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身,她家里人却如此着急,便说明买家给的钱极多,但若是这样一个有钱人,多半不会愿意在一个小茶摊上等。”
“况且,清栀的家人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若我没猜错,明面上跟清栀相看的另有其人,而真正的买家自然也要见到人,才肯给钱,茶摊附近只有这一间客栈,靠街的房间可以清楚的看见小茶摊。”
“当然,若我猜错了也不过是出来走了一趟,怕就怕万一。”
玉薇越听脸色越冷。
这时,小茶摊传来动静,玉薇掀开帘栊望去,只见有两个妇人带着一个青年坐到了清栀那张桌上。
其中一个妇人与清栀有几分相似,她挨着清栀坐下,眼神贪婪的看着清栀头上的金丝蔷薇珠花:“藤妞啊,这是你们小姐赏赐的?”
清栀谨记沈云商的嘱咐,没敢往马车旁看,只轻轻点头:“是。”
“哎呀,你们小姐可真是大方,来,快给娘看看。”
妇人边说边伸手去摘她头上珠花。
清栀下意识躲了躲:“娘,不可以...”
玉薇姑娘方才将珠花给她时,脸色难看得很,要是她再将它给了...
“怎么不可以!”妇人立刻就变了脸,一手按住清栀的手臂,强行将珠花摘下:“以前哪次不是这样!”
对面矮胖的妇人咳了两声,清栀的娘才反应自己态度有些过,看了眼清栀,放轻声音:“你也知道的,你两个弟弟都在读书,家里太难了,都快揭不开锅了。”
“你在沈家吃好的穿好的,难道就不管管我们了?”
“好了刘家嫂嫂,今日可不是来说这些的,还有正事呢。”对面的大婶这时开口道。
刘大婶瞥了眼对面的青年,顺理成章的将珠花塞进了自己怀里,拉着清栀的手,介绍道:“藤妞啊,这是你张家婶婶给你介绍的,你快瞧瞧,一表人才,家里有好个铺子,你嫁过去定是吃穿不愁。”
清栀此时心中还惦记着那枚珠花,闻言只随意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青年,青年见她看过来,便朝她微微一笑。
确实,如刘大婶所说,青年生的很有几分俊俏,这一笑就叫清栀红了脸。
刘大婶与对面的张大婶交换了个眼神,张大婶便抬头朝客栈望去,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她笑的愈发灿烂:“藤妞瞧着可还满意?我跟你爹娘已经看过八字了,很合的,你若是满意,等你在沈家的契约一到,你们就成婚。”
清栀一愣,顿时有些心慌:“这么快,我...”
“不快的,不快的,好多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娃啊,娃都有了。”张大婶继续诱哄道:“能遇着个这么好的可不容易,那定要好好把握的呀。”
“而且人家可等不得,本来这两日都要走的了,这若是你愿意,便等你们成婚再带你回他老宅,那里我去过,大得很呢,你过去就是做少奶奶的命。”
清栀还有些迟疑,她今日只是来看看,并没有想就这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大婶根本没等清栀说完,就打断她道。
听到这里,沈云商侧眸看了眼玉薇:“看来我的直觉还算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玉薇沉声应下:“是。”
玉薇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客栈。
没过多久客栈中就传来了一阵惨叫声,沈云商嘶了声,啧啧道:“真是越来越粗鲁了。”
又听了一会儿,沈云商才放下茶盏,悠悠的下马车走进客栈。
不间断的凄惨的叫声自然也传到了小茶摊上,可还不等刘大婶几人反应过来,就见客栈伙计走向他们,道:“老爷请几位进客栈喝杯茶。”
刘大婶一愣,故作不解:“哪位老爷?”
伙计道:“几位进去便知了。”
张大婶与刘大婶对视一眼,后者试探道:“女儿要去上工了,我们去就行...”
“老爷说了,都进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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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倒把几人难住了,今儿本就是给清栀做的局,要是她进去见了人,察觉到什么,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老爷还说,若几位不进去,之前谈的就不作数了。”
刘大婶一听就慌了,但还是转头很小声问张大婶:“这位老爷底细清楚不?”
