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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完结】(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剪不断,拦腰斩》【完结】

    仲秋宴

    没听到他的回答, 苏晓抬头看他,便看到孙金满脸是血,苏晓吓得一噤, 赶忙撕下衣裙一角, 塞到孙金鼻孔里。

    “到底伤了哪?你流了好多血, 你倒是告诉我啊?”

    孙金不语,他血液直冲头顶, 脸色登时红作一片, 嘴角也不自觉勾起笑。

    苏晓不知所云, 她垂首想再细细找一遍时,便?看到了直冲云霄的凸起, 她翻了一记白?眼, 无奈地转过?身,气鼓鼓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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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就该让孙金死在侍卫刀下,苏晓顶多为他做个衣冠冢,多烧些?纸火给他。

    都什么时候了, 还跟她开这种玩笑。方才她有多着急,现在便?有多滑稽。

    望着苏晓渐远的背影, 孙金忙抬步追上她。

    他未察觉到苏晓生气, 还贱嗖嗖凑上去:“苏晓,我们都那么熟了,你不用感到难为情。”

    苏晓停下脚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孙金收起嘻笑的嘴脸,愣神片刻, 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苏…”他想开口道歉,苏晓抢先一步, 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她做出噤声动作,道:“废话少说,赶紧走吧,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孙金闻声看了一眼身后,遍地血尸,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人活着,正被侍卫提着带血的刀追杀。

    他背后一凉,哑下声来?,静静跟在苏晓身后。

    待走了一段路,远离矮房后,苏晓朱唇翕动:“孙金,你跟我说的,我考虑清楚了。”

    孙金垂头丧气,听苏晓这般说,他立即打起精神:“是吗?你快说快说!”

    刚说完,他又后悔了,孙金开始胆怯:“要不?要不还是别说了…”

    经过?方才矮房一事,他也清楚地明?白?,他保护不了苏晓,危急时刻,还得女人反过?来?保护他,他怕苏晓嫌弃他,怕苏晓瞧不上他。

    “你若不想听,那我便?不说。”苏晓淡淡开口。

    孙金的心一下拧巴,弱声道:“那你不说,我如何明?白??”

    苏晓垂头,望着自?己脚跟向前走:“反正你都要走了不是吗?那答案如何,又何必介怀?”

    此刻,他还没听懂苏晓话里的意思:“我是要走,可答案我也要知道,不然我怎么甘心?”

    孙金内心实在纠结,他想听可又不想听,若苏晓拒绝了他,他便?彻底没机会了,若苏晓不告诉他,他还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像癞皮狗似的,跟在苏晓身边。

    苏晓不语,她方才已经把答案说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内耗自?己一路往中宫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中宫宫门外。

    孙金抬眼看到金碧牌匾,赫然醒悟过?来?。

    他失意地停下脚步,平静道:“你已经想好了是吗?”

    苏晓方踏入中宫大门,便?听得这样一声。

    孙金眸光困惑,不解地问:“我哪里比不上他?难不成,你爱的是他的权势,地位?”

    这一瞬,他仿佛看错了她。

    苏晓转过?身,随意坐于宫门石阶之上:“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只是其次。”

    孙金疑惑的眼,染上一层雾气,不可置信道:“你果真爱他的地位,我真是看错你了。”

    苏晓也不生气,她婉转一笑,道:“留在这,是我的决定,而不是被迫留下,孙金你兴许不知,后宫女子本没有这么多情愿之事,又或许这里的女子,都得相夫教子,以夫为天。”

    她说的“这里”,正是古代这个四方天。

    孙金眼眶绯红,话语中满含委屈:“可我不是说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一定让你摆脱束缚,以自?己喜欢的面目活。”

    苏晓认真看着他说:“你很?好,可往后的路谁又说得准?孙金,他等了我很?多年,帝位皇权他都有了,他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可他仍愿意等我,若不是他,我回不了凉,也遇不了你。”

    孙金听不明?白?,苏晓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他难以理解,更?不愿理解:“你认为我好,有多好?”

