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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0(第2页/共2页)

 “昨天傍晚。”许白微笑说,“听到你回桐楼当了法?医,我还吓了一跳。”

    语气里倒听不出受到了惊吓。

    赵茗视线在?他俩身上逡巡几秒,最后定在?靳司让脸上,“女朋友?”

    靳司让没?什么情绪地说:“不是,高中同学,我爸朋友的女儿。”

    否认得很快,赵茗和许白微齐齐愣了下。

    安静两秒,许白微提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好久不见,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吧。”

    其实靳司让知道许白微昨晚来了桐楼,是靳泊闻告诉他的,还说这?次她一个人回来,让他帮忙照看些。

    他还记得靳泊闻的交代,这?会?就?没?拒绝,“晚上七点,地点你来定。”

    许白微捻了捻拂在?耳边的碎发,“那我到时候提前打电话给?你。”

    靳司让顿了顿,“发消息吧。”

    许白微:“好。”

    许白微最后选扑市区的一家西餐厅,光线偏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熏味,透过落地窗能?看见斑斓的霓虹灯牌。

    来的年轻情侣居多,氛围感浓烈。

    许白微胃口小,要了份澳洲西冷牛排和时蔬海鲜沙拉后,没?再点别的。

    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刀叉在?餐盘上的声响是突兀的刺耳。

    许白微先打破了沉默,“怎么想到要当法?医?”

    靳司让回答得再简单不过,“专业对?口。”

    “就?没?别的原因?”

    迎来一阵沉默,许白微忍不住抬眼看他,他正举着红酒杯,眼神无?比专注,就?像在?法?医室里观察容器里血液的粘稠度。

    等他将杯子放下,才有了回答:“还有一部分因为兴趣。”

    许白微没?再问下去,微微一笑。

    不到两分钟,“对?了,你最近和夏冉见过面吗?”

    她又一次突然开口,“听说她早你两个月回了桐楼。”

    五分熟牛排,切开还能?看见血,靳司让盯住看了会?,淡淡道:“是吗?”

    听上去是在?否认。

    许白微含笑的嗓音继续入侵他耳膜。

    “其实几年前我在?杭城见过夏冉,当时她正跟闫野坐在?一起吃饭,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我就?没?去打扰。”

    14

    靳司让自认为他?和闫野之间的关系没有外人看来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存在的隔阂也远比想象中的多,包括性格本身。

    闫野热情,正义感极强, 喜欢打抱不平, 而他?冷淡, 漠视生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就像两个极端,磁铁的正负极,能将人灼伤的火和零下几十度的水, 无法共生。

    靳司让已?经忘了是什么契机促使他们成为了朋友,只记得友情破碎那天, 闫野狠狠打了他?一拳, 他?没觉得疼,他?对痛感是?麻木的, 那一刻只能感受到迷茫。

    年少轻狂, 待人处事的思维是?幼稚的,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一时间说出的孩子般的气?话, 当下可以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事后再想着去补救,彼此也能装聋作哑地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草莽起义,也没有?反贼叛变,天下依旧保持着虚假的繁盛和太平。

    然而这些都是?理想化的桥段, 事实上?闫野并?没有?给靳司让充足的后悔、反省的时间,等靳司让冷静下来, 想要继续维持这段友情时, 闫野已?经大步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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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没有?他?的远方。

    旷课、打架,因学?分不够留级, 成了老师最头?疼的那类学?生。

    靳司让没有?自恋到要把别?人做的恶事都归咎到自己头?上?,但他?也没法欺骗自己,闫野的转变跟自己毫无干系。

    ——机缘巧合下认识社会上?的混混是?真,推动他?走向三教九流生活的人是?自己也是?真。

    这是?靳司让第一次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对一个人的愧疚,这种?情绪在心里疯狂翻涌着,将他?的咽喉堵住,道歉的话被他?全部吞回肚子里,对于闫野的无休止的欺凌,选择了咬牙承受。

