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怎么了?”
写字?
傅筠想起自己答应指点她练字的事,于是说道:“那我们去歇雨小阁坐坐。”
虞葭真是好奇死了,不知道傅筠到底是怎么了,这会儿跟她说话态度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总之,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我们去歇雨小阁坐坐”这种话。
虞葭狐疑地打量了傅筠一眼,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
“你怎么又偷看我?”傅筠无奈莞尔。
“……”.
两人到了歇雨小阁,傅筠将婢女们撵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筠胳膊受伤不方便,服侍茶水的事就落在了虞葭身上。
这倒没什么,毕竟虞葭也想从他这探知些事。
她迟疑了会儿,小声地问:“昨天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夜许多人在,傅筠怕是不好细说,后来虞葭装哭昏过去也没机会再问。今早本来想问的,但被傅筠早上中邪的模样也搞忘了。
虞葭边帮他吹凉茶汤,边试探:“我爹爹的案子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还为自己体贴地吹茶汤。这会儿,傅筠整个人心情舒畅。
不忍她担忧,傅筠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那人被护得好好的,只不过经此一事,我需谨慎,等过两日伤势好了就去审问。”
“嗯。”他这么一说,虞葭放心许多,而后在对面坐下来。
没什么话聊后,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安静得虞葭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当对面之人噙着笑,还时不时用溺死人的目光瞧她时,虞葭只觉得如坐针毡。
其实,对于傅筠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的事,虞葭也想过。起先以为他中邪,但后来仔细想想,哪那么容易中邪,莫不是他伤胳膊的同时,顺道伤了脑子?
所以,虞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除了胳膊疼之外,有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也疼的?”
傅筠抬眼。
“就是…这里…”虞葭指着自己的脑袋:“有没有觉得疼?”
“什么?”
“不疼吗?”虞葭疑惑:“那你突然这么古怪的,还以为你撞了脑子呢。”
“……”
傅筠张了张口,想解释一二,但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虞葭掩饰地端起茶盏,遮住整个脸,缓缓呷了口,余光继续打量傅筠。
他就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侍卫送过来的密报,边看边含笑。
笑得虞葭汗毛直立。
她赶紧将茶喝完,而后起身去桌边练字去了。
傅筠见她逃似的身影,勾了勾唇.
萧泽玉过来的时候,傅筠正在教虞葭写字。
一开始傅筠只是在一旁观看,偶尔指点,但渐渐地,有些心猿意马。
他也没法解释为何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但他自认为是端方君子,还是努力控制住了。
只稍稍握着虞葭的手,教她如何执笔。
也不知今日是热的还是怎么了,没教多久,他觉得整个手心都是汗,滑腻腻的难受。且由于靠得近,他心口也跳得飞快。
而虞葭完全没察觉,她像个乖学生,学得很认真。有时候傅筠突然停下来,她还纳闷地问:“怎么了?”
于是,傅筠只得故作镇定地继续教她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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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没多久,侍卫就来禀报说萧泽玉来了,傅筠暗暗舒了口气。他放开虞葭的手,说道:“你先照着我说的法子练几遍,我去去就来。”
“嗯。”虞葭头也没抬。
她今日依旧只簪了根简单的发簪,头发蓬松可爱,落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傅筠半抬着手,忍了忍,最后还是出了门.
萧泽玉是得知他受伤的消息特地来探望的,本来要去国公府,但听门房说傅筠来了别院,他才又赶往这边来。
这一来一回的,用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泽玉抱着茶盏猛喝了几口。
才道:“如今要见你真不容易。”
“如此匆忙,有何事?”
“听说你受伤了?”萧泽玉问。
“小伤罢了。”
“既是小伤何须在这养两日?”萧泽玉好笑:“我听门房说你连衣裳行李都收拾过来了。”
“……”
“哦,我知道了。”萧泽玉又道:“你定是想以此讹我虞表妹,好让她关心你,是也不是?”
