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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美人难养》20-30

    第21章

    嗅到那阵兰香之际, 方云蕊好像瞬间安心下来,她的心口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着,但是身上已经不再发颤抖动了。

    不过她脑中突然升起一个疑惑, 什么叫每次救她,她都是被男人逼得走投无路?

    自来京城之后她素来安分, 从未招惹过什么男子, 这辈子唯一被救的除了今日这回,那就是乞巧节那夜,她被刘善强掳进一间厢房中,挣扎之际是一男子提剑劈来, 斩断了刘善的腰带落在地上, 刘善忙着去提自己的裤子, 才给了她逃跑的时机。

    方云蕊一边快速回想着,心口怦然起来, 仔细想来, 那晚那个人的身形确实与楚岚很是相似,可只因他手中拿的是剑,她便下意识觉得是位习武之人, 所以从未将那人与文质彬彬的楚岚联系在一起。

    所以,那次救她的, 真的是楚岚?

    没有时间给她深想, 楚江马上要追上来了,方云蕊扶在楚岚腕上的手紧了紧,忙道:“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看见我们。”

    她并不想让楚江知道她与楚岚的关系,也不想让楚江知道这件事被楚岚看见了, 万一他一个冲动,直接去要了她做妾, 那她岂不是又多了一件烦心事?

    就假装她已经逃脱了就好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楚岚看着她,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

    “怎么,你跟了我,却不肯叫人知道?”楚岚觉得好奇,哪个爬床上位的女人不是费尽心机为自己争个名分?她竟是想瞒着的。

    “表哥!”方云蕊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急急再央求了一声。

    她满目慌乱,眼睛还红着,像是哭过了,楚岚本存了看戏的心思,在此刻不觉松了态度。

    他一把揽紧方云蕊的腰身,将人带离竹径,去往了竹林深处。

    楚江随后追来,并未迟疑,顺着这条小径一路追了下去。

    待人过去,方云蕊才重重松了口气,她数着人数,见那四个家丁一个不少,就知道这些人没有留下来为难海林,海林是安全的。

    “多久了?”楚岚忽然问。

    方云蕊抿唇回道:“我不知道,但他头回追我就是在几日前的早上,他竟知道我病了,借口来送药,不知是在何处打探到的消息。”

    病了?楚岚下意识落目在她脸上,观她脸色红润有光,哪里有半分病了的模样,只怕是称病告假那几日,楚江打听到的假消息。

    箍在腰上的劲道骤然松了,方云蕊回身看了楚岚一眼,终是谢道:“多谢表哥。”

    “楚江于你,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楚岚淡声置评一句,眸中不含什么情绪。

    方云蕊略皱了下眉,不悦起来。

    她自然知道楚岚说的是真话,以她现在的身份,若做正妻,那左不过是嫁个低门平身,能给楚江这样国公府的庶孙做妾,于她是极好的出路。

    她低低地,回了一句:“我不做妾。”

    楚岚再度看向她,不做妾?却甘愿做他身边一个连妾都不如的外室?

    “楚江既属意你,用些手段,或可做正妻。”楚岚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着,他的声调与那日讲授教学时并无分别,却让方云蕊有些不想听。

    方云蕊摇了摇头,又是推拒:“我已非完璧之身。”

    她不想听楚岚说这些,她分明已经侍奉过他几次,现在楚岚却当面说她大可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样的谈论会让方云蕊觉得自己实在是低廉到泥土里去,楚岚当真一点都没看上她,还想着尽快将她推出去。

    她本就不悦,现在更是坏了心情,说出的话也不觉带上几分气音,惹了楚岚的注意。

    听这话音,好似是在怪他?

    话说完了,方云蕊又觉得自己太过情绪外露了,她分明还烦心着怎么哄楚岚不生气这件事,刚才又是楚岚救了她一回,而且乞巧节那晚,好像也是楚岚,那个人是楚岚吗?

    她并不能确定,只是这个想法一旦生成,心中便会有千丝万缕的证据向这个结果靠拢过去。

    恰巧楚岚也是那晚回的国公府。

    是不是就是因为楚岚救了她,所以才将她留了下来,默许了她的求助?他是不是以为,她是因为那救命之恩,才来向他求助的?

    所以在她说了求助他绝无别的缘由时才会那么生气。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表哥。”方云蕊轻声开口,“那天晚上,你为何没有赶我走?”

    楚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反问——你自己找上来的,反倒问我?

