她一切的准备,她没有应对能力,就算是?从前最暧昧的时刻,她也不敢想乔山温会主动吻她。

    全是?乔山温在吻她,她紧紧攥着闻洛的手腕把?她控制在手里。她含住闻洛的唇像在品尝,不断侵略她的口腔像拿闻洛在宣泄。

    对,就是?宣泄。

    宣泄着自己?这八年积攒的怨恨,宣泄自己?被抛下后?被后?遗症折磨的八年。

    宣泄自己?的思念和讨厌,恨不得将她碾碎,又恨不得就此将她融入骨血。

    罪魁祸首就是?闻洛,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闻洛,她在拿闻洛解决崩坏边缘的燃眉之急。

    醉掉的人总容易动情,何?况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女孩。

    是?曾经吗?

    闻洛渐渐不再挣扎抗议,眼神变得迷离,沉醉在这个吻里不住笨拙回应,不知不觉被吻得好深。

    不知多久,吻声停歇,乔山温松开她,缓缓退出,唇瓣上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她掀眸望进她的双眼。

    八年前暖洋洋的金发早已不复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染回了黑色,此刻凌乱地?贴在脸上,黏在脖颈,头顶还有正在融化?的雪花,整个人湿漉漉的。

    闻洛……

    闻洛褪去了稚色,五官更深邃,轮廓更清晰,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旅行的缘故,这张脸充满了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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