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容易增添伤感。要是写字消遣,不如抄些经书,也好静心养神。”
云珩想了想:“你?说?的是。那我听你?的,以后没事就抄抄经吧,也是功德。”
晚些云贞叫了桂枝过来:“我但凡出门,都是她?跟着?。她?和玉竹两个,都是小时候父亲教人?从芜湖送到应天的,与我一块儿长大,她?俩就像我的姐妹一样。”
桂枝行礼拜见,问了姑太太安。云娘子看她?生的干净利落,说?话又伶俐,很是喜欢,赏了一两银子,并两股银丝簪子。让丫头玉钏带她?去耳房住下。当夜云贞就和姑母一处歇息了。
次日?,孟起陪着?李孚来了。云贞看这位姑丈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穿一身纁黄色家常衣袍,言语深沉,仪容肃穆。见毕了礼,李孚问了周太公?安好。让云贞坐。说?道:“你?姑母时常惦记你?。现下你?来了,她?也好放心。听说?你?学的医术,正好给你?姑母看看,调养一下身子。”
云贞回道:“今早诊过脉了,没有什么大碍,姑母是忧思太过,只?要多加休养,饮食上调理,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孚微微笑了笑:“你?姑母就是太伤心忧虑的过,你?多解劝解劝她?,别想那么多,都是过去的事了,多想何益?”又对妻子说?:“你?看贞儿生的这么好,你?也放心罢。”略坐了一会儿,孟起陪着?走了。
这厢云珩解释道:“你?别看你?姑丈脸色不好看,你?来他也是欢喜的。他就是这么个人?,小辈面?前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今日?有个笑模样,还是难得的。”
落后秦氏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大的男孩儿,单名叫做李湛,虽然才五岁,却生得浓眉大眼,双目明亮,一举一动有板有眼,活脱脱是个小男子汉模样。小的是女儿,去年冬月生的,抱在奶娘怀里,两个黑眼珠子瞪乎瞪乎,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云贞喜她?可爱,抱过来逗弄了一会儿。那李湛在云贞膝边依偎着?,不愿离开?。
秦氏奇道:“这个孩子,平时谁也不爱搭理,今儿见了妹妹倒是亲近,就像一家人?一样。”对儿子笑道:“这是你?嫡亲的姑母,在应天住,你?亲她?一下,等?以后长大了,去京城考官儿,就去应天找她?去!”
湛儿羞的小脸红了,却真个翘起脚,往云贞额上亲了一下。众人?都笑了。云珩道:“可不就是一家子么,小孩子心净,天生能?知道谁跟他近、谁跟他远。”
正说?笑着?,丫头进?来报道:“裴姨奶奶来了,问太太今儿可好些了不?”云珩停顿一下:“请她?进?来吧。”原来就是昨日?云贞见过的那个妇人?,进?来道了万福,云娘子还了半礼。秦氏对云贞说?:“这是裴姨娘。”云贞知道是李孚的妾室,站起身来,与她?见了礼。
裴氏满面?笑容说?道:“原来是表姑娘,昨儿在门口见了一面?,我还想这是从哪儿来的上画儿一般的姐姐,后来听说?是大娘子的嫡亲侄女,难怪生的这么俊。”云珩今日?心情好,听她?这些话,倒不像以前那么厌烦,便笑了笑。
裴氏笑问:“表姑娘是从芜湖过来的么?”
