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将这个称呼说出口了,以前可是只敢在心里偷偷喊。
花宜姝早就听不顺这个跟阿猫阿狗一样的小名了,她微笑,“陛下,妾身有个更好的名字,任谁听了,都一定会觉得妾身是陛下最最中意之人。”
李瑜:“是什么?”
“心肝肝呀!”在李瑜惊愕的目光中,花宜姝晃着他的胳膊道:“心肝心肝,多好听呀!陛下以后就这样喊我吧!”
李瑜:……
【这……这怎么好意思喊出口?】
他震惊,脸却一下红了。
偏偏花宜姝还娇娇软软地晃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就想要听您这么喊,心肝肝心肝肝,你快说呀”
玉颜娇美,声音甜润,身子软玉一般往他怀里蹭。
李瑜心猿意马神思不属,目光呆呆盯着她看。
【好……好可爱!】
花宜姝嫣然一笑,“陛下,你喊不出口也没关系,你在心里偷偷喊,妾身只要看一看你,就能听见了。”
李瑜一脸不信,然后……
【心肝?】
【心肝肝?】
【心肝心肝?】
花宜姝含笑的美目久久看着他。
李瑜还在心里念叨,也不知是否错觉,念熟了之后竟真觉得有些好听。
【好羞耻,朕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要是被人知道朕在心里偷偷念,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但在心里念念还是无妨的,菩萨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得着朕心里想什么吗?】
【心肝心肝,花花是朕的心肝肝!】
【嘻嘻嘻嘻……】
第124章 八千营养液加更装傻?朕悟了
表面看,李瑜已经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因为花宜姝提出的奇怪要求而感到不悦,然而实际上,谁又知道这个人正在心里心肝长心肝短的呢?
花宜姝憋着笑重新靠入他怀里,她浅浅嗯了一声,柔声道:“陛下,我听见了。”
李瑜惊讶地看着她。
花宜姝道:“陛下,我说我能听见你的心里话,你信不信?”
说是冲动大胆也罢,说是一时感动也罢,总归花宜姝是说出口了。
李瑜静静看着她,半晌,眼角微微一弯,又把她按进了怀里。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你跟朕心有灵犀,不必再强调了!】
【可是……花花,不对,心肝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呢?】
【刚刚她说朕在心里喊就好,难道,她是期盼朕心里这样喊,所以才说出这番话吗?】
【她如此期盼,朕本应该满足她的。】
可是……那短短两三个字就像是石头一样堵在了他的嗓子眼里,李瑜额上微微见汗,唇角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开口。
花宜姝不知他如此纠结,听见他心里没了动静,索性揉搓他的香囊玩。
“那你听好了,朕只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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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李瑜忽然变得沙哑艰涩的嗓音,花宜姝微微惊讶,她想抬头,却又被李瑜给按了回去,下一刻,她听见那两个字从头顶响起,低沉的、艰涩的,不是那个活泼清亮的少年音,而是李瑜现实中低沉轻微的声音。
“心肝。”
两个字,在李瑜那里却是重于千斤。
她听见他微微舒了口气的动静,于是她也笑弯了眉眼,响亮地应了一声。她心想,我可是已经和你坦白过了,是你自己不信的。从此我花宜姝可就是正大光明地听你的心音了!
而李瑜听出她开心,忽觉浑身一轻,好像身上又少了一层枷锁,他莫名一乐,搂着她转了一圈。
花宜姝猝不及防地呀了一声,胭脂色的裙摆如花绽放。
李瑜一时得意忘形,听见她惊呼才发觉这举止有些孟浪,尽管两人做过远不止于此的亲密事,但抱着人转圈圈似乎确实有些孩子气了。李瑜赶紧找补,“你别多想,朕只是……将你抱起来掂一掂。”说到后来他越发理直气壮,沉下眉眼开始质问,“你之前,为何要抱着崔思玉?”