    有些东西,即便此刻不求证了,方云蕊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她动了动指尖主动握住楚岚的手指,低声道:“表哥,我想回去了。”

    这会儿海林怕是还在找她,若她再耽搁一会儿,海林不知会有多着急了。

    她要回去,楚岚自也纵着她走,只是在快到她的居所时,楚岚忽然开口:“楚江去赴了宴,为何会追到你身上来?”

    方云蕊心口一紧,哪里敢如实说是她一时想错生了觅别枝的心思,缄默着不曾开口。

    然而就算她不说,楚岚也看得出。

    他凉声道:“入夜,你再过来。”

    平平无奇的几个字,却让方云蕊听得后背一紧,待她抬眼,也只能看见楚岚离去的一个背影,并不知方才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神色说出这话的。

    本来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开始让方云蕊提心吊胆。

    她刚走进院里,海林即刻就迎了出来,惶急的神色在看到她衣衫齐整、安然无恙的时候松了口气。

    “我在路上遇到了楚岚,已经没事了。”方云蕊道。

    海林这才安心下来,“这楚江看着老实,没想到愈发大胆了,竟然带着家丁强行过来,这万一将姑娘拖到什么生僻处姑娘,奴婢看着,眼下这楚江的事,倒是要比侯府那边还急。”

    侯府今日尚且远在天边,可楚江就一同吃住在国公府,撞上的几率不小,这两回都是有幸逃脱了,今日更是有幸遇上了楚岚,若是没有呢?这后果便不堪设想。

    日后他若设下什么更加周全的套子,等着她来钻呢?

    届时即便什么都没有,只要叫外人知晓了,那就只会是她的错,国公府为保自家儿郎,自然会在她身上找麻烦。

    “我想想办法。”方云蕊轻声道,“你只管如常做事,不要叫外人瞧出端倪来。”

    “是。”

    下午估摸着茶会散了的时候,松英堂果然派人来传她过去问话,方云蕊心中已然想好了说辞。

    冯氏坐在上首,摆出了一派威严来,方云蕊上前恭恭敬敬唤了一声:“二夫人安。”

    冯氏只冷眼看着她,道:“往日只觉得你温顺乖巧,却不想心思也是这般深沉,倒是我小瞧了你。”

    方云蕊不语,只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来。

    冯氏道:“今日的茶会,你为何会出现?你明知自己已有婚约在身,却还想着去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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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勾搭搭,当真是不知羞耻。”

    方云蕊大惊失色,道:“二夫人真是误会我了,我一直避讳着,今日席上谁也没见,得了空子便匆匆离去了。”

    “一派胡言!既知如此,那你为何会去?”冯氏皱眉质问。

    “是是昨儿郑学究告假,无人知会我,我在去学堂的路上恰遇了大姑娘和三姑娘,她们邀我同行,我一时推脱不开才去了。”方云蕊道,“席面未开我就忙出来了,不曾见什么人,也不曾同哪位公子说过话,二夫人明鉴。”

    这话,冯氏自知是真的,她今日一直盯着席面上的动静,只在初时见了方云蕊一面后,就果真不曾再见到她了。她之前从未见方云蕊与三房那两个丫头有什么交集,想来那两个心高气傲,也不屑与她有什么交集。

    今日突然一同出现在茶会上,她就知道这里面是有猫腻的,想必是要故意带方云蕊过来引人注目,坏了她给苒儿筹谋的婚事。

    “你倒还算机灵。”冯氏不冷不热笑了一声,“你年纪也大了,很多道理是要明白的,你现在是身有婚约之人,若让侯府的人知晓你身带婚约还想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坏了名声,我看你拿什么哭去。”

    “是,二夫人的话我都记着。”方云蕊应着,她看上去乖巧无比,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有她自己听出,冯氏这是拿她的名节要挟她,那意思便是她若敢乱来,便让她万劫不复。

    瞧着还是那个好拿捏的,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冯氏放了心,挥了挥手让方云蕊退下了。

    待方云蕊走出了松英堂,才轻轻松了口气,冯氏果真信了她的说辞。

    海林道:“这二夫人未免也太讨厌,几次传姑娘过来无不提到侯府,她这样上赶着说话,难道姑娘去了侯府,于她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方云蕊缄默着,那自然是有好处的,不过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好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起初她只是以为,冯氏单单是为国公府女眷的名声而已,但是时间一长,她又觉得此事哪里有这么绝对?这事分明是忠勇侯府的过错,且那晚她不过是被刘善抱了一下,等国公府的人赶来时,只看见她跑出来,而刘善在后面追她,这事分明是可以解释的清楚的,冯氏却在当晚给她降下罪名来,极快地安顿了她的亲事。