云贞心里不觉吃了一惊。只?听云珩淡淡地道:“不是。这孩子因她?母亲早没了,从小就过继给她?舅舅家,是在她?外公?身边长大的。”
裴氏话一出口,就知道犯忌讳了,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忙陪笑描补:“我说?这么些年,也没听大娘子提起呢。人?都说?养女随姑,不管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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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去,血脉错不了的,看表姑娘生的与大娘子这等?相像,不说?是侄女,就说?是亲生女儿,人?也信了。”说?毕自己先笑起来,旁人?也都笑了。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转向云贞道:“既是表姑娘住的日?子长,啥时候有空赏了脸,到我那里也坐坐,喝口茶罢。”起身告辞去了。
待她?走了,秦氏又坐一会儿,领着?两个孩子也出去了。云珩才向云贞说?起裴姨娘来历。
这裴迎春本来是李孚朋友的侍妾,因那朋友亡故了,临终把裴迎春和梁寅都托付给李孚,收了做第三房。妇人?刚来时,见人?低眉下意,只?做温良模样,背地里极力贴服李孚,把男人?心思笼络住了。也亏得妇人?心机厉害,那梁寅是个外来的,却也没受气,跟着?别的孩子一起长大了。没改原来名姓,也喊李孚做父亲。
待后来,裴迎春生下李季隆,等?于在李家立住了脚跟,就与第二个小妾,也就是秦仲怀的娘,两个争风吃醋,斗得跟乌眼鸡一样……不久二房母子离开?了家,裴氏愈发得宠,又想出尖儿,暗地又和云珩较劲儿。
云珩乃是大家闺秀出身,端重自持,不屑与妾室争斗,裴氏做的太过了,才出言弹压。裴迎春不能?得逞,就在李孚跟前吹风,说?些小话诋毁,那李孚却是个冷面?冷心的,况云娘子是正室,与他乃是少年夫妻,心中自有一份尊重地位。见裴氏如此,也不声响,却摆出脸色,好几天没进?她?的屋里来。裴氏慌了,赶紧又给云珩下气赔礼,挽回其心。从此知道撼不动的,也就不敢了。
后来孩子们渐次长大,裴氏见李孚越来越倚重孟起,心生畏惧,不敢再做非分之想,反而时常来奉承云珩。云珩却一贯疏远着?她?,近日?身子不好,更是借此推脱,不愿见她?。
云珩道:“起初我想,大家都是女人?,既然进?来一个门里,也是有缘,又看她?带个孩子不容易,想好好待她?,相处时候长了也是个陪伴。可是人?跟人?想的却不一样,有些人?就是不受尊敬,你?对她?越好,她?越要爬到你?头上来。这等?笑里藏刀的人?,我看见就觉心里堵得慌,还是远着?些,眼不见,心不烦。”
云贞叹息了一声:“姑母说?的是。这样人?走到哪里,免不了都要争斗的。姑母只?不理会她?,远着?她?也罢了。”
云珩道:“你?姑娘家,不知深宅里争斗的厉害。要不是有你?表哥,她?心里怕惧,不敢怎么样,像我这样没心计的,啥时候被她?算计了也说?不得。”
云贞安慰道:“我虽没经过,也能?想象几分,姑母防备着?些是对的。我看姑丈倒是正气的,您只?看姑丈也罢了。”
云珩点头道:“是,你?姑丈倒是男子汉的性儿,要换个耳朵软的,进?来这么一个,这个家怕也要乱套了。”
却说?过了两天,西厢房拾掇好了,一应铺陈周全,云贞带了桂枝搬进?去住。因她?在这里,李孚就很少过来。云贞常常从早到晚陪着?云娘子,说?话解闷,调理饮食,又开?了个调理方?,抓了几副汤药煎了吃。转眼十多天过去,院里木兰花谢了,生出嫩绿的叶子。云珩心情转好,胃口也好了,眼见脸上有了血色,笑容也多起来。
怕云贞总在家里闷,秦氏陪她?到街上逛了逛。云贞看中一个小兔子的翡翠挂坠,因湛儿是属兔的,买了送给他。又给女娃涵儿买了个镶金沥彩的拨浪鼓玩耍。
第六十七回(下)
【桂丫鬟豪爽施惠】
这?日在上房与姑母说话, 李孟起来了,告诉母亲他要出门办差,约莫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向云贞道:“妹妹且安心住着,等我回来了, 就送妹妹回应天?去。”
云贞含笑说:“表哥有事就去忙吧。到时表哥要是没空闲, 叫别人送我回去也是一样的?。”孟起笑道:“那怎么行!是我接你来的?, 自然还是我送, 别人我也不放心?。”
云珩听见儿子要走,有些不乐:“你妹妹在?这?里, 还是到处跑, 成日也见不着你个影儿。这又要远处去。”
孟起陪笑道:“儿子也想多陪陪母亲,陪妹妹, 奈何官差在?身,我也是没法子。”云珩看了看儿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不言语了。云贞见状, 就指了个?事从屋里出来了。
这?厢云珩问孟起:“你这?次又往哪里去?”孟起在?母亲身旁坐了:“我去滁州一趟, 是军里的?差事。母亲放心?, 我尽量赶早回来。”
云珩又叹了一口气:“你有你的?事情?,我也不是非要你在?家,难道你娘是那等不晓事的?人么?我只是担心?……”一语噎住了。
孟起低声道:“母亲不必担心?什么,秦助的?案子决断快一年了。别说咱家与他没什么关联, 就是曾经有些来往, 谁还敢提?事情?已然过去了, 母亲不要多想,凭白糟蹋自己身子。”
云珩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一语又止住, 看了看儿子。孟起疑道:“那是什么?”