张大婶看了眼青年,青年点头。
几人这才放下心,刘大婶转头朝伙计道:“进去,我们一起进去。”
清栀没有听见她娘跟张大婶说了什么,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当她瞥见停在巷口的那辆马车时,心中又定了定,便默不作声的随着几人进了客栈。
伙计将一行人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外,叩了叩门,门便从里头开了,伙计道:“几位请。”
刘大婶几人探头朝里头望了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得小心翼翼踏了进去,当他们所有人进了房间后,门突然从外头关上。
几人一惊,刚要出声喊,就听里头传来一道清柔的声音:“过来。”
清栀立刻便听出是沈云商的声音,忙抬脚走了过去,门已关上,且青年没将门拉开,刘大婶几人也就只得跟上。
走进里间,地上的一幕让所有人神色一震。
地毯上,好几个人被捆在了一起,最中间的,便是那膀大腰肥的富商老爷,虽然都睁着眼,但似乎都无法开口说话,透过后头的屏风,隐约能瞧见有两位姑娘,一坐一立。
张大婶和青年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从外头锁上,他们出不去。
“小姐...”
清栀哪怕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她面带疑惑的唤道。
她这一唤出口,刘大婶几人便明白了屏风后人的身份,刘大婶从清栀口中听过沈云商,知道沈家小姐脾气很好,遂眉眼一展,殷勤开口:“原来是沈小姐啊...”
“闭嘴!”
玉薇冷冷打断她:“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刘大婶神情一滞,不敢再吭声,她用肩膀碰了碰清栀,大约是觉得清栀能在沈云商面前说上话,可很快,她的希冀就被打破了。
“我今日丢了件首饰,小姐疼我,为我讨公道追来此地,却没想到撞上这么个色胆包天的东西,竟敢冲撞于我。”玉薇斥完,又面色不佳道:“不知几位可瞧见过我的首饰。”
刘大婶几人一听,便认为是这富商老爷色迷心窍唐突了这位姑娘,才挨的这顿打,跟他们并无关系,遂安心了不少。
清栀则是身子一僵,玉薇姑娘说的莫非是...
“不知这位姑娘丢了什么首饰,我等愿代劳为姑娘寻找。”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青年上前拱手道。
话落,只见屏风后人影晃动,立着的那位姑娘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身姿曼妙,亭亭玉立,淡紫色狐毛大氅一看就是上等货,连绣花鞋上的布料刺绣都不是凡品,腰间坠着一块蔷薇玉佩,耳铛是上好的白玉,头上的珠花...
除了清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头上那朵珠花,他们才见过。
玉薇冷眼扫去,众人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而后只听冷清的声音徐徐传来:“是一朵金丝蔷薇珠花,与我戴着的这朵一模一样,各位可见过?”
清栀猛地抬头看向玉薇,眼里难掩震惊,触及到她的视线,玉薇手轻轻往下压了压,清栀在拂瑶院中伺候了近六年,自然看得懂玉薇的手势。
这是叫她噤声。
清栀压下心头惊慌,垂首未发一言。
而刘大婶此时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因为那朵珠花此时就揣在她的怀里。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玉薇眼尖的瞧见,问:“这位大婶,可是看见了?”
刘大婶低着头一时没敢回声。
“偷盗之物价值十两内,返还盗窃之物,仗十,上五十两,仗三十,上百两...”玉薇踱步靠近刘大婶,冷声道:“仗百,这可是要死人的。”
“若没人认,我就要搜身了,从谁身上搜出来,谁就是...”
“姑娘明鉴啊,我对此并不知情。”
刘大婶再也忍不住,砰地跪在了地上,连声求情:“这朵珠花,珠花是...对,是藤妞,藤妞给我的。”
玉薇冷眼扫向地上的妇人:“藤妞?”
“藤妞就是清栀,她在沈小姐身边做丫鬟,这朵珠花就是她给我的。”刘大婶忙将怀里的珠花取出来,双手捧给玉薇,急急解释道。
玉薇接过珠花,瞥向清栀:“喔,是清栀啊...”
