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即便是最不值钱的那一支,也是命宫中巧匠用上等美玉精心雕就的。
崔幼柠换上一身水红秋裳,端坐在宁云简对面用膳。
早膳自然丰盛美味,可崔幼柠心神不宁,只勉强将面前的鸡丝粥喝完了。
宁云简抬眼看了看她,淡声道:“吃饱了?”
崔幼柠颔首:“嗯。”
宁云简也放下碗,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开口说道:“朕看了你给裴文予写的信,也已审问过你的婢子。”
崔幼柠俏脸顿时一白。
宁云简细辨她神色,缓缓道:“阿柠猜到了。”
崔幼柠脸色白得更厉害了些:“嗯。”
“但朕还是想再问阿柠一遍。”宁云简声音喑哑,“她们说,那徐大夫只在每年除夕前后出关,你为了求得那张药方,便在雪地里足足站了七日,如今体寒虚弱、难以有孕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是真的吗?”
崔幼柠低下头不敢看他:“是。”
宁云简心如刀绞,只觉喉咙应也被她刺了一刀,说话时才会这般疼:“那朕问你,你肯为他做到这地步,当真全然只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对他一丝情意都无吗?”
崔幼柠樱唇颤动:“没有。”
“那你为何在信中嘱他天寒添衣,肚饿用膳?”宁云简轻声质问。
崔幼柠樱唇又颤了几瞬:“他性子极倔,听闻我假死这一年,他……”
见崔幼柠不敢说下去,宁云简哑声替她说完:“他思念成疾,日渐消瘦,是不是?”
他扯出一个笑来:“你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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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的身子,是不是?”
崔幼柠浑身发冷,艰难道:“他毕竟救过我的命。”
“朕知晓。”宁云简看了眼她发抖的娇小身子,走过去将她带到碳炉旁的杌凳处坐下,再拿了块薄毯盖她膝上,这才继续开口,“朕是问你是否对他动过心。”
崔幼柠身子暖和了些,情绪跟着冷静下来:“没有。”
宁云简静静看她片刻,忽地没头没尾问了句:“他是何时救你的?”
崔幼柠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当即一愣,下意识答道:“去年六月廿三。”
“他的生辰是何时?”
“四月初九。”
“他是何时向你提亲的?”
“去年六月十二。”
宁云简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你长兄的生辰是何时?”
崔幼柠一怔,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晓。”
“你次兄的生辰是何时?”
“三月初十……或是三月十一?”
“那你可还记得你表兄的生辰?”
“九月初十?我有些忘了。”
死寂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宁云简才终于涩然开口:“阿柠一向不爱记这些东西,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如今却连他提亲和救你的日子都记得这般清楚。”
他脸色煞白,伸手轻抚崔幼柠的面颊,轻轻问她:“阿柠当真没有喜欢过他吗?”
两行清泪自崔幼柠昂起的俏脸上滑落。她闭上眼,颤声道:“我的确没有动过心,但他因救我而伤了右腕,再也上不得战场,我又已与他定亲,所以便想日后好生待他,与他相敬如宾。”
好生待他,相敬如宾。
宁云简轻轻道:“可是阿柠,朕见过你满心满眼都是朕的样子。你扪心自问,若是十五岁前的你,能说得出想与旁人相敬如宾这种话吗?”
崔幼柠的俏脸瞬间惨白如纸。
宁云简一瞬间心痛欲死,却笑了出来:“但朕能理解。你自幼锲而不舍追逐了朕多少年,他便默默守了你多少年。他为你不惜悖逆裴氏世代不涉党争的祖训,毅然投入二皇弟的阵营,后又牺牲前程救你性命,爱得这般热烈而奋不顾身,自会让阿柠觉得心疼。”
他知晓,崔幼柠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她对裴文予或许确实算不上是喜欢,但定然已被动摇。
若再给裴文予五年十年的时间,她或许从身到心都是裴文予的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既已答应将过去都忘了,便不该这般计较。
可这封信并非来自三年前,亦不是一年前,而是前天。
他压抑再压抑,终究还是忍不住攥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昂首正对自己,红着眼睛声声质问:“那朕呢?”
“朕算什么?”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朕,为何却在朕动心后对朕弃如敝履,甚而两度下毒谋害,最后连心都要给别的男人?”
“朕在你眼里,就这般低贱不值吗?”
崔幼柠泪流满面,对自己的厌恶到了极点,蓦地挣脱他的手,迅速跪地叩首大拜:“臣女人品低劣,实在不堪侍奉君王,请陛下赐死臣女,另择贤后。”
宁云简怔怔看着地上跪着的娇小身子,像是觉得极荒谬般地笑了出来:“你觉得朕是想听你说这些?”
对着面前这张魂牵梦萦、失而复得的娇颜,宁云简几欲哽咽,声音头一回带了颤意:“就这么狠心,连哄一哄朕都不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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