云珩默然良久,方说:“我是担心?…你父亲的?性子,做什么肯半途而废的??倘若秦助的?事真有咱家的?份儿,他能?就此罢手么?万一,到时候这?么一大家子人,只怕都要跟着他……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说毕眼?圈红了。
李孟起心?中?一痛,面上却笑了,拉过母亲的?手劝慰道:“母亲想的?也忒多了。这?不是无中?生有么!父亲哪有那心?思!就算有,如?今秦助已经折了,凡牵连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算父亲想做也是孤掌难鸣。再说他都这?个?岁数了,怎么不知?利害的??母亲且请放心?罢。”
云珩收了泪,平复下?来,语带嗔怨道:“我知?道你跟你父亲都是一伙儿的?,你可别只说宽心?话哄我!”孟起笑说道:“儿子怎敢,母亲连我的?话都不信了么?”云珩苦笑道:“我自然信你,可是儿大不由娘,你们男人的?心?思,谁晓得呢。”
嘴上这?么说,心?内觉得儿子话合情?合理,轻松了许多。
却说云贞来在?自己房里,桂枝匆匆跟进来,问:“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回应天?呢?”云贞笑嗔道:“怎么了?不是说了要住一阵子的?,急着回去做什么?”
桂枝答不出,嘟哝道:“听说表少爷要出门了,我觉着心?里不安。”云贞瞅瞅她,疑道:“怎么不安,出什么事了么?”
桂枝往外看看无人,凑近跟前说:“昨儿我听珊瑚说,姑老爷跟姑太太商量,要给姑娘提亲,就是他们家三少爷,裴姨奶奶生的?那个?儿子。”
原来桂枝刚来时,与珊瑚和玉钏两个?丫头住了几晚,混熟了,经常到一块儿说话玩耍,就把李家的?人事知?道了十之八九。
云贞略怔了一下?:“是真的?么,那姑太太怎么说?”
桂枝道:“真的?,珊瑚说她亲耳听见。姑太太一口回绝了,说姑娘是太公带大的?,凡事都是太公做主,这?亲事他们家做不成的?。”
云贞就笑了:“这?不就结了,你又担心?什么!”又道:“我看珊瑚那丫头也是小?心?明白的?,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桂枝笑道:“我们处的?好呗!姑太太待姑娘亲近,她们也知?道这?些话不用避讳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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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贞想了想,笑问:“是不是你给她们送东西了?”
桂枝抿嘴笑了:“我把那两个?金鱼撇杖儿,她和玉钏,一人送了一支,开始还不敢收,我说这?是我的?,我们姑娘不管,也不问,她俩才收下?了。”
云贞:“你倒也舍得。”桂枝:“这?有什么舍不得,我又使不着!”
想了想又说:“我总觉着不得劲儿。姑太太是没说的?,对姑娘极好,可是这?个?家沉闷闷的?,讲话都不能?大声,叫人透不过来气儿!姑娘没觉着么?”
