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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合作
预祝我们第二次合作愉快。
“你今天带我上船, 到底是为了什么?”霍无归强迫自己将眼神从对面驶来的船上移开。
细雨和云雾交织,在江面上形成某种奇妙的平衡,悬浮飘散, 浓得几乎无法化开,但即便如此, 霍无归也只需要一眼, 就能确认对面船头那个迎风长身而立的青年是谁。
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见面了。
简沉看起来好像比几天前瘦了很多,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几乎抗拒着整个世界的疏离和孤独。
“不是和你说了吗。”邵烨似乎是被霍无归的反应取悦了, 饶有兴味地勾唇微笑, “谈生意。”
霍无归漆黑的眸子落在对面的船头上, 收起所有情绪, 不动声色道:“和谁?”
“林海森。”邵烨眉毛扬起, 做出一副说完才想起什么的懊恼神情, “不好意思,忘了霍队您的父母好像就是死在林老板手上的?要不今天这生意,您还是回避一下?”
水波被相对行驶的船划破,掀起一阵阵翻涌的浪,霍无归轻微磨了磨犬齿, 瞳孔里的情绪逐渐变得狠厉, 冷笑着开口:“不必, 我倒是应该谢谢林老板。”
“霍队好格局, 不过我很好奇, 谢什么?”
“我出生前叶粟就死了,霍文君在我四岁那年也死了,说实话, 我对这二位毫无印象。”霍无归压低锋利的眉, 言语中透出轻快的笑意, “如果不是林老板,她们二位也不会和我现在的养父母结缘,更不会让我拥有如今的财富和地位。”
“看看简沉,跟了个一辈子勤勤恳恳,坚守底线的好警察,有什么用?”霍无归望着对面的浓雾,展开双肩,靠近沙发里,姿态舒展,“连请个像样的心理医生都没钱。”
邵烨捏着红酒杯的手一顿——
几秒后,他仿佛不记得简沉曾经的心理医生就是自己一样,跟着大笑起来。
随即,邵烨猛然逼近霍无归,瞳孔中江面和峰峦的倒影间出现霍无归轮廓英俊脸,意味深长道:“还是霍队想得开,那就好,你知道今天我们要谈什么吗?”
“毒。”霍无归言简意赅。
林海森的小型游艇正在靠近,几乎只剩十多米的距离了。
对面船上,那个青年的衣衫被风雨打湿,浅琥珀色的眉眼间隐约泛着水雾。
“不错。”邵烨看着逐渐靠近的船道,“林海森掌握了最成熟的制毒技术,而我,掌握了全海沧最安全,可靠的走私团队,至于你,整个海沧的警备漏洞,没人比你更熟悉,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如果将三者串联起来,那么很快,海沧地下就会冒出一个训练有素、行动敏捷、毒品纯度高、走私规模大的贩毒团伙。
这背后,意味着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黑色财富。
“确实很有意思。”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邵烨。
两艘游艇终于成功交汇,马达的轰鸣声中,简沉动作轻巧地从木板临时搭好的窄桥上通过。
霍无归动作一顿,少顷平淡道:“好久不见,小沉,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沉一言不发地打量着霍无归,最后将目光移开:“请不要用这么熟稔的词语称呼我,你忘了吗霍队,我们已经分手了。”
邵烨嘴角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十分满意的笑容,饶有兴味地看着霍无归和简沉的对话,丝毫没有打断两人的意图。
“如果霍队记忆力不够好的话,我提醒你一下,从你将那颗心——”简沉停顿了一下,随后一字一句强调,“完、完、整、整退还给我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听见“完完整整”这四个字的时候,霍无归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在邵烨看不见的角落,喉头紧绷,大脑飞速运转——
简沉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海森的船上,又到底看出了多少东西?
马达声几乎要掩盖所有声音,霍无归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背后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搀扶着一个苍老年迈、看起来甚至有些佝偻的男人走上了甲板。
“好了好了,两个小朋友不如给我一个面子,毕竟我和你们二位也都算是有些渊源。”老人咧开有些灰白的唇,挤出一个笑容,“咱们是来做生意的,情情爱爱的,哪有钱有意思?”