【抱就算了,你还把人搂起来掂一掂。】
【朕到了翡翠园后你都没看朕几眼,你就知道盯着崔思玉看。】
【要不是后来朕心疼你为你说话,你是不是还要跟着人家走啊!】
【安墨比朕重要就算了,崔思玉又算老几……】
天子表面威严,心里委屈得都开始嘀嘀咕咕了。
花宜姝目光一动,忽然也沉下脸倒打一耙,“陛下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这崔思玉怎么进宫的陛下不知吗?”
李瑜一怔,眉头紧锁,“她是来陪伴太后的。”
花宜姝:“那么其他贵女呢?那么多女子,也是来陪伴太后的吗?谁不知她们进宫是为了选秀,谁不知崔思玉将来要做皇后。”花宜姝越说越不是滋味,她今天可是瞧了崔思玉好几眼,这女子生得不如她美貌,更没有她的万种风情,可是安墨回忆起来的原剧情里,崔思玉可是做了皇后的。那么问题来了,原剧情里究竟是李瑜后来喜欢上了崔思玉,还是因为崔思玉家族势大,李瑜不得不娶她呢?要果真如此,那李瑜岂不是要受到崔氏的掣肘?
那哪怕她花宜姝当上了皇后,将来是不是也得跟着受崔氏掣肘?花宜姝有些担忧起来。
李瑜却定定看着她,“你醋了。”
花宜姝微笑摇头,“陛下误会了,妾身怎么会吃醋呢?”
【还说没有吃醋?你开心时的笑压根不是这个样子,你这是假笑。】
花宜姝有些惊讶,她自认演技天衣无缝,李瑜如今竟然能看穿她是在假笑了,这小处子可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李瑜将她乱了的发髻拢好,他的手法比堪比负责梳妆的紫云,“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宫里情敌那么多,你可要好好表现,要不然朕可就要被你的情敌勾走了。】
花宜姝:……得了吧你,今天到场那么多女人数一圈,就没有一个是真心爱慕你的,皇帝做成你这样,委实太失败了。
【不过她们在朕心里都是红粉骷髅,只有你才是朕心中所爱。】
花宜姝:哦?
【只要你愿意日日小意温柔服侍朕,朕就勉为其难地独宠你一个。】
花宜姝:……呵呵。
她忽然开口,“陛下,今日那赖嬷嬷想是吓着了崔姑娘,正好到了晚膳时候,您去一趟仁寿宫陪太后用膳,顺便安慰安慰受惊的崔家表妹。”
李瑜一愣,“你不去吗?”
花宜姝:“您去安慰崔姑娘,我去作甚?”
李瑜蹙起眉头。
【她难道真的不吃醋?这没道理!】
李瑜:“万一……”
花宜姝万分真诚道:“没有万一,陛下,妾身相信您哪怕有了别人,也不会亏待我的。”
李瑜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她怎么能这么放心?万一崔思玉调戏朕怎么办?万一她想要对朕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她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花宜姝心里翻白眼,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能被崔思玉一个柔弱小姑娘硬上?
花宜姝抬手,“恭送陛下。”
花宜姝声音喊得大,门外侍从听见,便开了门等着陛下出来。
这么多人盯着,李瑜下不了台,只好道:“那朕走了。”
花宜姝笑容真诚,“陛下,快去吧!”
【朕真的走了啊!】
花宜姝静静看着他。
李瑜迟疑地转身,慢吞吞迈出去一步、两步、三步……
花宜姝忽然道:“陛下留步。”
李瑜立刻转身,眼睛发亮地朝她走过来,手里却被花宜姝塞了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装了点心的匣子。
花宜姝一脸温柔贤淑,“陛下,这是我送给崔妹妹的礼物,您可一定要交到崔妹妹手上啊!”
李瑜:……
他抿了抿唇,忽然一手抄过匣子,转身头也不回大步走了,那速度快得,身后内侍险些追不上。
安墨从门外挪进来,有些胆战心惊道:“陛下生气了吗?我看他走起来气冲冲的。”
大门关上,花宜姝分了一半瓜子给安墨,两人开始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花宜姝吐出瓜子皮道:“他想看我吃醋,我偏不吃醋,气死他!”