云贞点?了点?头:“是有点?儿。他们官宦人家,规矩多些也对,不然各人任意,不就乱了。”
桂枝摇头道:“也不是,你看金陵蒋二少爷家,排场比这?里还大,也没见怎么样。蒋老爷虽然也板着脸,人却透着和气,不像姑老爷,看见就让人害怕。旁人也是,这?家里人人好像都有八十个?心?眼?子……只有表少爷在?,才让人心?里踏实些。”
云贞笑嗔道:“又乱说,咋那么多话。”桂枝吐了个?舌头:“我就是跟姑娘说说。”又道:“论起来,还是咱们凤栖山最好,虽然没这?样体面,可是人活的?倒快活。”
云贞不觉出了会儿神:“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想家了。出来一年多,也不知?外公他们怎么样了”。桂枝道:“是呢,我也想玉竹了。走多少地方,还是家里最好。”云贞笑了:“那是自然。”
不觉又过数日。云珩散开了心?结,精神日渐充足,要去城外寺庙进香祈福。对云贞道:“趁着春光还在?咱们出去走走,到园子看看花去”。
这?日天?气晴好,日光明媚,姑侄二人坐轿,桂枝、玉钏两个?丫头随轿,家人李保带了八个?排军卫护,一行?人出城来。秦氏却因孩子有些不适留在?了家里。
原来城西三四里处有一座普化寺。寺旁连着一座花园,是人家的?私园,整治得草木茂盛,四时花开不断,赶在?平日也对游人开放,看花的?人只须随心?给几个?钱罢了。
一行?人先到园里赏玩了一会儿,已是暮春时节,桃李樱棠等各色花朵都开过气了,枝上烂漫繁华,一阵风吹来,那些花朵飘飘洒洒,如?雨般纷纷落下?来,铺的?地上一层落红。
园里出来,就到隔壁普化寺进香。这?普化寺不大,也有几排殿阁,甚是清幽。姑姪二人正在?大殿上焚香祝祷,忽听见门外阶下?李保和人说话。有人问:“你怎么在?这?儿,家里有人来么?”李保答道:“三爷好,太太和表姑娘在?里面呢。”
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二十来岁,军官打扮。云贞一看却是认识的?,正是那日在?东岭山上见过,跟陆青争夺麂子的?李季隆。
李季隆向云珩作揖道:“儿子请母亲安!”云珩问:“你怎么来了,有事么?”季隆抬头看了云贞一眼?,陪笑答道:“父亲命儿子来寺里找个?人,不想母亲在?这?里。”
云娘子道:“既是这?样,你就去办你的?事吧,不用管我。怎么,你找的?人住在?寺里么?”
李季隆没认出云贞来,只顾打量她,稍后?方答:“是。是父亲的?朋友,原是个?僧人,所?以这?里住着的?。”又道:“姜先生到里面去寻了。”
正说着,听见门外脚步声响,一个?身穿方巾道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人,陪着一个?光头老和尚,从殿旁甬道处走了过来。
云贞张眼?一望,只见那和尚身材长大,却十分?瘦削,一颗头仿佛是脖颈撑在?肩上,脸上皱纹满布,花白胡须,双目炯炯。穿着一领僧衣,宽袍大袖,飘然而行?。原来就是前年秋天?在?东岭山宝华寺后?院见过的?那个?名叫觉空的?老和尚。
李季隆躬身说道:“母亲且在?,儿子先告退了。”出门走到阶下?,向老和尚做了个?揖,笑说道:“大师父来,怎么也不到家里,今日让晚辈好找!”
觉空停住脚步,也不答礼,面色沉郁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劳师动众的?这?么多人,你这?是来捉我了么?”
李季隆忙又拱手,躬身笑道:“大师父这?么说,季隆如?何担得起!当?日小?子一时妄言,还请大师父大人莫记小?人过,宽恕了罢!我父亲一向惦记大师父,今日得知?您在?这?里,特派了季隆和姜先生迎请,请大师父家里相聚。这?几个?人是陪着内眷来寺里进香的?,我带的?人都没叫进来,只在?寺外候着。”
和尚冷冷地道:“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的?紧,我才到,茶还没喝一口,你们就到了,难道我身边,倒有你的?耳报神不成?”
他话里有话,表面上在?说李季隆,实际上指的?却是李孚。李季隆无言可对,一时语塞。
姜蒙方在?旁呵呵笑道:“大师父是贵人,我们到山上请了多少回都没请动,这?次偶然得知?远路来了,李爷欣喜万分?,派我们来迎,只怕迟了大师父进了城,就显得我们晚辈不恭敬了。”
李季隆连忙也陪笑,说:“正是如?此。父亲是有事绊住了,不然,他就亲自来迎您老人家了。”
觉空冷笑道:“你如?此说,就是我今天?不同你去,也行?么?”
