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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五千万101
陆氏庄园。
曾被誉为集美色与奢华于一体的私人庄园,一度被评为地标性的建筑,占地面积甚至达到了18个摩纳哥,可以说是一座庄园大过一个国家。
是青年时期的陆文州斥巨资花费将近六年时间打造的私人山庄,当年就有记者采访:
【陆总,你为什么想打造这样一座庄园?】
【我想结婚,这是我给我未来另一半准备的。】
再到后来,这座山庄迎来另一位主人,可这位小主人却成天想着逃离,在逃离成功后原本就空荡的山庄又恢复沉寂。
山庄主人痛定思痛,清楚婚姻始终不能让其成为牢笼。
于是在沉寂了两年多的庄园终于才将另一位主人迎回。
此时,
一楼诺大的中厨区域仿佛是个战场,所有食材都摆放在桌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准备搬空厨房亦或者是轰炸厨房。
“时总,山海26的发布会可能需要推迟多几天,再进行多两周的运行测试,确保万无一失。”
“好,章老师那边记得多让保镖多看着,安全第一,然后邀请函记得发给陆氏集团陆文州一份。”
电话那头的苏芮记下上司说的,听着似乎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时总?你在做什么?”
时序正在厨房里准备做饭的食材,他穿着围裙,手机打开扩音,边听边忙活:“在给我男人做饭,你说吧,我听着。”
实际上是东西太多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忙活什么时候。
苏芮:“……”怎么就发展成有男人了,她表情微妙,压下郁闷的情绪,继续汇报工作:“沈总跟裴总已经拿下纽约中心区的地,让我跟您说一声随时可以开始筹划新的养老社区。”
“好,还有其他吗?”时序打开食材的袋子,扫了眼平板上的食谱,再看着食材袋子里,皱着眉头地翻来翻去,怎么找不到图片上这个东西。
西芹?哪里有西芹,只有大葱啊。
“其他工作进度郑总那边都在跟进,裴总还让我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事?”时序已经迷失在食谱跟食材的中,还能分个心出来回答已经很不错了。
“说您的论文别忘了写,下周还有一场金融学术会议,这次轮到您汇报了,嗯,大概是这些。”
时序拿着手中的葱顿住:“……”
论文。
很好,他已经忘记了。
现在有钱了又怎么样,还是要写论文的,没写出来还是会被导师骂的。
时序欲哭无泪的丢下大葱,深呼吸,回答苏芮:“好,我都知道了,辛苦你。”
电话那头回应过后他才挂断电话。
厨房很快陷入安静。
时序双手撑在操作台边缘,郁闷的盯着这一桌太过于丰富与复杂的食材,有点后悔自己昨天跟陆文州说给他做个八菜一汤,太夸张了,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小夫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时序闻声抬头,看见厨房外站着管家,还有李嫂跟兰姨,像是看见救命恩人一样:“你们来得正好,帮帮我,我找不到西芹是哪个。”
“西芹不就在你手边吗?”李嫂夸张的‘哎哟’一声,她走到时序身旁,指了指这根粗大的西芹。
时序:“???”那他刚才不就是拿起来了,但他以为是大葱,顿时表情尴尬的笑了笑:“哈,我以为是大葱,好吧。”
兰姨见平板上的那么多道菜,有些诧异:“这是要请陆总吃席啊?菜是不是有点多了?”
时序表情已经开始走神:“……是吧,要不三菜一汤算了。”
他还是不要高估自己。
从前都是很节俭的吃麦当劳穷鬼套餐,别说给自己做饭了,就算是下面条也是面条拌辣椒酱的简单粗暴,做饭确实是他的短板,虽然现在也不是一定要会,但这确实是可以表达诚意的行动。
“算了,还是八个菜吧,说了就得做到!”时序拿过李嫂手中的大葱,目光笃定:“不就是大葱吗,我现在认识了。”
“这是西芹。”李嫂提醒了一句。
时序:“……”他故作淡定:“嗯,西芹。”
啧,大葱跟西芹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像整得他都弄错了!