    苏晓:“若你所言非虚,将来?有女子嫁给你,兴许会是此生之幸。”

    “好。”孙金悄悄拭去眼下泪珠,垂首绕过?苏晓,踏入中宫,径直往耳房去,“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苏晓怔怔看着他,也不知她的话,孙金听懂了没?

    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苏晓耸了耸肩,起身踏入正殿之中。

    转眼,便?过?了两日。

    这两日里,苏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整理起自?己值钱的东西。

    崔青尘也时时过?来?,歇在正殿中,与苏晓交颈而卧。

    孙金也同苏晓赌着气,既不出宫也不肯见?她。

    宫里有传闻,说王后娘娘自?大病一场后,便?有些?神志不清,时而狂笑不止,时而静如止水。

    尤其深夜之时,深宫里总传出敲木鱼,念佛经的声音。

    “娘娘,她们说您在宫里弄巫蛊之术,所以圣上才会日日歇在中宫,还说您形似癫狂,常深夜进出太?监矮房…说…说您招蜂引蝶,不知…不知廉耻。”

    赵冉脸色难看,将汤药碗递给苏晓后道。

    苏晓仿佛没听到一般,安静喝完药,吃下蜜饯后,便?盖好褥子,半躺在绣榻上,看着窗外暖阳。

    她说:“今日天气真好,又是新的一天。”

    赵冉还想开口,劝苏晓治治那群多嘴的宫人,可无奈见?此,她只好退下。

    娘娘她,确实有几分怪异,赵冉心想,这两日她同娘娘说话,娘娘总和她背道而驰,虽然汤药还是常喝,可心神上确有疯癫之兆。

    她得再研究研究医书,看看子玲香解毒后,是否有其他弱症掺杂其中。

    赵冉走后,苏晓倚窗,自?言自?语道:“明?日便?是仲秋节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还有谁呢?”苏晓抚弄玉指,望着指甲上星星点点的花蕊,满意地笑了笑。

    “好像还有一个。”

    苏晓翻身下榻,眉宇间多了几分邪祟阴森。

    既已杀了人,倒不如杀个干净,血洗王廷。

    这两日,夜里她总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幽怨声,且除了她没人听到,唯有她自?己受着这份折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青尘善于礼佛,登基之后更?是将其父王的道馆,销毁重建,全换作了寺庙。

    第一夜,苏晓心里虽害怕,可总算熬到了天亮,可第二日便?没那么幸运了。

    第二日的夜里,有婴孩哭腔、女人奸笑、烈火灼伤地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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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伴随着的还有男人们凶恶、狠厉的磨刀声。

    她怕了,即便?崔青尘歇在她身旁,她也觉着怕。

    她疯了,疯在她本都信了,信这是神明?来?惩罚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谁料,几近疯魔的第二日夜里,她发髻凌乱跑出中宫,却见?到房尚宫的身影。

    她认出了她,可她并未戳破大妃计谋,而是将计就计演个疯婆子。

    后来?,她撕心裂肺哭闹着,闹到崔青尘醒来?,闹到寺庙里的和尚来?此念超度经文。

    这件事儿,她谁也没说,包括崔青尘。

    那人是崔青尘生母,冤有头债有主,即便?要诛,也该是她自?己来?。

    次日,天亮大亮,仲秋来?临。

    苏晓整夜未阖眼,托大妃的福,一到夜里她便?闭不了眼,那些?鬼魂聒噪的嗓音,也会挤进她的脑海。

    她赤足下榻,拾起夏装襦裙,披在细滑香肩,佩上此生她最为贵重的玉竹节。

    玉竹节还是小?莲的嫁妆,现在反倒成了她的东西。

    苏晓苦笑,绯红着眼,望着镜中张扬的脸。

    她悄声道:“原来?,人的长相是会变的啊。”

    “苏晓,这辈子我为你报了仇,也该回去了吧?对?不住,此生占了你的身体,让你的手沾了鲜血,最该死的也应当是我,下辈子来?我身体里,让你霸占我的灵魂,赔你一生自?由,可好?”

