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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欢欢,早就不完整了。
话本子大获成功。
走在宝鼎城的街头巷尾都能听见人们津津乐道地讨论这个充满感情没有技巧的话本子,情节紧凑内容丰富,单拎出来一个配角片段都充满了话题。
谢煜一出门就能受到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八岁小儿的注目礼,目光中充满了谴责,弄得他一脸莫名其妙。
干嘛啊,没见过帅哥吗,老盯着他的脸看,还长叹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什么意思啊?!
禾瑍对此感到十分抱歉,答应他接下来写一个甜宠话本子来挽回他的名声,一本不够就写十本,务必要把“谢煜是个好人”这句话印刻在宝鼎城居民的脑壳里。
“所以,可以放过我的脸了吗,”禾瑍口齿不清,小脸在谢煜手中鼓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我发四我再也不会写这些了,真的。”
禾瑍可怜兮兮地举手发誓,谢煜好气又好笑,又揉了揉他的脸才心情大好地放过他:“怎么,你是要给我写一辈子的书啊?”
禾瑍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把那抹浅浅印在脸上的红晕又晕开了些,像颗粉桃一般娇嫩甜美:“那就给你写一辈子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煜心弦被这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话语狠狠撩动,有些狼狈地低头喝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再等等,等他再长大一些,等那团黑雾被消灭……
谢煜咬牙,差点把茶叶都吃了下去。
魔界是没有天道的。
这一点禾瑍并不知道,所以他很好奇魔族是怎么证道的。
他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旁敲侧击地去问谢煜这个问题,谢煜本来想直接告诉他,末了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
“和你们——我是说,和正道差不多,”谢煜连忙改口,差点咬到舌头,“嗯——可能更凶残一些?”
“就像你之前说的那个杀妻证道,”谢煜看玩笑道,“或许会有的魔族尝试吧。”
魔界自然有的是杀妻杀夫杀子……的人,但不是很多,也不会是为了证道,干出这种事情来,要么为了利益,要么为了存亡。
禾瑍却信了,呆呆地“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谢煜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禾瑍游魂似地游回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刚刚那番话。
魔界是有杀妻证道的……那么是不是证明,那张纸没有骗他?
禾瑍又翻了个身,手指纠结地摆弄自己的衣袖。
可是,如果这是魔界的证道方式,这张纸给他也没有用啊,他又不会坠魔。
再说了,谢煜都说了杀妻证道这种方式在魔界是会被人看不起的,这张纸给他他也不会用啊!
只不过……
说不定,这张纸是给谢煜的呢,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某种关系才给了他?
禾瑍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在心中默默比划了一下。
你看啊,他刚下山没多久谢煜就绑了他,然后谢煜对他还很熟悉,看见他眼睛里就写着“我们两个之前有一腿”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然后呢,谢煜又刚好是修魔的,且不说是先天后天,这证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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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就肯定不一样。
说不准啊,这张纸本来就该是给谢煜的,那道黑烟一看就和谢煜有仇,毁了这张纸就是不想让谢煜证道。
先斩心上人……
禾瑍咀嚼了一下这句话。
谢煜愿意这么做吗?
应该是不愿意的。
禾瑍一向对人心不甚乐观,合欢宗长大的孩子也不会相信什么真心真情。
见多了欢场离合,也看惯了那些浓情蜜意时的甜言蜜语,离别时的不体面也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禾瑍就是这么笃定,谢煜不会伤害他。
但是,他可以让谢煜伤害自己。
之前谢煜不是提到过吗,那个一同飞升的案例,那说不准他们也可以呢?
