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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真没。”李文豪无奈地皱了下眉, 他挪了挪屁股,搭上翟清俊的肩膀,“你别愁眉苦脸的了, 川哥能有啥问题啊,高考对他来说,那不十拿九稳的吗?”
翟清俊微微侧头看了眼他的手, 最终还是没拍开, 也没吭声。
沉默地呆坐了几秒后, 猛地站了起来, 把球向后拍给李文豪:“我回家一趟。”
李文豪看着他背影,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及问“去哪”,人已经走出好远的距离。
也不知道大好的假期,大热的天儿,走那么快是要去干什么。
翟清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他只知道被提起“高考”这个话头之后, 他就开始忍不住地烦躁起来了。更甚是在听到那句“高考对许川来说十拿九稳”之后,心里莫名的燥,怎么都压不住。
是,他也觉得应该十拿九稳的。
就像罗颂梅说的那样,许川很稳定, 比他要稳定得多。
但是现在这个本该平稳顺利地撑过高考的人,现在莫名其妙消失了。
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多想。
他直奔许川家去, 站在门口又敲了十几分钟门,里面依旧无人回应。
翟清俊拍了拍自己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运动裤, 坐在了门口的地上。
撑着头在电话簿里找到许川的名字,再一次地拨过去。
——又是响到自动挂机。
“操。”翟清俊没忍住, 皱着眉头低低地骂了一声,然后一撑地站起来,奔着季叔的小饭店去。
他前天来过一趟,当时季叔不在,店里的人叫他别等,季叔这人行踪不定,说不定一天都不来。
今天再去总不能不在了吧?
翟清俊想着,这条走了好多年、好多遍的路还是被他走差了两个路口,饶了好一圈才到,这次刚到门口就看到脖子上挂这个白色毛巾,低着头收拾桌子的季叔了。
“季叔!”翟清俊激动了一下。
季叔回头,看见他时眼神中明显惊讶了一下,条件反射地要跟他说话,又想起什么,转而闭了嘴。
翟清俊也注意到他的怪异,走近之后直奔主题地问:“许川呢?”
季叔拿毛巾在脸上擦了擦,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翟清俊逼得太紧,眼睛直直地盯着。
季叔支支吾吾地说:“去他爸那边了。”
“他爸?”翟清俊不免质疑,眉毛皱起来,“他跟他爸关系一向不好,怎么刚考完就去他爸那了。去了也不跟我说,我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短信我都发了,也没回。”
“忙呢吧。”季叔说。
翟清俊冷静下来,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季叔你跟我说实话。”
他目光锋利而充满探究,季叔几乎不敢直视,好像一旦被他看见眼睛,自己就会露馅。
“他……”季叔不知道要怎么说。
翟清俊默不作声地等着。
“他不让你操心,你就别管他了。”季叔只好把许川叮嘱的话说给他。
翟清俊无奈地仰天吐了一口气,被气笑了。
“叔,你别跟他一起胡闹,我跟他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不能他出事儿了我都不知情啊。”
“哎哟祖宗,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但是他现在……”季叔也为难,额头直冒汗,一遍又一遍地擦。
“嗯?”翟清俊紧盯着。
季叔叹气:“病了,在医院呢。”
翟清俊眼睛不自觉地张大:“怎么病了?严重吗?”
“你别乱想啊,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没那么严重。”季叔破罐子破摔,“就是高烧,一直烧,怎么都退不下来。昨天晚上醒了,跟我说是高考完太累了,病一场很正常,叫我别跟你说了。”
翟清俊松了口气,转而心又悬了起来。
喃喃道:“怎么能高烧不退呢?”
“啊,就是退不下去,快把我吓死了。小时候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小孩发烧,给脑子都烧傻了,我都怕给小川烧成个傻子了。”季叔说。
翟清俊立刻就要走,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退回来:“哪个医院呢?”
