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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朕决定,令所有四十岁以下、未曾孕育子女者归家。”
“若有心想要再嫁之人,朕会送上嫁妆一份聊表心意,若不愿再嫁……家中乐意养着便养着,若不乐意多养这么一张嘴,朕也可以为其提供一份生计。”
其实若按着她的想法,她甚至想将五十岁以下没有子女的全都给打发了,不过考虑到封建时代的具体情况——三十多岁都能做祖母了,叫人再嫁已是极具挑战,五十岁可就算了罢。
在这个时候都属于是老年人范畴了,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再嫁,娘家大概率也都变成了兄嫂、弟妹当家做主,处境估计不会太好,叫人自个儿谋生似乎也不大合适,勉强就养着也罢了。
毕竟这件事的初衷,最重要最根本的一点还是鼓励妇人再嫁、就业,而非当真是为了甩麻烦,不能真不顾对方的死活。
然而,酌情考虑过后的定夺对于这个封建时代的人来说却依然极具冲击。
此言一出,霎时满堂哗然。
头一个跳出来的依旧是老熟人礼部尚书。
只见他老脸涨红,捶胸顿足道:“新君上位即将亡父后宫撵回家去,从古至今闻所未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切莫做出此等荒唐不孝之事令天下人耻笑!”
单若泱闻言不禁冷笑出声,“徐大人说得倒是轻巧,朕倒想问问,你可知先帝后宫究竟有多少人?”
莫说礼部尚书噎住了,便是满朝文武也没谁能答得上来。
闲着没事儿谁会去掰着手指头数皇帝的后宫啊?约莫也只知道数量不少罢了。
见此情形,单若泱面无表情地说道:“朕来告诉你们。”
“据统计,单只正儿八经有名有份之人便足有二百七十五,余下官女子人数更高达一千有余!”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女人。
据掖庭记载,周景帝在位近二十八年间,以“选宫女”为名数十次从全国各地搜罗年轻貌美的女子,迄今为止在宫里当差的宫女已足足四万有余。
当然了,便是将那死老头儿榨成人干他也宠幸不了这么多女人,绝大多数连面都不曾见过罢了。
显然,满朝文武也没人能够想到事实竟如此惊人,一时间齐齐失了言语。
单若泱接着说道:“各个品级的嫔妃份例究竟有多少想必也不用朕再一一道来,官女子虽非正经嫔妃,待遇却也在普通宫女之上。”
“拢共一千多个女人,每日里单只吃喝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加上每季度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等物,以及平日寝宫里的各方面生活消耗更无法估量。”
“再者,宫里再怎么着也用不上几万宫女来伺候,粗略估算,便是剔除掉其中大半皇宫也依旧能够运作自如。”
根本都不用一笔一笔去细算,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里头的花费绝对堪称巨额天价,指定是能叫人惊掉眼珠子的程度。
难怪大周愈发显得捉襟见肘了。
那死昏君一方面自己不断要折腾弄什么仙丹,一方面又要养这么多女人……莫说一个国库,便是再多几个国库也不够他这样造的。
“国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国库又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众爱卿应当也心知肚明……遭遇经济危机时都知道要开源节流,可国库要想开源谈何容易?无非是将负担转移到平民百姓身上去罢了,但凡长了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除此以外,便也只剩下想方设法节流这一条路可走了。”话到此处顿了一瞬,单若泱的目光在众朝臣的身上缓缓划过,一语双关,“朕坚决不养闲人。”
大臣们谁也不傻,当即心头一震,已然暗暗扒拉琢磨开了,生怕自己就是新君眼里的那个“闲人”。
最后,单若泱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礼部尚书的身上,“徐大人若打心底觉得此事过于荒唐招人耻笑,不如您老帮帮朕可好?”
