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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第 41 章
◎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北京四合院通常采用砖木结构, 精巧雅致,青砖灰瓦,红漆大门。
远远看去, 建筑整体色调为灰青色,造型古朴, 坐落在隐秘而热闹的胡同里。
老北京人常说:天棚、鱼缸、石榴树是四合院夏天的情景。
周晚棠每年都会派专人来打扫一番,夏天和冬天便会到这儿小住一阵子。
从正房出来,便是空旷的庭院。
她抓起一捧雪, 在商时序眼前扬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 便迅速撤离作案现场。
徒留他一人伫在原地,眼含无奈的神色看过来。
“要不要戴手套?”商时序跨出门槛,站在房檐下。
单手抄进裤子口袋,看她和薯条俩人在雪地里释放玩乐天性。
问:“刚刚抓的那把雪, 冰么?”
檐角悬挂的是中式灯笼, 古典而具有韵味。
但大抵太久没人居住了,其中一盏光线明灭, 像是寒风中蜡烛。
灯光摇曳。
温和的光线浮在黑色的料子, 肃杀了冬的凛冽。
晚棠拍了拍手上的雪花碎,回头:“下雪天, 如果要带手套, 那我还出来做什么?”
“你要不要过来?”她邀请着。
虚虚抓了把雪,撒向薯条, 问他。
像是雾气般,在眼前短暂地朦胧, 很快便在空中便散开了。
雪雾落到薯条的毛发上的, 其实很少。它甩了甩头, 而后撒欢地埋进雪地里。
“看见没有?”晚棠双手插兜,挑眉望着他,“薯条遇见下雪天,别提多兴奋。就只有你,如此镇定。”
“快来加入我们。”
庭院靠近东厢房的地方和众多老北京四合院一样,里面栽植着一棵石榴树。
石榴树冠已经远远超出院墙,只可惜它并不抗冻。
一到冬天,叶子簌簌凋敝,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曳。
树下,用木架和绳索搭了一个简易的秋千。
以往每年来这的时候,就喜欢坐在上面。
世界在旋转,感受风从发梢穿过,感受拂过面颊时的那种愉悦且惬意的感觉。
另一树是枇杷,几十年过去,早已亭亭如盖。果子成熟期,满树金黄垂挂。
品一壶枇杷酒,有戴复古笔下“东园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的意境在里面。
经过几日不断的落雪,肥硕的叶片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将落未落。
薯条已经将自己的桃花瓣脚印,围绕树周将自己的脚印印了个遍。显然兴致高昂。
商时序站在门边看着一人一狗在树下愉快玩耍的场景,对于晚棠的盛情邀请,他像是没辙地叹了声。
搓了搓自己的指腹,“你脸都冻红了,进屋暖和一会再出来玩。”
“不去。”
他略沉吟,“真不去?”
“嗯。”
“那我进去了。”说罢,作势往回退了几步,“太冷了。”
“你要学着习惯。”晚棠有点好笑地看着他。
商时序接过她的话茬,“嗯,就和你习惯我一样。”
“真不进去?”
“你知道你现在就像西游记里的妖精吗?一直在对我盛情邀请,就和邀请唐僧进盘丝洞的场景别无二致。”
“这可不兴说。”他立在屋檐下。
“怎么,”晚棠挑眉,“ 你害羞了?”
商时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否认也没承认,“我进去喝口水。”
“该不会是临阵脱逃?”
“嗯。”这回他点点头,“天冷了,扛不住。”
“那我觉得你该补补身体了,年轻人身体发虚,不是件好事。”
他对此嗤之以鼻,“要试试吗?”
“试什么?”话落,晚棠明显回过味,思想越发跑偏。对此,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指着商时序道,眼睛看着自个和雪玩得不亦乐乎的薯条,“薯条,快去咬他。”
“小婉,”他轻言,“你方才想到哪里去了?”
“想什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没想。”
“嗯。”他低头看了眼状况外的薯条,提了一嘴,“薯条是猫,不会咬人。我们家也没有养狗,所以,是谁来咬?”
晚棠沉默。
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个字:“呸。”
商时序手指搭在门把手,使了点力道往下摁,推门走了进去。
“这就进去了。”周晚棠盯着他的背影,嘟囔一声,“薯条,你说他是不是畏寒啊?”