这人看起来已经真的很老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层层堆叠,几乎和两岸的层峦叠嶂一般,散发着死气沉沉的灰,满脸极深的沟壑。
明明是个沾染了一手鲜血、背负无数罪恶的毒枭,甚至年轻时一言不合就能因为一个人屠杀一整座村落,但此刻竟然手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脖子上金光闪闪的佛牌即便是阴雨天气里也格外耀眼——
他竟然,十足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模样。
渊源,这个词听起来太过好听。
那是什么渊源,痛失双亲也算渊源吗,霍无归在心中暗道。
空气仿佛凝固。
霍无归望着面前的老人,瞳孔微微战栗,但又以极快的速度收起,声音控制得波澜不惊:“久仰大名,林老板。”
“久仰,霍队。”林海森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沙发上的霍无归,“真是想不到,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霍无归眯起眼睛,举杯朝林海森示意,谦和有礼地点了点头:“是的,您的记性真好,二十五年前,我四岁,我的母亲霍文君在宁伟路133号查抄了一个制毒窝点,回家时在楼下停车,遭遇了汽车爆炸,当时四岁的我就在楼上。”
一个中年男人,在楼下不远处,按下了按钮,随后抬头看向窗口。
那副眉眼,虽然已经老去,但依旧能看见一模一样的影子。
只是当年他始终不知道这个男人和母亲之间有什么联系,更不知道只隔了一个街角,他永远失去了母亲。
“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在家睡觉。”霍无归漫不经心道,“也确实,我拉上窗帘,回去睡了一觉。”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近乎刻在骨子里的冷血和无情,仿佛天生没有办法被任何情感拴住一样。
简沉露出一个了然的冷笑:“听起来确实是您能做出来的是,霍无归。”
“有趣。”林海森鼓了鼓掌,“不过我们今天上船,为的可不是听故事,小简,给大家看看东西。”
简沉从善如流地从林海森的保镖手中接过一个箱子,朝霍无归走了几步。
闪着铝合金光泽的箱子不大,看起来很轻,并不非常引人注目的样子。
但两个保镖神情紧张地盯着箱子,目光随着简沉的动作跟着一起转动:“喂,走什么,就在这里开!”
“啪!”简沉将箱子甩在一张茶几上,随手将手提箱打开,箱盖弹开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黄樟素,□□,□□,□□,□□,NPP、4-ANPP、羟亚胺……”
简沉右手托着箱子,带着轻微瘢痕的左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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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试剂、粉末上扫过,平静地发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沉随即指向了坐在邵烨腿边的一名女郎。
女孩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问:“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易制毒化学品。”邵烨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兴奋,“一级管控类。”
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毒品在这片大地上被管控得极为严格,但在不远处的对岸却依旧蛰伏着伺机发展。
从纯粹的植物提取,逐渐走向了纯化学合成的道路。
药物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带来更为极致的刺激的同时,也带来更难戒断的顽固性,以及对人体更强的侵蚀能力。
“过去,我们获取原材料的方式极为困难,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通过不受管控的药物,经过多次极为复杂的合成、催化,才能得到纯化的最终产物。”林海森提高声音,苍老的嗓音中是难以抑制的癫狂和渴望,“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只要有小简的加入,我们就能通过最简单的几步反应,得到比过去更为纯净,更为高效,也更加刺激的好东西。”
简沉微笑着朝林海森微微欠身,更正道:“这还需要霍无归的帮助。”
“霍无归?”林海森不动声色地转头看过去,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地怀疑,“霍老板还需要为邵老板保驾护航,既然小简你一个人就能应付得了,就不劳烦霍老板动手了吧。”
