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
在他踏上道路的瞬间,路口开始变得虚幻无比。
人影消散的刹那,兰淆开口:“仙君。”
莫清岚转眸看去,兰淆便指向手腕,低声道:“等我。”
却未及回应,眨眼的瞬间,嚎啕的祟气嘶嚎涌来,尘埃雾散,白衣人消失在原处不见。
周遭的空间陷入了扭曲,哭闹孩童的声音戛然而止,落脚之处出现极为繁琐的阵眼,风声呼啸,飞叶过眼,下一秒变成了齑粉。
原本犹如伥鬼死气沉沉的长道眨眼间,忽变成了不透任何光亮的岩壁走廊。
极为猖獗的笑声走远,走廊明灯亮起,莫清岚睁开眼眸,看清四处。
阴火无声燃烧,从廊侧掠过,映出壁画上浮笔凋零的画图。
火。
壁画所绘,为与阴火一般的火焰。
渲染金粉的山体于壁画勾勒,上为九天浮云,下为幽冥炼狱。
他眼眸抬起。日月山神地之名在不琼大陆广为传唱,以日月山为蓝图编制的绘本画册在人间仙门数不胜数,云、山、炼狱,无需辨认便能认出这延绵看不到尽头的壁画,所绘的内容,正是日月山景。
脚步声响起,莫清岚随声看去,便看到一身玄衣的男人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男子脸上挂着意料之中的笑容,眉梢齐平,毫无特点、又极为熟悉,正是诸仁。
“特意引我来此处,看来诸长老是有话要说。”
诸仁视线落在莫清岚的身上,唇角微微牵动,露出笑色——似在表露和蔼的善意。
他在此处唯一的光亮处踱步,伸手放在壁画之上,叹息道:“圣君大人啊。”
壁画上的尘土洋洋洒洒落下,一道清晰的脉络从中亮起。
诸仁道:“我们之间不该为敌。”
他转头看向逐渐亮起的壁画,慢慢道:“我邀大人过来,只是想让大人看看,看看我诸家先祖,赐予我诸家后代的真相。”
莫清岚盯着他,启唇:“真相?”
诸仁笑了几声,指向那壁画,温声道:“大人可知道,神地日月山中,以何物为尊?”
他话落,幽火于壁画中燃烧跳动,画面亦彻底活了起来,火焰中祟鬼狰狞,尖锐的叫声自厉鬼口中忽然发出,却被幽火吞噬,转瞬化成了灰烬。
诸仁看着眼前瑰丽的画面,转身看向莫清岚,亦或是说——看向他身侧的阴火。
阴火在莫清岚的耳尖跳动,察觉到诸仁审视的视线,无声呲出不满的火花。
“阴火圣体,是天下唯一可以彻底吞噬祟的存在鬼,却在人间蒙尘。”诸仁的眼中满是怜惜。
莫清岚轻轻偏首。
诸仁道,“此前的诸家走错了路,配不上大人的效忠。所以我此番特意引大人过来,只想,向大人陪个不是。”
莫清岚道:“效忠?”
“——不。不是效忠,”
诸仁双眸露出暗光,伸手指向那浮动变幻的壁画,笑道:“诸家该以大人为首。”
“大人有所不知啊。”诸仁声音越发变高,长息道:“无灭之门将开,日月山现,这世道不久后,就要乱了!”
却话落之后,空气中陷入一片古怪的沉寂。
诸仁视线看去,莫清岚神色却依旧未变,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深若无波。
盯着莫清岚,他心中横生一种怪异。
不……不对。
不该是这种反应。
诸仁自然想不到莫清岚再世而来,自以为握住了天下修士所在意的那一道命门。
无灭门开,日月山又将现世,天下仙门是否会因此格局大变,皆是未知之数。谁不想掌握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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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换命?
诸仁眼中微沉,压下那分心中的异常,看向壁画,继续道:“大人被九凌宗如此消磨,何必做那受制于人端坐高台的圣君。如此时机,不如早做打算,以乘东风?”
莫清岚却偏首,淡漠一笑,开口道:“可我如何辨出你所言真假。”
发觉他口中意动之意,诸仁眼眸微动,唇角出现一个隐秘的笑弧。
他转过身,语气真挚:“大人如若愿意成为诸家之首,我自然会将大人引荐给夫人。领会过夫人的本事,大人自会知晓我说的真假。”
夫人。
莫清岚抬起眼睑,神色平静,并未开口。
周遭的空气一瞬静谧如斯。
诸仁按耐不住,又道:“大人可是在意之前诸沉峰所为?他目光短浅,所有只是为了……”
“他自己?”