    泪珠从她脸颊滑落,滴滴砸向妆匣胭脂。

    胭脂绯色粉末蜿蜒飞溅,扬起阵阵红烟。

    她玉手执黛,浅描柳眉,朱唇轻抿,缀上一莲花钿,步摇金钗压人气势,张扬妖艳。

    一袭红衣襦裙,搭上白?狐裘,清冷威严。

    榻上青年转醒过?来?,他悄声搭上苏晓香肩,嗓音沙哑道;“晓晓,你真美。”

    苏晓笑了笑:“青尘,当着美吗?”

    若当真是美,为何还要万千粉黛?只取一株,便?这般难吗?

    “自?然。”青年慵懒地将下颌压在她肩头,“不过?,不论?晓晓或美或丑,我都欢喜。”

    苏晓不语。

    崔青尘依依不舍从她肩头挪开,穿好那身赘人的红衣龙袍,道:“晓晓,今日仲秋宴在大妃宫里,若你不想去,便?大可不去。”

    “那你呢?”苏晓红唇翕动。

    崔青尘叹出一口气:“王公贵臣都在宴席之上,我岂有不去之理。若你不愿去,我也只是走个过?场,便?马上回来?陪你。”

    苏晓羽睫微闭,平静道:“我会去的。”

    说罢,苏晓站起身,冗长衣摆扫过?椅凳,拖过?毡毯,没过?正殿高槛,背靠暖阳转身道:“走吧,别让大妃娘娘等迟了。”

    崔青尘笑看着她:“好。”

    *

    大妃宫殿,苏晓与大妃并列而坐,迎面是凉朝的王公贵臣与其命妇。

    所谓的王公贵臣,不过?是一纸虚名,真正的王公贵臣压根不会在仲秋之日,前来?王宫赴宴。

    他们虽为安东苏姓,可与当日苏海生父一般,是苏姓里最末的门楣。崔青尘能?拉拢的,唯有这般明?是高门望族,却处处矮人一头的苏姓官员。

    席位也有变动,这般场合,苏晓并不该与大妃并列而坐,应该与崔青尘帝后和睦,共坐主位之上,可时至今日,她身上仍旧有一个王后虚名压着。

    一日不下圣旨,不跪祖宗祠堂,不行祭天之礼,她便?只能?担此虚名。

    大妃满面红光,似得意般偷看苏晓。

    见?席间佳肴尽上,美酒在侧,伽琴相辅,伶人曼妙,杯觥交错之际,大妃从房容手里接过?后妃名册,明?晃晃摆在崔青尘眼前,刻意高呼道:“皇帝,这是后妃名册,哀家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你可得仔细看看,别寒了众人的心。”

    说着,大妃眸光扫过?在场官员,像是与他们对?视一般。

    大臣们似乎也在等着这一幕,听到大妃开口,更?是齐刷刷将目光落到崔青尘身上。

    大妃觑着苏晓,冲崔青尘开口:“皇帝,后妃名册里的官女子可都来?了,皇帝不如不看这后妃名册,哀家先将人都叫上来?,你且看看她们的仪态也不迟。”

    崔青尘意识还沉醉在席间歌舞之中,刚想伸手掀开名册时,却被大妃猛地将名册抽回。

    大妃的话,苏晓自?然也听到了,她佯装赏舞听曲,面上颇为平静。

    “来?人,将官女子们请上殿来?。”大妃怕崔青尘反应过?来?,所以率先开口,抢占先机。

    诛奸佞(一更)

    歌舞声停, 鼓月音落,官女子们依次走上前来,燕声齐齐同崔青尘见了礼:“叩见圣上。”

    她们个个妩媚动人?, 绝色生香, 看崔青尘的眼睛里, 满含懵懂、青涩、憧憬。

    见礼也像是说好了一般,只单给崔青尘。

    这样的场合, 她们本该给崔青尘见完礼, 再依序给大妃和苏晓见礼, 可?她们的眼里好像只有那一个人。

    苏晓沉着?气,她在等, 等崔青尘拒绝, 等着?看他会如何做?