——不管霍无归如何强调自己对叶粟和霍文君的冷血和无情,但林海森无法信任霍无归。
没有人可以信任一个被自己夺走双亲的……前刑侦支队长。
“我在海沧的渠道,确实能搞来这些东西,但如果需要大批量地生产,那还需要霍队来打通上下的关节。”简沉眯起眼睛,合上那个手提箱,“毕竟,我认识的警察,全都是管弘深那样一辈子连一毛钱都没贪过的老顽固,不如霍队,什么牛鬼蛇神全都认识。”
“过奖。”霍无归盯着简沉瘦削的身形,缓缓开口,“我不过是在海沧有那么一些特请、线人资源,又与各大支队分局关系融洽罢了。”
霍无归起身,迈开长腿,走向简沉,骨节分明的手递到简沉面前:“预祝我们第二次合作愉快。”
“慢着——”邵烨突然冷冷出声,打断二人道。
第102章 逃离
“你想得美。”
两天后, 七月二日,海沧市郊。
红紫闪烁的灯牌上,硕大的Club字样不断变幻光泽。
舞池里人群高举双手, 不断尖叫大喊、扭动身体随着音乐狂欢,整个地板都连成一片, 被安装了特殊装置, 偌大的舞池随着人们的舞动而上下摇晃起伏。
“小黄,玩过这个吗?”霍无归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 朝身旁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子递去一个酒杯。
透明的玻璃杯里气泡升腾, 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刚刚融化。
男子皱着眉推开杯子:“不好意思, 邵先生的规矩, 自己的手下不能沾毒。”
“黄力你个怂货, 邵烨算个什么东西。”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伸手打算接过杯子,“你不玩老子玩,不就是——”
一只手横插过来,稳稳当当地从霍无归手里将杯子拦截下来。
刚刚还在斗嘴的两个人双双停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简沉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将杯子送到了自己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 简沉仰头直接将里面的酒液倒进口中:“那不如还是大家一起投靠林老板好了, 什么男人女人毒品赌博, 我们林老板可是百无禁忌, 你说是吧, 郭廷。”
那个声音粗犷的男人立刻大笑起来,用生硬的普通话附和道:“那当然,老板对手下人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然谁愿意给老板卖命?”
“郭大哥, 你们林老板不管手下人嗑不嗑, 那等到要用人的时候怎么办?” 被邵烨派来盯梢的黄力年纪轻,忍不住好奇道。
酒吧里声音震耳欲聋,郭廷显然没有听清黄力在说什么,倒是简沉先冷着脸,上下打量了一眼黄力,不屑道:“你懂不懂缅语啊,郭就是大哥的意思,咱哥单名一个廷字。”
郭廷有些意外地扫向简沉,沉声用自己的母语问:“你懂缅语?”
“怎么不懂。”简沉那杯酒喝下去已经有了半分钟,眼神逐渐开始飘忽,斜靠在霍无归身上,声音轻飘飘地呢喃,“我可是在佤族人中间长大的。”
灯光闪烁,灯球刺眼的白光恰好转了一圈,落在简沉脸上。
那张脸如果在日光下,毫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干净而极为寡淡,脸上的表情仿佛被笼罩在了细雨中,揣摩不出任何意图。
但经过那杯酒的催化,此刻的简沉眼睛微微眯起,一副陶醉的模样。
郭廷若无其事地捏过那个被简沉一饮而尽的空杯,意味深长道:“你长了副汉人的脸,边上那些佤族人,吃喝嫖赌什么都干,闲来无事好勇斗狠,赚一天钱嗑三天药,排外又好斗,怎么会在佤族人堆里长大?”
“谁的拳头硬,他们就听谁的。”简沉已经彻底倒进了霍无归怀里,声音变得越发粘稠,明明已经落地,却好像依旧含在嗓子里,一丝一丝地勾着人。
霍无归不动声色地收起手臂,将敞开的外衣拢起,半遮住简沉朦胧的眼神,低声道:“他开始散劲了,我带他——”
“谁要你啊。”简沉四肢无力地半抬起头,厌恶地瞥了霍无归一眼,清冷的眼中却好像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浊色,迷糊道,“你以为你是谁?是我不要你的心了,不是你——”
简沉平日里略显苍白的唇因为酒意而沾染上了清晰可见的淡粉。
一张一合的间隙,霍无归有片刻的失神。
哪怕他很清楚现在的局面——-
两天前。
邵烨声音拖得很长,漫不经心地打断霍无归:“倒也不是我不相信霍老板和小沉的能力,但毕竟现在整个海沧都在通缉你们二人。”
“所以,我同意简沉说的,想要获得大量原材料,我们显然不得不依赖霍队在海沧过去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邵烨顿了顿,挑眉道,“但,毕竟你们现在正被海沧警方通缉,我想,你们也不敢单枪匹马就出现在海沧警方眼前。”