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揣进口袋回温,“算了,我们不管他了。”
“薯条,要和我一起出去串串门吗?”
它当然不会回话,只是绕在她身边打转。晚棠就当它答应了,毕竟沉默代表着默认。
转而走到西厢房,将昨天下班时和邬紫越逛街,在稻香村买的糕点取了出来。
拎着礼盒,带着薯条走出了四合院。
胡同里,每户人家之间隔得并不算太开。周晚棠走到直走右拐的那户人家前,院子里的光漏了出来,是有人在家的。
屈指,敲了敲宅门。
天冷了,敲门声钝钝的。
等了一会,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
“嗳,”来人热情地叹出声,“这不是晚棠麽,怎么,今日回来了?”
“回来有一阵了。”晚棠没想到来人,同样惊叹出声,“喻欣,我也是没想着你今年居然会回来得这样早。”
“记得你每年不是年前的那个星期才回来的吗?”
“快进来说。”喻欣拉着晚棠走了进去,随手将大门关上,“那还不是今年公司老板想念家人了,便给我们早早地放了年假。”
“老板是广东人,白手起家。这么多年了,忙工作上面的事情,一直也没时间回去探望老亲娘。今年事情一忙完,果断给全公司的人都放了假,自个踏上回乡的路途了。”
“那这个公司看来不错。”
周晚棠目光朝里望,庭院里停着一辆破旧的小孩自行车,车头的篓子里盛满了雪,像是蓬松的蛋糕。
车头的把手,锈迹斑斑。
想来是停了许久,放着放着便一直搁置着了。
她问:“家里现在就你和孙奶奶吗?”
“嗯。”喻欣点点头,“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还没有放假呢。”
“好吧。”
晚棠和喻欣并肩走着,薯条就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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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支着一盏灯,灯罩被雪覆盖,暖光照亮薄雪。
“欣欣啊,谁来了?”孙奶奶的声音从正厅传了过来,站在门口张望着。
“奶奶好,是我。”晚棠走过去,“晚棠。”
“晚棠?”孙奶奶怔愣一瞬,仔细盯着晚棠瞅着,恍然想起,“哎哟,是晚棠丫头啊。”
“快进来坐。”
“好嘞。”周晚棠将礼盒放在客厅的茶水桌上,“这是我和邬紫越昨天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想着您爱吃甜食,便顺带着取了一份过来。”
“不用了。”孙奶奶板着脸,“弄这么客气做什么,倒是显得生分了。”
“哪有。”
喻欣也说:“人过来了就行。”
“这个是你养的小猫吗?”孙奶奶看着她脚下跟着的薯条,问了一嘴。
“嗯。”
喻欣听见这话,疑惑地低头,“哎哟。我这眼力居然不行了,这么可爱的一只猫猫,我方才居然都没有发现。”
“叫什么啊?”她蹲下身,逗它玩。
“薯条。”
“什么?”喻欣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薯条。”晚棠低头看它,“这个就是它的名字。”
“薯条应该不是一个小吃货吧?”
“哈哈。”晚棠憋不住,捂着嘴笑了出声,“不是。”
孙奶奶慈爱地看着,问:“昨年还未见着,这是今年养的吧?”