李季隆闻言脸色变了,只不做声。姜蒙方又笑道:“大师父说笑了。李爷是想念的?紧,才命我们快来,要是您在?这?里还有事,晚辈们就先告退,改日再来迎请也罢。”
觉空顿了一顿,呵呵笑了:“还是姜先生会说话,老和尚倒没话说了。既是这?样,我就同你们去吧。”姜蒙方抬手笑道:“大师父请。”相陪和尚走了出去,李季隆随后?也去了。
姑姪两个?礼佛毕,坐轿回至家中?。云贞没听窦宪和蒋铭提过李季隆的?事,所?以见他管云娘子叫母亲,很是意外。到家问姑母,才知?道就是李孚的?第三子。梁寅就是裴氏带来的?那个?继子,如?今已去别处当?差了。
云珩冷笑道:“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个?小?三,惯会耍心?机,做事心?黑手狠。小?小?年纪不学好,屋里丫头都叫霸占尽了,还不足,还在?外头牵三扯四。偏哄得你姑丈信他,只是惯着。有件事我没与你说……”
说着却停住了,又道:“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是白让人生气!”
云贞知?道指的?什么事,就没接话。问道:“那会儿外面两个?人,一个?穿衣巾的?先生,一个?僧人,姑母以前见过么?”
云珩道:“那个?穿道袍的?,是去年来的?一位姓姜的?先生,我听你姑丈说,留他在?营里做书办的?。那僧人却没见过。听小?三说是你姑丈的?朋友,你姑丈素来结交的?人多,他有些什么朋友,我也不大晓得。”
云贞笑说道:“姑丈为官多年,自然朋友是多的?。”她因在?东岭山见过老和尚,同时又见到了李季隆和梁寅,不知?几人是什么关系,心?里好奇所?以才问,却见云珩一无所?知?。想告诉姑母那天?的?遭遇,一来她不是多话的?人,二来当?时跟蒋铭在?一块,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又担心?云珩多想,就把这?个?话题撂过了。
到晚间细问桂枝:“那天?,是你和允中?先进去的?,在?院里听说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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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不?”
桂枝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个?男的?,就是后?来陆二爷管叫他李大哥的?那个?人,跟老和尚说,要带他下?山去养老,老和尚不肯去。还骂了那个?李大哥。后?来,梁寅就进来,紧跟着你和二少爷也来了。”
云贞想了想:“那时梁寅拦着不让我们走,说为了大师父的?安危着想,可是那位老师父出来,好像很生气?”
桂枝道:“对,和尚不是对我们生气,是对梁寅很生气。还说……还说‘你当?我老和尚糊涂了,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云贞点?头道:“是了,那日梁寅和李季隆去,一定是奉了姑丈的?命令,就是说,他们要做什么,可是老人并不领情??”思忖了一会儿,不得其解。
桂枝道:“姑娘别想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我倒是奇怪,原来李季隆就是这?家三少爷,我们在?山上明明见过的?,可是今天?,他好像没认出来。”
云贞道:“那天?咱俩扮了男装,遇见时,他和陆二哥打架输了,脸上还流了血,你还记得不?”
桂枝:“记得,”想了想,一下?笑了:“我知?道了!他那会儿让陆二哥和李劲打得落花流水,一定都没顾上看咱俩,所?以不认得。”云贞也笑了。
桂枝又道:“我听玉钏说,他们家这?个?三少爷最讨嫌了,心?眼?又坏,她们见着都躲着走。”云贞没说话,过会儿嘱咐道:“她们说自家里事,你只听着就行?了,别多问,更不要说咱们见过的?话。”桂枝笑道:“这?我还不知?道,还消姑娘嘱咐。”