八个菜确实是分量很大,而且还挑的都是大菜,硬菜,做起来又是耗时费力。
就连管家也撸起衣袖加入这场追夫做饭战中。
庄园外的花园自动喷洒机正在给玫瑰花海浇水,而一楼的厨房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忙碌的身影,还时不时还能听见某人恼火炸毛的声音,还有劝人淡定的安慰声。
过了会,还能听见浮夸的鼓掌表扬声。
“可以啊小夫人,这个摆盘真的不错!”
“陆总看了肯定很感动,小夫人确实是长大了。”
“哎呀,也没那么夸张啦,就是……小试牛刀嘛,低调低调。”
时隔两年多,沉寂的庄园似乎又恢复了热闹。
这一声‘小夫人’好像也跟从前一样,明明中间断了两年,现在叫出声还是那样的熟悉,人与物,也都没改变。
几乎从中午忙碌到了几近傍晚,八菜一汤的规格终于是在外挂的帮助下,做了出来。
时序跟着李嫂和兰姨将所有菜放入保温盒里。
“小夫人!你的手划到了都没感觉的吗?”李嫂在看见保温袋上有蹭过的血迹,这才看见时序手指在出血。
兰姨见况连忙去拿医药箱。
时序也才看见,确实是有个口,不过也不算是很深,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难免的,就一点点,你不说伤口等下都自己愈合了。”
兰姨把医药箱拿过来,先拿出双氧水,然后握住时序受伤的手指,冲洗一下伤口。
时序正说着不疼,忽然被双氧水刺激到,哦~了一声,再倒吸一口气,低头诧异地看向兰姨。
兰姨被他的表情逗笑:“所以叫你小心一点,如果等会陆总看见了又得唠叨。”
时序心想肯定的了,陆文州绝对又要唠叨的,就算不唠叨也得盯着他,让他自己说出事情经过并且做出反思。
这就是上了年纪的毛病。
在处理完过后,他才拎起给陆文州做的爱心晚餐,并跟管家还有两个阿姨说将还没有用过的菜都一起吃了,不要浪费食材,然后才自己驱车前往医院。
夕阳倾洒在车辆行驶往医院的道路上,也将暮色投落在病房窗户。
此时私人病房里,气氛就稍显压抑。
只听见‘啪’的一声,牛皮袋被用力丢在桌面上。
陆文州坐在沙发的位置,脸色极其阴沉,他看着桌面这份收到的东西,放在腿上的手指骨节微屈,甚至连头也没有抬,问着身旁的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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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来的?”
这声隐忍克制着怒意的嗓音已经在情绪边缘。
特助面露懊恼:“这个我真的是疏漏了,在刚才准备下班的时候这份东西就放在秘书办前台的,我也问过秘书办其他秘书有没有看见是谁放,但都没有人看见。”
“监控查了吗?”
“我不敢让其他人查,想着一会我回去亲自查,先把东西拿给陆总你。”特助说。
陆文州听到这,沉下气,抬眸看向特助,须臾后点了点头:“这点做得好,那就先辛苦你,这两天我让其他人先接替你的工作,你先帮我私下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查出是谁放在这里的。”
“好的陆总。”特助观察着自家陆总的表情,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做对了,第一时间拿来给陆总。
因为陆总现在的脸色除了难看,还有很复杂的情绪。
这份东西一定存在着威胁性。
而且很严重。
“那陆总我先回集团。”
“好,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特助在离开病房门时轻轻关上门,在即将关上门时,从缝隙中看见自家陆总摘下眼镜,低下头捏着鼻梁,看起来浑身笼罩着压抑阴郁,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心里忽然有些担忧。
那份写着陆文州亲启的牛皮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freddy家具这次的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难道有人想在新闻发布会前搞幺蛾子?
时序拎着爱心晚餐来的时候,在走廊上正好碰见特助,他有些意外:“哦?你怎么在这里,来看陆文州吗?”