    那模样倒像是早就与人商定好了一般。

    可忠勇侯府能许给她什么好处呢?她一个妇人,自然用不着地位官职,又是掌管国公府后宅用度的,自然也不会缺钱。

    方云蕊有些想不明白,只是着实对这松英堂厌恶起来。

    吃过了晚饭,又沐洗过,方云蕊才攀上梯子,去时她不禁想,每回过来的时候她都看见楚岚在书房,可见的确是有在用心温书的,那她这夜夜过去,有时白日也少不了要打扰他,会不会影响他什么?

    不会因为她的缘故,考不上了罢?

    她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又试想着倘若楚岚落第,他是否还有能力和心情帮她处理自己的亲事,一时不慎脚下打滑,整个人往下一沉,那梯子又是竹子做的,她的手心便因这意外被擦破了一片,渗出血来。

    方云蕊疼得脸色一白,再不敢开小差,立刻下了梯子。

    只是她手伤着,不好如此就去见楚岚的,便只得先去寻地方清洗一下手心。

    之前青墨来寻她时,带她去过厨房,这回方云蕊也轻而易举找到了厨房所在,舀了清水细流在手心清洗着,还是有些疼,疼得她嘶声了一句。

    还没有洗完,就听背后一声:“既然来了,为何躲在这里?”

    方云蕊回头,楚岚正站在身后,他双目是如旧的淡薄,可即便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什么情绪,方云蕊还是会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都说女子长得好看,易成红颜祸水,可男子若长得好看,她觉得便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有好几次,她就是因为楚岚的好看,情不自禁原谅了一些对他生的气。

    “没有躲着。”方云蕊站起身来,“只是过来洗洗手。”

    楚岚扫了眼她湿漉漉的双手,转身便往屋里去了,方云蕊也只得尽快跟上。

    夏日里嘶叫的蝉鸣渐渐歇了,秋日里叫得都不怎么厉害,有也是一小阵便悄无声息了,没有往日那般闹人。

    铃兰阁这边本就鲜有人至,愈发显得安静了。

    走进书房,方云蕊果然又瞧见堆在案头的书,楚岚读书果然是很刻苦的,自己这样是不是反而耽误了他?她本是从不在意他的什么功名的,只在意自己的事能不能顺利办成。

    可一旦知晓了乞巧那晚或许也是楚岚救下的她,若非楚岚,她现在或许早就活不了了,便不由自主为他担忧起来。

    说起来这些日子,他到底是频繁了些这么一个清瘦的文人,连轴的转,身子也会吃不消罢?

    方云蕊盈盈望着。

    楚岚刚将摆在书案中间的那本书合上放回了架子,回头就看见方云蕊正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他的动作迟滞了几分,道:“看什么?”

    “没没有的事。”方云蕊即刻回过神来,低下头去。

    她这样否认,反而让楚岚更加莫名起来,忍不住好奇——她刚刚究竟在想什么?

    “研墨罢。”楚岚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吐出二字。

    方云蕊便立在案边,伸手研墨。

    上回她一时不慎,让墨锭打翻了墨汁,这回便十分小心着,许是因为此刻映日黄昏,她觉得落在纸上的那些字格外温柔,不似头回见到的那般苍劲凌厉。

    她看着楚岚写字,但也只是看着,没有进到心里去,她心里永远装着别的事。

    以前她知道国公爷哀叹后辈无人时,总不以为意,觉得是国公爷忧心太过,何至于如此?可近日才觉得,二爷是个会动手打自己夫人的,这样的男人多半没出息,这种事国公爷说不定心里是知道的。

    三爷她虽接触不多,但看他养出的那两个儿子的德行,就知道他这个人定然也不怎么样。

    楚姒和楚玥虽算得上好,但多半是因为三夫人的缘故。

    果然尽是些没出息的,如此一看,果真楚岚是里面最难得的一个,他生得好,也争气,光风霁月是有的,但又不那么清正自持。

    他若当真自持,她岂非就没了机会?

    可她分明依附着他,他却也从未为难她什么,还对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守诺,不见食言。

    且房事上也体贴

    若能得这样一位郎君,那的确是人间美事了罢?

    不过方云蕊总觉得楚岚远远的,她几乎没见过楚岚露出什么鲜明的情绪喜好,有时候她真怀疑,楚岚这样一个人,是会有情感的吗?