安墨心想你不是已经吃过醋了吗?今早还气势汹汹地去看情敌呢,结果发现这顶着第一美人名头的情敌长得不如你好看,你才开始心平气和的。不过这话安墨不敢说,她担心花宜姝怼她。一起磕了几个瓜子,安墨犹豫道:“那你要一直这样吗?”安墨觉得,李瑜那么喜欢花宜姝,花宜姝要是不喜欢他,那李瑜可有点惨,而且,安墨一直记着,花宜姝心里有个喜欢的侍卫,当初还豪言壮语地说要跟侍卫偷情呢!安墨叹息。
花宜姝不知早八百年前撒的谎安墨竟然记到了现在,她道:“感情么?酸酸甜甜苦苦甘甘的才有滋味,天天甜甜蜜蜜的,就算他不腻,我也腻得慌。姐姐教你,这男人啊,不要让他太得意,也不要叫他太失意,让他患得患失若即若离,他才离不开你。”
安墨心里觉得这样对李瑜有点不太公平,她道:“那万一李瑜愿意为了你遣散后宫呢?”
花宜姝不信,“真有这样的事,那我就再也不对他耍手段。”
李瑜心里对当一个“明君”有多执着,花宜姝是清楚的,她隐约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父亲太过荒唐的缘故,他一心想要和先帝分割开,一心想要叫世人看看他跟先帝是不同的。
先帝不理朝政,他就每天分出四个时辰处理政务,勤勤恳恳一分也不少;先帝喜好玉石珠宝,他自己明明也喜欢,却忍着从来不肯用,用来压袍角的玉佩也是寻常的白玉,值钱,但放在天子身上,未免太过廉价;先帝喜好奢靡劳民伤财,他连发泄脾气都只敢偷偷摸摸折牙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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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当年独宠刘贵妃一人,李瑜就绝不会重走他父亲走过的路,他想当明君,自然要雨露均沾,开枝散叶。
所以后宫独宠这种事想想也就罢了,花宜姝又不是天真的小女孩。她的目标始终没有变过,她要的是做皇后、做太后……如果天时地利人和,倒也不妨更近一步垂帘听政临朝称制。
她的野心只是被李瑜安抚,柔软地伏下腰肢温驯下来,可不是已经被浇灭了。
接近李瑜,嫁给李瑜,不过是实现这野心的途径,她从来没忘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月满霜天,乌鸦啼鸣。
罩纱灯朦胧的光晕照亮前方一片道路。
李瑜忽然停下了脚步。提灯的内侍立刻跟着停下,微微躬身等候天子吩咐。
“秦焕。”
李瑜话音落下,秦焕的身影便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恭敬地单膝跪下。
“她在做什么?”
秦焕回道:“您走后,夫人便和安墨姑娘进了屋子,她们一起吃点心瓜子。属下不敢离太近,没听清她们说什么。”
天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秦焕内心琢磨了一下,试探道:“陛下,卑职下回是否要再靠近些?”
秦焕是天子安排在花夫人身边的暗卫,后来被安排去教安墨武艺,由暗转明了,而和他一样的暗卫还有另外两个,都是太监,但也都不敢离得太近,因此并不能听见花夫人在说什么。
李瑜摇头,“不必。”他并不想事无巨细地知道花宜姝的一切,将心比心,换做是他自己,有个人事事盯着他,他也会难受。他并没有那种什么都要掌控在手里的强烈占有欲,“回去吧!”
秦焕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仁寿宫的路还有一段距离,李瑜一边走一边思量,到底安墨身上有什么魔力,叫花宜姝日日离不得她?