“黄力,你跟着霍队,记得要寸步不离,有需要的时候帮帮霍队,知道了吗?”邵烨朝背后挥了挥手,又冲霍无归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别看小黄年纪小,人家可是全国散打冠军。”
林海森顿时大笑起来,连头都没有回,勾了勾手指:“廷,过来。”
“既然邵老板都这么有诚意,送了个散打冠军,那我不送你们一个泰拳冠军,岂不是说不过去。”林海森故作大度地命令道,“廷,保护好小沉,要是他离开你的视线出了什么事,别怪我唯你是问。”
简沉仿佛对着一切都坦然接受般摊开手,微笑着道谢:“谢谢邵老板和林老板操心,那么就订好了,两天后,海沧市郊X酒吧,我们和接头人现场交易。”-
两天后的此刻,霍无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怀里的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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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海沧的警界都在通缉他和简沉,而邵烨和林海森的心腹就在身旁,接头人的信号至今没有出现,如果今晚依旧没办法成功接头,那么连哄骗邵烨和林海森的第一关都没有办法成功蒙混过关。
可他依旧忍不住怀疑,简沉究竟在施展自己无与伦比的演技,还是借着这样的场合,冠冕堂皇地说出内心所有控诉。
但他脑海中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浮现那个晚上的画面。
哪怕是简沉这样心思极重的人,也会在某个时刻露出失神的表情,也会有一瞬间的空白,也会伸出双手索求一个拥抱,带着浑身薄汗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我没有……”霍无归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将简沉紧紧揽在怀中,郑重其事地强调,“我从来没有想要……”
没有想要欺骗你。
“哐!”霍无归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郭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谁允许你们擅自聊天了,都忘了今天咱们四个来这里做什么了吗?”
简沉在交织变换的光影中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浅琥珀色的瞳微微睁开,含含糊糊道:“催什么催,廷哥,都跟你说了,人家公务繁忙,等一等又怎么了,要是你等得无聊了,不如我叫几个——”
简沉眼神瞄向舞池附近游荡的几个年轻男孩。
黑西裤,黑马甲,或红或绿的头发,带着巨大奢侈品logo的腰带,标配的豆豆鞋,粗劣的浓妆。
男孩们旁边,还有几个身形高大、浑身精悍肌肉、赤着膀子的高大男人,似乎身上涂满了某种亮油,在灯光下异常耀眼。
会玩的一眼就看得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叫什么?”霍无归动作一顿,冷声道,“你想得美。”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几个男孩似乎从简沉刚刚的眼神中得到了暗示,端着酒杯晃了过来。
“哥,你们几个自己喝呢?”绿色头发的男孩刘海极长,一身廉价的西服过于宽大,以至于身材完全被遮盖着看不出形状,夹着嗓音笑了起来,“弟弟也是自己来玩的,可以和哥哥们拼个桌吗?”
霍无归瞟了男孩一眼,半晌才重重放下杯子,打开钱包,抽出几张大钞塞进男孩胸口敞开的领子里:“不好意思,我们等人,你自己一边玩去吧。”
“不嘛哥,你看,我这还有好玩的。”男孩动作看起来有些生涩,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上岗,略有些腼腆地蹭着霍无归,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
几颗彩色药丸躺在男孩手心中央。
“双手抱头!都给我蹲下!”有些耳熟的声音猛然响起。
刹那间,整个酒吧闪烁的灯光全部熄灭,短短一秒的时间,刺眼的白色大灯骤然亮起,整个舞池亮如白昼。
郭廷和黄力顿时脸色一变。
“就是你们几个!给我双手抱头,立刻原地蹲下,听见没有!”北桥分局二队队长徐卓的声音赫然在耳边响起,“涉嫌□□易、毒品交易,人赃俱获,请几位立刻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朦胧的光线里,霍无归第一时间低头,躲避徐卓视线的同时,完全罩住了简沉的面容。
“操!”郭廷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力掀翻桌子,身高接近两米、体重快要两百斤的男人靠强悍的力量直接将掀翻的桌面踢向警察,“还愣着干嘛!跑!”