禾瑍甚至不了解这个人,不清楚他的身世,不记得他们的过往,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他。
却已经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了。
合欢宗是不讲情爱,只讲欢好的。
是没有真情实意,是不相信山盟海誓,白头偕老的。
是把自己一颗心捧出去后,鲜血淋漓,遍体鳞伤后,才学会表面情谊,左右逢源。
合欢宗的弟子没有道侣,他们赤条条的来,孤身一人走,生命中有许多过客,或真心或假意,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
合欢大道,自古以来,只有最凉薄豁达之人才可得证,余下众生,不过是在岁月中寻觅欢好极乐,麻痹自我罢了。
魂魄残缺,七情不全。
禾瑍是不可能证得大道的。
他并不完整,也不能真切地体会世间悲欢,既然没有感知,又怎么会有感悟。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是最适合证得合欢大道的。
他并不真的在意自己的悲欢,也并不在意他人的喜好,他一个人懵懵懂懂地生长了十八年,从未对谁心动,也未曾真正信任过除了爹爹以外的任何人。
这是头一回。
只是短暂的相处,微薄的信任,他就已经愿意为了一个和他毫无交集的人付出生命了。
禾瑍自顾自地下了决心,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和以往不同的态度。
他只是抽空去见了下旧友,嗯,也不能这么说,是他干爹。
九尾狐仙,禾瑍小时候在青丘呆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明霜雪时不时地出关闭关,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抱着他和几个狐狸崽子逗弄。
明霜雪修的是红尘道,从某种意义上和合欢道很像。
他有些意外地发现,明霜雪和以往很是不同。
更为的明媚活泼,和在青丘时候相比,快乐了许多。
他看了看明霜雪,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流风仙尊,慢慢地把自己的问题咽回去。
他有些羡慕地想,真好啊,明霜雪一定很喜欢他。
他也一定很喜欢这只小狐狸。
禾瑍把资料交给他们,目送他们远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回想明霜雪严肃地对他说的那句话。
不要乱想,不要乱来。
可是什么是乱想,什么是乱来呢?
合欢道的修士,向来随心所欲,在证明自己的真心上面,却也是慎之又慎。
被辜负,被践踏,被轻视都是很常见的。
被珍重,被回馈,彼此相爱相依才是罕见的。
合欢大道,大喜大悲,极乐极苦。
他也是合欢宗的弟子,在这件事上,他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那个例外。
第45章
这次会面是正魔两道自洪荒以来首次正式会晤,正道代表们正襟危坐,端得是仙风道骨,飘然出尘。
谢煜则裹着一身黑气出场,把自己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上来也不多废话什么,直接把魔界这些年来那些异常的数据传送到每个人的玉上。
“本尊知道你们对魔界发生什么并不是很关心,也并不想和魔界有什么交集。很遗憾的是,这次的源头恰恰是源自你们正道的忽视。”
“洪荒之初祂逃逸到此界,无人重视;两百七十八年前祂出逃一次,还是无人重视;十二年前祂有过复苏的征兆,是魔界把祂拦了下来。”
“魔界是神弃之地,是被放逐的深渊,但也是魔界,替你们抗住了在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也是因为这团黑雾,让魔界众生的生活雪上加霜。”
谢煜停下话头,环视左右,就见那些正道代表们神色凝重,细细翻阅手上的文件,时不时交头接耳交流几句,倒没有他意料中那样大发雷霆。
他神色好了些,又一一朝他们指出黑雾活跃的地方在哪里,最后点了点深渊核心处位置:“这处地方正是祂逃逸进来之处,亦是那巨兽以身镇压之地。这些年来黑雾频频自那溢出,或许是那巨兽,撑不住了。”
谢煜停顿了一下,语气不变,继续向他们解释入魔和被黑雾污染的区别,药宗也在此时把自己的记录朝大家分享,谢煜便不再搭话,安静地坐在原地。
那巨兽很高大,抬头望去,只隐隐约约看见个轮廓。
头有一角,毛发茂密,四足如柱。
谁都不知道祂的名字,只隐隐约约留有传说,说其在神战中落败被封印到深渊之地,却没有留下任何确切的记载。
没有名字,没有事迹,只有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往传说和那如山的身影屹立在那,岁月如梭,祂在岁月中留下丝一般的印记,留在每一个去过魔界人的眼中。
祂长长久久地站立着,他们甚至都不清楚,这头巨兽是否还活着。
讨论到最后,各大宗门决定派遣门下弟子长老前往魔界一探究竟。
临别前万佛寺长老朝谢煜走来,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口念佛号:“施主大慈悲。此等大事,事关众生,魔界以一己之力庇护众生多年,贫道自愧弗如。”
谢煜一时愣在原地,顾不得其他正道们的反应,只匆匆还了一礼,便就地遁走。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魔界会被人看见。
谢煜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发愣,顺便思考一下日后的行程,然后就被突然推开门的时切玉吓了一跳
时切玉一本正经地关上门:“……打扰一下,我能问魔尊一个问题吗?”