次日,云贞与姑母吃毕了早饭,因有半块尺头要给小?娃儿做件罩衣,二人正掂量裁剪。只听丫头报说:“三少爷来了。”
李季隆进来,作揖声喏,陪笑说:“父亲说,来的?这?位表姐,医术甚是高明,想请姐姐去给个?人瞧瞧,诊诊脉。”俩人听说,不由得一怔,对看了一眼?。云珩问:“给谁瞧?是家里人么?”李季隆道:“不是咱家里人。”
云珩皱眉道:“既不是家里人,叫他外面寻医官去,又找她做什么。她一个?姑娘家,不过知?道一点?儿医道,是谁说的?医术高明的?话。”
李季隆陪笑道:“这?人是父亲的?好朋友,也不算是外人,听说还是云家外祖的?旧相识,所?以父亲说请姐姐去给瞧瞧。”
两人又互相看了看。云贞道:“既是姑丈的?意思,我就去一趟吧。”云珩犹疑了一下?:“让珊瑚跟着你去。”云贞道:“还是让桂枝跟我去,或许,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云珩点?头道:“那也好,你使惯她了。”对李季隆道:“与你父亲说,我不放心?,让你姐姐快去快回。”李季隆应喏了,云贞就同桂枝一块儿跟随出门来。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六十八回(上)
【抬望眼仍昨日河山】
云贞带着桂枝, 跟随李季隆出了上房,沿着穿廊往前院走。李季隆放缓了脚步,笑说道:“姐姐来了好些天,我竟不知道。从前亲戚也走动的少, 昨儿在寺里见着姐姐, 我竟不认得, 今儿听我娘说才晓得, 昨儿我失礼了。”
云贞没说话?,只笑了笑算作回应。李季隆又道:“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 且在家多住些日子, 这里虽比不上应天,也有些好景物, 哪天空闲我陪姐姐外面看看去。”
他本来比云贞大两岁,只是叫“姐”,云贞仍是笑笑,没应声。李季隆以为她姑娘家害羞,也不在意, 一边搭话?, 一边在心里打主意。
看官可还?记着:去年秋天李季隆从濠州回来路上遇到了窦宪兄妹, 见灵儿美丽活泼,就动了爱慕之情?。后来又?在东岭山重逢,见灵儿与陆青在一处,心里不免又?嫉又?恨, 当时与陆青打了一架, 却被孟起阻止了。心里实在不忿, 一路悻悻,到家就与他父亲说, 要往凤栖山向窦从义提亲,求娶窦灵儿为妻。
李孚闻听,也觉得是个结交窦从义的好机会,于是找来孟起商量,说道:“窦从义和?韩世峻都?是当年有名的豪杰,交游甚广。要是和?他成了儿女亲家,得他助力,江湖上也好做事。岂不是一举数得!”
李孟起想了想,不觉冷笑:“这事只怕不容易。窦家这女孩儿年纪还?小,上次我去,碰上她才过十五岁生日。我看窦从义夫妇十分疼爱她,不会轻易许嫁。况咱们离得远,交往时日不多,要是贸然提亲,应了最好,若是不应,往后反不好与窦从义来往了,我看还?是缓一缓罢。”
李孚思忖点头:“你说的是,我也觉着有些唐突。那就先等等,瞅机会再?说。”就把?此事撂下了。李季隆不甘心,却也无可如何。
那天云贞来到李府,被裴迎春看见了,因见云贞生的美貌,又?是云珩的侄女,妇人就动了心思,当时李季隆办差不在家,她等不及儿子回,先与丈夫说了,道:“这位表姑娘温柔性儿,大大方方,又?有本事,她家摊上案子,想必丫头亲事不好说了,我看她跟咱们季隆倒是一对儿,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守着家里明珠不要,还?去外头寻琉璃去?……”
那李孚惦着凤栖山,还?是觉着窦灵儿更合适,却架不住妇人心红,枕头风天天吹,就顺口问了云珩,被云娘子一口回绝,也就罢了。然而?裴迎春不死心,等儿子来家,如此这般告诉他,说道:
“你说的那个窦姑娘,我又?没看见,年纪恁小,人事不知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我打听清楚了,这个贞姑娘是她两姨表姐,眼?见十分人才不说,要是你娶了她,以?后大娘子什么事不得看顾你?就是你大哥也要让你几?分!”