说话的同时,郭廷已经越过沙发,朝着俱乐部厨房门跑去。
只要有厨房,就能找到后门,这是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
“都给我跑,听见没有!”他侧过头,意有所指地盯着霍无归和简沉。
黄力紧随其后,朝着厨房的方向拔足狂奔,和郭廷一样,余光始终盯着霍无归和简沉。
哪怕是逃跑的紧要关头,黄力和郭廷也完全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监视霍无归和简沉。
决不能给这两个人独自交流、沟通的机会。
霍无归在桌板被郭廷踢飞的瞬间,眼神一变,立刻捞起怀里四肢绵软的简沉,一脚踏着沙发背,一脚踩上墙壁,猛然发力,在空中腾挪转身,神经紧绷,朝着消防楼梯跑去。
背后,子弹上膛,徐卓冷声道:“再跑,我就开枪了!”
“他不敢!”黄力已经跑进了厨房,和郭廷死死拉起那道沉重的不锈钢防火门,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大喊。
这里人多眼杂,没有警察敢保证自己擅自开枪不会伤及无辜。
霍无归似乎正是吃准了这一点,紧紧搂着简沉,冲向停车场。
沉重的消防门落下的瞬间,所有音乐戛然而止。
“唔——”
怀中那个四肢瘫软的人瞬间站直了身体,带着酒气的唇覆上霍无归尚在喘息的唇齿。
所有相逢无法相认的酸楚,一切生死关头的欲念,那些可望不可即的想念,以及尚未说出口的怨恨或者解释,统统被堵在了这个吻中。
作者有话说:
小霍:狂喜但忐忑。
有奖竞猜:那个绿毛是谁。猜对有红包。
第103章 心脏
“你一定特别爱我。”
“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极为短暂却激烈的吻结束, 霍无归平稳了片刻呼吸,立刻反手将简沉拉进了狭小的配电室。
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上面在放风筝,最多只能给你们争取十分钟时间。”
说罢, 一阵脚步声远去了。
“难道不应该你先和我解释一下吗?”简沉背靠着配电室的门,被霍无归牢牢钉死在门板上, 垂下眼不与霍无归的眼睛对视, 蹙眉问道,“为什么没有和我说一声, 就跑去卧底?”
霍无归嗓音低沉, 略有一些急促:“不然呢, 难道看着你去吗,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吗?”
明明是理直气壮的质询, 但霍无归却自觉有些心虚。
他与简沉始终没有任何对视, 但相拥着的手也始终没有松开,近乎贪婪地令两具身体仅仅相贴,额心相抵。
“你真的只是想送我一颗心吗?”霍无归终于轻轻退开了半步,伸出手,捏着简沉的下颌, 迫使简沉将头抬起, “简沉,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 那颗心, 真的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他还能清晰地记得,简沉送出那颗心的前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王胜利站在办公室里, 一脸阴沉:“根据冉焕兰的供述, 我们在华宫KTV的包厢中发现了简沉和王念素的指纹, 并在简沉的住处发现了残余的毒品和几张写有剂量计算的草稿纸,经鉴定,是简沉本人的笔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简沉亲自要求的。
简沉给他的说法是,只有这样才能做戏做全套,让邵烨和林海森互生嫌隙。
他甚至信誓旦旦保证,如果霍无归帮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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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乱跑,如果霍无归不帮忙,他就自己穿过国境线去找邵烨。
也是那个夜晚,他们仅仅相拥,亲密无间,却好像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过了那个夜晚后,他会失去简沉。
毕竟简沉这个人,素来谎话连篇。
“是。”简沉垂下眼,轻声道,“是给你的礼物。本来就该是我去。”
霍无归似乎没想到简沉竟然会这么说,神情怔了几秒。
只有三分钟时间,所有跌宕起伏、兜兜转转,在心中咀嚼了数日的爱意与咬牙切齿都不得不汇聚成最尖端的话语,霍无归狠狠抓起简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在心脏的猛烈跳动中,他哽着嗓子发问:“简沉,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从发现王念素的家就在我对面开始。”简沉沉默了几秒,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下一次能与霍无归独处的时间还不知道在哪里,不得不鼓起勇气开口,“邵烨的目标是我,只有我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平安地活下来……”
霍无归咬着牙道:“你知道自己没说实话。”
“霍无归,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去卧底,那应该是我。”外面重新开始有脚步奔走,简沉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终于抬起头,看向霍无归紧蹙的眉,自嘲地笑了笑,“你还比较适合老老实实做个好警察……毕竟你比我更适合,圣母玛利亚。”
那三个字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霍无归视野和耳朵里。
以至于再听见的时候,霍无归愣了几秒,小声问:“什么意思?”