谢煜认出这是大名鼎鼎的剑宗宗主流风仙尊,现下也没有什么切磋的必要,便端起架子点点头:“仙尊客气了,想问什么便问吧。”
“哦,那好,”时切玉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就是在会议上您没有提及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这可能对研究比较重要。”
“哦,你说那个啊,”谢煜脸色在黑雾的包裹下又沉了沉,语气中带上几分咬牙切齿,“没什么,就是十二年前我老婆又丢了一次罢了。”
时切玉一阵恍惚。
什么东西,什么丢了,谁的老婆丢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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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黑雾有关系吗?
“当然有!”谢煜愤愤不平,“要不是祂搞鬼,我老婆早就是我老婆了!”
这话有点绕,时切玉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关联,但他也无意再多了解别人家家事,只能一脸恍惚地回去客栈找他的小狐狸去了。
谢煜被迫想起伤心事,也赶回府中,一踏进门就看见一只嗞哇乱叫的鸟儿扑进他怀中。
谢煜:?
怎么,他的欢欢真的变成鸟了?
“哎呀呀,怎么飞出来了?”禾瑍手上拿着几根五彩斑斓的尾羽,紧跟着那鹦鹉跑了出来,“你回来啦!快看这鹦鹉是不是很漂亮,我今儿从拍卖会上拍来的!”
鹦鹉见他出来绝望大叫,嘴里翻来覆去念叨“我不要洗澡!”“我不要做造型!”,谢煜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干脆下了个禁言咒,鹦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两个,明白自己这是入了魔窟。
谢煜把可怜的鹦鹉放回架子上,看着禾瑍献宝似地把那几根漂亮的尾羽递到自己面前:“喏,给你看看,它刚掉下来的。”
鹦鹉痛心疾首:这明明是自己叼下来给伴侣筑巢的羽毛,怎么就变成羽毛自己掉下来了的?!
还有天理吗?!
这两个无情的人类可不理会它的心碎,自顾自地在那边聊起天来:“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禾瑍试着委婉地探口风,谢煜有些想笑,假装没发现道:“不知道啊,应该挺顺利的。”
“哦,那就好,”禾瑍高兴起来,语气都轻快了几分,“那你和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谢煜把鸟架子提溜起来,朝内室走去,禾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听他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谢煜挑了些禾瑍感兴趣的细细地讲,心里头在想怎么找借口把他留在安全的地方。
不在府里头也没有关系,回合欢宗也好去其他正道的地方藏起来也好,总之是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他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
禾瑍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主动切换话题道:“我也想去魔界看看。”
谢煜立刻回神,厉声道:“不行!”
禾瑍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看向他,谢煜心下暗恼,连忙柔下神色缓下语气去哄:“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担心那里会不会不太安全。”
禾瑍:懂了。
差点忘了,谢煜还和魔尊有仇呢,再加上那个黑雾的威胁,自己还是不要去添乱比较好。
于是他乖巧地点点头:“好吧,我不去了。”
才怪。
他可是被天道亲赐过东西的男人,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他也要掺和一脚啦!