还没等思量出一个结果来,仁寿宫就在眼前了。
李瑜忽然又顿住脚步,将手里的匣子塞给内侍,“拿进去,就说是朕送给太后品尝的。”
内侍信以为真,立刻接过匣子,而李瑜则转身直接走了。
亥时三刻,万籁俱寂,连月亮都睡着了,安墨的屋子里却还亮着灯。她正用自己做的炭笔,坐在桌前写东西。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头顶瓦片被一只手掀开,假使安墨这时候抬起头,就会惊骇地发现,李瑜竟然就趴在屋顶偷看她,可惜安墨没有仰头看屋顶的习惯。
安墨正在写文,准确地说,她在写狗血言情小说。她自觉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自从决定要好好奋斗后更加无法心安理得地白吃白喝了,所以她决定给这个世界供养她的伟大劳动人民做点贡献。
没错,她要在狗血言情小说里面加私货!比如瘟疫防治常识,比如地震逃生常识,比如种地轮耕等等等等,假如她的狗血小说有幸得到这个世界人民的喜爱,那么就会有职业说书先生传播开去,不识字的老百姓也能通过这些听书获得这些知识。
当然,肯定是要以狗血爱情为主的,前期不牺牲一下,怎么骗人入坑呢?
没有谈过恋爱的安墨为了这个狗血爱情绞尽脑汁,她一边写一边念叨:“爱情嘛,没谈过还没看过吗?最最要紧的一条,就是要装傻……正所谓患得患失若即若离,你越是表现得在意,越是暴露你的弱点,装傻,装作不知道对方有多在意……装作领悟不到对方的情谊,等对方急了,嘿嘿,她就上钩了。”
装傻?
屋顶的李瑜拧眉沉吟良久,忽然他眼睛一亮。
朕悟了!
第125章 三更走错,原来花宜姝真是大好人
当夜,李瑜潜入安墨房中,可惜安墨之前写得潦草,李瑜实在看不清那些字里写了什么,只有封面上大大的书名方能看清,那上面写着四个字——《爱情宝典》。
李瑜大受震撼,侧头看向熟睡的安墨,眼中是难以置信。
莫非,安墨表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是一位精于此道的大师!
难怪林侍卫为她失魂落魄了好几日,也许,她真的很有本事!
李瑜越想越是这个理儿,如果安墨不是真有本事,朕的心肝凭什么把她排在第一呢?
李瑜将那页纸放回去,然后悄悄返回御书房,照旧从窗户翻进去。
内侍没有人发现他偷偷出去过,眼见夜已深,便询问:“陛下,可是要回紫宸殿?”毕竟昨日天子熬夜处置离京几个月堆积的事务宿在了书房,料想今夜应当会回紫宸殿。
却见天子摇头:“不去。”
次日,花宜姝搬迁新居,内侍再来询问,李瑜仍是那句话,“不去。”他心想:朕要装傻,朕要若即若离,朕要等着花宜姝发现朕有多重要!朕要让花宜姝上钩!
内侍自然不知天子心中所想,他脑满门问号地离开了,心想天子思念花夫人,想得都在夜里说梦话了,为何竟然不去?莫非这就是君心难测?
内侍心中一凛,加快了步子。
为花宜姝准备的住处就整理妥当了,花宜姝也离开紫宸殿,正式搬入了那个名为永华殿的地方。
永华殿和紫宸殿不在一条纵线上,却是后宫中距离紫宸殿最近的宫殿,眼见花宜姝搬入了这个地方,宫人们都知道,哪怕花夫人还未被册封,还没有正经名分,可她绝对是天子最钟爱的女子,没有之一。
然而自从搬入了永华殿后,一连三日,李瑜都没有出现过。
这对于底下宫人而言实属平常,毕竟后宫妃嫔众多,一个月能侍寝个七八次,就已经是盛宠不衰了,虽说如今后宫才花夫人一个,可天子才三日没来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永华殿中伺候的侍从们却有些惴惴不安。
彩云正在为夫人收拾妆奁,忽听见紫云道:“你说,陛下今晚会不会来?”