    大妃嘴角笑容几乎咧到耳根,眸光不断扫过崔青尘和苏晓。

    崔青尘望着?眼前出挑的官女子们, 下意识朝苏晓看去。

    虽说当日答应大妃之?请,实乃权宜之?计,可?眼下扩充后宫的事儿已近在眼前, 他也怕苏晓生气。

    崔青尘垂下头颅,便看到后妃名册不知何时, 又回到他手?边。

    他假意翻开后妃名册, 想以此逃避,不去看那?群官女子。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名册里的内容,只是随意扫视一眼,便看到了名册里的玄机。

    这些?官女子家世不浅,她们的父亲, 几乎全?在此殿中就座。

    崔青尘头皮一紧,烦心地望着?那?一笔一画的墨迹。

    水患未除, 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大妃竟将?他能?用之?人?的女儿扶到这座王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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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册有变动,上一次他在晓晓宫里看到的名册,跟手?中的名册完全?不同,赵医女根本不在其中。

    崔青尘手?指微颤,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心口实在烦闷,闷得他想立马将?手?里的后妃名册撕碎。

    大妃眼角褶子堆满笑,嗓音压迫般调高几分?:“皇帝,女孩儿都等着?你发话?呢,莫不是一时间花了眼,选不出来了?”

    苏晓手?执酒盅,斟满的酒,一杯接一杯往肚里咽。

    她面上平静,眸光却在打量着?周围,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待会儿的动作。

    崔青尘垂首,目光落在苏晓身上,此刻他多想晓晓站起身来,说一句她不喜欢这些?人?,冲他发火冲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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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那?般,他便得救了,他也一定会当场拒绝这些?官女子,即便朝堂不随他意,他也认了。

    静待片刻,什么动静也没有,晓晓像是屏蔽了外?界一般,只埋头喝酒吃肉,压根不管大妃说了什么,更没有回头看他,便是连犹豫回头也没有。

    席间嘈杂尽灭,余下交杯问盏,细细风声,所有人?都在等,等他一句话?。

    大妃催促道:“皇帝,可?是对名册不满?若您不喜她们,大可?说话?便是,留人?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大妃的话?,在给崔青尘下套,若他表示不满,便是得罪一众可?用之?人?。

    可?用之?人?不能?为自己所用时,便是一大祸患。

    崔青尘眼眸猩红,这皇位怎的这般难坐?

    放眼整个朝堂,他能?用的唯有这些?人?,若都拒绝了,他这样一个新皇,往后只有被他人?架空的份。

    崔青尘心里万分?纠结。

    一炷香后,苏晓仍旧镇定,崔青尘望眼欲穿,手?中名册已被汗渍打湿,墨迹晕开,没了姓名。

    他沉寂片刻,嗓音微弱道:“留。”

    官女子们伫立在艳阳下,本是热得烦躁的心情,霎时开朗如阳,嗓音激动道:“谢圣上恩赐,谢大妃垂怜。”

    说罢,官女子们一一落座,依旧将?苏晓这个王后当作空气。

    大妃如释重负,欢愉的让歌舞继续,鼓月奏响。

    崔青尘垂头丧气,孤寂般饮桌前的酒,好?似周围近乎缥缈,人?间虚无。

    他依旧盯着?她的背影,越看他便越觉着?不真实,便是连眼睛都染上雾气,模糊地只看得到那?一抹红。

    他哭了,哭得悄无声息,眼角滑落的泪砸进酒盅,滴滴入口,竟是那?般苦涩。

    他爱她,爱得很是艰难,他不悔爱上她,只是恨周围荆棘他无法拔净,反叫荆棘遍地,横在他们中间,让晓晓因为痛,便离得他愈来愈远。

    天子落泪,无人?在意,席间歌舞升平,笑声不尽,烂醉灯虹,倒辨不出谁才是真天子?