“只要有人肯出钱替国库减轻负担,朕也并非死活要撵了人回家去才满意,朕指定将她们好好供养着,以表示朕对先帝的一片孝心。”
礼部尚书的脸都绿了,其余官员这会儿更是将头又埋低了些。
站着说话不腰疼谁都会,磨刀霍霍向自身时可就知晓疼了。
再则,她说的关于国库的问题也实在不容忽视,这样一份巨大的额外负担着实显得十分多余。
沉默片刻,有一个人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正是翰林学士张大人。
单若泱对这个人也很有印象,盖因此人向来与礼部尚书是一派的,皆属于那等满口礼教的老顽固,回回张嘴必定叫人不喜。
这回果然也不出所料。
“皇上所言甚是,过分庞大的先帝后宫在如今来说的确是个极其巨大的负担,若能妥善解决确是好事一桩。只不过多余的宫女放出宫去便也罢了,嫔妃及官女子却正儿八经都是先帝的后宫,实在不宜这般处置。”
“正所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令嫔妃自行改嫁一则有损皇室脸面及先帝尊严。二则夫死妇改嫁实乃丧伦败行伤风败俗,非贞节烈女所为,自古以来便叫世人所不耻,朝廷理应严加惩治以正风气才是,万不可再有此令人误会鼓励的行径,恐会助长歪风邪气。”
“是以,微臣建议不如在城外建一所皇家寺院,令先帝后宫前往修行守节,空闲时间可用来耕种自给自足。如此既能解决眼下的困扰又不会损害皇室脸面先帝尊严,于天下万万妇人来说亦是一个典范表率。”
话音才落地,便立即引来不少附和赞同的声音。
“张大人此法甚好。妇人贞洁从一而终也,夫死理应深居简出为其守节到死,万不该另嫁他人,朝廷不能助长此风。”
“建立皇家寺院后还得令专人仔细看守才行,以免有那不知廉耻之人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
“是极是极,毕竟里头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子,只怕未必能忍受长夜寂寞,最好是叫那严苛些的老嬷嬷近身盯着才行,一旦发现有那鲜廉寡耻之人便立即施以严厉惩治以儆效尤。”
而对这个提议最为赞同且最有发言权的还是礼部尚书。
只见他满脸自豪道:“我家长女当年是望门寡,我便将她送往庵堂绞了头发,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一则斩断孽根安心守节,二则为其未婚夫婿虔诚祈福,三则为族中姐妹树立典范,一举数得甚好甚好。”
这种场合将这事儿拿出来说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为了炫耀。就仿佛是什么功勋荣耀似的,他那副骄傲自豪的嘴脸实在是令人作呕。
偏还真有不少人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口口声声全是赞誉。
坐在上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单若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压抑住心底的愤怒,看着他们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什么臭虫似的。
男□□妾成群是天经地义,女人哪怕是死了丈夫再嫁就成那丧伦败行之人了。
何其荒谬?
究竟是哪里来的脸要求女人从一而终,为他们这些狗男人守节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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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脸大如盆,厚颜无耻至极!
眼看礼部尚书在一众吹捧声中愈发得意洋洋,单若泱实在是忍无可忍,冷笑道:“徐大人可还记得上回朕与你说过什么话?投胎做了你的女儿,那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
赞誉吹捧声戛然而止。
礼部尚书得意的笑容登时就僵在了脸上,脸色涨红如猪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皇上何出此言?莫非皇上不赞同从一而终?”
这话问的,多新鲜呐?
就如同男人永远不会共情女人,她身为女人,还能共情得了男人不成?
尤其是这种打根子底下自私自利至极的男人。
不理解,永远也不想试图理解。
可惜,毕竟她如今面对的是满朝堂的男人,话还是不能说得那般直白。
单若泱颇为遗憾地暂且按下了想要戳穿他们虚伪表象的心,神色淡然自若道:“众卿口口声声说从一而终方为好女子,改嫁便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如此朕就不禁想问了……倘若朕的丈夫林大人犯下过错,朕休了他另择他人当如何?”
“倘若林大人走在朕的前头,朕莫非也要为他守节到死才行?若找了旁人又当如何?诸位怕不是也要在背地里骂朕水性杨花鲜廉寡耻?”
林如海:“……”
众大臣一脸惶恐,“微臣不敢。”
“不敢?”单若泱皱眉,似笑非笑,“原来只是不敢啊。”
这时,丞相站出来说道:“皇上请息怒,以所谓的‘从一而终’来判定一名女子的德行实属过于偏颇武断,非明智之人所为,相信诸位大人也绝非此意。”
此言一出,立时就令头脑发麻的大臣眼睛一亮,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便下意识附和起来。
“对对对,微臣绝无此意!”