彩云摇头,“这我哪儿能知道?”
紫云继续道:“从前陛下与夫人蜜里调油,陛下日日离不得夫人,可是如今一回宫,陛下显见地没从前热切了,倒是时常往仁寿宫跑。”
彩云道:“陛下去给太后请安,有什么不对吗?”
紫云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啊!仁寿宫那儿只有太后吗?仁寿宫里头可多了不少年轻貌美的贵女!”
彩云惊道:“你是说,陛下是去看……”
紫云点点头,她道:“我觉得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夫人不争不抢,咱们做下人的,却不能这么干看着。”
彩云拧眉,“可是天子充盈后宫乃是理所当然,夫人哪怕心里在意,也无法阻拦啊!”
紫云:“没法阻拦是一回事,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又是另一回事?难道你想看着将来后宫一茬又一茬地进人,然后咱们夫人芳华老去枯萎凋落么?”
她们三人也曾经是后宫秀女的备选,只因为生得貌美,是太后特意挑出来送给天子的,从小长在宫中,自然明白后宫不得宠爱的女人过得有多惨,更何况她们只是宫女出身,身后又没有身居高位的父兄作为依仗,自然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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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奢想获得陛下青眼,总归陛下也从来不正眼看她们,眼见前程无靠,好不容易攀上了花夫人,花夫人得宠,她们自然跟着鸡犬升天,花夫人若是失宠,那她们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崔思玉、凤晴云这些人虽然美貌惊人,但花夫人正是鼎盛时,美貌更甚此二女,紫云觉得必须趁花夫人正得宠时,将这两个进宫来跟夫人争宠的贵女赶出去。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跑到花夫人跟前道:“夫人,婢子昨日听说了一件事,那凤小姐竟然想要将赖嬷嬷从牢里救出来,正找门路呢!”
赖嬷嬷这件事害得可不止凤晴云那么简单,虽说翡翠园是凤晴云住处的必经之地,可那园子又不专属凤晴云一人,其他人也去的,更何况那园子正是为了给贵人们玩雪建的,宫人们并不会去清扫新雪,万一天子或是太后来了兴致要去玩雪……那可是要出大事!更何况她连欺君都敢,保不齐哪日就敢下药再害人。
所以像她这种为了一己私欲就敢设下这种毒计的宫人,宫里是绝对留不得的,要真将好好放出去,坏了规矩,今后谁还会好好守宫规?更何况她是被天子亲口下令关起来的,可凤晴云竟然想要偷偷摸摸将她弄出来,这在紫云这里可是大大的把柄。用好了兴许就能将凤晴云从宫里赶出去!
紫云自以为为夫人献上了计策,合该被夫人夸奖一番,谁知夫人竟然捻起帕子擦拭泛起水雾的眼角,“可怜的凤家妹妹,她也太心善了。不行,我得去好好劝说她回头是岸。”
花宜姝心想:可怜的凤晴云,你当真以为那赖嬷嬷可怜吗?善心那么多,不如用在我身上啊!
紫云自然不知花宜姝心中所想,眼见夫人匆匆起身,竟真的是要去劝诫凤晴云,紫云呆住了。
原来,夫人竟是这样一个悲天悯人的好人吗?她从前竟都想错了?
难道,今后她要装成悲天悯人的活菩萨,才能得到夫人的宠幸?
想想那天天傻呵呵的安墨,想想夫人赏给安墨的好东西,紫云捏紧了拳头,决定将自己多年的积蓄捐出去给穷人过日子!
第126章 想象,花宜姝挨板子被……
赖嬷嬷被打入大牢后,凤晴云一连做了三日噩梦,她虽脾气暴躁,却不是个铁石心肠的,知道赖嬷嬷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受她所害,凤晴云心中难安。那日她在园子里站了太久,回来就得了风寒,侍女喂她将药喝下去,就听她问,“怎样,打探到消息了么?”