季叔刚要打哈哈,翟清俊就补了一句:“叔你要不说,我整个假期都天天守你店里。”
“诶还威胁我,你小子。”季叔拿出手机眯着眼睛找了半天地址,放大让翟清俊拍了张照片。
翟清俊怎么也没想到,考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几天时间过去就躺床上面色惨白气虚乏力,睁眼的时候好像连掀起眼皮都花了很大力气似的。
许川也没想到自己再睡醒睁开眼会对上翟清俊的脸,他晃神了半天,当自己在做梦。
翟清俊上来给他额头弹了一下,力气不小,给许川弹得脑子嗡嗡的。
“你生病了干吗不跟我说,我这年轻力壮的,不比季叔会照顾人啊。”翟清俊从刚刚坐在这等他醒来的时候就一直攒着一口气呢,这会儿人醒了,他终于能发出来了。
许川费劲地笑了一下:“你找季叔了?”
“我能不找吗?这么大个活人平白无故消失了,我把你家门都快敲碎了,都没人理我。我还以为你咋了呢,你没事儿少吓人。”
翟清俊把桌上的袋子解开,边拿边说:“网上搜了一下,说是喝粥好,不过嘉文真没什么好的粥店,我就又买了两瓶牛奶,说是补充营养的。还买了俩大苹果,吃不?”
他炮轰似地说了一大堆,许川无奈:“你问哪个?”
翟清俊举着苹果和牛奶:“你选。”
“那喝粥吧。”许川说。
翟清俊放下手里的,笑着骂了声:“故意的吧,毛病。”
他把病床升起来,当摆弄玩具似地给许川调好位置,又把粥端出来揭开盖子,拿勺子搅和搅和,盛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许川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嘴一张开翟清俊就直接给塞进去了。
“别说话,喝完再说,我都怕你又昏过去了。”
许川边喝边听翟清俊念叨这两天的事,听他翻来覆去把自己数落了好几遍,又叮嘱以后有事必须得告诉他,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放着不用白不用。
许川只能连连点头。
聊着聊着不免说起高考,翟清俊眉头忍不住皱起:“我还以为你高考出什么事了,不想见人。”
许川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把缠着纱布的右手藏进被子里,垂下眼帘低低地回了声:
“没有。”
“那就好。”翟清俊松了口气。
沉默了几秒,许川心里难受的要命,这股难受劲怎么都压不下去,他咬紧了呀闭着眼转开头,左手将眼睛死死捂住。
“怎么了?”翟清俊心里一紧,赶紧放下粥碗和勺子,站起身弓着腰看他。
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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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睁眼,就这样捂着眼睛。
翟清俊喉咙一紧,大脑宕机。
“……”
许川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太失控,但出声的时候声音里透着根本忍不住的委屈。
“出事了。”
翟清俊抓着他的肩膀,“什么?”
“出事了。”许川语调冷冷的,却依旧止不住颤抖。
翟清俊看着他,看到从来不哭的,总是对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的人,此刻捂着眼睛,眼泪还是会从指缝里,从手掌下,溢出来落在被子上。
这一刻翟清俊整个人都是蒙的,像是大脑被捂上一层厚厚的纱,完全无法思考,一瞬间甚至判断不出来“出事了”之于高考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下意识的弯腰抱住许川,手掌在他身后轻轻地拍,愣神似的,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出了什么事”都不敢问。
他感觉到许川把眼睛埋在他肩膀上,那一片布料不一会儿就湿了个透。
过了会儿,他听到许川很轻的宣判道:
“翟清俊,我不能和你去同一所大学了。”
第32章
“……”
病房中长久地陷入死一般的静谧中, 翟清俊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心脏在不停地下坠,耳边听到许川轻到快要消失的呼吸声。
他从小很少遇到极端痛苦的情况,这是第一次知道, 人在精神极度痛苦的时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放在许川后背的手从刚才开始僵住,就这样悬空了几分钟。
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停住,痛感就不会蔓延, 就不用面对现实。
一直到许川的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翟清俊才不得不回过神, 他几次张嘴, 确实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许川推了推他,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看向窗外。
“好可惜。”
这是他第一次在翟清俊面前表露出“他很想和翟清俊上同一所大学”这个愿望。
他的感情向来内敛,哪怕内心已经疯狂到愿意为此放弃一切,他也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的勇气。
“没事的。”翟清俊呆在原地,半晌就憋出来三个字。
许川眼睛始终看着窗外。
他沉默寡言惯了, 这会儿更不会说话。
翟清俊深呼吸一口,坐了下来,把垃圾桶踢过来开始削苹果。
他故作没事地说:“那我们去一个地方也行啊,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城市?”