    毕竟这都是?他?应得的,没什么好抱怨。

    偏偏在这时夏冉插了进来,她自作聪明地以为他?和闫野之间的问题是?她干涉后就能解决的。

    也确实因为她,他?和闫野的战役在彼此的心照不宣同时妥协叫停,只是?那时的他?们并?未察觉到,另一场更为悲壮的战役已?经悄无声息地到来。

    靳司让升起了反叛的心,准确来说是?心里的厌恶盖过了愧疚。

    他?讨厌闫野看她的眼神,讨厌他?们亲昵的姿态,最讨厌的是?她对着闫野言笑晏晏的神情。

    他?将她压到床上?,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那时夏冉总会用朦胧的一双眼睛看他?,“靳司让,我疼。”

    他?狠了心,“疼也给我受着。”

    她开始低声啜泣。

    明知?是?她惯用的手段,他?还是?忍不住心软,松了力道,她顺势环住他?的肩膀,笑容灿烂,“哥,还是?你对我好,我最喜欢你了。”

    靳司让便天真地认为,夏冉是?真的很?喜欢他?,他?在她心里的份量要远远胜过闫野。

    或许在这世界上?,只有?靳司让自己知?道,他?在讨厌闫野的同时,有?多羡慕他?,满腔热血的人做事可以不计后果,不像自己,虽称不上?患得患失,但也爱瞻前顾后,唯一一次撒下孤勇,是?在夏冉怂恿自己逃亡那天,说得好听——和世俗诞生的闲言碎语对抗,实际上?就是?少男少女?幼稚至极的私奔。

    他?难得莽撞一回,不管不顾地将所有?赌注都压在了她身?上?,可惜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后悔吗?

    倒也不觉得,只是?有?点遗憾,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夏冉就不能和他?一样坚定、勇敢?

    还是?说,她其?实根本就不爱自己,她图的只是?一时的刺激?

    这些问题,靳司让一直没想明白,后来是?不敢再去想。

    那个曾怂恿自己抛下一切陪她去远方流浪的女?生早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无声无息地往他?脑袋里种?下一个炸弹,以脑髓为养料,他?想的越多,它就膨胀得越厉害,威胁与日俱增,头?骨缝隙都被它占据得满满当当。

    离开桐楼后的第二年,他?再次参加高考,在B大法律系读了两年选择留学?。

    出国前一天,闫野不知?道从哪打探到他?的下落,来公寓门口堵他?。

    “靳司让,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就这么一走了之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趁现在还来得及,和夏冉再好好谈一次。”

    这话听笑了靳司让:“这和你有?关系?”

    闫野气?急反笑:“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副嘴脸,什么话都不说明白,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你他?妈跟我说以后别?来烦你的时候,也是?这样,问你他?妈就跟嘴巴被屎粘住了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不就好了。”

    靳司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嘲讽他?一根筋,“是?不是?所有?问题在你看来都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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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你也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坦荡清明,看着让人反胃。”

    闫野绷紧了唇,垂在腿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蓄势待发。

    靳司让说:“还有?,这一次不是?我。”

    闫野顿了顿,“什么意思?”

    靳司让的声音很?轻,“是?她不要的我。”

    闫野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猛地一怔,“你说夏冉?不可能的,她明明——”

    嗓音戛然而止,“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不打算去找她了?”

    靳司让没说话,他?不想再继续在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上?浪费力气?。

    闫野沉着眸,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地说:“那要是?我跟她在一起了,你也别?后悔。”

    靳司让抬眼,眼底的狠戾藏也藏不住,“你可以试试。”

    他?和夏冉分得很?不体面,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局,但他?们骨子里的占有?欲都强,尤其?是?他?,即便他?已?经没有?了可以名?正言顺占有?她的立场,他?也不想让她属于另一个人。

    那天他?和闫野打得凶,拳拳到肉,周围人拦也拦不住,最后一起被带回警局。

    在那之后,靳司让就没见过闫野,时隔五年,从许白微口中第一次听到了他?的消息,还是?和夏冉捆绑在一起的。

    心底那股浓厚的排斥再度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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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靳司让问:“什么意思?”

    许白微不答反问:“什么?”