“……”
傅筠淡淡睨他:“你若无事,可以走了。”
揭穿他心思,萧泽玉哈哈哈大笑。
“我决定娶她。”片刻,傅筠突然开口道。
萧泽玉倏地停下来:“你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可你上次还说你母亲不会同意此事。”
傅筠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我昨日跟母亲谈了此事,我决定娶虞葭。”
“通过这次,我想明白了。”傅筠继续道:“我与她情意相通,又何须在乎世俗门第。”
“至于我母亲那边,我会尽量说服。”
“那我虞表妹呢?”萧泽玉问:“她知道这事吗?”
“暂时不知,我不准备现在告诉她。”
“为何?”
傅筠勾唇,面色些许甜蜜些许自得,道:“待时机成熟,届时给她个惊喜。”——
第44章 游湖
上京王家。
“殿下,眼下咱们该怎么办?”王定川恭敬地站在一旁。
被称为殿下的,正是当今王贵妃之子,四皇子殿下谢渊。他缓缓拉下黑色斗篷帽,露出一张白净锐利的脸。
分明才十□□的少年郎,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还有脸来问我怎么办。”
王定川眼皮跳了跳,他比四殿下还年长十几岁,是王贵妃最信任的娘家堂弟,可这会儿却干干地站着任由他骂。
“是属下办事不力。”王定川道:“当时傅筠也在,我们的人放不开手。”
毕竟傅筠身份不同,朝廷命官,且是皇上心腹。若是不慎失手于他,恐怕整个王家都没好果子吃。
即便如此,傅筠只是受了点轻伤,这会儿上京城都全城戒严,到处搜捕刺客,害得他们束手束脚不敢动作。
“那人我们此前追杀了许久,未曾想竟会被傅筠找到且秘密送入京城。”王定川道:“也不知傅筠到底得知了什么消息,非要与殿下您对着干。”
谢渊眸子微眯,沉声问:“那人死了吗?”
“受了重伤,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属下担心…”王定川道:“若是他没死,将那件事告知傅筠,于我们不利。”
“的确是不利,”谢渊道:“但还不至于能把我们怎么样,最多也只是查出虞家那女子的身份罢了,至于当年东平城的事…”
他停了下,缓缓道:“只要能堵住梁琮的嘴巴,就不可能败露。”.
傅筠安安静静地在别院休养了两日,正如萧泽玉所猜测,这两日傅筠因着伤势,可劲地使唤虞小丫鬟干活。
端茶递水,吃饭布菜,甚至连散步消食也需要一道陪同。
虞葭想着他这伤势为了她爹爹的案子而得的,也不敢有怨言,勤勤恳恳乖乖巧巧地服侍傅大爷。
比如这会儿,傅筠坐在桌边写东西,虞葭就站在一旁研墨。老老实实研了一会儿,心思就忍不住飘了。
忽地,她手上一热。
“怎么了?”
低头一看,是傅筠的指腹覆了上来,他指尖微热,从她手中夺过墨条。
他提醒道:“再磨下去,要干了。”
虞葭讪笑了下:“我加点水来。”
傅筠拦住她:“你适才在想什么?”
在想找什么借口离开,毕竟天都快黑了,她真的不想再跟傅筠一起吃饭。傅筠吃得清淡且墨迹,一顿饭吃到天黑,天黑后还得拉着她去散步消食,消食就算了,还总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这两日,对于傅筠怪异的举动,虞葭也已经习惯了。
“你明日就要去上职了吧?”虞葭问。
“嗯。”
“那何时走?”
傅筠抬眼,眼尾溢出些许笑意:“你舍不得我?”
“……”
对于这种话,虞葭已经见怪不怪。她能怎么办呢?她也懒得解释了,就顺着他的话胡乱点头。
“大人已经在这待了两日,”虞葭劝道:“就不想回府去看看?”
“去看什么?”
虞葭想起今早上一辆香车宝马停在门口,车上款款下来个婢女,端着食盒,说是她们家小姐亲手熬的燕窝粥,给傅筠补身子。
末了,还问傅筠何时回。
虞葭来京城见过傅筠的那位唐表妹,且知道傅筠有个喜欢的姑娘,心想,八成就是那位了。
她道:“回去看看你唐表妹也好啊。”
她是真情实意地建议他回府的,也出于好心提醒他去看佳人,但没想到傅筠会错了意。
他侧头细细审视虞葭:“你醋了?”