“对,今年秋天。”
“这要是我那个孙女在,估计就要来逗它玩了。明明还在上学,整天想着养小动物,没时间,买来也是她爸妈养着。”
“小孩子嘛,很正常。”
喻欣搓了搓冻红的手,道:“大家也都别杵客厅门口说,进去再说。”
进到房间里面,很暖和。
电视机还是比较老款的台式电视,连接不到网络,靠天线收台。
天气好,能够搜索出来的电视台就比较多。天气差了,信号不好,也就只能看那几个固定的台。
现在晚上七点,新闻联播准点播报。
电视里传来康辉的声音,正在播报今日的新闻快讯。
“怎么紫越那孩子没跟你一起过来吗?”孙奶奶开口问。
喻欣取出方便杯,从开水瓶倒了一杯热水,“对啊,我也是没见着她。”
说完,将手中的纸杯递给晚棠。
“谢谢。”晚棠道谢,接过杯子后捧在自己的掌心,“她不在这。”
“我还以为那孩子和你一起住的。”孙奶奶上抬眼睛,状似思考,“以往每年的时候,我见那孩子都是跟你一样,宅在房间里不出门,就窝着看剧。”
周晚棠闻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手指扣着纸杯的杯底。
住在胡同里的人,大多为人热情直快。
前几年刚过来的时候,彼此互不相识,晚棠拉着邬紫越宅在厢房里刷剧,除了每日必要的觅食,几乎都不外出。
和往常一样,回了房间就不想动了。
没曾想自家宅门被人叩响,屋外传来热情的招呼声,“丫头哩,我们自家煮了点水饺,过来一起吃吧。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现在想来,已经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
一碗水饺的缘分,被延续至今。
“明天我们打算包点饺子,你下班了,直接到我们家来。”喻欣坐在沙发旁,眼睛盯着窝在晚棠身侧,懒散舔着自己猫毛的薯条。
“冬天到了,吃点热乎的。”
“你一个人在,怕是包饺子也不大方便。”
周晚棠想起家里的商时序,摇摇头:“不用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奶奶,这个是稻香村的糕点,你一定要尝尝,可千万别放太久,有保质期的。我怕你放太久,放着放着就忘记了。”
“好。”孙奶奶拍拍她的手,“有心了。”
“还是那句话,下次过来,人来了就行。”
“那不行的。”晚棠笑说,“吃到好吃的东西,分享也是一种美德。”
孙奶奶:“你这丫头,歪理正说。”
“这哪能算歪理呢。”晚棠起身,“那我今天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转而对喻欣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一起聊聊。”
“好。”喻欣说,“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外边天冷。这么几脚路,我自己可以的。”晚棠对窝在她脚边,懒懒的薯条喊了声,“薯条,我们该回家了,看看那人在做什么。”
孙奶奶敏锐捕捉到关键词:“家里还有人?”
“嗯。”她解释,“我丈夫。”
这个称谓明明是第一次说,却不知为何如此的自然顺口,心底微惊。
对上落过来的目光,补充道,“今年结婚了。”
“那孩子长得怎么样,俊不俊呢?”孙奶奶道。
这话把晚棠惹笑了,“奶奶,您什么时候还兴这一套了?”
“那还不是我那个追星的孙女,整天对着自己房间贴着的海报发疯,这个好帅,那个也不赖。”孙奶奶模仿着语气,“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帅哪里了。”
“都是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的。”
喻欣提醒:“这话可别被芷若听到了。”
“那丫头现在不在,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孙奶奶笑眯了眼睛,眼尾扯出皱纹,“我们说我们的,不用在意的。”
“晚棠,你还没回答奶奶呢。”
周晚棠脑子全是商时序的脸,语气含糊地说:“还可以。”
“那就是很好咯。”她笑言,“改天有机会,可以一起过来,奶奶给你们漏一手厨艺。”
“真的?”
晚棠点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今天我就先走了,改天带他一起来看您。”
“好。”
“慢点走。”喻欣叮嘱,“下台阶的时候小心一点,路口有点滑。”
落过雪,即使雪止了。
世界白茫茫一片,静悄悄的。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
空气凛冽,一种很纯粹、很美好的,游离于浮躁社会的另一种“世外桃源”。
晚棠将薯条抱在怀里,互相汲取温暖。
青灰墙壁悬挂着的灯泡光明亮,薄雪覆盖在灯泡的上檐,宅门外探出的石榴枝,脆弱的枝条被冻得硬邦邦的。
夜里是暗的,巷口很浅,背景的虚化。
身后仿佛是见不到底的深渊,他双手抄进大衣口袋,目光对视,他顿住脚步,停了下来。
“正准备回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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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棠弯了弯眼睛,“你怎么找过来了?”
“脚印。”商时序道,“我进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你的身影了。”
“不过雪地里,倒是留下了一串新的脚印。”他笑,嗓音低低的,像是初春雪山中融化流淌的水,“还有薯条的。”
“好吧。”
她问他:“不打算问问我刚才去做什么了?”
他捧场,“刚才去做什么了?”
“去一个熟识的奶奶家了,下次你有时间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嗯。”他走了过来,“现在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没说。”
商时序轻笑一声,““走吧,回家了。”抱过晚棠怀里的薯条,将她的手掌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还好没起风,不然得冻成冰棍了。”
“你就是嘴硬。”
“说什么呢。要冻成冰棍,那也是你,我可是全副武装。咱俩比起来,还是你更畏寒。”晚棠嗔他,“咦?”