却也有那反应过来不对味儿的人一脸不赞同,“丞相大人此言差矣……”
“够了。”单若泱不耐烦地打断了翰林学士的话,冷声道:“朕没有那闲工夫跟你们在这儿举行什么辩论赛,朕是在告知你们决定,而非征求意见来的。”
“先帝后宫各自归家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无需反对,反对无效。”
“至于说往后究竟是否要改嫁那就是她们自个儿的事了,朕管不着也懒得管。”
话虽如此说,可那样的举措不就是从侧面表示支持改嫁吗?
不想嫁人就叫娘家养着,娘家不养那就自个儿出去辛苦劳作养活自己,总而言之与皇家再无瓜葛。
而选择改嫁却可以得到嫁妆一份。
或许不会多丰厚,但多少也够清净小日子了。最重要的是,这是当今天子赏的嫁妆,是一份莫大的荣耀,更是无言的支持祝福。
嘴上说着不管不问无所谓,实则态度上早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顽固不化的酸儒还想要再坚持,单若泱却未曾给他们这个机会。
直言接着道:“是以你们也不必在这儿跟朕扯什么忠不忠贞不贞的,朕听不得这等肤浅可笑的言论,那会叫朕忍不住怀疑尔等的思想是否早已腐朽不堪,只怕不能与朕十分契合。”
早已将“揣摩圣意”刻进骨子里的大臣们登时都消停了下来,越琢磨越忍不住心惊胆寒。
正惊疑不定之时,似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揣测,单若泱又开口了。
“恩科定在三个月之后,考题方面还得劳烦丞相多费些心思……朕需要的是思想活泛、有冲进有创造力的人才,那等墨守成规泥古不化之人便罢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君臣之间能够思想契合才是最重要的,如此方能事半功倍,共创大周盛世。”
丞相自是满口应承。
而方才还上蹿下跳的那些个老顽固这会儿却是心都凉了半截儿。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点他们啊!
朝堂之上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摆明她是要趁这次恩科寻找合心意的人才,那也就是说,如今在场的人当中必定有人要让位的!
这下哪个还能顾得上蹦跶?再蹦跶乌纱帽就要丢了。
而这其中,尤以礼部尚书和翰林学士的脸色最为难看,毕竟方才就属他们两个话最多。
且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回回反对圣上的人当中都有他们两个。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们彼此双方的思想是当真存在巨大分歧。
这偏偏才是最要命的。
经此一遭过后,直到下朝大伙儿都消停得很,一个个恨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处理起事务来倒是顺利多了。
好不容易早朝结束,回到崇德殿的单若泱忍不住就是一顿吐槽。
末了,咬牙切齿道:“这世上最可恨的便是这等顽固不化的酸儒,跟他们说话实在痛苦极了,听他们说话更痛苦千百倍,简直就是非人折磨。”
听听那些狗屁不通的言论,没有二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那种话来。
“再这样下去,真担心哪天我一个绷不住会干出当朝殴打朝廷命官那样的荒唐事来,真真是太气人了。”
萧南妤赶忙递了碗茶给她,“快消消气,犯不着跟那等脑子不清醒的虚伪之徒置气。”转而又岔开话题,“圣旨已经拟好了,现在就传?”
“传吧,早做准备也好,等出殡之后便立即遣散。”
预料之中的,一石激起千层浪。
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倒是很乐意出宫另谋出路,毕竟对于她们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多时呢,往后大半辈子都要拘在宫里守活寡未免太过凄苦,仅想想就足够叫人头皮发麻满心绝望了。
出宫不论能否觅得良人享福,却怎么也都比那样的日子好太多太多了。
而二十好几奔着三十去的那部分女人虽略有迟疑忐忑,私心里却也还是觉得出宫是更好的出路,反应并不很大。
真正打击到的是那些三十多岁乃至奔四十的女人。
在这个十五六岁就能当娘的时代,三十多岁的妇人大多都已经有孙辈了,俨然已是旁人口中的人老珠黄。
正儿八经的夫妻间若这个年纪还“伺候”自家男人,传出去都难免会被人指点轻浮不自重,更遑论再嫁呢?