侍女摇头,“赖嬷嬷被关在掖庭的监牢里,如今掖庭的总管是曹公公。底下人都说,曹公公清廉,从来不收受贿赂。”
凤晴云皱眉,“你去打听打听,看他有什么喜好?”
侍女劝道:“主子,这事儿是冒领功劳那人的错,不怪您的。”
可要不是凤晴云自恃身份,从不正眼看那些宫婢,又怎么会发生被人冒领功劳的事?
侍女见凤晴云沉默不语,正要再劝,外面忽然响起匆匆脚步声,另一名侍女道:“主子,花夫人来了,正在厅堂里等着。”
凤晴云一愣,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截住,“凤家妹妹,我能进来吗?”
凤晴云连忙应了一声,她此时音色沙哑,跟花宜姝那清越美妙的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然而凤晴云面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羞窘,反而期待地看向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转入一个身影,身着青衣,头戴步摇,走起路来金光熠熠,分外动人,满室刹那光亮了几分,屋里的药气也似乎多了几分隐隐幽香。
凤晴云见那人面上露出担忧之色,“你怎么?这是病了?”
侍女扶着凤晴云坐起身靠在引枕上,花宜姝便在床沿坐下,亲自帮她拢了拢被子。
屋里的炭盆烧得很热,可凤晴云一张脸仍是苍白的,火光都照不亮她眼底的灰暗,“花姐姐怎么来了?”
自从那日花宜姝帮她解了围,凤晴云表面没说,心里却已经当她是朋友了。
花宜姝开门见山,“我听说你找人要将赖嬷嬷弄出来。”
凤晴云一惊,“你怎么知道?”
花宜姝便露出个怜爱的笑来,“你真傻,掖庭的曹总管跟随陛下一起下的江南,我与他有一些交情,此事也算与我有关,你派人到他那里,他怎么会不知呢?又怎么会不来告诉我呢?你辛苦去找别人,还不如来找我。”
凤晴云顿时自惭形秽,“花姐姐说得对,是我想左了。”话落她又期盼道:“也即是说,姐姐有法子将人弄出来?”
花宜姝道:“弄个人出来倒也不难,只是赖嬷嬷心思歹毒,何必救她?”
凤晴云苦笑,“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又没了养老的指望,一个人陷入绝望,总不免走窄了路子,也许她只是一时想不开。”
花宜姝翻白眼,“一时想不开,找来了一根雪色的绳子,一时想不开,将碎瓷片都竖起来插入雪里,又一时想不开,被抓来后不但要陷害你,还要诬蔑我。她这‘一时’倒是长得很。”
说完见凤晴云惊愕看着她,花宜姝微微侧头,“怎么,没见过翻白眼?”
凤晴云连忙摇头,“不,我只是发现花姐姐跟之前不太一样……”
花宜姝笑道:“人前总要装一装,人后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花宜姝这样自在的态度,反倒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凤晴云最讨厌的就是那一类装模作样的,此时见花宜姝不拿她当外人防备,对她更亲近了几分。她叹道:“我知道,可我觉得她太可怜了,一个老人家,本也没几年可活了。”
花宜姝却摇摇头,“你不是觉得她可怜,你只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凤晴云一下怔住,花宜姝接着道:“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前,你不是对此人深恶痛绝?你那时可有因为她是个老人家而怜惜她?”
凤晴云心中真正的隐秘被揭开,脸上当即火辣辣的。这几日,她一直被这件事折磨,在人前一直说自己对不住赖嬷嬷,下人都说她宽厚善良,可其实深究起来,她对一个脸都记不住的宫人能有什么情谊?会为了此事奔走,不过是因为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可这样的理由被花宜姝直白地说出来,就像是将“自私自利”烙在了她脸上,叫凤晴云说不出的羞耻。
凤晴云心里甚至生出恼怒来,花夫人既然看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说出来叫她难堪?难道她其实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好?难道她也跟其他姑娘一样表面温柔实则暗地里嘲笑讥讽她?