李季隆骨子里是个浪荡之子,听他娘说了这多好处,心里也活动了。昨天在寺里听说云贞在,特意进大殿看她,虽然与窦灵儿不同,却是另一样美貌佳人。又?想起东岭山上,灵儿跟陆青形容亲近,看样子是中意陆青的,自己求亲的指望不大。心里想道:“若是我娶了她姐姐,日后遇见了,也算争得一口气!”——算盘打了几?遍,只赢不输,所?以?上赶着讨好云贞。
不一时来到前面厅上,李季隆先一步进里通报,请云贞进来。
只见厅上坐的三个人:李孚,姜蒙方,和?先时那个老和?尚。姜蒙方见她来了,便向李孚二人打躬道:“二位老先生且在,学生先告退。”会同李季隆一块儿出门去了。
这厢李孚微笑说道:“贞儿,这位是觉空大师父,与你祖父是好友,是云家世交的长辈,你过来与老人家见个礼吧。”又?向和?尚道:“这就是我内侄女,云珔兄的女儿。”
云贞看那老僧,虽是瘦得模样古怪,神?情?却透着慈祥。上前深深道了个万福:“大师父好。”觉空和?尚早站起身来,单手打个问讯还?礼。李孚让坐,云贞就在下首椅上坐了。
李孚道:“大师父,贞儿是咱自家里孩儿,从小学的医术,不如让她给您看看脉,调养调养身子,好好的,大师父何必总说那些丧气的话?。”
觉空不答话?,仔细端详云贞,疑道:“这个孩子,老僧可在哪里见过么?”
云贞立起身来,答道:“小女从前是见过大师父。”觉空抬手道:“你且坐,坐下说。”云贞微微一笑,坐下了,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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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秋天小女路过东岭山宝华寺,曾经见过大师父一面,只是匆忙之间未曾说过话?。”
觉空凝神?想了想,笑说道:“我真是老了,记性不行,只是看着有些面善,竟然一点也想起来……”
云贞含笑道:“那日小女因为行路不便,扮了男装,所?以?大师父一时记不起……”觉空不由?“哦”了一声,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另还?有个女娃儿,你们两个都?穿的小厮模样。”
云贞笑答:“是的”。
李孚道:“竟有这么巧的事?”心下警觉,便问云贞:“贞儿怎么会去东岭山的?”
云贞:“那时从南面回应天,路过东岭山停留了一日。到山上观赏秋景,进寺游玩,跟的丫头淘气,打扰了大师父清修,我们赔了不是就退出来了。”
李孚呵呵笑了,向觉空道:“这么小的事大师父都?能记起来,可见记性好的不得了,怎么还?说老了不行了?”
觉空也笑了:“我老和?尚现在,是该记的记不住,不该记的偏忘不了。”叹了口气,又?道:“你看见我精神?好,其实早不成了。寺里枯坐了二十年,别?的不知道,自己身子怎么样,我还?不清楚么?要不是时日不多,也不会来聒噪你。如今就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没奈何……不过,残生之年能见到云氏后人,老夫还?是很开?心!这女娃儿年纪虽小,举止倒颇有几?分乃祖云重公素尚之风。”
云贞听他说到祖父的名字,又?忽然换了俗家口吻,自称“老夫”,心中略觉诧异。只听李孚叹道:“是啊,可叹云珔兄就这样含冤身故了,怎不叫人扼腕痛惜!”
觉空不语。少顷惨然一笑:“这也是命数使然。人生在世,早晚都?要去的,不是这样去,便是那样去,细思也没什么两样。人皆如此,夫复何言?”
李孚道:“大师父真是看的透了,我却不行。消息传过来时,真个是五内倶摧!只恨李孚无能,解救不了他……内子已是病了快一年了,至今还?不见好,这次孟起接贞儿来,也是为让她劝一劝她姑母,一味只顾伤痛,坏了自己身子,于亡者又?有何益!”
觉空轻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抬眼?山河依旧,却是新人换旧人,孩子们都?大了……”说着停住了,默然半晌。又?问:“云家别?的亲眷,如今都?在哪儿,可还?好不?”
李孚道:“云氏人丁单薄,外父只得舅兄一个儿子。现下贞儿还?有个弟弟,是舅兄后娶的娘子生的,还?没成年,跟着他母亲一起去了岭南宾州,还?好有两房家人跟着,几?个旧日朋友扶持,尚可度日。”
觉空颔首道:“平安就好,总算有个后人承继香火,云珔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李孚道:“贞儿母亲过世的早,她从小是在舅家长大的,她外祖父就是周坚白老先生,自幼教导传授与她医术,所?以?我让她来给大师父看看,施些针药调养,也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点孝心。”
觉空恍然:“原来她母亲是周坚白的女儿么?”又?仔细打量了云贞几?眼?:“怪不得,”问:“周老先生如今在哪里,可都?好吧?”云贞欠身回道:“外公都?好,他老人家这一向都?在应天家中居住。”
觉空和?尚迟疑说道:“既是你这么说,来也来了,再?推拒倒是老夫不通人情?了,就劳动女娃儿瞧瞧吧。”
云贞近前,左右轮番诊过脉息,诊了半晌,又?细看了看老人眼?睛。
觉空道:“你看我这身体怎么样?”云贞含笑说:“还?好。大师父体弱,不能劳碌了,应多多休息为是。”觉空一笑,便不再?问了。又?说了几?句话?,李孚叫了李季隆来:“你陪着大师父到下处歇息吧。”觉空就同季隆去了。
房内剩下二人。李孚问:“你且直说,大师父病况究竟如何?”云贞轻轻摇了摇头,答道:“大师父身子不好。脉缓若无,脉体浮大虚空……恐怕难以?挽回了。”
李孚略吃一惊,蹙眉道:“我看他脸色还?好,说话?也如常,怎么就到这个地步?”