“你是清栀何人?”
刘大婶老实答道:“我是她娘。”
清栀眉头紧蹙,不解的盯着玉薇。
“所以便是你的女儿,偷了我的东西?”玉薇交叠在腹间的食指重重往下一压。
拂瑶院三等丫鬟以上都看得懂,这是噤声跪下的意思。
清栀转头看了眼屏风后,咬咬牙跪了下去。
虽然她不明白小姐这到底是何意,但她相信小姐,不会害她。
“果然是你,你胆子倒是大得很。”玉薇:“看来小姐这些年时常丢失的首饰,也都是被你拿走了?”
清栀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好了玉薇。”
这时,屏风后有声音传来:“不过一些身外之物...”
“叫她还回来就是。”
玉薇转身朝屏风内恭敬颔首:“是。”
刘大婶身子颤抖的厉害,那些东西她都拿去当了,钱都用的干干净净,哪里还得回去啊。
都怪这死丫头,说什么是小姐赏赐,却竟然是她手脚不干净偷来的!
刘大婶眼珠子一转,抬手就开始扭打清栀,边打边骂:“你个死丫头,怎么能偷主家的东西,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清栀咬着唇一声不吭的任她打骂。
“住手!”
玉薇厉声喝道:“我的珠花在你身上,想必小姐的东西也在你处...”
“小姐我冤枉啊!”玉薇话还未落,刘大婶就一嗓子嚎了出来:“除了这朵珠花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啊!”
“既如此,那便派人去查。”
沈云商语气缓慢道:“我的东西都是姑苏城独一无二的,是何去向,一查便知。”
刘大婶一张脸顿时万分精彩。
玉薇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偷主家东西,过百两,当杖毙。”
刘大婶瞳孔一震,杖毙?
她飞快看了眼口不能言的富商,暗道还是晚了,要是早将这死丫头卖出去,拿到钱后杖毙便杖毙了。
现在就死了,实在可惜!
“你作为清栀的母亲,有教唆的嫌疑,这便同我们去一趟官府吧。”玉薇继续道:“若是东西还不回来,你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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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益者,亦是同罪。”
刘大婶听了这话,魂都快吓没了。
这时候她哪还顾得了什么钱,赶紧开口撇清责任:“姑娘我冤枉啊,我对此丝毫不知,都是藤妞...都是这小贱人手脚不干净,我将她交给小姐处置,绝无二话。”
小贱人...
清栀身形一僵,缓缓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娘,你叫我什么...”
“谁是你娘!”刘大婶厉声打断她:“手脚不干净,就活该被打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清栀抖动着唇,满脸泪水,却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娘偏心两个弟弟,但是这么多年,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她从来不知,娘竟然还有这幅...嘴脸。
玉薇紧紧攥着手,努力压着一掌将人拍飞的冲动。
“打死?”
沈云商轻轻一笑:“打死了,本小姐能得到什么?”
“东西还不回来,人也死了,本小姐图什么?不过...我看你这妇人好像有几分气力,我院里正好缺个打杂的,不如你就签下奴契,给我抵债如何?”
刘大婶被清栀养着,在家里过着好生悠哉的日子,哪里会愿意跑去给人做苦力,当即便道:“小姐,我一老婆子没什么用的,不如这样,我将藤...清栀给您抵债,她伺候您也伺候习惯了的。”
“本小姐又不缺丫鬟,一个小丫头又做不了苦力,我要来作甚。”沈云商淡声道。
刘大婶心念一转,低声道:“小姐,清栀模样好,你若是不喜欢将她卖了也能卖个好价钱,总比打死了划算。”
“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诓我,这姑苏,我都不要的丫鬟,谁家还敢要?”沈云商轻嗤道。
刘大婶忙道:“我自然不敢诓小姐,正常人家不要,那...那总有地方会要的。”
沈云商轻轻眯起眼:“哦?何处?”