她昂起头看向他,“为什么你口袋里这么暖和?”他的大衣口袋比较深,她的手指往里探了探,“这是什么?”
“热水袋。”商时序言简意赅。
“热水袋?”晚棠笑她,“你要这做什么,很冷吗?”
宅门之间隔得并不远,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推开大门,迈步跨过门槛。
“是不是畏寒?”
“是不是?”
“是不是?”
她笑着一连问了好几句。
商时序收回推门的手,顿住脚步。
对于她的这番想法,心底着实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盯着她,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宅门的灯泡坏掉了,胡同里的路灯光并联在一起,柔和的光落下。
落在青灰色的瓦楞,铺满整条雪白的石阶。
薯条似乎对自家宅门熟悉了,从商时序的怀中动作轻盈跳了下去,迈着腿,不紧不慢地跟在俩人的身后。
“第六感。”
她毫不避讳,语气笃定:“你要相信,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影子在前,
影子在后,
影子在我左右。
作者有话说:
【北京四合院通常采用砖木结构,精巧雅致,青砖灰瓦,红漆大门。
远远看去,建筑整体色调为灰青色,造型古朴,坐落在隐秘而热闹的胡同里。
老北京人常说:天棚、鱼缸、石榴树是四合院夏天的情景。】源自网络。
突然想起前阵子去听课的时候,上到《秋天》这篇课文,老师要求学生用“秋”字组词。问:除了秋天,还可以组成什么词。一个孩子答跷跷板(qiu qiu ban),把后面的老师都逗笑了。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孩子的想象力真的很单纯美好_
谢谢“盈盈呀”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
42 ? 第 42 章
◎“可你流了好多水。”◎
“真的吗?”商时序一副秉持怀疑的态度, “怎么,我有点不相信。”
晚棠信心满满:“拭目以待。”
“嗯。”他从鼻腔懒懒应了声,“期待你的第六感应验。”
薯条在用自己的爪子去碰触影子, 一只猫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人有内敛和外向之分,那么它便是从先前的沉默到现在的活泼, 肉眼可见地在慢慢改变,变得越来越好。
“薯条,别玩了。”
虽然穿着针织勾勒的毛线衣, 但是晚棠怕它觉得冷, 催促着它赶紧进屋:
“你该赶紧进屋了, 屋里有暖气,该把你冻得像铁蹄子一样的爪子烤烤了。”
“喵”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这声猫叫里还能咂摸出一点幽怨。
下一秒,为了表示自己的抗议。
从枇杷树这边窜到石榴树那处, 跳上那块覆盖着厚雪的秋千架上, 尾巴翘起,走得格外小心。
落过雪, 那架秋千没有再被人被碰过, 因此蓄积的雪很深。
薯条跳上去的时候,整条腿全部陷进去了, 只露出一个身体在外边, 像是被嵌进去似的。
不动的时候,酷似一尊雕塑。
它似乎尝到了快乐的感觉。
在架子上来来回回走着, 绳索微微荡漾,把它吓得一惊, 立马跳了下去。
没一会, 又重新跳了上去。
来来回回, 如此往复。
晚棠盯着眼前的画面,气笑了。
就此得出结论:“它这就是存心和我对着干。”
“别光顾着烤它了。”商时序眉眼压低,手指插进衣兜里,斜眼过去,“你也该烤一烤。”
“嗯。”她下意识应了声,很快觉得不对味,“嗯?”
“说什么呢?”
蹲下身体,在最厚实的雪里抓了一捧,朝他扔了过去,“把你给烤了。”
“不是喜欢下雪天吗?”他低下头颅看过来,认真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而后说道:“外面即使不刮风,温度也到了零下。雪花的温度只会更低,你不愿意戴手套。那么抓过雪后的手掌,势必要冻得青紫。”
“喏。”他朝她的手掌递去一眼,“刚刚又抓了把,如何?”
“还行吧。”
商时序总会被她这幅嘴比石头硬的模样逗笑,喉咙滚出一声笑,“暖暖手吧。”
他将热水袋取出,将晚棠拉到自己身边,把它塞进她的怀里。
晚棠摸了摸温热的皮套子,问:“那热水袋冷了怎么办?”
“换水。”他的眉眼压着笑,看着她的时候,眼尾扯出一条细窄的褶皱,“我就说外边的冷风吹不得。”
“为什么?”