再说了,万一谢煜打不过……
他还可以,杀心上人,求得大道。
事情有条不紊地被安排下去,众人紧锣密鼓地准备好魔界讨伐黑雾的一切事宜。
禾瑍也在出发前几天被送回了合欢宗,没有依依惜别,谢煜看着他欢快的背影牙根发痒,恨不得把人抓回来咬一口。
“要是我回来了……”他低声嘟囔了几句,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只定定地站在那里好一会,才随着下属回去魔界。
禾瑍在宗内吃吃喝喝玩了好几天,有事没事就坐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上,偶尔回去合欢树林逛逛。
很美的一片粉色,随着清风如海浪一般翻涌,朝开夕合,甜香阵阵,闻之忘忧。
爹爹也出关了,合欢宗弟子大部分去了药宗帮忙,另外一部分按着宗主意思去了宝鼎城花楼处待命,他本人和其余几位长老则去往魔界参与讨伐。
临别前父子二人共饮忘忧酒,青瑭望着眉目间褪去稚气的儿子,些许伤感浮上心头。
他取下发间玉簪,别在禾瑍头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欢欢,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莫要让自己感到遗憾。”
禾瑍身形一晃,有些讶异地望向自己的爹爹,父子俩的眉目间有七分相似,此刻在烛光摇曳下,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缘。
“只是,在你做的时候,想想我,想想合欢宗的师兄师姐,想想这个世界。”
青瑭语气温柔,点在他额头的指尖微凉:“睡吧,睡醒后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醉意袭来,禾瑍挣扎着想要理清楚爹爹的这番话。
他们好像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可为什么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这也太不公平了,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禾瑍朦朦胧胧地想。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径直走向魔界,正道弟子们严阵以待。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魔界,那个在故事中被形容为“万恶汇聚之地”的地方。
乌压压的天空,黑紫的雾,大片大片的荒芜的田地,随处可见的骸骨和视若无睹的行人……
这一切和他们生活的地方是如此不同,充满了暴力、黑暗和绝望,有些阅历不多的弟子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往前推个一百来年,那可比这景象可怕多了。”走在他身旁的一位女魔修不屑地冷哼一声,“那可真是……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血味,娃娃都活不下来。”
她不说话了,看向队伍最前面的身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狂热:“我们都说,都说魔界会有天道的……传了好久了,魔界存在多少年,就传了多少年……”
她有些神神叨叨地反复念叨:“传说会有人做出大事业,带领我们走向正常的世界。”
“我们都以为是传说,可是是真的,是真的……”
谢煜早已习惯了各色的目光和评价,此刻走在队伍最前头,心中警惕之余还分神去想他那远在合欢宗的小雀儿。
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也没有吃好喝……
嗯?!
前面那抹身影是什么?!
禾瑍穿着身青色的衣裳,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见到他高兴地挥挥手,就要爬下那块石头朝他走来。
谢煜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接住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的入口只有一处,哪怕有传送阵也是需要魔力而不是灵力,所以他是怎么过来的?!
难不成真的变成了只鹦鹉飞过来吗?!
第46章
禾瑍醒来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合欢树发了好一会的呆,直到飞到树上跳来跳去的鹦鹉开始唱歌才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好似昨天发生的一切皆是梦境。
窗外的鹦鹉从《迎春花》唱到《爱拼才会赢》,其语种之丰富,感情之充沛,让禾瑍感概不愧是修真界的鹦鹉,唱首歌都能余音绕梁,比合-欢宗内部分师兄师姐们唱得还要好。
“别唱了,过来,”禾瑍朝它招了招手,鹦鹉磨磨蹭蹭地飚了最后两个高音,扑腾着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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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到他手上,禾瑍摩挲着它的脑袋,“怎么解开禁言咒的?”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鹦鹉气得炸毛,在他胳膊上跳来跳去嗞哇乱叫:“坏人!两个坏人!不让鹦鹉说话!半个月都不让鹦鹉说话!”
禾瑍忍不住失笑,拿了颗坚果喂它:“好了好了,知道你想唱歌了。唱得真好,啊,怎么解开的?”
鹦鹉受了贿赂,得意洋洋地一甩头:“鹦鹉自己解开的!鹦鹉会修练了!”
禾瑍惊讶挑挑眉,他并没有注意到鹦鹉有什么不同之处,闻言把鹦鹉上上下下翻弄检查了个遍,终于确定他是引气入体了,看样子快要到练气初期了。
禾瑍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你要是可以修炼了,寿命翻了几番不说,更重要的是可以化作人形,自由的唱歌了!”
