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忘记之前说好的要去炫耀。
用完年夜饭之后,他甚至带着一群人跑去了同住这片别墅区的老友家们炫耀。
当着老友的面,端起家长的范儿,谆谆教诲子孙要更“谦逊”、来年要“不忘初心”、“创业就是玩儿”……
他炫耀完了之后留在了一处老友家喝酒。
楚深和带着臣子们回到了别墅。
孔珂有些恍惚地感叹:“陛下,上辈子我爹压着我上学,我都没这么认真听过。”
姜云天:“你是在炫耀你不需要认真听讲也能成为大文豪吗?”
卫光启朝两人冷笑了一声,没理两个之前合伙坑他的人此时突然又分崩离析。
他转头望向楚深和:“倒有点像我以前在国子监之时听大人们上课的情景。”
过年前刚从国家队训练回来,此时捧着本教辅在做的谢清时傻了眼,抬起头:“你在搞笑?国子监的夫子们各个凶得很,一愣神就板子落下来了,哪有楚叔叔这么平易近人?”
白一静静地坐在一边,给楚深和递了个削好的苹果,顺口道:“谢小将军该拿楚叔去和教导你武艺的师傅比较。”
吕容风加入了谢小将军的阵营:“没错,楚叔比起老宰相还是和蔼可亲多了。”
他们这届臣子,尤其“优秀”如他这样年纪轻轻入内阁的,平时可没少受老宰相“教诲”。
可凶!
楚深和一直没插话。
此时不由为老宰相正名:“这我不同意,宰相大人明明最是和蔼可亲。”
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吕容风神色僵了僵。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在陛下面前的老宰相确实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那是因为!
教诲全都冲着他们来了!
就连偶尔看不惯陛下政策,老宰相自己不说,仗着“年纪大”指挥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尚书们去直言不讳。
可不是,完全只有好形象?
楚深和今晚喝了点酒,身子好像被泡在了温水里,全身暖得不像话。
他听着身后臣子们喋喋不休,从以前大宣的同僚们讨论到穿越现代后遇到的趣人趣事。
李墨在京市和这辈子的父亲一起过的年,也打来了视频电话,主打一个参与感。
姜云天说着这些日子遇到的奇葩病人。
白一给几人描述了一番前段时间外出去Y国安保时参观的完全不同的风光历史。
卫光启在“炫耀”他的经纪人吴姐,为了他亲手收拾了前艺人。
结果他被郑茵找上门,差点以为是情敌见面……
谢清时同样得意洋洋,“卫光启,我明年参加完奥运,粉丝肯定不比你少。”
嗯……怎么说,在大宣之时,他有着少年战神的光环,明明迷弟迷妹们也能和卫光启平分秋色的好吗?
孔珂似乎来了灵感,即兴拿了快画布,下笔如飞,估摸着等会儿就要创作出一幅惊世大作。
吕容风将自己定位为“大家长”,扶着金丝眼镜,时不时地点评一二。
……
楚深和觉得自己嘴角的笑意都快发麻,但就是落不下去。
他扯了扯领口。
想了想,又披上了羽绒服。
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触目所及,苍茫白雪。
清冷的明月高悬,看不出和大宣之时的半分区别。
他呼吸之间,空中便升起股白雾。
冷风一吹,楚深和觉得自己清醒了几分。
想到臣子们说的,好像在大宣上课。
吕容风说得不准,宰相待他最是和蔼亲厚,教他学习也没半点严师模样。
倒是有另一名严师,曾教他学业,授他权术,分道扬镳之后居然在现代又能重逢。
晏之遥。
除夕之夜多团圆。
可惜晏之遥还有一大家子,还有弟弟,拖家带口的不能过来。
他对着月色雪景拍了张照片,想起青年曾经带他在桂省看的雪人。
他打开微信,将这张照片发了过去。
【下雪了】
竟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微信消息几乎同时响起。
对方发过来的也是一张照片。
两个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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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端详了片刻。
分明还是那两个主人公……
还不待他再仔细看,晏之遥打来了电话。
“深和。”
青年的声音好像也含了凛冽的风雪,语气却很轻,“我刚刚堆完了雪人,想给你看看。”
楚深和愣了愣。
“你不会吃完年夜饭就在堆雪人吧?”
他想调侃一句,这是和雪人过不去了吗?
但是想到对方堆的雪人原型是他。
嗯……还是不吐槽了。
“嗯,刚刚堆的,可能明天就化了。”
他没有说这个“刚刚”便是从下午一直到现在,只是中途去吃了个年夜饭。
晏之远想来帮忙,也被他打发走了。
“你看见雪人手上拿了什么吗?”
楚深和点开照片,仔细瞅了几眼。
“冰糖葫芦?”
其实好像是个苹果形状,但下面还连了条棍子。
他似乎在现代街头见过这样的冰糖葫芦。
“怎么像个爱心形状?”雪似乎是融化了一点,苹果顶端的枝干不见了。
晏之遥沉默了一下:“像吗?”
对方的语气好像突然闷沉了几分,又好像含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楚深和忍不住笑:“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晏之遥:“那到底像不像爱心?”
楚深和第一时间没回答,他将羽绒服最顶端的拉链合上。
只是出来了一会儿,就感觉手指被冻僵,握着手机有点麻。
他便不由想到晏之遥,在这样的天气,堆了两个雪人。
倒是没看出对方是个这么孩子气的人。
与此同时,又觉得脑子里那点酒气有些上涌。
“我看出来了,是个苹果。”他说。
晏之遥轻轻“嗯”了一声,“苹果的冰糖葫芦比较甜,只有一点酸,应该合你的口味。我学会做了,下次做给你吃?”
楚深和眨了眨眼:“晏之遥,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你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又是堆雪人,又是做冰糖葫芦。
是把他当成小孩儿在哄吗?
“谁教你,交朋友还用七八岁儿童的手段的?”
而且,这招用在现在,和七八岁的小孩儿交朋友都不一定管用。
霸总送礼,不是应该随手出个百万千万的礼物?
晏之遥的手指确实如楚深和所想,修长如玉的指骨红肿地硕大,看起来像个猪蹄子。
动一下,都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痛。
但他握着手机仍是稳稳的,目光只一错不错地落在面前的两个雪人身上。
听见楚深和的回话,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但我觉得你应该挺受用。”
楚深和:“……”
还真说对了。
比起昂贵的珍宝,他曾经作为帝王,这辈子也全不缺钱。
自然改不了,更看重别人送礼的心意与准备礼物所需麻烦程度的毛病。
他伸手压了压有点发烫的耳根:“要是我说像爱心呢?”
不像冰糖葫芦,就没得吃了?
晏之遥停顿了一下:“像爱心的话。”
“那我现在做一个爱心形状的冰糖葫芦,今天就送给你吃。”
“做好后去找你,可以吗?”
楚深和有些怔愣。
“现在几点了?”
晏之遥还没回答。
发现了陛下不在,浩浩荡荡的一群臣子又出来了。
谢小将军看了眼手腕上作为一个高中生必备的电子手表:“21:37分!”
“陛下,你在和谁打电话?”
楚深和转回头,一眼望进臣子们晏晏的笑眼。
他沉默了一下,对着听筒回了一句:“下次吧。”
他感觉有点奇怪,室外好像又不太冷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外面也挺热的?”
他问完自己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他来到现代的第一个新年。
此情此景如梦中。
苍茫白雪也好像云间锦被。
自是。
柔软如织。
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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