“容易吹傻。”
像是为了和当下的氛围契合,适时起了一场风,俩人头顶的那撮头发被吹起,随着风的方向,左右摇摆。
晚棠看着她,自己嘴角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去。
“商时序,你要被吹傻了。”
笑意是会感染的,他的脖颈微微弯下,盯着脚尖下的雪地,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连带着脸颊两侧扯起小括弧。
在风中,她继续问:“那我要是今天一晚上都在外面过,你该怎么办?”
“把你抗进屋。”
她:“真的假的?”
“试一试?”商时序道。
“那我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过寂静,声波在空气中传播,惊动了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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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
亦或者是树顶上叶片承载的雪过于厚重,超过自身能够负载的最大重量。
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肥厚的叶片坠下一大团雪。
坠地无声,光影模糊,很快融入白茫之中。
他歪头:“哦。”
“只有哦吗?”
商时序欠身,视线和晚棠并齐,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向她,“薯条都说你没良心。”
“才没有。”晚棠反驳,“它又不会说话,更何况它现在玩得开心得很,哪有心思管我们。”
“是吗?”他站直身,语气闲适,“我想也是。”
见他这听起来略有点贱嗖嗖的语气,晚棠瞬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摆了一道。
薯条本就不会说话,她还傻傻地来上这么一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欲说还休。
最终什么也没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借此消灭心头“噌噌”上涨的火苗。
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一个无聊到甚至有点幼稚的法子。
晚棠蹲在地上,手指在雪里不停扒拉。
合拢又松开的,最终在掌心团了一个硬石的雪球,冻得她差点龇牙咧嘴。
但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愣是咬牙坚持住了。
等一切大功告成,她起身,捏着这个小雪球,作势要塞进商时序的衣领里。
他站在原地,也没挣扎。
脸上挂着一副拿她没辙,但是也不想想办法的模样,纵容着她的行为举动。
“你怎么都不躲?”晚棠颠了颠手中的雪球,“我可是认真的。”
“妇唱夫随。”他的目光从枇杷树移开,四两拨千斤,“太太的命令,自是不敢违抗。”
“商时序。”晚棠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敢。”
雪球捏在手心,越团越结实。最外层的那一圈,都快被她盘成透明。
她举起手,作势就要塞进他的衣领。
临到一半,她停手,理所当然地道:“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那我低一点?”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蹲下身体,“现在够得到了吗?”
“嗯。”
晚棠镇定地看他一眼,“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嗯。”
她抬起手,很轻易地便凑到他的后脖颈。
即将塞进去的那刻,打了个转,将手里那个梆梆硬的雪球扔到一旁的平地上。
平地覆了雪,雪球砸在上面并未碎掉,而是砸下一个坑洞,重新融进雪里。
她将自己的手猛地塞进他的衣里,“怎么样?”
“有点冰。”商时序如实道。
“知道就好。”他的脊背是温热的,从衣领里塞进去,有点不想拿出来了,“我刚才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
他问:“冷不冷?”
“什么?”
“刚才团了那么久的雪球,手掌冻得冷冰冰的。”商时序侧眼看向她,“冷不冷?”
“还好吧。”她试图抽回手。
结果半路被他拦截,转而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你这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我乐意。”晚棠呛回,余光注意到薯条在枇杷树下的那堆雪里撒欢。
看来秋千已经玩腻了。
“薯条,你怎么总爱跑到枇杷树下玩耍?”
今年的雪下得比较厚实,围栏上堆积的雪,像是一块蓬松的蛋糕。
只是温度低,雪花其实已经冻得很硬实了。
走道的冰已经清理,留下的两侧商时序并未清理。毕竟,有点破坏整体的意境与感觉。
此刻薯条的脚印印在雪花里,一串串重合在一起,略显杂乱。
“它随你,爱看雪。”
晚棠瞅着他,俩人站在枇杷树下,薯条来回窜来窜去,撒欢得很。
它从自己的脚边跳过去的时候,怕绊倒它。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踩空了,踩进雪堆里。
踉跄了一步,脊背撞到了树干。穿着大衣,倒是没什么痛感。
倒是撼动了树顶上的雪。
雪花絮絮坠下,在这个雪止的时刻,像是又落起了一场大雪。
他们站在树下。
一瞬间,想到了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商时序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稳住她的身体,“还好吗?”