    他很清醒,只是选择清醒地醉着?。

    崔青尘瞳中,那?一袭红裳未动,便如参天大树般雷打不动,风雨不移。

    再一刻钟后。

    大妃很是开心,她有了一些?酒意,又看皇帝醉酒伏案,竟自顾自站起身,拿起后妃名册,张扬地指着?首页,奸佞笑出声:“诸位大臣都听到了吧?皇帝他说留,并未提及对此名册不满。”

    大妃眼下潮红,确实醉了。

    房容搀扶着?她,嘴角也跟着?得意抬笑。

    大臣们早知女儿们位分?,如今大妃发话?,他们更是放下酒盅,齐齐扭过头来,仔细听着?。

    只见大妃将?首页纸张一分?为二,那?一页纸竟,明晃晃地成了两?页,她为自己的聪明大笑一声,嘲讽地看向苏晓:“苏晓啊苏晓,哀家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男人?终究是男人?,即便是我儿也逃不过美人?关?,扩充后宫他应了,名册他也看了,可?他不知道哀家还藏了东西。”

    名册大印已落,扩充后宫已成定局。

    大妃摊开她藏在名册中的纸张,上面有各官女子的位分?,朱砂大印透过纸张,留下浅色痕迹。

    “苏晓,安东苏姓,首相侄女,继大妃娘娘位;圣上生母,晋大王大妃;王后之?位空悬,以待来日择定。”

    大妃嗓音空荡,一字一句念出声来,在场大臣只乖巧听着?,无一应答,即便是早知大妃主意,可?圣上依旧是圣上,猛虎酣睡,终有一日会醒来,他们只是臣子,言多必失。

    苏晓眉峰上扬,眸中意味不明,脸上平静非常,手?中竹筷却被折成两?段。

    房容搀着?踉跄的大妃,谨慎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崔青尘目光凶悍,直直瞪着?她们这边。

    她心中怵然,赫然回过头焦急道:“娘娘别说了,我们回宫吧,您吃醉了酒,该歇息了。”

    大妃怒瞪房容一眼,似笑非笑呵斥道:“歇息?眼下正是高兴的时候,你让哀家歇息?房容啊,哀家报了仇,报了二皇子的仇,更报了女儿的仇,哀家高兴,哀家不歇息,哀家等着?看她苏晓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脸。”

    说着?,大妃身子沉重,一头栽倒在地,嘴角扬着?笑,不顾仪态地躺在地上,似年迈的老犬般想爬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房容面色惊恐望着?眼前,叱道:“你干什么?”

    不知何时,不动声色的苏晓,竟手?提剑刃,将?大妃踩在脚下。

    苏晓眸光冰寒,觑着?脚底的大妃,平静道:“诛奸佞。”

    房容从地上爬起身,快步来到苏晓脚边,想抢夺她手?中的剑。

    苏晓旋身一转,右手?挽出剑花,目光登时聚焦,剑刃重重刺进房容胸膛。

    鲜血飞溅,房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怔怔看她,待她反应过来时,身子早已砸向青石板,手?边也传来湿热黏稠的血液。

    大臣命妇们呆愣一瞬,直至看到飞溅的鲜血,醉意才猛地惊醒,他们目光张皇,三步并两?步地拼命往外?跑。

    “啊——”

    一时间,席间乱作一团,妇孺们害怕的尖叫声四起,不过刹那?,此处便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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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从房容胸膛拔出剑刃,眸光无神地将?剑锋压在大妃脖颈,冷冷道:“你活得太久了,也该死了。”

