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与《太成新刑律》,能背诵《女史箴言》、《女诫》七章,内宫仪典法度无一不晓。”
“那你可会女工刺绣?”
“不会。”
“保养金银玉石和名贵衣料呢?”
“也不会。”
“唱歌弹曲,逗乐解闷,插花烹茶,梳头挽发?”
姜女史态度十分漠然,“都不会。”
识玉先惊后怒,骂道:“这是哪来的金漆饭桶,空心萝卜?你什么都不会,难不成到公主府来做主子,要咱们殿下伺候你吗?”
姜女史道:“臣女奉皇命而来,是要立法度、正威仪,非为以雕虫小技讨巧取宠。”
识玉隐约觉得自己被骂了,正欲反击,谢及音却抬手阻止了她。
谢及音的态度比识玉温和许多,只听她说道:“我府中确实缺少知礼明法的女官,那你就住到春和院去,好好教导我府中侍女,正一□□里的规矩,如何?”
姜女史又说道:“教导侍女非臣女之职,臣女只随侍殿下左右,补偏救弊,匡谬正俗。”
“你想与识玉一样待在本宫身边?”
“是。”
“可本宫身边不养闲人,”谢及音不急不慢道,“更不爱养败兴之人。”
姜女史说道:“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若本宫偏不准许呢?”
“臣女当勉力谏言,谏言不成,则回宫复命,交由陛下和皇后娘娘裁决。”姜女史脊梁挺得笔直,没有一点柔折的余地。
谢及音轻嗤了一声,识玉在心里骂她是讨人嫌的榆木脑袋。
“让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姜女史住吧,”谢及音对识玉吩咐道,“往后白日里,姜女史与你一同随侍本宫身边。”
“是。”识玉领了命,转身去吩咐人收拾西厢房。
入夜,谢及音未寝,正披发赤脚坐在灯下翻一册话本子。
识玉悄无声息地端着玉盘走进来,将半碗药膳搁在谢及音面前,起身将鎏金飞鹿宫灯拨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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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及音瞥了一眼那玉碗,蹙眉道:“怎么又要喝药?”
识玉道:“不是药,是用木瓜炖的鲜鲫鱼汤,放了枸杞和当归,可补气养元。您最近折腾的身子太虚了,该补一补。”
听完这话,谢及音这放下话本子,端起碗来将药膳慢慢喝掉。
见她全都喝完了,识玉十分高兴,瞧了瞧四下无人,低声问谢及音道:“殿下,您说这位姜女史该不会是皇后娘娘派来给您添堵的吧?”
谢及音将碗一搁,说道:“这还用问吗,她都写在脸上了。”
“怪不得她这么耀武扬威……那她会不会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说您的坏话?”
“她今日说了,若本宫行为不端,她有纠正之责,若不听谏言,则上奏天听,”谢及音半垂着眼睛,低声道,“难缠得很。”
识玉若有所思道:“所以您今日才没去看裴七郎是吗?”
谢及音默然许久,问识玉道:“他怎么样了?”
识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已按照您的意思暂时安置在马棚旁的倒座房里了,那边没有别人。傍晚时候我悄悄去看了一眼,滴水未进,烧得厉害,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谢及音下意识朝倒座房得方向望了一眼,她的住处与之隔了四进院落,院中宫灯煌煌,却照不亮更远处的黑夜。
“姜昭在旁边盯着,我不能去看他,明日……”谢及音缓缓叹了口气,“若是还烧得厉害,让府里的大夫给他熬点药喝。”
这一整夜,谢及音都没有睡好。
她做了许多荒诞离奇的梦,梦见谢及姒拿着她的亲笔信向太成帝告发她同情逆贼,那信中写满了她对裴家的同情,以及对太成帝的怨愤。太成帝勃然大怒,要将她与裴望初一起斩首,姜女史将她押至断头台旁,高高挥起鬼头刀,谢及音举目四望,见裴望初的头颅已滚落在地,那双眼睛仍冷冷地望着她,仿佛在嘲讽她多此一举。
冷眼旁观的人中还有她早逝的母亲,母亲幽幽地望着她,对她说:“阿音,我教过你的,不要忤逆你父亲。”
鬼头刀骤然砍下,谢及音猛得惊醒。
帐外天光大亮,是秋日难得的好天气,识玉服侍她洗漱更衣,刚命人将早膳传上来,就见姜女史快步走进来,脸上还是那副冷淡无澜的表情。
谢及音当即没了胃口,又搁下了筷子。
“驸马爷回来了,”姜女史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谢及音的反应,“眼下正在马棚里,要处置裴七郎。”
本来没什么精神的谢及音闻言蓦然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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