正经好人家没有哪个会娶这么“老”的一个女人做正头娘子,富贵人家的妾室就更不可能了,男人纳妾图个什么?无非就是图个年轻新鲜,谁会找她们这样年纪的?
当然了,不排除有那等心理阴暗扭曲的会动心,好歹也都顶着“皇帝女人”的名头,弄回家把玩一番满足满足某些见不光的小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想也知道,那样的人绝不会是什么良人。
嫁不出去能怎么办?只能住在娘家。
父母尚在且又疼女儿的倒还好一些,可若不被疼爱、或是父母已经不在了又或者在家管不了事说不上话的,那日子可就更没法儿过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回家那便是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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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住没问题,长长久久住着还得叫人养着那就招人嫌了。
光是想想那样的日子就不禁眼前一黑,还不如留在宫里当寡妇呢。
是以她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极其反对这个命令,对着周景帝的灵柩便哭嚎开了。
“我的先帝爷,您睁开眼瞧瞧罢,有人这是要硬逼着咱们去死啊!”
“先帝爷您带我一块儿走罢,这日子真真是没法儿过了啊!”
“先帝爷您慢些走,臣妾这就来伺候您!”说着就作势要往棺椁上撞。
边上把守的侍卫自是不会允许她冒犯先帝,眼疾手快就将她给扯开了。
这自然也不是个例,闹腾着要撞棺椁寻死觅活的比比皆是,一时间这灵堂前的哭声倒是比平日更真情实感了许多。
很快,单若泱就收到了信儿。
当即是给她气得够呛,冷着脸说道:“只管告诉她们,朕不逼着她们非得嫁人或是回娘家过活,若当真有心想要为先帝守着,朕便亲自为她们找一处庵堂,满足她们所求!”
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女人心里的惶恐忧虑,莫说是这样一个年代,哪怕是后世那样一个口口声声喊着“男女平等”的新时代中,封建糟粕遗留仍旧不足为奇。
有些是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的,有些却是隐形的藏在骨子里的。
譬如女孩儿出门子前吃的什么“分家饭”,被接亲离家那一刻泼出门的那盆水,又或是手里拿着扫帚嘴里喊着“扫地出门”的亲爹妈……似乎都是在说,嫁了人就不是咱们家的人了。
这大抵也是很多女孩儿明明过得不好却还不敢决绝转身的缘由之一,盖因身后似乎早已没了家。
女孩子,仿佛就是那漂在水面上的浮萍。
正是——身如柳絮随风飘,心似浮萍逐水流。
后世都尚且如此,眼下只会更加严重。
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了。
这些她心里都清楚,恼恨她们胡乱闹腾给自己添乱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火气。
遣散周景帝后宫这个决定之下,鼓励再嫁打破“贞节烈女”这个枷锁固然重要,但私心里她其实更希望看到的是她们能够选择自己立起来。
而三十多到四十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也正是她期待的主要对象。
相较于年轻娇嫩的小姑娘,她们的确是不太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良人,再加上大多数人背后无所依傍,逼一把很大概率能够尝试通过自己努力立足于这世上。
却万万没想到,她们倒是先合起伙来企图逼她一把。
真真是叫人又气恼又无奈。
“她们该不会是早被养废了,自个儿站不起来了吧?”萧南妤不免有些担心。
但对此单若泱却表现得更加冷心冷情,“有手有脚还整天只想着依附旁人享清福的,便是真饿死了也不值得惋惜。”
又不是叫她们自个儿出去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谋生,连生计她都给她们想好了,喂到嘴边的饭都懒得张嘴吃的话那也拉倒,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烂泥扶不上墙就甭费劲了。”单若泱冷哼一声,转头对着风铃说道:“打发人去传个话,叫王熙凤、薛宝钗进宫一趟,另外看看向维回京不曾,若回来了叫他也进宫来。”
“是。”
应声出门时,刚巧与一小太监擦肩而过。
若丁有福那个老东西还在这儿的话定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小子就是先前在景福殿伺候的小印子。
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个小坛子,躬着身子走进来笑道:“皇上要的东西奴才给您拿来了。”
单若泱顿时嘴角一翘,看着那小坛子的眼神里头都泛着股寒意,“刚好朕烦着呢,乐子这不就来了。去,将李答应、六公主和三皇子带过来。”
“奴才遵命。”小印子才要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一时又犯了难,“这东西只怕冲撞了皇上,不如奴才先放到别处去?”