外面的手电光线穿过门缝,照射进配电室内。
灰尘在空气中随着光线沉浮,霍无归听见简沉平稳的呼吸。
“你知道,我是如何识破你的吗?”简沉抬起手指,摩挲霍无归苍白冰冷的唇,“那颗心。”
在霍无归死寂般的注视里,简沉抬眸微笑:“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原本的计划是,在你去北桥分局的功夫……把带有你指纹的积木拆下来,混进碧水山庄那堆积木里。没想到……”
只要霍无归背上嫌疑,就会立刻因为涉案而被停职调查。
但这样拙劣的把戏又完全无法真正意义上栽赃霍无归,只能把人留在局里接受审问,最多一到两天,警方就能根据积木的购买记录、出厂批次找到自己。
自己因为疑似杀人、栽赃支队长霍无归叛逃,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而霍无归因为和嫌疑人联系过密,而被排除在专案组外,远离危险。
这是简沉原本的计划。
“没想到什么?”霍无归的嘴唇紧贴着简沉的手指,开合翕动。
“没想到你——”简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忆,脸色在清白和微红间交替,语气含糊,“你他妈的像个驴,我一早上愣是没能爬起床,等我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你已经被喊去市局了。”
霍无归略有尴尬地僵硬了一下,难得毫无气势地嗫嚅:“你……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非要挑那种日子搞什么生死时速,高速飙车。”简沉咬着牙,眼底浮现血丝,“我记住你了,霍无归。”
这确实是各种意义上的记住。
霍无归尴尬地滑动喉结,脑子里却忍不住回味了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一起切。
“你怎么就肯定是我自己干的。”几秒的出神后,霍无归终于转开眼神,在沉浮的光线中转移话题,“万一是真的有人栽赃陷害呢。”
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里某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简沉眼中的自嘲越发强烈,嘴角却始终带着笑意:“霍无归,当我发现那颗心依旧完好无损的时候就知道,那只能是你自己做的。”
杂乱的配电室里,简沉换了一种极为舒适的姿势,半靠在霍无归怀里,仰起头吻了吻霍无归的唇角,在压抑的痛苦中,却又带着些许笑意:“你一定特别爱我。”
比起在如此紧张的时间里,准备一块新的积木,再找时间塞进物证里。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早上出门前,趁简沉没有注意,将那颗心拆开。
可那颗心直到最后,都一片也没少。
霍无归愣了一下,须臾,他神情中夹杂着愤怒道:“我确实不像你,口口声声送我一颗心,口口声声绝不会离开我,口口声声不会骗我,可你从头到尾,从准备那颗心开始,就是为了离开我。”
那颗心存在的意义,便只是为了让霍无归的指纹沾在积木上。
那颗积木,注定会成为横插在两人之间的利刃。
简沉没有吭声,只是别开头,避开霍无归的视线。
“看着我。”霍无归抬手捏着简沉的下颌,将他的视线转回自己面前,“简沉,你知道有多可笑吗,我明知道你的意图是什么,可我……还是舍不得破坏它。”
“你想说我心太软了。”霍无归抿了抿唇,略有一些疲惫,“简沉,是你的心太硬了。”
那一路的高速狂飙,所有恶语相向和决然地转身,都源自简沉那颗塑料积木拼凑而成的鲜红心脏——
霍无归眉眼压得极低,嗓音沙哑道:“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先发制人,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泥牛入海,根本找不到踪迹了,但事实上,我还是低估了你。”
哪怕已经先简沉一步,堂而皇之地向冉焕兰展现了自己和简沉的决裂,断绝了简沉卧底进邵烨身边的计划。
但霍无归怎么都没想到,失去了邵烨这个目标,简沉居然还能转头选择林海森。
“简沉。”那些压抑的愤怒倾泻而出后,霍无归终于垂下头,手掌握着简沉的后颈,将他托着,额头紧靠在一起,语气轻缓下去,缱绻道,“你知道我在快艇上看见你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简沉神情踟蹰了片刻,冷不丁道:“不说这个了,事已至此,早就没有回头路了,说说现在怎么办,邵烨和林海森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
“你还记得光缅寺的金佛吗?”霍无归比简沉早潜入几天,借着冉焕兰的关系,第一时间见到了邵烨,“我在邵烨那里听说,林海森因为早年间杀了太多人,如今年岁上去了,开始信起了佛,并且认为普通的佛压制不住他过去那些年杀过的人。”
那毕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乃至一整个村庄。