特助面色如常,看见时序也已经并不觉得意外了,笑着点了点头:“对,有些事情跟陆总汇报,你这是……”
“来给你家陆总投喂。”时序举了举手中两个大保温袋。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用餐愉快。”
时序跟特助道别后,走到病房前,他先是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一声低沉的‘请进’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声音里的情绪变化。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我来啦!”
陆文州还坐在沙发前,闻声抬头,就看见时序在门口探出脑袋,背后的连帽也歪了下来,朝他笑得那么乖,这一瞬间郁结的情绪似乎缓解不少。
然后就见时序笑着走了进来,左右手都拎着两个很大的保温袋,眸底的深沉稍微褪去些许,不过他没有把桌面上的文件袋拿走。
这件事也不应该隐瞒,也应该要认真地再次做出了解了。
不然很容易给时序造成二次伤害。
“今晚是自己做的?”
时序把保温袋放在旁边的餐厅上,打开袋子开始把八道菜跟汤一样一样拿出来,他背对着陆文州摆弄着:“对啊,不过也有李嫂兰姨跟管家的帮忙,因为我差点把西芹跟大葱弄混了,但我觉得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嗯,味道不知道怎么样,但至少态度我是很认真——”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感觉身后被一道宽大温热的身躯拥入怀中。
肩颈处埋入的脑袋,这个动作像是某种情绪的讯号,很快被他捕捉到陆文州的异样。
他回过头:“你不高兴?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的手怎么弄伤了?”陆文州没想到时序第一时间发现他情绪的端倪,出于铺垫的考虑,因为他担心时序的情绪,也是在这时发现这家伙手指上的创可贴,皱着眉。
“做饭不小心弄的,不过伤口就一点点,要不是为了来见你我才不用贴创可贴。”时序从陆文州手中抽出手,把保温饭盒打开,里面是还很烫的苦瓜龙骨汤。
他端起外表隔热的保温饭盒,转过身,面对着陆文州,拿起勺子,勺了口汤递给他:“你尝尝,我觉得味道还可以。”
陆文州沉思须臾,暂时收起压抑的情绪,见这家伙还喂自己喝汤,眉梢舒展:“这么乖?”
他低头喝了,细细品尝着。
眸底荡开涟漪。
也是这种情绪再次牵扯他压抑着的愤怒与心疼,这家人……这些畜生究竟是怎么舍得这样欺辱时序,明明时序就那么乖,虽然会有听不话的时候,但在他眼里,这样的小孩还叫不乖的话,那究竟什么还叫乖,是被当成狗一样才叫乖吗?
“怎么样?”时序满眼期待的看着陆文州。
陆文州对上面前漂亮青年的目光灼灼,此时正看着他,鲜活的,明媚的,不是照片里已经哭得精神涣散的小孩,可在这中间的挣扎究竟是怎么样的,似乎很少跟自己说过以往。
是太痛了,选择性忘记?
这个话题似乎又要被提起,是时序最抗拒的话题。
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温柔赞扬的点头:“嗯,很好喝,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棒。”
时序听到夸赞眼神瞬间亮了,唇角上扬着略有些小得意的弧度:“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他说完似乎觉得有点太得意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赶紧拉着陆文州坐下,深情并茂的开始介绍自己今晚做的菜色。
陆文州一边品尝着,一边看着时序介绍着菜色,神采飞扬的,身上早已经找不到照片上那个哭得崩溃的小少年半分身影,甚至不敢想在过去时序究竟是怎么过的,也不敢想当初要跟他结婚会觉得是多恐惧的事情。
因为当初在时家见到时序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看到人就要躲起来,这种下意识的恐惧不是怕生,而是平等的恐惧任何一个人。
可现在不是。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在荒唐的猜测得不到证实前,自己也始终坚定自己爱的,疼的就是面前这个家伙,他绝对不会认错,可他还是需要为过去的时序讨个说法,不管时序现在是忘记了还是怎么样都好。
这件事既然亲自送到他面前,时宴哲入了牢都得不到惩治,还敢再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威胁的形式,那他也不会再沉默,不是不尊重时序担心他受到二次伤害,而是要教他该处理的一定要处理。
因为这是他的挚爱。
他不会再舍得让时序因为这件事掉眼泪。
时序见陆文州吃得那么认真,自己也埋头开始认真炫饭,自己的劳动成果就是美味。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把餐桌上的八个菜跟汤全部消灭完毕。
“吃饱了吗?”时序看着陆文州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嘴。
陆文州点头,笑道:“很不错。”
“那明天你还想吃吗?”时序心想,只要是陆文州喜欢他还是可以继续的。
“就算不是你做的饭,只要你带来的我也会很开心。”
时序一愣,随后唇角微扬:“真的?”