却在这时,花宜姝握住了她的手,凤晴云一愣,却听花宜姝道:“可我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时常听人说凤晴云脾气暴躁飞扬跋扈,可是你既然能因此内心受到谴责,那就说明你是个正直的好姑娘,你要是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我倒不敢与你交朋友了。”
交朋友?凤晴云一愣,“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花宜姝见她这副模样,眉毛一挑,笑起来,刹那间满室华光,“怎么?你难道没有朋友?”
凤晴云微微赧然,她从小就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她们在讨论首饰诗词作画时,她就爱舞刀弄枪,身份差不多的贵女都不爱跟她玩,觉得她学了男人做派不像个女子,身份低微的那些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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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副奉承姿态暴露得太过明显,她实在不厌其烦,索性这些年独来独往,直到被太后召入宫中,才跟京中同龄贵女多了接触,可此事怎么好承认,倒显得她可怜,于是忙道:“我自然也是有朋友的……只是她们不在京城。”
这欲盖弥彰的味道简直比屋里的药味还要浓了。花宜姝盯着凤晴云那张俏丽的脸,心里微微一叹: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啊,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也实在是太嫩了。
难道宫里都是这样的小孩子?不会不会吧,那这宫斗还有什么意思?她还不如回家嗑瓜子。
正在这时,门外的紫云进来,急急说道:“夫人,太后娘娘召见。”
凤晴云忙道:“这可耽误不得,那你快过去吧!”
她们都急,花宜姝就不急,她道:“你好好养病,赖嬷嬷我会帮你捞出来。”
凤晴云心生动容,“这……”
却见花宜姝冲她眨眼,“只要你不和我和抢男人,一切好说。”
凤晴云登时红了脸,她想要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愿入宫,也不喜欢陛下那样的男子,可还未来得及出口,花宜姝便转身走了,那道倩影消失在门外,似乎连屋内隐隐的幽香也带走了,凤晴云莫名失落起来。
花宜姝转身离开时心里还暗笑,啧啧,可真是个从来不见风月的小姑娘,说到抢男人,连脸都红了。
花宜姝不知道,在她走后,凤晴云还愣愣回不过神来,她心里嘀咕:花姐姐可真美,陛下那人冷冰冰凶神恶煞,倘若他不是天子,一定配不上花姐姐。
……
“阿嚏!”李瑜坐在御书房里打了个喷嚏。
内侍以为他冷,连忙让人将地龙烧热一些,片刻后他出去又回来,禀道:“陛下,太后娘娘将花夫人召了过去。”
李瑜皱眉,“母后要做什么?”
内侍笑道:“许是喜爱花夫人,召她过去一块玩耍。”
毕竟宫里谁不知道太后是个爱热闹的,仁寿宫里一天到晚都是年轻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李瑜却蹙起了眉头。他心知太后并不喜欢花宜姝,花宜姝也不喜欢太后,这两人凑在一起,花宜姝明显是要吃亏的。
或许,朕的心肝会像婶婶一样被为难。
可是,朕的奏折还没批完。
李瑜低头,速度加快起来,然而接下来的一堆奏折都是一些废话,唯一一件正经事就是京兆尹被人套了麻袋打肿在小巷里,其余不是问他什么时候立皇后,就是问他什么时候选秀,要不然就是问候他身体安康的,车轱辘话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偏偏他又不能不批。李瑜心里着急,越批越火大。
旁边内侍见他面色难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李瑜手下朱笔都要甩出花来了,蘸红墨时太过着急,墨水一次又一次溅到身边内侍身上,他却一无所觉,只有内侍那身好好的衣裳沾上一道又一道红墨,活似被人鞭笞了一顿。
内侍小心翼翼抬起眼,啪的一下,他脸上被甩了一点红墨。
内侍眉毛一抖,心想陛下你着啥急啊,先办完事再回来不成吗?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能缩在那里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李瑜终于将奏折批完,他暗暗舒了一口气,克制着将主笔放在笔搁上,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急切,尽量放缓了声音道:“去仁寿宫。”
内侍如蒙大赦,赶忙让人备轿。
此时外边正下起了小雪,来不及扫去的旧雪又结了冰,几名宫人正用铲子叮叮当当地在那里铲冰,声音串成一片,有些刺耳。
李瑜远远望见这些宫女身着青衣,背影纤细,恍惚觉得有些像花宜姝,不由多看了几眼,待离得近了,他看见这些宫女一个个瘦弱,还没有穿手衣,冷得身子哆嗦也在任劳任怨地铲冰,可那块地方是春秋季玩蹴鞠的空地,平时并不会有人走过,而其他宫道上的雪落下没多久就会被扫清,压根不会有结成冰的机会。
“怎么让人在那儿铲冰?”