“他想找邵烨买金佛镇压业障,但过去那几十年在对面,林海森实在是尝够了甜头——他以为,以自己的威望,加上两方的合作意向,邵烨绝不会收钱,哪怕收也会是个低于市场价的数,没想到邵烨根本没打算给他面子,听见邵烨的开价后,林海森心里又舍不得起来。”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霍无归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所以,事实上他们两人目前依然处于相互拉锯的阶段,金佛依旧在邵烨手里藏着,而林海森已经动了分文不掏,直接开抢的心。”
只要有金佛这个交易在,后续的所有毒品交易都会滞后。
毕竟,如果林海森连金佛的尾款都舍不得出,邵烨也断不可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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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林海森会在接下来的交易里做到信守诺言。
同样,只要邵烨坚持不肯把金佛拱手送人,林海森也会开始质疑这个晚辈眼里到底还尊不尊重前辈。
简沉立刻心领神会:“难怪,我从林海森的语气里,感觉他也不是真心想和邵烨联手,看来这事咱俩还得继续推波助澜。”
“邵烨的计划是得到林海森的配方和制毒师,然后一脚将林海森踢出局。”霍无归眼神透过门缝朝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他想把整条流程全都把握在自己手里,也包括那尊金佛。”
简沉思索片刻,从霍无归怀里退开,手指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林海森的想法和邵烨如出一辙,他就等着拿到原料的供应渠道,再把邵烨在海沧经营多年的关系网抢到手里。”
“幸亏他们互相不信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简沉皱眉道。
霍无归抬手理了理简沉额角的碎发,耳朵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声音紧绷着急促道:“但更不被信任的,是我们。”
“砰!”
有人一脚把门踹开。
光线立刻涌入狭窄的配电室。
霍无归青筋暴起的手臂钢铁般揽着简沉,几乎要将他的腰折断般,发着狠劲把简沉按进自己怀里。
“霍哥!简哥!廷哥!”门口响起黄力骂骂咧咧、充满刻意的声音,“艹了,那帮条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到处都有他们的人,老子逃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个空子——”
昏暗的光线里,简沉大片嶙峋锁骨依稀可见,两人的四肢紧紧缠绕,逼仄的空间里气温滚烫焦灼。
霍无归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炭火,狠厉地瞥向黄力,低喝道:“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小霍:被老婆各种意义上狠狠看穿。
第104章 码头
我讨厌蠢货,尤其是……
半小时后, 临海高速。
“妈的,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条子怎么会查到那里去?”郭廷满是横肉的脸上, 狠厉的眼睛斜睨着看向霍无归,“你不是说, 按照西桥三路派出所的习惯, 月初是不可能扫到市郊的吗?”
七座商务车平稳地运行着。
黄力手握方向盘,微微侧过身, 也回过头看向霍无归。
郭廷叼着烟, 递了一根到霍无归面前, 用生硬的汉语揶揄:“是霍队您故意的, 还是霍队您离开了北桥分局, 如今说话也开始不顶用了?”
开玩笑般的话语, 因为郭廷实在太过生涩的汉语,而听起来丝毫没有笑意,反倒如同直逼命门而来的利刃。
这两个选项,无论哪个都不是他想要听见的答案。
前者意味着霍无归始终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而后者则意味着,如今的霍无归已经不像他在北桥分局的时候那样, 对系统内部熟门熟路, 上上下下所有关节都能顺利打通——
当初, 霍无归能够顺利被魔术师纳入麾下, 正是因为轻而易举从看守所里越过正规手续和流程, 顺利带走了冉焕兰,甚至还突破了两道高速路上布下的天罗地网,成功出现在了魔术师面前。
那意味着对警察系统的绝对熟悉。
如果, 离开警队的霍无归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畅通无阻的能力, 那么他在魔术师面前也就算是失去了利用价值。
霍无归端坐在最后排, 一颗毛茸茸的黑色脑袋枕着他的大腿,两条修长双腿在宽敞的座椅上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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