“嗯。”
他的手还钳在她的腰际。
晚棠盯着他的眼睛看,里面像是一汪湖水,静静看着,内心便开始掀起波澜。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冲动也只是一时间。
她踮起脚,吻落于他的唇瓣。
携着雪雾。
凉凉的。
和上次去看打铁花时的吻,异曲同工。
没有任何技巧,单纯的唇贴着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在他反应过来,迅速推开。
别开眼,以缓解心头的尴尬和无措。
谁曾想一脚陷进绵软的雪堆里,脚步往后踉跄了一步,后脊背撞上树干。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缝。
属实是二次开花了。
最下层的枝桠被撼动,落雪飞絮,眼前的视野被遮住,像是隔绝出一层保护罩。
罩子里是一个小世界,一个只有两个人存在的世界。
“我……”
商时序握住她的腰,稍微使了点力道,她脚步往前倾倒,俩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她已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单手抗在了肩头上。
“干什么?”晚棠的下巴压在商时序的肩头,眼睛低头看了眼雪地,有点慌了,“快放我下来。”
薯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也不独自围绕枇杷树打转转,自娱自乐了。
迈着腿,亦步亦趋地跟在俩人身后。
四合院里出门时拓下的桃花瓣脚印,此刻盖上了新的、反方向的印子。
“是你先开始的。”商时序垂眼看她,“不放。”言简意赅。
单手扣住她的腰际,推开最外的木门,房间里的暖气开始往外弥散开,悬在门檐的风铃轻轻摆动。
薯条跟着一起窜进了房间。
门被阖上,他直接将她摁在房门,单手摘下眼镜,随手扔在一旁的木桌上。
手掌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吻便落了下来。
不似蜻蜓点水。
侵略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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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响起“啧啧”的水声,他的手背青筋凸起,顺着她的脖颈往下,解开了半边衣领。
吻落了下来。
湿热的。
晚棠不明白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直到那只手掌从下摆探了进去,浑身像是战栗般,不由自主地拱起脊背。
停下的那刻,俩人的呼吸都有点紊乱。
商时序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喘,“要不要继续?”
她没说话,脸却又红又烫,手掌扣在他劲瘦的腰际,无意识地收紧再收紧。
衣物一件件散落。
衬衣和内衣交叠在一起,他摸着她的脸,压低头颅,唇贴着她的耳侧道:“想好了吗?”
晚棠脸颊红得滴血,一句话也挤不出。
等她回过神,终于舍得开口,“没。”只是声音出口,一点也不像自己原本的声线。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手指抓进他的头发里,缓解那一颗落不到实处的心。
可是晚了。”他的唇带着热,从唇瓣延续到脖颈,一路往下的趋势,“我拒绝你的拒绝。”
“你不能这样。”晚棠偏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应了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
“商时序。”
“小婉,”他的嗓音带点哑,抽出手指。
置于茶几上的那盏柿子香薰还在燃放着。
淡淡的、如青烟一般在室内萦绕着。
窗外,大雪而至。
曾经掉落雪花的那片枇杷叶,重新漫上新的雪。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事情,暂时不更新。
“谢谢盈盈呀”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谢谢“”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
43 ? 第 43 章
◎“我先生。”◎
落了雪, 故宫便成了紫禁城。
先前和商时序提过一嘴,这周五的时候,他会到故宫博物馆里来看展览, 顺便见见她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场景。
只是经过前日的那件事后,周晚棠几乎都不敢拿正眼去看他。
只要一见到他, 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日的场景。
因此,这两日都是选择避开他。
早上说什么都不要让他送自己,宁愿去赶公交, 也不愿意两个人独处。
今日和昨天去得都有点早。
大门还没有打开, 一个人站在门外等待, 好在今日全副武装。羽绒服、围巾、手套,全部上阵。
商时序:[到单位了吗?]
[嗯。]
站在红墙旁,人倍觉渺小。一望无际的阁楼殿宇,屋檐瓦片上堆叠着一层厚厚的雪絮。
宫里头栽植的植被不少。
但到了冬天, 大多逃不过凋敝的命运。
木器组科室外栽植的那个冬枣树, 叶子掉落不少。远远看去,深褐色的光秃枝干被白雪勾勒, 自成一幅水墨画。
冷也是真的冷。
“怎么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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