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酒走出餐厅,到他被阿勒西奥护送回家。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
也就是在这短短二十分钟内,“弗莱明家的雄子身穿克莱因元帅的大衣被其一路护送回家”的情报,就像是星网病毒一样传遍八大星系,无论是偏远星的支部军雌,还是远离政治中心的议院虫,都在同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
星网,军部,军雌内部论坛。
这是注定要被载入军部论坛史册的一天。
这一天。
无论阶级,无论种族,没有高级军官与低等士兵之别,本部、支部,中央星系、边远星系……有史以来第一次,全帝国的军雌们默契地聚集在了一起,仿佛接头的间谍一般,在私虫通讯、在军部论坛、在各个星球的各个角落,悄咪咪地讨论起了同一件事——
“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哪件事?就是那件啊!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你也听说了?”
军雌们仿佛对暗号一般,对不上就拉到一边进一步耐心解释,对上了就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诡异得意的笑容,看在不明真相的他虫眼里,就是帝国亿万军雌同时发疯,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
然而军雌们会在乎他虫的眼光吗?
当然不。
他们甚至讨论得更起劲了。
“说实话,我们和议院虫对峙这么多年,这是我觉得最扬眉吐气的一次!”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走在路上,对上议院虫,看到他们好像家里死了虫的脸色就想笑。不愧是克莱因元帅,不动则以,一旦动手就是绝杀!我倒是要看看,那帮议院虫今后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有虫不明真相,纳闷求解:“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扬眉吐气,什么绝杀?
也没见最近军部和议院有什么冲突啊,他也就是睡了一晚上,怎么一觉醒来,好像直接错过了什么帝国发展重点节点一样?
说话的军雌对这一套已经是相当熟练——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光脑手环,面露微笑:“军雌内部论坛有号吗?没错,就是那个咱们自己虫的论坛,你点进去看,首页那个最火热的贴子就是。”
就这样,真虫传网虫,网虫传真虫。
那头唐酒还坐在帝国元帅的飞舰,等待到家,殊不知全帝国都得知了弗莱明家的雄子和帝国元帅的交往状况有了全新的进展。
对此,各势力的雌虫们反应不一。
欢呼雀跃的军雌之中,同样有虫提出异议:“不对啊,前几天不是还说元帅和弗莱明家的雄子闹分手,已经一周没见面了吗?怎么突然又好上了?不会是议院那边的阴谋吧?”
不怪军雌们多想。
如果说议院虫还仅仅只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那么议院系、保守派的首脑,维斯卡斯·弗莱明就是卑鄙无耻、刁钻毒辣本身,只要
能够在军部这边占到便宜,就没什么是这位大贵族做不出来的!
然而,这一次,类似的异议被提出不到一秒,就被大多数军雌一口否决:
“阴谋?不不不,我敢打赌,这次肯定不是。”
“要说那位大虫物拿别的做诱饵,我还愿意相信是议院系的阴谋,但这可是宝贵的雄虫啊!还是大概率会入驻圣地高塔、有资格参加‘圆桌会议’的高等阁下!将心比心,换做是你,你会拿自家宝贝雄子做政治冒险吗?”
这个理由迅速说服了所有有家室的军雌。
饶是没有家室的雌虫,只稍微想象一下,未来有敌对雌虫拐走自己此时不存在的雄虫幼崽,都忍不住浑身一凛,握紧了拳头,恨不能当场打死那个胆敢诱拐自家雄子的雌虫。
利益交换?
什么利益交换能让雌虫牺牲自家雄子?不存在的!
“现在你们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得意了吧?”
那可是雄虫!
还是他们最痛恨的议院系老大,弗莱明家的雄子!
这谁能不得意啊?
这一刻,全帝国的军雌都只觉得与有荣焉,恨不能当场开几百架机甲,去首都星晃两圈,在空中打几发炮弹充当烟花好好庆祝一番。更有甚者,干脆做出了翘班的荒唐行为,主动去找他们以往避之不及的议院虫对线。
没错,就是对线!
要知道,在以往,军雌最头疼的事,就是和议院虫对线了。
军雌大多善武不善文,要他们打打杀杀可以,要他们和议院虫对线,那就纯粹是在为难他们了。偏偏雌虫之间攀比交流的话题,不外乎金钱权力和雄虫,前者他们有的议院虫同样有,没什么杀伤力,后者就是军雌们的痛处了:比起粗鲁笨拙的军雌,雄虫们当然更青睐温文尔雅的议院虫。
是以,在过去大大小小无数次打嘴仗中,军雌几乎就没赢过。
对议院虫而言,他们往往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打败对面的军雌。
比如——
“雄虫阁下同意和我进行第二次约会了。”
又比如——
“雄虫阁下说我比他以前的约会对象细心多了。哎,要我说,这有什么好夸奖的?身为雌虫,不会真有虫迟钝到连雄虫阁下各种表情对应的情绪都分辨不出来吧?不会吧不会吧?”
