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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窃非命(5)(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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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折锋拍下醒木,话语在迷雾的笼盖下变了一个厚重、神秘的声线:“罪人蔡氏,身为妖物,却蛊惑凡人,骗取段家主母之位,十数年来鸠占鹊巢、害人子女,还敢抵赖!”

    蔡氏听了这话,脸色白了两分,有些忌惮地低下身子,细细地争辩道:“我、我虽是妖物,可是也没有做害人的行径。我嫁给段旻,为他操持家业,等他大哥死后,还为他大哥辛苦抚养儿子,一直养到十五岁,我不知道我何罪之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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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段折锋低沉地嗤笑一声,“你所谓的‘辛苦抚养’,就是指将人推给水鬼,还有伙同狐妖下毒咒吗?你所谓的‘没有害人’,就是指化为人形的百余年来,依靠相似的手段吃了十几家绝户,食人香火、绝人祖嗣,像条肮脏的蛆虫般寄生着吗?”

    蔡氏脸色煞白,叫道:“奴不敢!奴冤枉!”

    吓得连自称都忘记了。

    段折锋翻开面前公案上的书册,上面其实空无一字,但他食指放在上面划动,仿佛真的在快速地检索着信息,同时沉声道:“十八年前,新封县王家一家四口被害,家庙香火断绝,俱被你掠夺;三十年前,冯义县李氏一家上下三代,共十一口……”

    随着他将蔡氏的罪状一条条列举出来,后者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渐渐生出斗大的汗珠。

    它不明白,这些东西它明明做得干净利落了,除了自己肯定没有人知道,更不应该有证据留下才对,怎么会被人巨细无遗地念出来?

    除非,眼前之人真的是司掌刑罚的阎罗王,他手中的生死簿,真的记载了所有善恶功过!

    惊惧之下,蔡氏脸上、手上密密麻麻地出现黑斑,黑斑逐渐化为羽毛,将她浑身笼盖,最后竟变成了一只黑灰色的大鸟。

    它现出了原形!

    江辞月见到这一幕,瞳仁一缩,已经是认了出来:这鸟名为“鸤鸠”。民间口耳相传,鸤鸠不会筑巢,却往往霸占其他鸟类的巢穴,将自己的蛋下在别人巢穴中。其雏鸟的性格亦十分霸道,往往会将原主人的雏鸟排挤出巢穴,活生生摔死,只剩下自己安心接受苦主的饲养!

    是为“鸠占鹊巢”。

    此时,蔡氏以原形出现,羽翼一展,就待振翅飞逃出去。

    江辞月舌战春雷般道:“禁!”

    随着声音轰隆在大殿中回响,四面八方的纸人齐齐起立,彷如训练有素的军队,结成方阵,将大殿层层包围。

    而半空之中,亦出现了无数剑影,剑刃凛冽不可直视,齐刷刷都对准了蔡氏!

    天罗地网将蔡氏包围,后者刚振动羽翼,就有一道流星般的剑影落下。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蔡氏一声惨叫,一捧鲜红妖血飞溅,被斩落的羽毛于半空中飞舞。

    蔡氏不敢下地触碰纸人,本能地想飞翔逃离,故而不知道那里才是包围圈的弱点。

    它本打算拼着受伤,逃出剑影的包围,但正在这时,却听见堂上端坐着的阎王淡淡地开口:

    “尽管让它跑,拒不受审,届时罪加一等。”

    他的声音不辩息怒,但不知为何,蔡氏却更害怕他的开口,只觉得在那迷雾之下有一双令人恐惧的眼睛。

    在蔡氏左右躲闪包围之际,它就听到那阎王平静地陈述道:

    “凡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当下剥衣亭油锅地狱,受皮肉翻炸之痛。每伤一人者,刑一甲子年,直至刑满推入地府第三殿,或至魂飞魄散。”

    这一刹那,在那重重剑光里,忽然夹杂出现了一道猩红魔气,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蔡氏只觉自己看见了迷雾中有千般幻象生出,它看到自己被推下油锅地狱,在炼狱中苦苦挣扎哀嚎……

    惊恐已极的蔡氏大叫了一声,因为分心,被一道剑影贯穿翅膀,狠狠摔落回了地上。

    只见蔡氏滚落在地,浑身羽毛零落不堪,虽然还有挣扎的能力,但却突然被吓破了胆,狠狠向堂上扣头道:“阎王殿下饶命!奴再也不敢了!奴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敢害人了!”

    江辞月听见它求饶,眉头微皱,一边继续提防,一边说道:“即便自首,也有应受的惩罚。在此殿上,你当受五十殿杖;待返回阳间之后,你必须前往官府自首,并将掠夺来的一切如数归还!如此才可避免魂飞魄散的结局,听懂了吗?”

    蔡氏浑身发抖,伏低身子道:“明、明白了。”

    江辞月看了一眼堂下另外两个,又说道:“段旻,你虽为凡人,但是却助纣为虐,明知妻子是妖类,仍然与之为伍,只为谋夺段府家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当杖二十,同时散尽家财,用于积攒功德。”

    段旻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闻言一个劲地磕头:“多谢阎王爷饶命!多谢阎王爷饶命!小民一定照办!”

    接着,江辞月看见了那只小鸤鸠——

    段玉廷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眼看母亲顶不住了,自己也显出了雏鸟原形,却是飞都飞不起来,躲在阴影处吓得尿了一地。

    江辞月蹙眉道:“你年纪尚小,却已经作恶颇多,就罚你杖三十,与你母亲一同自首,将一切原数奉还。”

    段玉廷讷讷不敢说话,扑通倒在地上。

    片刻后,一排纸人队列而出,将三个受审的犯人拖到旁边,开始打殿杖。

    此杖也不是真的木棍,而是江辞月从师门带出来的另一项法器,名曰“戒尺”,一般是用来给不听话的弟子打手心用的。但这法器妙就妙在,打下去不会伤及肉-体,只让人觉得疼痛难忍,而且经久不消。

    一时间,三个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大殿。

    等刑罚完毕,纸人又将三人拖出了大殿,原路送往段府的主屋。

    此时,堂上的江辞月略松了一口气,看向段折锋,解释道:“这鸤鸠功力不浅,如果直接动手,只怕它背水一战,我在争斗之余,很难确保你周全。现在先小惩大诫,吓唬它一番,让它自行归还段府家产,等它吐得干净了,吸来的功德散尽,实力必定大减,就可以设法制服。”

    段折锋却没有在意这个,一手支着下巴,慵懒道:“江辞月,你闻过炸鸤鸠的香味吗?”

    “嗯?”江辞月有点茫然。

    “听说功力深厚的妖怪,下了油锅也很香。”段折锋笑了笑,“想想就饿了。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江辞月:“我打算留在段府查看——”

    “用不了多久。”段折锋打断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笑容缓缓加深,“且耐心地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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