“不必了,就放这儿罢。”
第62章
李秀容的人生大抵能分为两个阶段——乔心竹死前死后。
若说乔心竹是一颗璀璨绝伦的稀世明珠,那她就是一颗黯淡无光的死鱼眼珠子,时刻都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未出阁前,无数青年才俊为之倾倒,却从来没有一道眼神会分给旁边的她。
甚至就连同个圈子的姐妹们也大多被乔心竹的张扬明媚所吸引,喜爱其开朗直率,喜爱其潇洒恣意。
而对她,却似乎从来不怎么看得上眼,若乔心竹不在,她们甚至鲜少有人会乐意带着她一同玩。
入宫之时,仗着父亲的那份功劳她也才不过捞了个嫔位,反观乔心竹却只因那一张脸便将周景帝给迷得神魂颠倒。
双手奉上贵妃之位数次软磨硬泡方才抱得美人归,更以同音不同字的“璟”字为封号,只生怕旁人不知他的心意。
无须怀疑,若非乔心竹晚生了几年,这皇后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旁人。
一朝踏进宫门,自此六宫形同虚设。
那段时日又何止是她,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活在乔心竹的阴影之下,小人儿怕都不知扎烂了多少个。
直到借着那次大好机会将乔心竹弄死、豁出去不顾一切将压在头顶的那座大山扳倒之后,她灰暗的人生才迎来了转机。
家族得势、稳坐贵妃宝座,横行宫中无人胆敢冒犯,哪怕是国母之尊的皇后也只能退避舍夹起尾巴来做人。
真真是风光无限。
对于这前后变化,年长些的单子鸿尚且还有些印象,是以他对“单若泱”这个妹妹的感官一直就较为复杂。
不似单若水,出生之时她母妃便已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自幼千娇万宠金尊玉贵,高傲不可一世是与生俱来的。
一众兄弟姐妹中除了她的嫡亲兄长以外,其余一概谁也不放在眼里,扒拉手指头数一圈儿下来,没有一个是不曾被她欺负过的。
而这其中被欺负得最惨的自然就是“单若泱”这个小可怜。
似乎是完美遗传了她母妃心胸狭隘妒忌成性的劣质基因,打小,她对“单若泱”的脸就嫉妒万分。
四岁时就已经会故意用指甲去抓人家的脸,但凡不慎被她黏上,脸上不多几道抓痕那都算是走大运了。
等着再长大些,武器便也从指甲变成了其他利器,譬如头上的簪子、破碎的瓷器,最狠的时候甚至还动用了剪刀匕首。
只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无论伤口有多深也都从来不会留下疤痕,脸上身上都是如此。
明明打小无数次尝试过各种方式去毁坏“单若泱”那副令人嫉妒的皮囊,搁正常人的话早就一身伤痕纵横交错没法儿看了,偏她身上却不见一丝痕迹。
仿佛真就是被老天爷格外偏爱着似的。
最终,单若水也只得无奈放弃了自己残忍的念头,却也因此愈发嫉恨了。
仿佛是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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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李秀容和乔心竹又变成了如今的单若水和单若泱。
毫不夸张地说,“单若泱”就是她这辈子忽略不过去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在发现卢靖嘉的心思之后,她当真是恨得发狂。
一顿毒打非但不曾将她打怕,反倒更叫她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几次吃瘪之后她终究也还是看清了现实——硬碰是不行了,单若泱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可怜虫。
于是她决定先咬牙忍住这口恶气,等帮助单子润上位之后再报仇雪恨。
可谁能告诉她,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为何天就变了?
至今她都仍忘不了在牢里听见狱卒那话的震撼——长公主单若泱登基称帝了!
这怎么可能?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称帝?