    靳司让放下刀叉,好整以暇地拿餐巾拂了下嘴,“你突然跟我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骤然变了个人,疏离的礼貌不见踪影,目光沉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说话直来直去,不给人留下任何遮羞布。

    许白微心脏极速跳动两下,顺了顺呼吸后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这事,还有?夏冉,我算了算,也有?八年没见过她了。”

    片刻,她补充了句:“她好像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

    不是?删了。

    而是?注销了Q.Q,手机号码直接变成了空号。

    靳司让思绪游离一瞬,嘴角浅淡的笑被雾气?氤氲得模糊,看着像嘲讽,就是?不知?道对谁的。

    靳司让喝了酒,没法开车,也没有?要叫代驾的意思,结账后和许白微两个人沿着马路牙子走了会,停在方便打车的地方。

    这个点,车流量大,但经过的的士少之又少,仅有?的几辆也显示载客中。

    沉默着等了三分钟,靳司让开口问道:“你住哪?”

    “在君悦,”许白微一顿,“不过打算换个地方住了,长期住酒店也不舒服,还没什么归属感。”

    靳司让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你打算在桐楼待多久?”

    “最短也要一个月吧。”

    靳司让极轻地嗯了声,“你可以找个短租。”

    靳泊闻让他?帮忙照看,他?答应了,但他?也没打算事无巨细连对方的饮食起居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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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动插一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好。”

    许白微将视线拉到远处,霓虹灯交相辉映,高高悬在雨幕里,像海市蜃楼,明明不存在,却又真实到仿佛抬起手就能触及。

    警车从眼前一闪而过,警灯呼呼转着,红光迷乱她的眼,“差点忘了问你,你现在住哪?搬回别?墅了?”

    “另外租了房子,离警局很?近。”

    “单身?公寓?”

    “算不上?,两室一厅一卫。”

    许白微愣了下,“你一个人住?”

    靳司让敲出一根烟,没着急点,一直含在嘴里,嗓音囫囵不轻,“你觉得还能有?谁?”

    初听像随口一句的反问,一字一顿复盘过后,才觉深意满满,许白微沉默片刻,垂在裙摆处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你要是?有?招室友的打算,可以看看我,正好我也快没地方住了。”

    “暂时没有?那打算。”

    用的暂时,代表他?没把话说死。

    意料之中的答案,许白微不觉失落,她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能去你那坐坐吗?”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把态度袒露得太过直接明了,一句似是?而非的问题,一个暧昧的眼神,都像留了白的欲念。

    是?顺其?自然,发展一段水到渠成的关系,还是?及时喊停,都不会给对方造成太大的难堪。

    不远处驶来一辆的士,靳司让抬起手臂拦下,等车停在面前,才说:“刚搬家,来不及收拾,房间很?乱,暂时不方便邀你做客。”

    他?熨帖地替她开好车门,许白微愣了下,上?车,摇下车窗,“你好像变了不少。”

    含在嘴里的那根烟终于点上?,靳司让退开些距离,眯眼吐出烟圈,声线慵懒,“也可能没变。”

    餐厅距离公寓超过五公里,他?走得慢,回家将近十点。

    公寓家具很?少,没有?一点杂物,整洁得过分,靳司让脱下衬衫,将自己埋进浴缸,花洒放在脚边,喷射出的水花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水越漫越多,逐渐盖过皮带上?的方形针扣。

    在盖过腰线前,他?接到靳泊闻的电话。

    “见过白微了吗?”

    靳司让言简意赅:“见过了,刚吃过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靳泊闻迟疑后说:“阿让,要你关照她是?出于我和她父亲之间的情分,但说到底,你们小辈间不需要考虑大人该考虑的事,你要是?不乐意和她接触,这事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靳司让:“没有?勉强。”

    说的是?实话,对他?来说,许白微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靳泊闻问起另一个人,“那见过冉冉了吗?”

    靳司让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说什么?”