鹦鹉被他这么一说更高兴了,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又飞到架子上大谈自己对未来的理想规划:“我要加入合欢宗!学唱歌、跳舞!做全天下最闪亮的鹦鹉!”
禾瑍的笑容淡了一些,但很快又调整过来:“加入合欢宗啊……也好,也挺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学学我们的心法,唱歌跳舞什么的,到时候去哪家花楼都好。”
他捻了块糕点送茶,过了会继续道:“你长得这么漂亮,瞅瞅这尾巴,要是化成人形一定很好看。”
鹦鹉神气地抬高了脑袋,撅着屁-股在他面前又跳了一支舞,一挥翅膀送了他一根羽毛:“鹦鹉大方!鹦鹉善于分享!送你羽毛!送你羽毛!”
禾瑍拿着这根新鲜出炉的尾羽,有些想笑,起身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镶嵌了螺钿的盒子,把里头之前攒下的羽毛也拿了出来。
也不多,不到十根,握在手里将将一小团,连做个毽子都不够。
禾瑍盯着这几根羽毛,却是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们进入书房,取下头上的发簪,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发簪自他有记忆起就没有见爹爹摘下来过,青色的玉,简洁又有寓意的祥云款式,简简单单地别在发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根发簪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他又看向桌面上那些艳丽而无用的尾羽,绚丽的色彩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合欢宗有一秘法,飞禽之羽可用作阵眼,佐以秘宝灵力,可瞬息到达任意地方。
因其功能过于鸡肋,所需秘宝又过于昂贵,故此这个秘法常年在万卷楼里头吃灰,也只有禾瑍这样的闲人才会研究翻阅。
禾瑍回忆着书上的教程,严格按照步骤进行,最后一步,他掰断簪子,一股黑气从中冒出,禾瑍还没有细看,就见法阵被激活,下一秒眼前一花就消失在原地。
揄系正利8
魔界的样子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他想象里,这里的天空应该是血红色的,满地都是杂草碎石,那个巨兽应该是在地下或是边界,而不是在天空中。
也不对,是那个巨兽太高大了,祂应该是矗立在魔界的中心,看上去却像是挂在天上。
禾瑍哼哧哼哧地爬上块石头想要好好观察一下这只巨兽,好不容易爬上去了,还没有欣赏多久,回头一看,谢煜正带着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禾瑍高兴地朝他挥挥手,怕他看不见,想要再爬高一点,就见谢煜飞奔而来,一把把他接住:“你是怎么过来的,不对,你过来做什么,这么危险!”
禾瑍被他说了一顿,也不恼,拽着他的衣服挣-扎了一下,站回地面上蹦了蹦,把衣服扑簌簌地抖顺了才回他:“就是,咻地一下过来了。”
他答了个废话,谢煜好气又好笑,又是一阵后怕地把他来来回回看了个遍,确认他是真没事了才拿出个面具把他脸罩上,带着他回到队伍中:“你跟着我,别掉队了,待会有什么事你自己好好躲起来,不用管我。”
禾瑍嘴上“嗯嗯”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眼睛滴溜溜地转,试图记清楚路线,谢煜无奈地敲了敲他脑袋,禾瑍回神揉了揉,不解地望向他。
“你啊,”谢煜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下话头,只意味深长道,“莫要……自作主张便好。”
禾瑍听得不太懂,但直觉这句话底下不是什么他想听的,莫名地想起昨晚爹爹对他说的话。
同样的云里雾里,同样的满含深意,他们知道好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禾瑍别过脸去,细细地去看路边倔强开着的花。
好不公平哦,禾瑍有些赌气地想,为什么他们都如此了解我,而我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禾瑍叹了口气,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十八年来,他一直是被保护着成长,炉鼎体质限制了他的往来,限制了他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危难。
而现在,禾瑍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个炉鼎体质,究竟是真的存在,还是只为了保护自己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他又别过脸去看身边的谢煜,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下,看不清楚;禾瑍又去看身后的队伍,恍然间咂摸到一丝不对。
不是说魔尊带领队伍去讨伐那个黑雾吗,怎么魔族这条队伍里头就见谢煜一个带队的,魔尊呢?