    话?音未落,一串血珠飞溅到苏晓脸上,猛地砸入她的眼眶中,她漆黑的瞳,登时诡异阴森。

    她的脚底仍重重踩着?大妃,她要让大妃即便是死,也看不清杀她的人?是谁。

    大妃喉管被切,血液涌出之?际,顷刻间没了声音,她在苏晓脚下挣扎一瞬,便咽了气。

    天空黑云渐起,将?艳阳光亮严实遮住,没有雷鸣亦不闻雨声。

    道道阴风扫过苏晓红裳,飘逸轻纱将?她层层包裹,像是护她乘云驾去,仙姿森气氤氲。

    她髻间玉竹金钗相撞,步摇泠泠作响,便如阴间夺命摄魂的银铃般清脆。

    没一会儿,鲜血浸入她的鞋底,苏晓冷眼扫过脚下那?滩血,不紧不慢抽出剑刃,向身后的崔青尘看去。

    清冷陌生的脸映入眼帘,崔青尘有刹那?间的害怕,眼前如美玉般挚爱之?人?,竟有这般狠厉的一幕,他心中怅然,甚至开始怀疑,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也从未真正拥有过她半分?。

    苏晓冷凝的眸子微颦,将?沾满鲜血的剑扔到远处,道:“崔青尘,你真的爱我吗?是这世间凉薄,你才有了许多的无可?奈何,可?我呢?这世间凉薄,便是我的错吗?为何你总将?我放到最后一位?”

    “你的心意我明白,你等我多年,为我发兵大域我都明白,可?你的心未免太大了些?,大得我只是你心里的一部分?,我知道你待我极好?,可?这样的喜欢让我患得患失,让我觉得我不是你第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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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不是非我不可?。”

    苏晓半开的眸子毫无生气,愈是靠近崔青尘便愈是清冷:“或许我自始至终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女人?,我想要的深情你给不起。”

    崔青尘茫然的脸上,逐渐染上愧意,夹杂着?的还有几分?委屈的怒气,他佯装不懂,想试图淡化自己和苏晓的冲突:“晓晓,你在说什么?我此生爱的人?唯有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若是因方才的官女子,我即刻便将?她们赶出宫去。”

    红衣血色笼罩着?她,她疏离的目光让崔青尘登时焦躁。

    阴风阵阵席卷而?来,便是连地上的血珠都吹上他的眉间。

    崔青尘额间一凉,下意识抬手?抚上眉宇,待右手?下移,他清楚地看到手?指上的血液。

    这是他生母的血,崔青尘怔然,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晓晓杀了大妃,她杀了他的生母。

    顷刻间,他四肢发麻,头皮紧缩,心里的道德涌上了制高点。

    杀了大妃,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而?这次是真的,母亲真的死了,可?杀她的人?,却是他最珍惜的女子。

    为何不能?等到他来,老天为何要玩弄他?要他最爱的女子,手?上沾满生母的鲜血?

    苏晓见他酒意将?散,便随手?拭去脸颊血珠,十分?冷静道:“多说无益,此生我顾念你的好?,可?我不能?欺骗自己也欺骗你,我不想成为万千粉黛中的其一,你的后宫也不属于我。”

    说罢,她转身便走,强劲的风扫过她的衣裙,衬得她潇洒自由,瘦弱的身躯果决坚毅。

    寒风萧瑟,空气中夹着?阵阵浓厚的血腥,崔青尘不知所措立在原地,呛人?的血腥深深钻进他的肺里,便好?似要瞬间炸裂开来。

    他迷茫的双眼泛了红,为何他努力了这般久,事情却总是朝着?更恶劣的方向展开?他努力做好?皇帝,努力治理水患,大臣不服他,天灾水患愈发严重,便是连晓晓也误会他,他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崔青尘无奈瘫坐椅凳,冷风打在他身上,他没有落泪,只是有些?倦了。

    天边黑雾压人?,宫道之?上众人?惶恐不安,阴冷的风叫红砖高瓦更显邪气。

    苏晓安然自若,唯有她独自往深宫里走,与周围逃窜的人?背道而?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一会儿,她便到了中宫。

    赵冉脸色极差,早早地等在中宫宫门前,见苏晓来了,她犹豫半晌道:“娘娘,您…您没事吧?”