“青楼瓦巷,富家老爷们,总能卖出去的。”
刘大婶边说,边看了眼被捆着的富商,富商虽无法开口但听得到,闻言怒目瞪着刘大婶,显然是气的不轻。
清栀整个人犹被雷击,青楼瓦巷,富家老爷...
她在娘心中,原来竟是这样的用处吗?
可她没想到,让她痛不欲生的还在后头。
话到了这里,沈云商就没再继续开口了,玉薇便冷笑了声,道:“你还在满口胡言,你分明已经将清栀卖给这位老爷做小妾了!”
刘大婶被她吼的一震,而后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张户籍递给玉薇:“没有,还没有卖,清栀的户籍还在我手上,原本是等清栀走后再签的,请小姐过目。”
玉薇上前接过户籍,确认之后,皱眉看向青年和张大婶:“所以,你们是在私下贩卖人口。”
事已至此,清栀也终于反应过来今日这出戏到底是因何而起。
她娘今日哪是来让她相看的,而是要将她卖了,卖给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头!
小姐提前知道了此事,才设了此局救她。
不知是打击大甚,还是太过伤心,清栀身子颤抖的看着刘大婶,久久没能说出一个字。
而此时此刻,青年和张大婶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二人对视一眼,转头就欲跳窗。
可窗户打开,他们却看见客栈楼下早已围满了官兵,而就在同时,房间从往外被打开,一队官兵整齐进来,先是对着屏风后微微颔首,才看向欲逃跑的青年和张大婶:“衙门得到消息,有人在此贩卖人口?”
刘大婶已经被这阵仗吓的摸不着北了,只喃喃道:“没有,我没有,这是我女儿,我能卖...”
当今世道卖奴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过了文书,确认是自愿且是正规去处,律法是认的,但...青年和张大婶却极有可能是人贩子!
且此时他们意欲逃跑,便有畏罪潜逃的嫌疑,立刻就被官兵按住了。
清栀听着刘大婶的念念有词,痛苦的心如刀绞,嘶哑着声音哭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屏风后,沈云商眼神一紧。
亲生女儿?有哪个人家愿意这么糟践自己的女儿,就算家里养活不了,也会尽量给女儿找一个好去处,怎么可能舍得将女儿卖到青楼去。
沈云商朝玉薇耳语几句后,玉薇走出屏风,朝为首的官兵道:“大人,这妇人可否也一并带去衙门查一查?”
官兵为难的看了眼刘大婶:“这...”
卖自家女儿这种事他们根本管不过来,就算管得了今日,也管不了明日。
“她与人贩子来往密切,说不准也犯过事。”玉薇道。
官兵想了想,点头:“行,我一并带回去过堂。”
他抬了抬手,便有官兵上前将刘大婶带走,刘大婶吓的拼命大喊:“不,我没有犯法,藤妞,藤妞你救救娘啊...”
清栀闭上眼,看也没去看她一眼。
很快,房间内便只剩下三人。
喊叫声远了,就变得格外的寂静,寂静中带着浓浓的悲凉。
等清栀哭的差不多了,沈云商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她蹲在清栀跟前,将户籍交到她手中,倾身轻轻拥着她:“别怕,已经没事了。”
清栀被她抱着,又是好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哭,到后头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直接哭昏厥了。
姑娘家重名节,沈云商也没唤车夫上来,和玉薇合力将清栀搀扶到了马车上。
马车渐渐远去。
而客栈旁边一间酒肆楼上,有一道身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没过多久,有一护卫打扮的人出现在他身旁,恭敬道:“公子,人没到手,下一步该如何?”
那人手中玉笛轻缓击打在手心:“无妨,不过一个二等丫鬟,想来知道的也不多,她身旁那个,倒是很得她看重。”
“属下明白了。”
“九珩在何处?”那人又问道。
“崔公子去了书舍。”
那人唇角轻弯:“你说,九珩跟裴行昭比,谁更得姑娘欢心?”
护卫恭敬答道:“崔公子出身世家大族,岂是一届商贾可以相提并论的。”
“是啊,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怎么选。”那人冷笑了声:“这沈云商是个瞎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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