“嗯,相比你给我做饭,我更希望你不要弄伤自己的手。”陆文州站起身,往客厅走去,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而后看向餐厅里的时序,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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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起身走过去。
然后习惯性就坐到他身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这是早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坐姿,是他们最喜欢的亲密行为。
陆文州一只手护着时序的后腰,抬眸认真看着他:“宝宝,我想问问你,除了时文之外,时家那几个人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事情,你只跟我说过时宴哲,其他人呢?”
时序表情怔住,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我也担心会刺激你,但是我不得不跟你说。”陆文州稍微坐起身,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牛皮袋,打开,把所有照片递给时序。
时序迟疑接过照片,在看见照片的瞬间,瞳孔紧缩,他呼吸开始略有些急促,一张又一张的看过去,拿着照片的手不断发抖。
……上面全都是“时序”哭的模样,没有一张看起来状态是正常的,眼神满是泪水,有的是恐惧盯着拍摄的人,有的是蜷缩在角落自我防御的状态。
仿佛这样的恐惧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拍摄下加剧的。
他甚至不敢想,在一个人崩溃的时候,另一个人或者是好几个人拍摄这个画面会对这个人加剧什么程度的痛苦。
言语与肢体是欺凌,未经允许的拍摄也是欺凌。
总而言之,每一张照片,都暴露的过去那个“时序”所有伤疤,这些是他不知道的,因为他曾经只捕捉到最痛苦的那个瞬间,那个瞬间能被他捕捉到应该就是彻底压垮“时序”最后一刻。
原以为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会有,时宴哲不是已经进去了吗?警察不是已经将时宴哲手中的所有照片与影片进行处理了吗?
为什么……?
还有谁?
时宴辞?
他遏制不住的怒意倏然上涌,刺激着呼吸跟心跳,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气得泪流满脸。
“宝宝,你看着我。”
时序感觉自己的脸被捧住,他湿雾遮挡些许的视线,慢慢地才看清近在咫尺的陆文州,薄唇轻颤,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陆文州察觉到时序的情绪波动,但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不是恐惧,就好像是他一样,作为一个旁观者看见这种事情发出的愤怒。
那他该怎么去理解这种旁观者情绪?
“宝宝,你害怕吗?”
时序气得上头:“我害怕?我现在气得想杀了他,他这种人渣——”可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他呼吸倏然屏住,像是反应过来那般,愕然看向陆文州。
陆文州抽了两张纸巾给时序擦眼泪,也看见他表情的诧异,语气温柔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吗?”
时序立刻握住陆文州的手,神情紧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因为你表现出来的不像是受害者的反应,你的反应跟我刚看到这些照片的反应一模一样,愤怒,想把这些人给杀了,挫骨扬灰也好。”
时序没说话,握着陆文州的手微微发颤,急促心跳的动静几乎要冲破耳膜,就要跳出嗓子眼。
“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跟我最开始认识的时序不一样,你们性格不一样,行为不一样,气质不一样,说话方式也不一样,对待我也不一样,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画的那张思维导图吗?”