    “她这些年过得挺苦的,你替我跟方阿姨照顾好她。”

    辞去在桐楼的工作后,靳泊闻没再从事教育行业,而是?托关系要到了一份笔译工作。

    居家办公,工作清闲,开出的酬劳也高,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为茶米油盐发过愁,贫瘠的是?精神世界。

    这些年他?孤身?一人,靳司让在国外也很?少打电话给他?。

    都说距离产生美,横陈在父子间的矛盾却并?未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消失,反倒加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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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以什么样的名?义?”靳司让问。

    这问题一时半会商讨不出结果,两个人齐齐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靳泊闻叹了声气?,“阿让,如?果你觉得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听从自己的内心。”

    挂点电话后,靳司让对着方格瓷砖缝隙出了会神,重新解锁手机,微信聊天界面只剩下夏冉的头?像,他?点进,【你今天下午是?什么意思?】

    书店今天关门关得早,十点刚过,夏冉已?经躺在折叠椅上?准备就寝,一开始她没打算回靳司让发来的这条消息,调成静音后,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

    她习惯朝右侧身?睡,睡前没吃药,进入睡眠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漫长难捱。

    茶几玻璃透明,清晰地映出一亮一灭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一隅空间下,尤为突兀。

    【什么什么意思?】

    两个人像在打文字游戏,绕口令似的话腔一句接着一句:【别?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发完,又觉她会装傻到底,索性把话挑明白了说:【为什么不是?你来送?】

    夏冉咬了咬唇,敲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后迟迟没摁下发送键,悬停的手指往上?挪了些,尽数删除后说:【我一开始说的是?如?果你想喝,一定送到你们警局,你下好单后,我说的是?''半小时内送到'',从头?到尾我都没说是?我亲自送到你手里。】

    很?奇怪。

    明明自己才是?有?愧的一方,但和他?的相处里会经常性地带点和过去一样不依不饶的争执意味,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会真成了文字游戏,靳司让烦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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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手机甩到一边,整张脸埋进水里,呼吸被他?屏住,空气?从体内一点点流逝,缺氧感袭来。

    这次,没有?人拉着他?上?岸,更没有?人在头?顶用关切的语调说:“靳司让,你别?折磨自己了,我就在这,你抱抱我吧。”

    15

    靳司让没?再发来消息, 夏冉却始终保持着呆看屏幕的姿势,数不清是?第几次,对着他的?头像, 她又开始猜测他这昵称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的?数字?他母亲的?生日或是忌日?他们的某个纪念日?

    都不是?。

    夏冉完全摸不着头脑, 当然也或许是?她想复杂了, “十一”只是靳司让随手敲下的?,不含任何深意。

    人在思考的?时候,总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她反应过来, 已经是?深夜,原定的?“不熬夜”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好不容易聚集起的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夏冉没?法?把失眠的?罪过都归咎到靳司让头上, 要怪就?怪她自己太?没?出息。

    见到靳司让后,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越是?装作不在意, 注意力和视线越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

    看他比起八年前的?外?形有了哪些方面的?变化,听?他的?嗓音是?否完全从少年过渡到男人, 变得更?加醇厚低磁。

    她忽然又回忆起那天晚上, 半梦半醒间被他拂去眼?泪,轻柔地揽进怀里?。

    她瞬间变成绷紧的?发条,后背抵着他坚硬的?胸膛,时不时被他的?心跳声拨弄。

    这种感觉至今尚存, 越来越不真实,让她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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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为何夕。

    半夜三点, 夏冉才睡过去, 睡得不太?安稳,各色各样的?梦境撞入大脑, 被闹钟叫醒后却什么也没?记住。

    林束周末休假,每到这个时候,店里?员工只有兼职生?何至幸一人。

    一中是?桐楼的?重点中学,学校抓得紧,周六会补半天课,下午三点半放学,住校生?周日下午就?得返校,参加晚自习。

    家庭原因,何至幸选择通校,周六下午四点到周日晚上九点,是?她的?工作时间,工资按周结算。

    放学后,何至幸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交代了些学习上的?事情,以至于到书店时比她在微信上承诺得要晚些,校服也没?来得及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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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夏冉第一次看见她穿一中校服,款式和自己记忆里?的?有所出入,以前是?纯白翻领短袖,胸前有藏青蓝logo设计,现在领口变成了蓝色下摆,还有一圈同色系的?横条点缀,裤子没?变,依旧是?纯蓝束脚裤。

    夏冉好奇地问了句:“一中校服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听?说是?三年前改版的?。”何至幸换上了夏冉的?T恤,两个人身材差不多?,穿在她身上倒也合身,就?是?气质成熟了不少。

    她重新?扎了个高马尾,露出清瘦白皙的?脖颈,学生?气回来些。

    夏冉又将围裙递过去,何至幸接过套上,一面问:“夏冉姐,你见过一中旧校服?”