话语却被莫清岚接下,诸仁眼中划过一丝暗然的喜意,当即看过去,却一眼,触上了一双只有讥讽与嘲笑的双眸。
——他根本不信!
这个认知倏然出现在脑海,诸仁瞳孔扩大,忽生出一股被戏弄于鼓掌的恼怒,脸上顿时阴沉下来。
“莫清岚,”他语气沉沉:“你嘲我诸家无能,但别忘了,当年的你是如何在那一群孩子里被选中的。你幼年就负有罪孽,你自己心知肚明!”
眼前人心若顽石,诸仁失去了与他周转的耐心,彻头彻尾与莫清岚明道:“万恶之源的祟鬼惧怕的独有阴火,自然也只有阴火才能驱使它们。你是我诸家耗费心血创造的圣体,本就该——”
而诸仁说着声音却忽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莫清岚手中出现之物。
浑圆的妖丹静置于青年的手中,无声散发着不详妖佞的气息。
莫清岚语气毫无波澜,淡淡道:“看来此物于你而言,确实非比寻常。”
诸仁脸皮抽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妖丹。
自然重要。
若非如此,他怎会暴露人前,又白费口舌!
莫清岚垂眸看着妖丹,看了许久,莫名道:“你就想用这种东西控制我的意识?”
他的话语落下。
诸仁的神色却顿时变化,脱口而出,“你怎会知晓?!”
握着妖丹的手倏然顿止,垂首无声的青年嘴唇微张,缓缓抬头,一双眼眸变得毫无机质。
诸仁面色古怪,“不对……此事我未曾与任何人说过……怎么可能……”
莫清岚却不知明地笑了,语气低哑:“果真如此。”
黑暗中的青年白衣偏了偏首,身姿犹如雾后皎月。
素来被震世之宗教养的人自幼便是一副端正清雅的模样,却在眨眼的瞬间,那股长存的清雅之气被打破,纤长的人眉目深处,不知何时生出一层浓郁的阴癍,无声立于黑暗之中。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后背蹿起,诸仁立马警觉地看向他,无端怵然,喉结滚动。
手腕所带的莲花手链似乎察觉到什么,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辉,莫清岚抬起手,妖丹变成粉末从指尖簌簌落下,轻轻扯唇。
也就在下一秒,耳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诸仁眼睛扩大,未及反应,头颅便被狠狠地按在了粘稠的壁画之上。
诸仁瞳孔震荡,他要挣扎,却手指触上壁画、上面黏腻的都是血液——
是谁的血?为什么画上会有血!
血液溅在戴着莲花玉的手上,顺着指尖血滴滑落,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
“此前,我不懂。”
“……不懂何为,生来注定。”
伴随一道惨叫,诸仁的手臂折损掉在地上。
低哑的声音轻轻笑道:“原来我的一世,与你们而言,只是一场戏。”
血液流下,无声叹息。
诸仁浑身都泛起濒死般的战栗。
……他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感后知后觉出现,他的身体从壁画上掉下,半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变成血泥塌陷。
阴火无声拱卫于身侧,映出白衣被染红的斑驳。
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只余一只眼球的人的眼前。
诸仁脸上青白,浑身抽搐。
莫清岚从袖中取出他自幼带在身旁、一直不曾离身,生父生母所制的一枚玉佩。
并非精细珍贵之物,却因为亲手雕刻,独一无二,被极为爱惜,即使离开九凌宗,他被剥去所有,也依旧带着的东西。
一枚普通的玉佩。
却与图纸上所绘的如出一撤。
垂眸看向缩在一旁的诸仁,松开玉佩,看着玉佩落于地上碎裂,莫清岚眉宇薄然。
“前世,是何时换的?”
诸仁浑身发颤,脸上无色惊恐地看着莫清岚。
他听不懂莫清岚所说的东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会知道,他怎会!
八头鲲的妖丹,耗费了他所有的心血,除了夫人无人可知。
殷蒋?是殷蒋,还是谁——
骨节分明的手向他伸来,上面还带着未干浓郁的血迹。
“……你不要动我。”诸仁瞳孔颤抖,声嘶力竭:“我还有用!……你不要动我。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你逃不了的,你如果想活命就不能动我”
莫清岚毫无机质的眼眸轻敛,微微偏首。
……
“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打开。
尘土飞扬,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急忙寻过来的几人都面色顿变。
沈向晚脸色苍白,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师兄?!”
阴暗的壁画此刻出现在人前,与此同时,还有的便是一滩血迹。
除此之外,长廊之中空无一人。
目光触及那一滩血迹,沈向晚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洪玄跟在沈向晚身后走进来,眉心紧紧皱起,“主人已经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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