时序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闷闷‘嗯’了声。
“你跟我多次否认自己没有生病,我现在也相信我的小朋友没有生病,因为你很聪明,非常聪明,你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能力。”陆文州又抽了张纸巾给时序擦鼻涕,然后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我也知道我爱的是你。”
“所以你是谁?”
这一瞬间,好像什么都骗不了陆文州的。
他轻垂眼皮,眸底氤氲着水雾,薄唇颤抖,手紧紧握着陆文州的双臂,仿佛是在借力缓解着紧张的情绪,张了张嘴:“……我。”
紧张发颤的手忽然被陆文州握入手中。
宽大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不安颤抖的手上,给足他铺天盖地的安全感。
他缓缓抬眸,对上陆文州眸底沉稳温柔的目光,最终是没忍住哭了出声:“……我,我也是时序啊。”
第102章 五千万102
陆文州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他在时序面前却完全没辙。尤其是见他哭成这样,明明想着好好说的,看得他心里也跟着酸涩发慌。
尤其是这句很值得深思的话。
——我也是时序。
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同名同姓的人,但会有同名同姓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时序红着眼眶,听到陆文州这么问他,用力反握对方的手,借力缓解着自己紧张在抖的手:“……我就是时序。”
他也告诉过自己的,假如真的有再被提起一天,而且是陆文州提起的,那他应该要说。
其他人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陆文州的感受他不可能不在乎。
“我……”接下来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得要做一下心理预设。
毕竟这句话一说口,真的可以颠覆世界观。
陆文州感觉时序的手抖得厉害,也不只是手,浑身也因为高度的紧张在发抖,他除了等待对方的平静跟肢体安慰,剩下的都是需要面对的事情。
这件事要如何解决,他该用什么样的力度去解决,一切取决于时序会如何面对的态度。
他将时序轻轻抱入怀中,手抚摸着清瘦的后背:“你可以缓一下再说,没关系,我等你。”
时序感觉到被结实的双臂完全拥抱入怀,就好像飘荡了很久的灵魂寻到落脚点,他把脸埋入陆文州的肩颈里,现在哭的已经不完全是“时序”这件事,而是他该坦诚这件事。
他现在要承认,他叫时序,是来自书外得时序,而现在自己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书中的虚拟故事。
包括陆文州。
都是书中才会存在的角色。
如果要他分清楚来说,那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说实话,他已经开始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不是因为他还在这里的原因,而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会像他刚来那样,忽然又走了,万一呢?那陆文州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他不想在这的一切变成只是书中的剧情。
他也不想爱的只是书中的角色。
“……陆文州,你可能会无法接受的。”
陆文州听着趴在肩上传来的这道哽咽声音,尽量抱着他,语气也尽量的平静:“我可以接受,就连离婚这件事我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吗?除非你是外星人。”
“我觉得我比外星人还离谱。”时序吸了吸鼻子,哭着:“……就,外星人还能是一个空间的呢。”
陆文州:“?”他低下头,见时序哭归哭,又是很难以启齿的模样:“什么意思?”
时序在陆文州肩膀上擦擦眼泪,没敢抬头:“如果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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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本书,我是从书外面进来的,你信吗?”
陆文州蹙眉沉思着,他眸底浮现疑虑,低头看着时序,见他似乎很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个解释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书?”
“嗯,我是从书外面进来的。”
陆文州:“……”沉默须臾,他淡定问:“那……你跟时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我就发现我变成他了,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是长头发,我原本不是长头发的。”时序说得很认真:“然后他比我小两岁,他是03年的,我是01年的,我本科毕业于华夏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我的老家是重庆的,爸妈是做生意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孤儿了。”
说完,发现陆文州很沉默,抬头看了眼,发现陆文州正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时序眉头也跟着耷拉,像是预料到会这样:“我说真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
陆文州见时序有些受挫,摸摸他的脑袋哄着,质疑归质疑,离谱归离谱,但他还是选择维护一下小爱人的自尊心:“好,我信你。”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既然已经在他面前发生了,与其再纠结时序是不是精神分裂,倒不如选择接受这个更荒唐的事实。
“?”时序有些诧异:“啊,你信啊?不觉得我说的东西很有病吗?”