没有。
许川大脑下意识回答。
但他没能说出口来。
他没有什么喜欢的地方,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他这个人活得简直寡淡到极点。
他对大学就一个要求,翟清俊去哪他去哪。
这么想想他好像还挺病态的, 要真像他说的,可以和翟清俊一辈子都只做普通朋友, 哪有普通朋友要这样“誓死追随”的。
他好像个变态似的。
怎么考前努力的日日夜夜里都没发现自己早就病得不轻。
现在也好吧。
他没办法如愿一直跟在翟清俊身边了,翟清俊可以自由的, 随心所欲的享受未来的生活。
他有什么好不满的呢,有什么好痛苦的呢,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愿望吗?
——翟清俊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永远自由,永远幸福。即使自己不在他身边。
果然啊,人都有私心,他私心最重了。
最后一句话多牵强,当时许愿的时候佛祖都笑话他吧。
怎么有人敢在佛祖面前心不诚。
翟清俊不敢抬头看他,就低着头一边削皮一边兀自念叨着:“其实我觉得北京不错,学校多,上海也可以。你喜欢那种大城市吗?或者浙江呢,湖北?江浙沪一带其实都离得近。”
“……”
“看我刀工不错吧,没把苹果削瘦了。”
“你想不想出去玩?旅游去吧咱俩,七月份再回来。”
“以后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你啊,离得近天天去,远一点周末去,宿舍住不惯了还可以搬出来。”
“……”
翟清俊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病房的了,他只记得自己说了好多好多话,许川一直没回头看他。
他也一直没有弄清楚许川高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多大的问题。
许川一句话都不说。
翟清俊离开不过十分钟,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许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很快移开。
好像进来的人多看一眼都会让他脏了眼睛。
“好点了吗?”许翊伯坐在了刚才翟清俊坐的椅子上。
“……”
许川忍无可忍:“出去。”
“你弟弟他……就是他妈惯的了,没脑子,他两根手指断了,医生还在想办法,不一定能接上,也算是付出代价了,你先不要对我有抵触心理。”许翊伯情绪平稳地说。
许川每次面对许翊伯的时候,都会很理解田慧静,没有一个人是他逼不疯的。
他总是一副情绪稳定的模样,说一些让人血液上涌的话,逼到对方歇斯底里看上去像个疯子,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
许川对小时候的部分记忆也不明晰了,但他记得两人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们几句对话后,田慧静就会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一样,拼命地摔砸,尖叫,喊哑了嗓子也无法平静下来。
许翊伯就会站在一边,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欣赏着她为自己癫狂的模样。
许川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下的床单。
他知道,他要控制好情绪,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要重蹈妈妈的覆辙,不要让这个真正的疯子得逞。
“我的地址是你告诉许一泽的吗?”许川问。
许翊伯沉默了一下。
“抱歉,可能是我说漏嘴了吧。”
“你打给我的生活费都会给许一泽报一遍账。”许川陈述道。
“……”许翊伯解释道:“都是我的孩子,他有知情权。”
“你跟许一泽说,我有多好有多优秀,目的是刺激他发奋图强,还是刺激他找我发疯?”许川抬眼看向他。
许翊伯下意识和他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底的平静,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当然是让他好好学习。”许翊伯自若地说。
“你们家现在沟通出来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呢?”许川不接他的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许翊伯眯了眯眼:“你弟弟手指断了,还不一定能接上,他妈妈也不高兴。”
许川打开手机,当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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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地开始翻手机了。
许翊伯微微蹙了蹙眉:
“我知道你吃了点亏,你现在说这些都是怪我,确实,我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想要我怎么补偿呢?”
他一副受害者似的姿态,把高考缺考说成是“吃了点亏”的小事。
饶是许川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也不免咬紧了后槽牙。
“你知道缺考是什么意思吗?”许川问。
许翊伯不说话。
“就是,哪怕我这么优秀的人,也没书读了。”许川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他盯着许翊伯的眼睛,情绪看上去愈发平静了:“许一泽这事儿是违法的,你和你老婆知道吗?”
许翊伯:“……你想让你弟弟坐牢?”
许川不纠正他一口一个“你弟弟”,许翊伯在他面前没有一个字是白说的,随便哪个字把他激怒了,都能达到他的目的。
“对啊。”许川理所当然地说,“不该吗?”