云贞默然刹那:“侄女可能判断有误。但依侄女看,大师父面上神?采,实是阴盛格阳之象。只因老人家多年修行,强自支撑,没有明显表露出来。”
李孚道:“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沉吟良久,问:“现下还?能怎么处?”
云贞想了想,说:“侄女只能尽力一试,若是服了药,脉象有复,就还?可以?斟酌。不然……可能时日不会太多,姑丈须早做准备。”
李孚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开?个方子吧。”
云贞开?了方儿,交代如何煎煮服用,便同桂枝一块儿回后院来。路上遇到秦氏,带着奶娘抱着孩子,同到了上房屋里。
只见裴姨娘不知何时来了,坐在床沿上,正与云娘子说话?。见她俩进屋,讪讪打个招呼,说了几?句没要紧的,告辞走了。
云珩叫她俩坐,问秦氏:“湛儿呢?”秦氏答说:“叫人领出去玩去了。”笑道:“裴姨娘又?来了。”云娘子哼了一声:“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试试探探,问贞儿的亲事定下了没,被我说,贞儿外祖做主,已经许了人家了,因她父亲没了才没成亲。这次回应天,估摸就要成礼了。”
秦氏抿嘴儿笑道:“姨娘最近来的好勤哩,又?要请妹妹吃茶,又?要送东送西的,都?叫母亲拦挡了,这一下把?话?说完,八成就死了心了。”
云珩道:“她那个心思,我怎么不知道的,以?为云家出了事,想占便宜。我们贞儿再?怎么,也不至于……”说着看看云贞,云贞微微笑了一笑,没说话?。
秦氏问:“妹妹在家订过亲事了么?”云娘子道:“就是因为家里出事,耽误了她,贞儿这一桩姻缘,还?不知将来落在何处呢。”说毕,叹了口气。
秦氏忙说道:“姻缘之事,都?是老天爷定了的,妹妹这样人才,太公一定给她寻一头如意的亲事,母亲还?担心什么呢。”云娘子道:“你说的也是。”
她俩讨论着话?题,云贞不好插言,看小孩子可爱,就去逗她,那孩子咧嘴儿笑了。云贞就要接过来抱,秦氏阻道:“妹妹别?抱了,看累着你。”自己把?孩子抱在怀里,笑说道:“你看这孩子,昨天闹的我心焦麻乱,经你手捏捏揉揉,睡了一夜,今早醒,什么事都?没有了。”
云珩道:“小孩子心思简单,病好治,左不过是些外感,发的急,好的也快。看你昨儿慌的那样儿,我就说没事,湛儿如今多大了,你也不是没经过,还?是这么着,一有点儿事就焦的不了。”
秦氏笑道:“我都?忘了,湛儿那时怎么过来的。那会儿也是母亲拿主意多,我心里倒没有现在乱的。”
云贞含笑道:“表嫂做娘的人,也难怪她。‘父母唯其疾之忧’,都?是一样的。”
秦氏向云贞道:“小孩子病好医的话?,从前我也听人说过。还?说一旦人长大了,好多病都?是从心里生出来,不改变心情?难以?根治。妹妹说是也不是?”
云贞道:“是这个理。凡人生病,无非外感六淫,内伤七情?。内经上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又?说百病皆生于气。绝大多数病都?与人心思情?志有关,平常思虑、生气、郁闷、悲伤……以?致气血逆乱,脉道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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