啊?
什么跟什么呢!
傅筠放下笔,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们的事,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你说清楚啊!
不对,我们有什么事啊!
虞葭云里雾里的,搞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追问了遍,傅筠又神神秘秘地不说了。
真是心累得很!
虞葭也不想管他了,看天色已晚,只想回去吃饭。她说道:“我手有点酸,能回去歇息吗?”
傅筠闻言,立即牵过她的手,揉了揉:“怎么这么娇气?研个墨都要歇息,以后该如何是好?”
“……”
虞葭麻木地将手抽回来。
傅筠很快也放开了,当她是害羞,说道:“罢了,你去歇息就是,我也要出门一趟。”
“去哪?”
“还是关于你爹爹的案子。”傅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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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今日下午时已经苏醒,为以防万一,我还是早些去看看。”
“嗯。”虞葭乖巧点头:“大人早去早……”
算了,还是别回了,她默默把剩下的那个字咽进肚子。
傅筠忍笑,越看她越觉得模样可爱。即便此时虞葭只穿了件普通常服,脂粉未施,连头发也懒得梳整齐,他也觉得好看极了。
也许喜欢一个人,心态就会是这样,哪哪看都顺眼。
傅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虞葭的头,轻嗮:“那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虞葭僵了下。
“嗯?”傅筠俯身,凑近了问。
“嗯。”
虞葭点头,赶紧退远了些。
此举,又莫名惹得傅筠低声闷笑.
清晨,雁县。
天边刚亮起了鱼肚白,红颜巷子里就来了两人,打前头的个子略高,此时正扶墙歇气。
“这回没错了吧?”他问。
“应该没错了,”另一人说道:“咱们按照打听的寻了一路,都说虞家住这。”
“他娘的,先歇会儿,”高个子男人坐下来,满脸疲惫:“世子命咱们寻人,半刻也耽搁不得,累死个人。”
“阿覃,我们算运气好,世子说谁寻着了就拿十倍赏银。”那人高兴道:“等这差事办完了,咱们回上京领的银子都够一辈子花,这点辛苦,值!”
叫啊覃的高个子男人听了,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
“走走走,是那家了吧?”他指着一家大门,上头门匾写着虞宅,说道:“我这就过去敲门。”.
傅筠离开了别院,但衣裳行李以及惯用的笔墨皆在,大概意思是还要回来住这里。
虞葭没所谓,送走他后回自己的屋子吃了顿精致美味的晚饭,就窝在榻上看话本子。
次日,没见傅筠回来,虞葭继续跟许先生练琴,空余的时间就是写字或逛逛园子。
直至傅筠好几日都没回别院,虞葭才觉得奇怪,甚至开始焦虑起来。
原因无他,傅筠离开那日是说去审问犯人的,这事关系她爹爹的案子,至关重要。
虞葭一直想等傅筠回来问问,但等来等去,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傅筠的人影。
她有点着急,担心出了什么变故。
问了别院的管家,管家也不知傅筠的行踪,甚至连侍卫也不知。
虞葭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她心惶惶地渡过了几日,终于在第五日收到了封请帖。
是定国公府四小姐裴诗瑶写来的,邀她后日去游湖。
虞葭闷在别院多日,再加上心里不安,确实想出去透透气。于是他写信给傅筠,可信送出去了却迟迟不见回。
接连写了两封也是如此。
至此,虞葭断定,肯定是出事了.
上京城外的西山有片湖泊,夏日凉爽宜人,许多富贵人家都在这附近建有山庄别院,夏日来此避暑。
定国公府在这自然也有别院,只不过今日主要是来游湖,众人的马车只在别院门口停下,然后裴诗瑶就集结小姐妹们沿小路去湖边。
“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小舟,今日我们泛舟比赛如何?”裴诗瑶道:“届时谁先到湖心岛,谁就先去风雨亭等着,那里早已准备了美酒佳肴等候各位了。”
世家贵女们平日里玩的都是雅致的游戏,像今日这种泛舟比赛倒是还没有过。
有人问:“是我们自己划船吗?”