许翊伯对法律不了解,但也知道国家和社会都是很保护高考生的,许川这么一说,他立刻要拿手机查,但是也不知道从哪搜起,半天踌躇,有点烦躁地问:
“兜了半天圈子,你直接说吧,想要什么。”
“钱。”许川说。
许翊伯露出了然的表情,“多少。”
“三百万。”许川说。
许翊伯愣了一秒,站了起来,眉头一皱看着他:“疯了吧你。”
“或者我送许一泽进去待五年呢。”许川说。
许翊伯舔了舔后槽牙,原地转了两步,又烦躁地坐下:“你不都没书读了吗?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对啊,我都没书读了,我拿个高中文凭,能做什么。”
许川说每一个字都痛的快死了,好像伤口刚刚结上一层薄薄的痂,就这样连带着血肉一起扯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没有这么多钱。”许翊伯说。
“去借。”
“你真是跟你妈一模一样,眼里只有钱。”许翊伯心里的烦躁已经憋不住了。
许川笑了:“嗯,是。”
许翊伯满心烦躁,走前甩了一句:“再说吧。”
他走后,许川捂着心脏缓了十分钟有余。
还好,许翊伯没文化,什么法律法条的,他一点儿都不懂。
他不敢相信当年田慧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个男人是完全没有心的,任何一个有血有肉、有心有肺的人在他面前都会那样轻易地被逼成疯子。
手机响了短信提示音,显示他有快递一天前被放在小区快递柜,再不去取就退回。
许川不记得自己买过东西,但无论如何明天他也出院了,刚好可以明天去拿。
他躺下,打开微信,看到来自田慧静的很多条消息,显示在列表里的最后一条是“有事要跟妈妈说”。
这句话看着很可笑,许川没有这个有事要跟爸妈说的习惯。
因为他说了也没有人会管,也没有人会搭理。
他只知道自己从八岁开始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季叔还是很操心他,第二天一早就来了,领着一大堆早饭,硬逼着许川吃了些。
他把东西收拾好,给办了出院手续,陪着许川一起回家。
许川没跟季叔说起关于高考的事情。
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二是不愿意提起。
三是知道季叔会很难过。
季叔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他的人了,明明大家都很不解,他一个单身汉,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吗?干吗非得捡别人的孩子养着,还宝贝的跟自己亲生的似的。
许川也不解,季叔和他非亲非故,完全可以把他随便丢掉的。
但他宁愿辞职当个厨子也要把自己照顾着,那片街坊嘴挺碎,茶余饭后编排了他些不好听的,他也不在意,这么些年来还是坚持管着他。
让许川没彻底成一个没人管的野小孩。
“取个快递。”
快递柜里就一个扁平的小包裹,用泡沫袋装着,许川捏了捏,还挺厚。
“买什么了?”季叔问了声。
“不是我买的。”许川把泡沫袋拆了,丢进垃圾桶。
里面是两封信。
季叔刚要扫一眼,就见许川手快地已经揣进兜里了。
“哎哟,有秘密啊你。”季叔说。
许川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闪过两封信上写着的字,有些不自然地回:“嗯。”
两封信。
分别写着——
池晓收
许川收
还是两个不同的字迹。
第33章
不知为何的, 许川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他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信揣起来了,没让季叔看到。
好在季叔也不爱管闲事, 还以为是哪个小女生给他写的情书,给许川安顿好之后他就回店里了。
许川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两封信看了很久, 都没敢拆开。
他很轻地吐了一口气, 心里不停地劝说自己, 他都已经这样了, 还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害怕吗?