简直太荒谬太可笑了。
当她是傻子不成?这种谎话也敢拿来糊弄她。
对此,单若水是坚决不信的。
直到跪在崇德殿的地砖上,亲眼看见单若泱——一袭明黄色的衣裙,胸前的五爪金龙威风八面气冲霄汉。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单若水不住地摇头,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做皇帝?女人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单若泱微微扬起嘴角,尽显轻蔑,“你自己没那本事,不代表旁人不行。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如今朕的的确确就是大周帝王,是这天下万民之主,更是手里掌控着你们母子个生杀大权的人。”
单若水还未能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一时又被她这话给吓得一哆嗦,脸色一片煞白。
极度的惊惧慢慢爬上眼底,取代了那一抹震骇。
一旁的单子鸿却恍若未闻,只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威风赫赫的五爪金龙,俨然一副垂涎尺的模样,眼里的渴望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武安侯府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然回过神来的李答应迫不及待地问道,焦急之中又透着浓浓的恐慌胆怯,似是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料。
单若泱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向她,“谋逆、弑君、残杀众皇子,你以为他们会如何?朕早已下令将武安侯府九族之人全部处死,如今应是在地府团聚了,你不必担心。”
“此外,作为主谋的武安侯于叛乱之夜被射成筛子、当场毙命,朕实在难解心头只恨,便命人将其尸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至于你父亲老武安侯……老东西罪大恶极,自是不能死得太过痛快,朕特意恩准他被凌迟处死。”
“你知道何为凌迟吗?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千刀万剐’。说来这回行刑的那刽子手果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愣是在老武安侯的身上片了千六百刀才让其毙命,听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啧啧啧,真真是惨得很呐。”
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如此毛骨悚然骇人心神。
仿佛被一阵阴寒刺骨的阴风紧紧包裹,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密密麻麻爬满心底。
刹那间,头皮便已炸裂。
单若水猛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本能地往她的母亲身上靠去,双手抱着头浑身抖如筛糠,压根儿不敢再多看面前之人一眼。
许是这一声尖叫惊醒了李答应,只见她双目赤红,发了疯似的嘶吼尖叫着要往上扑。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单若泱仍旧端坐着不动如山,眼皮子都未曾撩动一下。
而疯狂的女人还未及近身……准确来说应该是才刚刚起身就已经被旁边的小印子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胆泼妇竟敢刺杀皇上!”上前拎起她便左右开弓,“啪啪”几下响亮的耳光赏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单若泱方才淡淡喊了声“停”。
“是。”小印子立时乖觉地应了,将人狠狠摁回去跪着,自己就站在一旁随时警醒防备。
此时,李答应已然是满眼金星晕头转向,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甜味儿。
单若泱冷眼看着她狼狈凄惨的模样,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你凭什么骂朕是疯子?凭你脸大如盆?真真是笑话。”
“你父亲算计定国公时可曾顾念着那一份知遇之恩?可还记得那一份提携之情?”
“当年你父亲不过是个只有一身蛮力狠劲儿的小兵卒,若非定国公他老人家将其带在身边尽心教导提点、处处提携帮扶,这世间压根儿就不会有‘武安侯’。”
“这样的恩情,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了,可你父亲干了些什么?他伙同那死昏君陷害亦师亦父的定国公,害得乔家九族之中上千人无辜枉死覆灭殆尽!在你口口声声叫骂朕是疯子时,可曾想到过九泉之下那无数冤魂?”
“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千刀万剐也是他该受的!甚至朕以为这都是便宜他了,他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合该下油锅千遍万遍!”
可惜,恶在骨子里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便是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不曾看见李答应的脸上流露出丝毫羞愧忏悔之意,只有满满的恨意和那一抹不以为然。
见状,单若泱不禁嗤笑一声,“竟是朕犯了个蠢,废话这样多却是忘了老畜生生出来的自然是小畜生,哪里能听得懂人话呢。”
“看你这样不以为然的表情,想来是很信奉成王败寇那一套?既然如此……那你可千万绷住别气恼发疯啊。”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李答应莫名打了个寒颤,一股不好的预感疯狂席卷而来,令她难以安然。
“你想做什么?”