    “我以前就?是?在一中读书的?。”

    何至幸不了解夏冉的?过去,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她有听?说以前的?一中比现在更?难考进,重点大学升学率也更?高。

    两个人做完手上的?订单后,店里?除了二?楼借阅室有人外?,空空荡荡的?,何至幸抽空又问:“夏冉姐,你以前学文还是?学理的??”

    “理科。”

    这答案出乎意料,仿佛洞穿她的?想法?,夏冉解释说:“那会总有人笑我脑子笨,连最简单的?抛物线公式都背不下来,可能是?为了向他争一口气,一时脑热填报了理科,不过我大学念的?专业偏文科,新?闻传播学,辅修汉语言文学。”

    何至幸听?得一愣一愣的?。

    夏冉笑着说:“其实我初中成绩并不好,家里?人找关?系才进的?一中,高二?上半学期拼了命地学,才慢慢抓上去,高考也算考了个不错的?学校。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报道时间,复读了一年……第二?次填报志愿的?时候,想起当初嘲笑我脑子不好这人,他后来又嘲笑我低俗、没?读过几本书,我就?又一时脑热,最后将志愿改成新?闻传播学。”

    现在回想起来,迄今为止她做出的?所有重大抉择,都是?因为“一时脑热”。

    夏冉说的?这些,没?有一句是?假的?。

    她中考考得很烂,连普高分?数线都够不上,只能上职技校。

    方堇思想前卫,不觉得上职高就?低人一等,人生?在世,又不光只有学习一条出路,如果能把一门技艺学精,以后未必会比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混得差。

    不想去的?是?夏冉。

    她不知道从哪听?说闫野家花了一大笔钱让他重新?上学,中考分?数还和她不相上下,大概率也会去读职高。

    她一阵害怕,怕闫野知道自己是?靳司让的?继妹后把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那她未来两年的?高中生?活绝对会是?暗无?天日。

    靳泊闻自己就?是?一中的?教师,前不久刚被评上特级,和校长也有些交情,在学校有话语权,经过一番商讨,学校允许夏冉到一中学习,但提出了对她来说略显苛刻的?条件: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联考,她得考到普通班的?平均分?数。

    夏冉没?别的?本事,打退堂鼓级别一流,就?在她自甘堕落准备放弃前,靳泊闻说:“冉冉,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阿让,让他好好替你补补。”

    方堇推辞,“这会不会太?麻烦小让了?要是?影响到他学习了怎么办?”

    靳司让沉默片刻,“不麻烦,也不会影响。”

    夏冉差点翻了个白眼?。

    他看她本来就?不爽,现在有这送上门的?机会可以好好折磨她,心里?乐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

    补习就?这么定了下来,地点在夏冉卧室。

    靳司让曾不止一次在半夜敲响夏冉房门,威胁她安静点,也因此,她房间的?陈设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墙壁上贴满五花八门的?海报,有明星的?,也有二?次元动漫人物。

    靳泊闻拿她当没?长大的?孩子宠,知道她少女心泛滥喜欢玩偶,每个月都会去商场的?专柜一趟,回来时手上会多?出两个袋子,装的?玩偶大小不一,堆满夏冉的?床头。

    卧室面积很大,朝南,光线充足,隐隐能闻到空气里?的?柑橘清香,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边角有些扎皮肤。

    靳司让穿着长裤,盘腿坐下时,裤脚缩上去一截,细瘦的?脚踝裸在外?面,酥酥麻麻的?痒。

    他皱了皱眉,下一刻,眉心拧得更?厉害了,夏冉纤瘦白皙的?身影撞入视线,招摇到足够惹眼?的?程度。

    闻起来温和的?沐浴露气息在距离逼近时带了些攻击性,靳司让身子侧过去些,偏偏她在这时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珠,盯住人看时沾染些亮光,盈盈的?,一弯,成了月牙状,压下刚才的?侵占感,平添几分?人畜无?害。