“觉得。”陆文州如实说。
时序:“……那你又说信?”
“因为是你说的。”陆文州用手背给他抹掉眼泪,语气温柔:“所以再离谱我也会选择相信你。”
就算说是外星人可能他都会选择相信。
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他也可以肯定从前认识的时序,跟他现在所爱的时序就不是同一个人。
时序听着,忽然的,鼻梁一酸,又没忍住泪眼汪汪了,用力的抱住陆文州,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手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衣服,隐忍地呜咽出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不管是书外还是书内,他其实都没有亲人的,心在血脉这个层面是没有任何归属感,可是现在他多了个归属,这件事很难开口就是恐惧这样的归属不是属于他的。
在这个世界里,他确实是用着“时序”的身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安让他对这个事实的坦诚充满着害怕,害怕陆文州质疑。
不过……
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低估了陆文州对他的爱。
竟然连自己都觉得离谱的事情也选择相信了。
陆文州听着耳边克制着的哭声,听得他心情酸涩,现在他倒宁愿时序可以放声哭出声。
尽管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他所处的世界会是一本书,时序能从书外面进来,这是什么科幻片吗?
可现在似乎去纠结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至少他知道了原因,知道时序在害怕什么,是害怕这一切是假的。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去看个医生。”时序想了想,又怕陆文州觉得他有人格分裂了,干脆主动提出。
陆文州看着坐在身上的青年,哭得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加上说这话的语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现在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像小孩子。
说话像,笑的时候像,发脾气也像,哭起来更像。
除了在学习跟工作上。
时序见陆文州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又那么温柔,他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哭了:“那……要不要看医生啊?”
“看什么医生,你不就跟我说了吗。”陆文州又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我虽然第一次听,也觉得很匪夷所思,但我本来就分得清你是你,时序是时序,你跟我说了那我就知道了。”
“你就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很奇怪吗?”
“我觉得,但也不妨碍我爱你。”
时序心头一颤,愕然看向陆文州。
“所以我觉得又怎么会是假的,明明我们就正在相爱。”
时序深呼吸,努了努鼻子,任由陆文州帮自己擦着,他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可能是对方的动作跟眼神都太过于认真温柔,好像真的不是在哄自己说相信就是相信,是真的相信。
他知道陆文州的性格,这男人说相信肯定就是相信。
没忍住,他一下子眼泪又来了。
呜呜呜呜果然这是书中才有的好男人,陆文州还爱着他的,再也找不到像陆文州这样爱他的人了。
“停了。”陆文州见自己好不容易擦干的脸,这家伙一憋嘴眼泪又来,蹙着眉头:“男儿有泪不轻弹。”
时序憋住,努力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后握住陆文州的手:“……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又没有批评你,还一直给你擦眼泪擦鼻涕。”陆文州示意让他看旁边的垃圾桶。
“谢谢。”时序抱着陆文州的胳膊,像是撒娇一样,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发闷道:“反正你别怕我,我真不是神经病,如果没有来这里的话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陆文州神情微怔,想起什么了。
——因为25岁可以遇见陆文州。
“我就会永远停留在24岁。”
时序刚说完,忽然就被扣住后颈吻了下来,他还没回过神,愣然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陆文州。
夜已深遂,病房满室的静谧,这道强势的吻宛若打开了禁欲的阀门,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沉沦,直至被吻得有些缺氧,脑袋发昏的枕在对方的肩膀上。
然而吻并没有停歇,细碎绵密的吻落在眼皮上,脸颊,鼻尖,再将吻深深的埋入肩颈。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男人克制却也急促的呼吸,陆文州在做事时会有低沉暗哑的喘息,这种声音对他简直就是精神毒药,会上瘾的,是难以抵抗的。
他听得耳朵发麻,想别开脸,却被察觉到小动作,后脑勺被微烫的掌心紧紧桎梏着,被抬起头。
迷蒙的目光撞入金丝眼镜底下微红的眼眶,深沉眸底倒映着他此时的模样,是那么强烈难以割舍的情绪,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他甚至不用思考就能够选择溺毙其中。
“这样的话以后不能说了,听到没有?”