单若泱却不答反问,指了指手边不远处的那个小坛子,“可知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坛子很小,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陶瓷,粗糙至极的工艺搁往常连给自家腌小菜都不够格儿,纯属那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垃圾物件。
李答应的印象里根本没这玩意儿,可盯着看得久了,却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
“是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不知为何,她只觉心慌意乱得厉害,总觉得这人憋着什么坏招儿要折磨人。
单若泱却仍是不回她,兀自站起身来,冲着小印子招招手,“将东西拿好了,人都带出来。”
外头正飘着雪花,刺骨的寒风肆意呼啸着,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
“想让你的一双儿女死吗?”
李答应愣住了,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
似是感受到了那股子杀意,单子鸿和单若水两人害怕极了,疯狂挣扎着高呼“母妃救命”。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一次的语气却更添了些许焦躁和愤恨,只觉自己就像是她手底下的一只小蚂蚁,被玩弄得团团转。而这一次,单若泱并未再卖关子。
下巴冲着那小坛子微微一扬,冷冷地说道:“罐子里装的是那老畜生的骨灰,朕本打算直接将其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思来想去却仍不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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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愿意亲手将那老畜生的骨灰扬了,朕便恩准饶你的儿女一命。”
李答应大骇,“你这个疯子!你死心吧,我绝不会答应的!”已然湿润的赤红色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小坛子,发疯似的挣扎着想要去抢夺。
可惜,两个太监的大手就如同钳子一般,将她死死钳制不能动弹分毫。
单若泱的目光缓缓在那对兄妹身上划过,唇瓣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拒不配合,你的一双儿女可就要小命不保了呢。”
“母妃!”单若水当即惊慌大叫,“母妃你快答应她!我不想死啊!”
单子鸿紧随其后,“母妃你快答应了吧,便是你不肯她也会叫旁人扬了的!他本就是个罪该万死的反贼,怎么死都不为过,何苦还累得我们兄妹一同陪葬呢!”
“住口!”李答应险些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怒道:“你们两个蠢货在怕什么?无论如何你们也都是正经的皇子公主,她怎么可能敢杀你们?满朝文武大臣皇室宗亲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下毒手的!”
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抚他们两个,倒不如说是给单若泱听的。
似是在嘲讽,她已经看穿了她外强中干的威胁。
单若泱不禁觉得十分好笑,“你是不是忘了,朕已经是一国之君,想要叫他们怎么个死法都易如反掌,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朕的身上来,便是有所怀疑也根本不足为虑。”
“觉得朕是在说大话?你倒是动动你自个儿的脑子仔细想想,历史上为了争夺帝位残害手足者屡见不鲜,又究竟有谁因此而被推翻了?”
“更何况,他们还是你的儿女,身上流着反贼的血脉,实在死不足惜。”
许是她说的实在太过认真,又许是真的想起了一些史书记载,李答应笃定的神色渐渐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惶惶然。
与之相较,早已被悬在头顶上的大刀吓疯了的单子鸿和单若水已然彻底崩溃。
“你还在犹豫什么?那不过是一个反贼,一个死人罢了!只剩下一把灰还比不上你的亲生儿女吗!”单子鸿满脸扭曲地吼道。
单若水更是涕泪横飞毫无形象,扯着嗓子尖锐地哭喊,“母妃你快答应啊!你不是最疼我们了吗?怎么能忍心看着我们去死?难不成疼爱都是假的吗!”
她这话音还没落地呢,单子鸿又接着喊了起来。
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拼了命的哭喊催促,发展到最后甚至变成了指责辱骂,字字句句全在怨怪她狠心,怨怪武安侯府拖累他们。
面对这一切,李答应是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心如刀绞。
他们嘴皮子一张说得是轻巧,可那是她亲生父亲的骨灰啊!
“你根本就是存心折磨我!”眼睛似淬了毒一般,可见果真是恨极了。
单若泱全然没有否认的意思,很是痛快地点点头,冷笑道:“杀害朕的母妃时你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吧?你以为先前叫你受一点皮肉上的折磨就了结了?若真是这般想,那朕只能说,你可太天真了。”
“抓紧时间做决定,朕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耗着,十个数以内……若不然就等着给你的一双儿女收尸罢。”
话落,小印子就心领神会扬声道:“十、九……”
“母妃救命啊!”
“你这个疯子!你会遭报应的!”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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