也不对啊,谢煜不是叛逃的吗,他这么光明正大地地出现在这里,不怕吗?
禾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都想错了。
谢煜应该不会,或许不可能,是那个,魔尊吧?!
啊?!
堂堂魔尊不好好待在魔界里面征战四方,跑来人间界绑架一个区区元婴修士是什么意思?!
怎么,他也是话本子看多了,想要亲身实践一番吗?!
回想这些日子的相处,禾瑍简直想要找棵树把自己挂起来上吊。
明明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自己是怎么忽视掉,还坚信谢煜就是叛逃出来的?
虽然说谢煜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也没有在自己面前避讳过什么,那些公文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摊在书房那儿,想看不见都很困难。
还有那些奇珍异宝,好些都是魔界特产,更不要说那颗鲛珠,就快把答案甩他脸上了,他还在那边笃定谢煜是偷了人家东西出来的。
呜呜,好丢人,不想活了,找块豆腐撞一下。
禾瑍在那边直冒烟,谢煜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以为是他对魔力不适应感到难受,连忙从乾坤戒里拿出个灵珠塞给他:“是不是难受,都说了不要来……拿着,缓缓,要是实在不行……”
他顿了一下,又从身上的某个兜兜里掏出好几个灵珠:“都拿着,现在你想回去都回不了了,要是真的撑不住,你先回魔宫,那边有口灵泉。”
他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大堆东西,禾瑍看了看怀里的一大捧灵珠,又抬头看了看他,内心那些纠结也都散了。
他又高兴起来,只拿了一颗在手上,把剩下的那些灵珠都装进乾坤袋里,以备不时之需,低着头随口问道:“魔界也有灵泉吗?”
谢煜念叨的声音顿了一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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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都没有答复。?
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
禾瑍好奇抬头,瞅了瞅他的神色,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斟酌地委婉问道:“啊……这要是什么秘辛,我就不问了。”
谢煜回神,轻笑了一下,伸出手把他头上有些歪掉的发簪扶正:“没有的事,不要多想。”
禾瑍听他这么说,又不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
合欢宗的弟子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教怎么分辨谎言真话,其中有一条是,但凡不直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者,多半是有所隐瞒。
禾瑍识趣地闭了嘴,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他感到有些好奇罢了。
这口灵泉必定很特殊,先不说它正好处于魔宫,单单是出现在魔界,一口灵泉出现在这个魔气四溢的地方,就已经不同寻常了。
但他没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了。
他们快到了。
哪怕在魔界中生活了这么久,应许还是会为这头守护着魔界的巨兽而感到心惊。
她和所有人一样高高昂着头,看着这座沉默的、双目紧闭的山。
他们甚至没有感到祂的呼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没有呼吸产生的气流,没有动作传达出来的声音,一切都像是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
这个巨兽,他们魔界的圣兽,或许已经故去,只留下躯壳在原地守护着三界生灵。
“我见过祂,”在一片寂静中,禾瑍没头没尾地轻声说道,“我记得的,我见过。祂还活着。”
他的语调太轻,除了站在他身侧的谢煜没有人听见这一番话。
谢煜侧目,看着禾瑍面具下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伸手想要碰碰他的头发,却还是把手放下:“嗯,祂还活着。”
然后就是长久的站立和等待。
一开始禾瑍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知道看见爹爹从另一侧走来,禾瑍猛然惊醒,连忙往谢煜身后躲了躲:“快快快,快遮住我,我爹爹他不知道……”
“哎,不对啊,”禾瑍停下动作,“爹爹他知道的啊!”
于是他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从谢煜身后走出,还朝他爹那边挥了挥手:“爹爹!师兄师姐!”