刚接过吻的嗓音暗哑,因为距离很近,尾音似乎被他捕捉到了端倪。
这男人在害怕。
时序将双臂环上陆文州的腰身,轻拍着他后背,在哄着他:“对不起我不说了。”
“不管你从哪里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时序,是我的时序,你不会离开这里,我在哪里你就会在哪里。”
“好。”
“宝宝,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就希望我一个人知道你的过去就好?”
“对,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其他,其他人怎么看我都不重要。”
“那以后都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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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别人说你的过去,你可以跟我聊,但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我不是在抹掉过去那个你,而是我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就像你之前在斯坦福演讲说的那段经历,就当作是玩笑也好,不能够再说。”
时序听出陆文州的意思,乖乖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现在这件事可以过了吗?”陆文州耐心询问。
时序抿了抿唇,最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我不会再刻意提起这件事,也会知道你是你,你也要记住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而言我们就是正处于当下,没有所谓的书里或者是书外。”
时序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那现在我们可以说其他事情了吗?”陆文州再次温柔问。
“嗯。”
“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这件事就是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陆文州再次拿起牛皮纸袋,往后靠在沙发上,神情严肃看着纸袋上的字迹。
时序从陆文州腿上下来,坐在他身旁,凑近看牛皮纸袋上的字,他看着上面写着‘陆文州亲启’,眸光微闪:“说实话,只有可能是时宴辞了,因为他知道威胁我没有用,他选择来威胁你。”
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了匪夷所思,没有任何耽误的时间。
或许这就是失去后才懂珍惜彼此由此得到的信赖感。
“为什么威胁你没有用?”
时序笑出声:“因为他知道我无所谓。”说着侧眸看向陆文州:“但你会在乎我。”
“那如果是他,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时序往前坐了些许,双手放在腿上,盯着桌面上这些相片:“如果真的是时宴辞,那他还能苟且偷生躲在哪里?现在时家剩下的人不过是时宴洛和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时宴洛,但我觉得时宴洛没有这么聪明。大概率是时宴辞,就算他不出面也可以指使时宴洛出面,现在把照片给你,不外乎就是想看你对我的态度。”
“他的目的一定不仅仅只是为了把相片给你,很有可能这只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陆文州注视着时序的侧脸,见他那么认真分析的样子,没有半分露出胆怯,欣慰的同时也庆幸,尽管这么想有些自私,但他真的是庆幸时序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害。
才得以让这朵坚韧又带着荆棘的玫瑰花能有机会被他遇见。
“就看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如果你不理他狗急总会跳墙。”时序将手放在陆文州的膝盖上,捏了捏:“反正你再看见也别生气,那不是我,我们就看他想做什么。”
“我是担心他会放到网上。”陆文州握住这只手,不过在知道这个荒唐过后又好像这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至少现在看来,时序对待这个事情不是恐惧。
因为不是本人。
而这家伙的胆量一直都比他想象中要大。
“如果他敢放到网上还怕抓不到他吗?就怕他不敢放。”时序把桌面的相片收起来:“我倒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就怕他什么都不做,不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帮“时序”解决这件事。”
这是他要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陆文州见他把照片都收好,握上他的手腕,摊开手掌,检查他创可贴贴着的那根手指。
时序干脆抱住陆文州的胳膊,顺势躺在他大腿上,躺着望向他:“估计都愈合了,没什么可看的,看我吧。”
四目相对,
气氛又似乎变得胶着。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低下头。
随即在唇上落下一道不带任何情欲的吻,跟刚才那道吻相比简直是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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