“划船很简单,”裴诗瑶道:“一会儿我教你们就是。”
“这个好,我喜欢自己划船。”那少女问旁边的人:“淑灵姐姐觉得呢?”
宋淑灵心不在焉,视线落在前头跟裴诗瑶一起走的虞葭身上,暗暗纳闷为何裴诗瑶跟这个乡下来的女子这般要好。
以前裴诗瑶最喜欢黏着她一起玩的,两人关系要好得亲如姐妹般,她也常常以探望裴诗瑶为由出入定国公府。
可如今……
裴诗瑶亲密地挽着虞葭的手,边跟她细说一会儿划船的注意事项。
虞葭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也有点心不在焉。她还想着,等游湖结束后绕道去见见萧泽玉,兴许萧泽玉知道傅筠的消息说不定。
“哎呀,那边的是谁人?”这时,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几辆马车问。
那几辆马车华丽非常,此时正停在适才的别院门口,且她们转头去看的这会儿,马车里头的人正在下来。
只见一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车旁,而后抬手去牵另一妇人。那妇人身子娇小,皮肤白净,站在车沿上犹犹豫豫不肯下去,结果就被那魁梧的男人拦腰抱了下来。
在座的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见过这等亲密画面,自是个个都忍不住脸红羞臊。
只有一人见怪不怪的,那就是裴诗瑶。
她只瞧了一眼就道:“哦,那是我大伯母,今日也正好来西山赏景呢。”
“如此说来,那她旁边的那位应该就是定国公了?”
定国公裴明修,如今虽已解甲归田,鲜少在人前露面。但裴明修这个名字却在大豊如雷贯耳。
毕竟,十几年前大豊跟周遭四国对抗岌岌可危时,裴明修力挽狂澜,短短几年不仅收复失地,还将那些虎视眈眈的外邦诸国逼退千里,至今不敢再犯。
这位曾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最出名的一战就是在东平城。连战数日不停歇后,仍旧以三万人马大败十万敌军,不仅以少胜多,且俘虏降兵数万。
然而也就是东平城这一战,却忽然令这位常胜将军沉寂下来,没过几年自请解甲归田,个中缘由不禁令人唏嘘。
民间关于他的传闻太多,什么生吃人肉饮人血之类的,传得神乎其乎,被称为罗刹将军,渐渐的也就被引用来吓唬不听话的稚儿。
虞葭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就被母亲吓唬说小心夜里被‘罗刹将军’抱走,顿时虞葭也不敢哭了。
这会儿见了真人,倒是觉得除了身姿魁梧了些外,其实看着还挺和善的。
由于国公夫人平日身子不大好,众人也鲜少见到。此时,宋淑灵心思一动,提议道:“既是碰上了,我们作为晚辈理应上前去见见礼的。”
其实两拨人相隔得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即便不去见礼也无妨。但宋淑灵提出来了,众人也不好反驳,生怕觉得自己无礼了去。
于是有人附和道:“淑灵姐姐说得对,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这是宋淑灵提出来的,她觉得自己理应带头,于是整理了衣裙与裴诗瑶并排走在众人前头。
虞葭也只好跟着一道去了。
第45章 落水
国公夫人尤氏刚刚站稳,陆嬷嬷就在一旁提醒:“夫人,那边四小姐带着人过来了。”
尤氏脸颊还有些红,边理了理头发,暗暗剜丈夫一眼。
很快,裴诗瑶带着人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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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大伯母。”裴诗瑶行了一礼,其他人也跟着福了福身。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尤氏问。
“诗瑶今日邀我们去游湖呢,”宋淑灵抢先说道:“见您来了,就先过来请安。”
尤氏含笑点头,瞧了眼宋淑灵:“你是吏部侍郎家的那个小丫头?”