    夏冉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但这不可避免地要和靳司让坐在同一侧,两个人的?手肘时不时碰上,一个温热,一个冰凉,触感被衬得分?外?明晰。

    夏冉条件反射地往回缩了下,余光看见靳司让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一沓学习资料。

    一中开学早,高一八月初就?要报道,军训一周后,正式进入高中学习,底子差距在,加上教学节奏快,不到两天,夏冉连普通班的?进度都跟不上了,而这些资料是?针对她现阶段的?学习能力专门整理出的?。

    他尽职尽责到超乎夏冉的?想象。

    不过也好理解,没?有什么比让她沉下心做题更?能折磨她的?了,这就?是?靳司让的?手段,杀人得诛心。

    夏冉心里?苦,挤出了一个硬邦邦的?笑容,“哥,你对我可真关?心。”

    靳司让看穿她的?虚情假意,“笔记是?他复印的?,习题也是?他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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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跟我没?关?系。”

    靳司让在夏冉面前,经常称呼靳泊闻为“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冉哦了声,头低下去,按照靳司让说的?,开始做题。

    然而脑子还停留在昨晚熬夜看的?台剧《下一站幸福》上,想到那句经典台词“光晞不行,他不能捐,让拓也捐”,一瞬工夫,她脱口而出:“夏冉不行,她不会做这些,让司让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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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司让满脸写着“你爱写不写,到时候自己看着办”,夏冉在他平静如水的?眼?神里?认了怂,重新?埋下头,笔都没?握几分?钟,扑到床上来回打滚,哭哭啼啼好一会,抬起脑袋时,眼?眶里?还悬着虚假的?泪花,“哥,我头好疼,快要炸开了,能不能休息会?”

    靳司让看了眼?手表,满打满算也就?过去几分?钟。

    “你觉得装可怜这套在我这有用?”

    生?怕传不到一楼似的?,夏冉抬高嗓门控诉:“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靳司让反应依旧平淡,“有看上百集连续剧的?功夫,不如多?做几套题。”

    他在影视作品上的?知识储备远远超过夏冉想象,光听?到一句台词都能瞬间反应过来是?出自哪部剧——明明看上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姿态。

    夏冉止住哭腔,若无?其事地蹦下了床,绕到靳司让对面坐下,嘴咬着笔头作出绞尽脑汁的?姿态。

    实际上,满脑子还是?剧里?男女主接吻时的?画面。

    十六岁刚过的?年纪,在性教育匮乏的?社会环境里?,对性这个话题陌生?又好奇,一旦好奇心越了那条线,轻了是?口不择言,重则身行力践。

    那时候的?夏冉,还没?有喜欢上靳司让,她只敢动动嘴皮子功夫,用言语调戏她的?继兄,以此获得廉价的?满足。

    “哥。”

    “别叫我哥。”

    她偏不让他如意,“哥。”

    然后问:“你接过吻吗?”

    她一瞬不停地盯住他嘴唇看,薄薄的?两片,唇色比她的?略浅,唇角有小幅度的?上扬。

    这么漂亮的?唇,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靳司让握笔的?姿势僵硬了两秒,扭头,不期然与她视线相交。

    夏冉在家时习惯散着头发,边夹别住一侧,估计是?自己用卷发棒卷过,发丝微卷,但曲线并不流畅,发尾卷得明显些,垂落于腰际,将纤细单薄的?腰完完全全罩住了。

    穿的?鹅黄色吊带裙,肩带上装饰着两个丝带蝴蝶结,锁骨细窄平直,裙子短,堪堪遮过大腿。

    靳司让目光所及,是?一片莹白,和起伏的?身体线条。

    ——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老实,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年盛夏格外?炎热,空调冷气没?能吹散靳司让心头的?燥热,她不羞不臊的?目光织出密密麻麻的?一层网,绊倒他,后来困住了他。

    夏冉没?得到靳司让的?回答,也不执着地追问到底,答案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没?一会她就?将这个话题延伸成:哥,你想不想谈恋爱?