听得天子问话,跟随在旁的内侍忙道:“是周大监交代的,说是那地结了冰,瞧着不美观。”
李瑜微微皱眉,“不用铲了,吵,让她们都回去。”
周内侍怎么当总管的?这么冷让人出来铲冰,连个手衣也不给,以前曹得闲当大监时可没有这些事儿。
这小内侍真以为是天子嫌吵,亲自上前交代,“停停停,都别弄了,叮叮砰砰吵死人,都回去,大冷天的少出来晃。”快要过年了,这内侍也挺担心宫人脚滑摔死,到时候上头又要嫌不吉利,多出事端,他们这些管事的还要被训斥一顿。
这些宫女闻言还不太敢相信,“可……可这是周大监交代的。”
那内侍赶着去追天子御驾,闻言不耐烦道:“这是陛下交代,还不赶紧回去!”
他说完转身便走了,身后响起一阵宫女们低低的欢呼,内侍摇摇头,暗道真没规矩。
内侍小跑着跟上了御驾,李瑜看见那些宫女带着铲子回去了,也就放下了轿帘。
然而他紧蹙的眉头并未松开,因为他心里起了另一层担忧。
这宫里人心复杂,真要斗起来,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原本李瑜还不是很担心,但出了赖嬷嬷那事儿后,他心里就多了一层挂念。
人还没到仁寿宫,心已经飞远了。
眼前似乎也出现了一重重画面,有花宜姝端茶摔在太后身上,被太后罚出去跪雪地的;有花宜姝说话不小心冲撞了太后,被太后打板子的;还有花宜姝惹太后生气,被太后绑起来剃光头塞进尼姑庙的……
总之,在李瑜的想象中,花宜姝要多惨有多惨,最惨的就是她,而太后就是个扬着鞭子冷笑的老姑婆……
李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忧心忡忡地赶到仁寿宫,没听见里头有惨叫声,也没看见庭院里跪着人,李瑜心头一紧,完了,别不是在剃头吧!他急忙往里一看,却见屋内暖香阵阵,丝竹声声,而花宜姝正笑着倚在太后怀里,两人亲亲热热,活似一对亲母女,身边还围了一群笑闹的贵女们。
见他来了,花宜姝还讶异道:“陛下怎么来了?”
太后则是一脸不悦,“你怎么来了?”
仿佛他是个不该出现的外人。
李瑜:……?
第127章 迟到补更道歉,朕对不起花花……
华灯初上,雪飘如絮。
天子突然到来,叫在场贵女们齐齐低头行礼,而后有的退避了几步,举起扇子或是袖子遮掩面容;有的却站在原地不动,反倒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天子看。
崔思玉也正看着天子,跟其他人不同,她注意到的是天子额角隐隐的汗渍,这样冷的天儿,怎么会出汗呢?他该是有多急着过来?
崔思玉不由又想起了前几日翡翠园中,陛下一次次将花宜姝按入怀里的情形,想起他那时看向花宜姝时的目光,那是她从来也不曾在别人身上见过的……
崔思玉不由走了神,等她回神,就听太后道:“天色不早,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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