宋淑灵没想到国公夫人还记得她,赶紧又行了一礼:“正是。”
“我还是两年前去做客时见的,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尤氏说完,视线掠过她,落在身后鹅黄衣裙的少女身上。
霎时,心里起了些怪异,闷闷的疼,之前那种熟悉之感又来了。
虞葭微低着头,也并不知道国公夫人在看她,直到气氛有些安静,有人悄悄碰了碰她。
虞葭这才抬头。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尤氏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虞葭欠身:“姓虞,单名一个葭,蒹葭苍苍的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意境淡雅纯净,果真是个好名字。”
话说完,尤氏心口那股闷疼格外明显,盯着虞葭挪不开眼,又忍不住问:“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大伯母,”裴诗瑶道:“她家里不在上京,是萧太傅家的远亲。”
“哦。”尤氏记起来了,这小姑娘就是儿子口中说的那位女客。
“夫人怎么了?”一旁的陆嬷嬷见尤氏面色有些白,就问道。
定国公刚刚也在瞧虞葭,转头也见了,赶紧扶住尤氏:“外头风大,我们进去吧。”
尤氏忍着难受,视线从虞葭身上收回来,嘱咐裴诗瑶道:“游湖注意些,带上婆子们,别走远了。”
“是,我知道了。”裴诗瑶点头。
一群人目送定国公和国公夫人进门,过后,有人小声嘀咕:“国公夫人为何一直盯着虞葭看?”
宋淑灵也心里不是滋味,暗暗扯着帕子,本来是想过来讨个印象的,结果便宜了其他人。
裴诗瑶却是笑:“当然是因为虞葭姐姐好看啊。”
“走吧走吧,”她招呼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去湖心岛呢。”.
一行人到了湖边,柳树下用细绳绑了许多小船。这些船跟平日里百姓们用来扑鱼的不一样,做得精致小巧,专门用来给这些富贵公子小姐们游玩用的。
每只小船能坐两人,前后都设了桨,就跟赛龙舟有些相似。游动船只时需两人配合用力划桨。
裴诗瑶之前玩过,颇是熟练,坐在船上示范讲解了一番之后,就分配道:“我们正好是双数,那就两人一组配对如何?”
宋淑灵提着裙摆正要走过去说跟她一起,结果就见裴诗瑶拉着虞葭上船了。
“来,你坐后头,我在前头。”裴诗瑶引着虞葭:“对,坐这里,然后脚踩在上头微微用力稳固身子。”
“诗瑶,”另一头有人喊:“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样划的?”
“哎,我这就来。”
裴诗瑶一走开,就只剩虞葭独自坐在上头,她按着裴诗瑶所说,试着握住桨柄摇动。却不知怎么回事,忽地感到船身被什么一拉,而后迅速倒退,她来不及撑住船缘,整个人身子一仰。
“扑通”一声就落水里了.
别院里,尤氏坐在软榻上,接过陆嬷嬷递来的茶盏呷了一口,脸上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夫人到底怎么了?”定国公在一旁坐下来。
“我适才瞧那姑娘,总觉得以前见过。”
陆嬷嬷听了好笑:“夫人这几日总是梦见小姐,莫不是见着好看的小姑娘就思量起来了?”
尤氏也笑:“我见那姑娘确实瞧着不一样,夫君你觉得呢?”
闻言,定国公放下茶盏,拉过尤氏的手拍了拍:“我知你思她心切,闻简已经派人去寻了,说不定这两日就会有消息。”
“嗯。”尤氏点头。
“你先歇息,我出去一趟,晚些带你出门走走。”
定国公出门之后,尤氏蔫蔫地没什么兴致:“这两日我就盼着消息呢,真是等得人心焦。”
陆嬷嬷好笑:“兴许也快了,您急也没用啊。”
主仆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些话,没过多久,外头婢女就匆匆来禀报。
“夫人,四小姐她们落水了。”
“四小姐落水了?”
“不是。”
“谁落水了?”陆嬷嬷横眉斥责:“说清楚些!”
婢女忙道:“是个姓虞的姑娘,这会儿正送来别院。”
“呛水了没,快去请大夫来看看。”
“没呛着,”婢女道:“那姑娘会泅水呢,人无大碍,就是过来换身衣裳。”.