    苏晓不语,赵冉的眼神告诉她,方才大妃宫的事儿,已经?传出来了。

    她现在没兴趣顾及他人?心情,便自顾自往里走。

    赵冉诺诺跟上她,仍不死心道:“娘娘您…您当真举了剑?下…下官不信娘娘会…会…”

    “杀人?”二字她犹豫半晌,始终说不出来。

    苏晓推开正殿的门,随口道:“不必怀疑,便是如你想的那?般,我杀了人?。若你害怕,大可?收拾东西逃走,我不会伤害你。”

    赵冉目光狐疑一瞬,便看到了苏晓脸颊干涸的血迹,她心头一怵,可?还是巴巴跟在苏晓身后,胆怯又固执。

    她总觉着?,王后娘娘是个好?人?,她实在想不明白,娘娘她为何杀人?,杀的还是大妃娘娘,她不信。

    苏晓安静地坐于绣榻上方,捧起暖手?炉,目光空洞看向窗外?,冷不丁问:“你为何还不走?你不害怕吗?”

    赵冉谨慎又大胆地说:“不…不怕,娘娘说的肯定是假话?,赵冉不信。您与圣上这般相爱,娘娘没理由杀了大妃娘娘,若你真的做了,娘娘又如何在宫中立足?这话?传得实在荒谬。”

    苏晓眨动黑白分?明的眼,淡淡启唇:“你高看我了,事实便是如此,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看错人?了。”

    赵冉半开的唇,还没吐出话?,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嗓音。

    “你为什么这么做?”

    赵冉回眸,孙金气哄哄立在殿门转角处,怒眼看着?苏晓。

    窗边少?女叹出一口气:“不为什么,这世上本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孙金大步跨到苏晓身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既讨厌这里,为何不走?你可?知杀了皇帝生母,你会如何?你不要命了?”

    赵冉眸光呆滞,愣愣看着?眼前二人?。

    苏晓冷看他一眼,无比镇定道:“我知道。”

    孙金有些?生气,他咬牙怒叱一声:“你知道?你讨厌这,为何不与我说?我可?以带你走,走了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可?你为何自作主张,你杀了她,你还这么活?你知道吗苏晓,你就是个疯子,不惜命的疯子。”

    她冷笑一声,饶有兴趣般对上孙金厉色的眼:“这些?又与你何干?你未免太多事了吧?我是皇帝的女人?,你又是什么?自作主张?这个词应当用在你身上。”

    be结局(上)(二更)

    结果如何, 她自然知道。至于孙金,她的心始终没变,能走出深宫便都走吧, 最好离得她远远地, 孙金有自?己的路要走, 没必要陪她葬在这座深宫里。

    孙金紧紧攥着她的手?,从喉间扯出这些话来:“我多事?苏晓, 你要想清楚, 眼下能救你的人, 只有我!你杀了皇帝生母,狗皇帝他能护着你吗?你清醒一点, 我留在宫里全是为了你, 我?现在?要你走,是为你好, 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不明白。”苏晓睥睨着他,嗓音戏谑道,“我?留在?这儿便是凉朝王后,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跟你走了?,能有这王后头衔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拿什么跟一朝天子比?”

    孙金眉头紧蹙, 不可置信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金抓得她手?很疼,苏晓嘴角一撇,猛地甩开孙金的手?,故作傲慢道:“无论我?说几遍,你都听不明白, 那我?又何必跟你多?费口舌?”

    孙金失望地看着她的眼,愤怒道:“好, 这是你说的,最好别来?求我?!”