没有了。
……应该没有了的。
许川翻找出和池晓的聊天框,信息停留在最后一句“高考加油”和“你也是”。
他看了很久, 越看越觉得这条消息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池晓在高考前第三天给他发了高考加油。
为什么是三天前,为什么不是最后一天。
许川面色痛苦地捂着额头,他好像在钻什么奇怪的牛角尖,但是心里的惴惴不安让他无法抽离出情绪。
他立刻给池晓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
等了十分钟依旧无人回复。
许川感觉到心口越来越闷,他又给池晓打了个电话——
响到自动挂断, 无人接听。
……
许川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他不得不说服自己看信,先拿起了那封写着“许川收”的信。
如果没猜错的话,起码这封,是池晓写给他的。
他是个不称职的朋友, 几乎没有见过池晓写字,也不认得池晓的笔迹。
信拆开后, 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
内容很简单,只是两句话而已-
许川,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我希望你勇敢, 祝你幸福-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最后帮我一次。
许川的呼吸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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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变得更轻,短短两行字,他读了不下十遍。
他放下信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依旧无人回复的“你在哪”,心几乎要坠到谷底。
他有一种预感,这句话大概永远不会得到答复了。
许川颤抖着手拆开了封皮写着“池晓收”的那封厚厚的信。
打开后,里面是两种材质不同的信纸分别折叠在一起。
第一封厚一些,纸质也新一些。
第二封只有一张纸,纸质已经发黄了。
打开信纸,引入眼帘的字体与池晓的字并不一样,但一眼看得出字的主人是一个女孩。
字体娟秀而工整,一笔一划地写着世间究极的痛苦与折磨。
[晓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我是自杀的,你不用怀疑,也不用追究。你很多次问我这一年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总是羞于启齿,再三逃避。到了今天,我终于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全部真相。
初三回到嘉文市十二中后,我在那里遇到了纪骁。他说成绩不好,叫我给他补习,最开始就是在班里课余时间给他讲题,后来临近中考,他让我周末去他家。我那时没什么警惕心,以为他是真的在为中考发愁,我就去了。也就是在那天,我的人生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路。他一进门就撕扯我的衣服,无论我怎么求救都没有用,他说他喜欢我,早就想这样了,他说看到我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就想把我弄脏,脏到只有他愿意接受我。
关于中考,你也很惊讶吧,我确信我的发挥是正常的,可我的中考成绩被篡改了。纪骁家里非常有钱,有钱到一种我无法想象的地步,有钱到他一句话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我问他为什么不把自己买进二中,他说他要拉我下泥炭,我们要一起在最烂的地方烂死。我不愿意,可是我不得不愿意。
我和他的关系是畸形的。他对我的喜欢并不是普通的爱情,他只是喜欢看我又脏又烂的模样,只是喜欢欣赏我歇斯底里却又无法改变的无能模样。他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个女孩,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不,应该说是……我曾经在他房间门口排队。他是一个变态,一个真正的变态。
我原本祈祷着高考的来临,这是最公平的考试了,没有人可以动手脚,是我离开他唯一的途径。但我不得不放弃了。晓晓,你知道吗,我怀过孕,在一个月之前。我爸爸妈妈都不知情,纪骁叫人带我去做手术,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是一件没所谓的事情。我不敢想,在我之前已经有多少女孩被这样对待。我已经如他所愿,烂透了,我也成了一个恶心至极的人,像下水道里腐烂的枯叶一样腐臭。
到今天,我熬不下去了,对不起,晓晓,我真的撑不住了。你要好好的生活,你是最厉害的,你的未来一定很灿烂很美好,一定一定不要插手我的事,我死后,一切随意。如若纪骁连我的尸体都要管控,那也无所谓了,我不会再感到痛苦了。不要去找纪骁,不要想为我报仇,没有人斗得过他。
再见晓晓,我们还会再见吗]
信的下方,有很轻的铅笔印写着:
会的,我们会再见的
许川认得了,这是池晓的字。
许川从没听过“纪骁”这个名字,但他的大脑中已闪出了这人的脸。是池晓总跟着的那个大少爷。
池晓根本没听这个女孩的话,她还是来了,她还是去找纪骁了。
另一封陈年的信里,依旧是这个女孩的字。
许川打开看了一眼。
瞬间想通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有没有结果。”
“我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机会了。”
“我给你说,我以前也有个特别喜欢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有勇气?我也没有,我就一直没说啊……就没有机会了啊。”
没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没机会了。
恰逢李文豪打进来电话,许川接起:“喂。”
嗓子哑得他自己都害怕。
“出事了。”李文豪难得的正经。
许川闭了闭眼:“什么?”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池晓。”李文豪想说,但喉咙紧得疼,后面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相对的沉默着,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许川眼角有一滴泪渗了出来。
他接上李文豪的话:“自杀了。”
李文豪死死咬着牙。
“是。”
“在哪里。”许川声音颤抖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三中一号教学楼……楼顶,跳下去的。”李文豪说。
阵阵耳鸣,许川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他手机滑落也没有意识到,落地摔出一声响也听不见,胃里翻江倒海泛起恶心。
许川几乎是一路撑着墙和沙发跑进卫生间,不停地呕吐,早起季叔带来的那点饭这会儿全吐出来了。
缓过劲之后,许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泪几乎爬满了整张脸,面色苍白如纸。
为什么。
他所遭遇的一切,身边发生的一切。
都,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
“许川?”