是的,虞葭会泅水。
落水一瞬间,旁边的贵女们都大惊失色,尤其是当虞葭扑腾两下就沉下去时,众人更慌了。
“淑灵姐姐,适才是你在拉绳子么?”有人亲眼看到宋淑灵拉绑着船的绳子,还挺用力,导致虞葭往后倾斜,翻落进水里。
裴诗瑶喊婆子们赶紧下水捞人,而宋淑灵站在岸上面色发白,甚至连手都是抖的。
“我、我不知道,”她心虚又害怕:“我是想拉另一条船过来的,不小心弄岔了。”
“这都能弄岔?”那人问:“这两条船相隔这么远,绳子都绑在不同树上呢。”
“我不是故意的,李晗,你莫不是想栽赃在我头上?”
这个叫李晗的姑娘本就跟宋淑灵有点小过节,这会儿两人争执起来。
婆子们找了一会儿,说道:“不好了,水里没见着人。”
这下,宋淑灵也强撑不下去了,花容失色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能怪我……”
众人见了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可这会儿不是追责的时候,皆是着急得不行。
虞葭此时坐在另一头的杂草旁,边听宋淑灵惶恐地大哭,边慢慢吞吞地摘去身上的水草,而后又整理了番头发,这才起身。
众人见她从另一头走出来,纷纷唬了大跳。
裴诗瑶问:“虞葭姐姐你没事吧?”
虞葭径直走到宋淑灵身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是何居心?”
宋淑灵哭得妆都乱了,失魂落魄,却不敢看虞葭。
裴诗瑶看出这里头的猫腻,但这会儿不好将事情闹大,便走过来道:“虞葭姐姐,我先带你回去换衣裳,这事回头再说。”
虞葭和裴诗瑶等人一离开,宋淑灵也没脸面呆在这,由奴仆扶上马车走了。
所幸别庄里的东西都准备齐全,平日里裴诗瑶日常穿的衣裳也留了些在这。且裴诗瑶和虞葭身量都差不多,于是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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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瑶把虞葭带进屋子后,就吩咐婢女去取她的衣裳过来。
“虞葭姐姐,”裴诗瑶道:“你先在里头收拾,我们去外边花厅等你。”
“好,多谢。”虞葭点头,进了内室将湿漉漉的衣裳脱掉。
没过多久,外头有婢女问道:“虞姑娘在里头吗?奴婢送衣裳来了。”
“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陆嬷嬷。尤氏听说虞葭落水,不大放心,便打发陆陆嬷嬷过来看看。
“虞姑娘,”陆嬷嬷从婢女手上拿过衣裳,独自进了内室:“姑娘这会子可有不适?”
虞葭见是她进来,赶紧行礼:“嬷嬷折煞我了,我自己来。”
她接过衣裳,陆嬷嬷也没拒绝,递给了她:“幸好姑娘会泅水,要不然还不知多凶险。”
见虞葭脖颈上的带子怎么系都系不上,陆嬷嬷走近两步,顺手帮她把落在脖颈上长发拨到一旁。
只这一拨,动作就顿住了.
刚过午时,日头晒得人懒洋洋的,街边茶寮坐了好些茶客,正在谈论街头巷尾发生的八卦趣闻。
突然,街口行来几个骑马的。
有人眼尖地看出骑马之人身上穿的衣裳,奇道:“那不是定国公府的家仆吗,青天白日的,怎的纵马上街了?”
话才说完,马匹就已穿街而过,不见了身影。
几人快马到了国公府门口,打前头那人下马时都还差点跌倒,边跑上台阶边喊:“我们从雁县来的,世子可在?”.
今日游湖因虞葭落水出意外,其他人也没了心思,各自在别院吃了几杯茶就散了。
至于虞葭为何好端端的会落水,有几个贵女开始小声谈论起来。之后,陆嬷嬷也从裴诗瑶口中得知了些情况。此事关乎贵女声誉,且又是发生在定国公府别院,自然不能马虎对待。
具体要怎么处理,虞葭也不打算再去问,毕竟这种事还轮不到她来出头。
当天原本想换衣裳就离开去找萧泽玉的,但陆嬷嬷却执意说让她沐浴一番,说是祛湖水寒气。
虞葭以为是大户人家都讲究得细致,也没拒绝,老老实实在几个婢女服侍下沐浴干净才穿衣裳。
再之后虞葭才向裴诗瑶告辞离去。
回到别院时已经是未时,虞葭进门时,紫晴正好在等她。
“有事?”虞葭问。
“羡鱼姑娘,”紫晴真是看不惯虞葭这做派,哪有当人家外室当得这般逍遥的?竟三天两头往外跑。她说道:“世子爷已经等你半天了,羡鱼姑娘是不是都忘了要回来了?”