合欢宗宗主一向得体的笑容僵硬了几分,连忙上前几步把他从谢煜隔壁揪了出来放在自己隔壁,又朝谢煜拱了拱手:“犬子叨扰魔尊多日,还望魔尊多担待。”
谢煜连忙回礼,嘴里也说着些客套话:“仙长言重了,小公子不过是在在下府上做客多留了些日子,谈不上什么叨扰。”
谢煜把毕生学来的客套话都给用上了,这一番话说得极其客气,倒像是他不想承认禾瑍和他的关系一般。
青瑭挑了挑眉,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好几下,最终确定这位年少有成的魔尊应该不是想要玩玩他儿子不作数,这才维持了表面的笑意,没有立刻把禾瑍给提溜回合欢宗去。
但这种客套也没有持续多久,两队汇合后双方进行一番礼节上的客套后紧锣密鼓地按照之前排演的那样布阵作法,禾瑍因为是临时加入的,只站在一旁看着。
他也看不明白什么是什么,甚至不清楚这次清剿的目的究竟是把黑雾彻底打散,还是要把黑雾进来的裂缝给封印。
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禾瑍乖乖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去问,怕惹得别人分心。
阵法布置的速度很快,是由几个宗门的秘法大阵联合制成,金光灿灿,尚未激活便已经可以让人窥见其中威力,禾瑍哪里见过这些大场面,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
一颗石子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原地,禾瑍没有注意,脚尖轻轻碰了一下。
白光一闪,下一秒,禾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哎哟!”青色的衣服在坠落的时候染上了灰,脏兮兮的,禾瑍抽着气儿挑着干净的地方扯下布条,裹在受伤的位置上。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掉落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禾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和那黑雾有关。
那就得小心谨慎,已经踏入陷阱中去,就莫要再着了祂的道了。
禾瑍小心翼翼地摸着石壁朝光源处走去,他刚刚试了一下,灵力被锁,四周也感知不到什么灵气。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禾瑍嘀咕了几下,把洞口的杂草扒拉几下,就着伤口往外钻。
等钻出去后往外一看,得了,还不如直接待在刚刚那个山洞呢。
血色的天空,干涸枯竭的大地,刮得人脸生疼的风……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的地方,看上去比魔界还要荒凉。
更何况,洞前还有一只长得奇奇怪怪的……羊?
头有一角,青色的毛发茂密,尾巴长而粗,尾尖的毛球一甩一甩的。
祂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禾瑍好一会,一甩头,从鼻腔中“嗤”了一声:“你就是他们献给本尊的新……祭品?”
祂有些挑剔地看了看禾瑍,身后的尾巴甩得更欢了:“长得还可以吧。”
禾瑍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物,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一脸疑惑:“啊?”
第47章
“啊什么,”那长得奇奇怪怪的动物打了个响鼻,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被本尊看上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好歹了。”
禾瑍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的,他身份尊贵,又有天赋实力,长得美貌性格又好,走到哪里都是夸他的宠他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自己不知好歹。
“啊,哦。”禾瑍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得倒抽了口气。
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这妖兽修为还挺高的,还是先不要起冲突,跟着祂去看看为好。
禾瑍忍下疼痛,走上前一步停在祂面前:“好吧,我和你走。”
那妖兽却不说话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光秃秃的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又烦躁了起来,前爪刨了刨土,转身不耐烦道:“跟上,人类真是弱小的生物。”
禾瑍腿很疼,走得很慢,那妖兽走走停停,在前面慢悠悠地领着他走,在第三次停下来回头看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上前叼住他的领子往身后一甩——
禾瑍毫无防备地惊叫了声,毫无防备地落在祂背上,手下意识紧紧地攥住祂背上的鬃毛,整个人死死地和祂贴在一起。
“胆小鬼,”祂又打了个响鼻,稳当而又迅速地跑了起来,“抓稳了,到时候掉下去,本尊可不会捞你!”
禾瑍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祂会大发善心让自己坐在祂身上,待会不会借此说自己羞辱祂要把自己吞了吧,祂和羊差不多大是怎么背得动自己的……
耳边风声猎猎,禾瑍只顾得上死死地抓住祂的鬃毛,恨不得抓下一揪来;脸上的上被吹得生疼,把脸死死贴在妖兽身上,尖叫声划过天际:“啊——”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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