    她又说:“喜欢你的?人这么多?,我看隔壁十班那个叫简瑶的?就?不错。”

    这人知道她和靳司让的?关?系,还托她送过情书和巧克力。

    靳司让不吃,那一盒最后全进了她肚子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简瑶通通不知情,见靳司让迟迟没?有回应,心一急,私底下又找到夏冉,拽住她手臂问:“你哥他怎么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道理夏冉还是?懂的?,她没?敢转述靳司让那不近人情的?拒绝,半抹黑半安慰地说:“我哥说你是?个好女孩,可惜,他喜欢的?是?男生?,所以对不起了。”

    她心血来潮想的?托词,经过各种添油加醋后,越传越很难听?,直到她因为愧疚主动澄清谣言前,靳司让都被人用有色眼?镜看着。

    回忆到这,夏冉突然意识到,在日常琐碎小事中,她才是?会欺负人的?那一方。

    之后那一个下午,夏冉都心不在焉的?,繁杂的?思绪终止于一条好友申请消息。

    看到备注栏后,她被送进嘴里?的?汽水呛了下。

    直白而刺目的?五个字:【我是?许白微。】-

    许白微本来没?打算加夏冉微信,昨晚她和靳司让撒谎了,她不是?没?找到合适的?短租房,早在她来桐楼前,合同就?敲定下来,今天上午就?能入住。

    她收拾完行李,对着脚边二?十四寸的?拉杆箱发了会呆。

    这箱子是?她在国外?买的?,Rimowa的?,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米色底,正中央有个漩涡状的?花纹,盯久了,像无?底洞,能把人吸进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许白微空洞的?内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很难拆分?突然涌起的?这股拧巴的?情绪到底都包含了什么成分?,但能确定的?是?,不甘心占据了绝大比例。

    不甘心总会让人丧失基本的?理智,有时候甚至连自尊都能做到心甘情愿地舍弃。

    考虑到靳司让这会在工作,许白微就?没?打电话给他,一手推着拉杆箱,一手发消息说她已经找到了房子,他有空可以过去坐坐。

    隔了几分?钟,又说:【房东临时有事,见面时间推到傍晚了,我已经把酒店房间退了,拖着个行李箱也不知道该去哪,能不能上你那坐会?】

    靳司让看到消息已经是?一小时后:【我在法?医室,你现在来不方便。】

    许白微:【我说的?是?你的?公寓。】

    许白微:【你放心,我不会乱动你东西,等房东联系我,我立马就?走。】

    这话已经失了分?寸,和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不该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线,赶在他回复前,许白微找回羞耻心,挽救道:【我开玩笑的?。】

    脸上热腾腾的?,是?被自己难堪到了。

    许白微拍了下自己的?左脸颊,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结束话题,眼?前浮现出一张轮廓线条分?明的?侧脸,皮肤白净细腻,长发散在后腰,被风带出几分?凌乱无?序的?美感。

    她条件反射地撂下拉杆箱,追了上去,没?多?久被来来往往的?车辆隔断,距离越拉越远,浸入眼?底的?只剩下半截背影,腰间纯白的?缎带在半空飘荡。

    可能是?疑心病犯了,她竟觉得那个背影也像极了多?年不见的?夏冉,消瘦单薄,包括对方的?走姿,重心永远在左脚,唯一称得上不同的?是?这人下巴抬起的?弧度,比以前的?夏冉低了不少。

    其实也好理解,这些年夏冉不会过得太?好,而生?活是?能将一个人的?骄傲磨平的?。

    许白微敛神,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手机屏幕上,转瞬收到靳司让发来的?消息:【没?有分?寸的?玩笑不叫玩笑。】

    靳司让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他无?法?容忍被自己定义为“没?必要深交的?存在”随随便便踏入自己世界,所以就?算许白微没?有说自己刚才是?在开玩笑,他也会直截了当且不留情面地拒绝。

    至于许白微会不会将他冷漠无?情的?嘴脸添油加醋地转述给她父亲,影响到两家的?交情,他也并不在意。

    毕竟靳泊闻说过,这一次让他随着他自己的?心走。

    靳司让没?打算再和她发消息,掐灭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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