虞葭懒得理她的阴阳怪气,问:“傅筠来了?他在哪?”
“在歇雨小阁。”
虞葭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紧往歇雨小阁去。不过,这会儿有点饥肠辘辘,穿过大堂时见丫鬟正好端了盘糕点要送上楼,虞葭径直接过来。
“我来吧。”
她抱着盘子拿着块糕点吃,边蹬蹬蹬上楼去敲门:“大人?”
门虚掩着,虞葭扒在门缝瞧里头的情况,还没瞧清呢,门倏地被打开了。
傅筠站在她面前。
虞葭缓缓直起身子,口中还嚼着糕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呢,正打算去问萧泽玉。”
“我今天去游湖了,本来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去,但你一直没回信。”
她边说边进门,而后将糕点盘子往他跟前一递:“新鲜出炉的,你吃不吃?”
傅筠没动作,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瞧着她。
“怎么了?”虞葭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不对劲:“为什么这样看我?”
傅筠仍旧没说话,目光笔直而复杂,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没事。”
他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点说不上来的压抑情绪。
但这副淡淡的态度跟之前不一样,正常是正常了,却让虞葭有点不适应了。
她见惯了他这几日中邪似的温柔,这副样子令她心里忐忑。
“是不是…”她小心地问:“我爹爹的案子出了变故?”
傅筠在椅子上坐下来,却是问:“今日游湖好玩吗?”
“不好玩,我还落水了。”
闻言,傅筠只是静默了下,也没问她为何落水。
这令虞葭心里更加没底,连手上的糕点也不香了。
“你说,是不是我爹爹出了什么事?”
“没有,”傅筠道:“你爹爹的案子顺利,不日便可出狱。”
“真的?”
虞葭高兴,一口咬下糕点,眼睛顿时亮晶晶的:“你说的不日是哪日,我盼这天盼了许久。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愁死我了。”
“那你…”傅筠张了张口,问她:“担心我么?”
“啊?”虞葭懵了下,很快就点头:“担心啊,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我问管家他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我急得不行。”
闻言,傅筠眸子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虞葭心里高兴,顿时忙着计划起来:“这样一来,我也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啊。”
“啊,太好了,我回去让杏儿收拾起来。”
“唔…得带些京城特产回去,明日我就上街去买。”
她还不忘感谢傅筠:“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我一道给你买。”
想起来自己认识他这么久,还没正儿八经感谢过他呢,总归得送点礼才说过得去。虞葭又道:“算了,不买吃的了,给你买其他的吧。”
傅筠仍旧是静静地瞧着他,没说话。
“你说,”虞葭问:“我何时动身回去比较好?”
“你恐怕回不去了。”傅筠道。
“为何?”
“因为……”
“大人,”这时,有侍卫在外头禀报:“萧公子来了,正在楼下等您和羡鱼姑娘。”
虞葭不解:“等我做什么?”
两人下楼后,萧泽玉也是一脸复杂地瞧着虞葭,缓缓道:“虞表妹,我是来接你的,且带你去见个人。”
第46章 认亲
傅筠目送萧泽玉带虞葭出门,而后自己从侍卫手上接过马鞭,也翻身上马回了锦衣卫卫所。
“大人不回府吗?”侍卫道:“夫人说让您今日回去一趟。”
傅筠这几日都是歇在其他别院,已经多日没回去了。
他点点头:“知道了。”
但还是往锦衣卫卫所而去。
进了内堂,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要出门,见了他,皆停下来行礼。
“大人。”
“出什么事了?”傅筠顺道问。
“刚接到陈大人的命令,去东宁巷捉拿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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