无需炫耀自身的权利,也不必攀比本月的薪水,军雌们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打破议院虫的铠甲,让他们轻易破防。
雄虫阁下更喜欢议院虫?
——或许吧,但是你们老大家的雄子被我们老大拐走了。
雄虫阁下同意和你进行第二次约会?
——这才哪到哪呢,后面第二次、第四次约会怎么说?哦对了,以防你不知道,我好心通知你一下,你们老大家的雄子被我们老大拐走了。
雄虫阁下夸你了?
——不就是被雄虫阁下随口夸了一句吗?多大点事啊,至于
这么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念叨吗?你看我,我就不会一天天的把我们老大拐走你们老大家雄子的事情挂在嘴边。
议院虫:滚啊!!
面对死对头军雌们的挑衅,这一刻,能言善辩的议院虫们头一次感受到了军雌们曾经感受过的、在言辞交锋中有苦说不出的痛苦。
他们倒是有心和军雌们辩上一辩,奈何不管他们说什么,军雌们都一副眉开眼笑的表情,一边嘿嘿嘿地傻笑,一边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你说得对,但是你们老大家的雄子我们老大拐走了。”
议院虫:啊啊啊啊!!
议院虫暴跳如雷,议院虫无能狂怒。
在这样一边倒的对线中,就是议院虫们本身,也忍不住对自家英明神武的主虫产生了小小的怨念:说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说好的我们才是一家虫呢?怎么可以把我们这边的雄虫阁下便宜给死对头?
议院虫好酸!
虽说想也知道,圣地的高等阁下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但他们议院系不是也有出身显赫的高等雌虫吗?
怎么偏偏就便宜了死对头的虫呢?
议院虫们酸死啦!
他们只能在内心自我安慰:也许事情并不像外虫想像的那样简单,如今发生的事情都在那位大虫物的意料之中,眼前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大虫物们棋盘上必经的一步……
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们的老大一定是苦衷的!
只要等到时机成熟,他们神机妙算的领袖必将出来解释一切,阁下还是他们这边的阁下。
就那帮军雌,还想拐走他们这边的雄虫阁下?
做梦!
议院虫们自是愤愤不平,只能是将期望寄托在自家顶头上司身上。
那么,此时此刻的维斯卡斯·弗莱明,究竟在想什么呢?
同一时刻。
首都星,弗莱明家。
此时正值午时,本该是热闹愉快的用餐时刻。
然而无论是此刻在庭院里打扫的仆虫,还是进出厨房,在道路、走廊间穿行的厨虫,脸上都洋溢着说不出不忿。唯有在经过大厅外的走廊时,才会因顾虑到此刻远比他们更为愤怒的主虫,而收敛怒火。
大厅内。
弗莱明家主端坐在正中央的主座上,一言不发。
不同于喜怒都写在脸上的仆虫,维斯卡斯·弗莱明表现得极为冷静,仿佛即将被拐走的雄子并非是他的虫崽——然而倘若有虫留心观察,就会发现,被雌虫随意握住的金属扶手,已经被捏至扭曲。
维斯卡斯·弗莱明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十分钟前,他还在光脑通讯中,与维新派的虫子进行一场政治寒暄。
双方你来我往,最终还是弗莱明家主凭借更出色的谈判技巧,与更强大的底气,拿下了本局优胜,为弗莱明家争取到了更多的利益。这让一大早就在期待自家雄子回家的雌虫心情更加愉悦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通讯挂断之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对面的雌虫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一反落败的失意表情,眉眼间竟多出了几分看戏似的轻松。
维斯卡斯暗自不屑。
都到这一步了,对方难道还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不成?
就在他动了动指尖,满不在乎地准备挂断通讯时,对面的雌虫忽然勾起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维斯卡斯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是在证明他的预感——通讯的另一边,维新派雌虫摆出一副过来虫的表情,老气横秋地感叹:
“说起来,我上一次见到唐酒阁下时,阁下还不到我膝盖这么高吧?没想到眨眼间,唐酒阁下也要有自己的雌君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参加阁下的婚礼,与弗莱明议员您喝上一杯酒呢?”
维斯卡斯:?
谁?
谁要结婚?和谁结婚?
有那么一个瞬间,维斯卡斯的大脑几乎是空白的。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沉,种种犀利恶毒的话语正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时,对方却早有预料一般,当机立断地挂断了通讯,只留下弗莱明家主一虫对着黑洞洞的屏幕,独自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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