电话那头,李文豪听见微弱的动静,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遍遍地喊着许川的名字。
……
许川重新拿起手机,李文豪终于松了口气。
他吸了吸鼻子:“我……我这辈子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事,你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许川轻轻吐了口气:“我没事。”
“我差点给翟清俊打电话,让他去看看你。”李文豪说。
许川坐在地上,低垂着眼睛:“别跟他说。”
……
电话刚断,翟清俊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居然真的打过来了。
许川觉得不该接的,他这会儿情绪太差劲了,一旦露馅,翟清俊就会知道这件事……他知道了,也会难过。
但他实在是很难受,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半天不接,刚打还占线,跟谁聊天呢你?”电话一通,翟清俊不太高兴地说。
许川努力地想让自己语气轻松一点:“快递站,打电话叫我取快递。”
他果然很擅长说谎,张口就来。
“行吧,你买啥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去取呗。”翟清俊说。
许川没应他,而是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找我,怎么了。”
“……我找你需要什么理由吗?”翟清俊觉得他有些奇怪,安静了片刻,追问:“你怎么了?”
“我……”许川张了张嘴,他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他大脑开始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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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清俊替他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出院太累了不适应。”
“嗯。”
翟清俊懊恼:“我就说应该过去陪你出院的。”
他原本要去,但汪莹临时打了电话过来,叫他帮忙早上去找人盖个章子,偏偏那人只有今天早上在嘉文市,翟清俊不得不去。
许川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他单手捂着眼睛,虚弱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我睡一会儿。”
……
许川自觉对人的离世没有什么实感,他从小习惯了分离。
是,他应该习惯了分离的。
许川看着窗外想,他应该习惯的,眼泪却倏地滚落了下来,快到他来不及眨眼。
几乎是顷刻间,情绪全线崩溃,精神世界几近坍塌,许川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流出这么多眼泪来,一颗一颗砸在沙发边缘又或是地板上。
他不得不双手捂着脸,渐渐将自己蜷缩起来。
他为什么还没有习惯。
为什么接受不了。
他不是接受能力最强的人吗?
他早该平淡地接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来到他身边,又分离。
……
终于。
在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封闭进自己的狭小空间里不知多久后。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了微弱的、哽咽的哭声。
又在某一刻转为了失声的恸哭。
……
……
池晓的自杀案很快在三中那一片引起了轰动,众说纷纭。
有人说高考压力太大逼得学生跳楼。
有人说她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要跳楼。
有人说她为情所困抑郁难解才跳楼。
坊间传言四起,真想无人知晓。
许川挑着那片小吃街最热闹的时候去点了份凉皮,听老板娘和其他几个店的人唠嗑。
“三中这烂学校哪有那么大压力,要我看,小姑娘内心还是太脆弱了。”
“什么压力啊,我看就是有隐情。听说她跳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坐在顶楼拿着手机还玩了会,看着怪开心的,一点儿没犹豫就跳下来了。”
“你听谁说的啊?”
“还能有谁,老丁家儿子,那不天天在三中这片巡街呢。”
“哎哟,这倒霉鬼一家,前些年跳楼那个,是不是也让他家哪个儿子撞见了?”
“可不是么,当时是老二,这次是老三。”
许川故作随意地搭话:“三中前几年也有人跳楼?”
几个人表情一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面面相觑,几秒后又一拍大腿放弃挣扎。
“反正也过去两年多了,当时还一人给了一千块钱封口费。”
“封口费?”许川追问。
老板娘靠着门框说:“前些年那个,也是个姑娘,怪可惜的。好像刚上高中没多久吧,就跳楼了。可能跟校园霸凌什么的有关系,当时事情一出来,到处都在压,诶你家是不是不住这片?”
许川如实说:“我家住二中那边。”
老板娘挑眉:“对吗,你看。消息锁得可严实了,出了这片都没人知道。那姑娘应该是得罪了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了。也是从那——”
她指了指。
这片都是平房,路边树也矮,挡不住三中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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