    说罢,他脸色涨红,咬牙踏出正殿。

    赵冉看完了?他们二人的争吵,苏晓的语气与往常大不一样,她有些退缩。

    苏晓看穿了?她的心思,怒瞪她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别逼我?杀你。”

    她的话夹着寒霜,刺破空气,冷冷击上赵冉的心。

    赵冉眸中染上水汽,悻悻跑出正殿,怒摔红木门?。

    “砰咚——”

    摔门?声重重响起,苏晓下意识攥紧暖手?炉。

    她扫视无人的寝殿,忽然发现,赵冉一走,殿内竟这般冷清,便连带着光亮都随赵冉去了?。

    殿内光线昏暗,暗得她看自?己的手?都有些迷糊,星星点点的黑映入瞳孔,叫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般的孤单。

    她呆坐在?绣榻,回望窗外院落,伺候的人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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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叶凋零,寒风清扫枯枝落叶,阵阵阴风孤寂又寒冷,窗外无人的景色比殿内更加骇人。

    苏晓身子阵阵发寒,炭盆熄灭,她的身子还是这般弱,半分也不见好。

    解了?子柃香的毒,倒叫她一时间分不清是好是坏,身中剧毒时,她能倒头便睡,可眼下,她只能呆呆看着落叶,忍受身上刺骨的寒气,静坐于天明。

    阴测的风声愈吹愈响,发出道道撕裂般的哀嚎声,苏晓看着渐黑的天,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苏晓颤抖着身子推开正殿的门?,她想了?一夜,最终还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她想见的人。

    即便是赐死圣旨,亦或是鸩酒烈毒,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再见那人一面。

    苏晓踏入中宫宫门?,想到?此处,她不禁发笑,什么时候她也成了?恋爱脑,即便是死,也还想见人家最后一面。

    罢了?,这样也好,杀了?大妃,从今往后便再没人碍他眼了?,就?算她死了?,也算是为崔青尘做了?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拿着王后凤印,一步步走在?青石板上,垂头望着脚下的石子,听着耳边响起的沙沙声。

    她想,眼下她的恶名?传扬出去,应该没人敢阻止她吧?

    跨过道道宫门?高槛,苏晓顺利出了?王宫。

    值守宫门?的侍卫无人敢拦她,他们并?未收到?圣上旨意,又闻苏晓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便不敢轻而易举抓人。

    她出了?王宫,用价值连城的首饰跟人换了?一辆马车。

    苏晓驾着马车,一路往竹屋去。

    临走前?,她还有一个人也要见,小?莲她还没打过招呼。

    半个时辰后,苏晓的马车来?到?竹屋山下。

    途中,她下了?马车,买了?好酒想和小?莲好好喝上一喝。

    她提着酒坛,爬上山间小?路,来?到?小?莲墓前?。

    苏晓笑看着眼前?的土堆,道:“对不住,这么久了?都没来?看你,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孤不孤单?”

    她放下美酒,盯着土堆旁的杂草道:“我?没你细心,这里长草了?我?都不知道,实在?该罚。”

    说着,她便挽起衣袖,徒手?拔起土堆旁的杂草。

    一刻钟后,她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道:“这下顺眼多?了?。”

    杂草被她拔完,她也累得脸通红,一屁股坐在?土堆前?,将美酒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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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莲啊,下辈子换我?给你当丫鬟好不好?”苏晓柳眉一挑,俏皮道,“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不是这儿的人,我?有家,在?一个充满科技的地方,那里比这好太多?了?,若我?能有机会回去,你得投胎到?我?身边,再来?找我?,跟我?做一辈子姐妹,我?一定事事都让着你。”

    苏晓眸光忽然黯淡,笑完之后又失意道:“不知道你投胎了?没有,黄泉路上走得顺不顺利?若你还活着,该有多?好?若你活着,这凉朝便多?了?一个女老板,她叫小?莲。”

    “钱我?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就?走了?呢?”苏晓声音越来?越弱,像是哭腔却又不是。

    她眉宇带笑,将美酒洒进泥土里,接着大口大口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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