    那日得知自己的娘被打,他也是如水似的平静,毫无波澜。

    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妻,会有情吗?

    所以,他大约也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女子成婚,只会因一个女子对他多有助益成婚,亦或是服从长辈之命,对将来的妻是什么样的人毫不在意。

    “今日你似乎一直心不在焉。”微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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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搔过耳畔,方云蕊惊觉回神,才反应过来是楚岚在同她说话。

    她是没有全神贯注,本来看着人写字,就是一件很容易走神的事。

    嘴上却道:“只是有些心有余悸而已。”

    楚岚终于顿了鼻尖,抬眸正经地看了方云蕊一眼。

    她其实还算是个有些心思的,上回嘉宁郡主的事是,这回遇上楚江的事也是,她不会明着求他些什么,许是知道明着求了的东西需要代价,所以只是自然而然提一句,勾着他主动替她平了这些麻烦事。

    她以为他听不出来,但楚岚这些年在外面,与什么样的人没有周旋过,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暗藏的心思。

    只是这样的小心思,本来是很惹人生厌的,他并不喜狡猾的女人,可对上她,竟然有些生不起厌恶来。

    许是因为那日在嘉宁面前,她分明脸都被划伤了几次,却还生生受着。

    又许是因见她被楚江吓得身骨都在发抖。

    总之,这些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就还算不上令人讨厌。

    不过楚岚依旧更喜看她吃瘪,听她这样说话,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再没说别的。

    这回,方云蕊却未当真指望楚岚能给她什么说法答案。

    她没再出声,只安心磨墨。

    “过来看看。”楚岚落笔之后,又吩咐了她一声。

    方云蕊便靠了过去,细细看着,她才看了几字,眸色便淡了几分,道:“为何要写这个?”

    那跃然纸上的不是什么经书名著,而是《女诫》。

    近乎在方云蕊看到它的时候,心里就升腾起一股不悦来,楚岚给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拐着弯的说她不知羞耻?还是觉得楚江本是她勾引来的?是她咎由自取?

    还是觉得她天生卑贱,合该再恭敬一些?

    “你这个年纪,应该还不曾仔细学过这个。”楚岚道,“把它背下来,背好了,我再给你另外写别的。”

    若说方才方云蕊只是略有不满,那么此刻她神色已是有些冷了。

    她分明记得郑学究曾说过,知识是不分男女的,在这世间,女子更要比男子明事懂理,才能在这个不易的世间更好地生存下去。

    学堂里大多是些家世高的,当时并没有很多人在意郑学究的这些话,可是方云蕊记着,她牢牢记着。

    她感激国公府让她有幸遇上这样好的一位先生,感激郑学究让她明白了很多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道理,所以她天生便对规劝心生抵触。

    她若有心信奉《女诫》,就不会选择爬上楚岚的墙头。

    “背这做什么?”她头回反问了楚岚的用意,语速很快,她怕自己说得再慢些,自己的不悦就要忍不住倾泻而出了。

    只是在楚岚面前,她总是会高估自己伪装的能力。

    她在国公府待了三年,人人都觉得她乖巧懂事,从未有人见识过她的悖逆,然而楚岚却能轻易将她看透。

    楚岚浅浅勾了勾唇,他知道她在生气,为何要特意教她这样的东西,是不是在讽刺她些什么?

    她分明佯装得十分平静了,只是在楚岚眼里,还是像一只气鼓鼓的小雀一般,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怒意,实在再明显不过。

    “京中有一处女学。”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进院的考试中,《女诫》是必有的书目。”

    女学?方云蕊眨了下眼睛,她曾经听说过这个,听说是先皇后所设,为天下女子谋的一份出路。

    只是后来被有心人利用,成了敛财之所,寻常人想要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又大可不必花费这样的心思让家里的女眷进去读书,因为自家所设的书塾就已经很好了。

    这女学之所以能为女子谋出路,就是因为每年凡成绩优异者,都能得中宫圣人亲手所赐的一块玉牌,这是无上的荣耀,能保低门女子嫁个好人家,也能保女子在夫家过得顺遂安稳。

    但是因为太难进了,低门女子很难进得去,真正能进去的高门女子又不屑于这些,她们的娘家就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倚仗了。

    所以虽是先皇后所设,但因为女学生实在不多,近乎要寥落下来。

    方云蕊有些不明白,楚岚这是什么意思,他想送她进女学吗?原因何在呢?让她在里面用功读书,换来能够傍身的玉牌,然后再嫁去侯府做妾,这样刘善就不会折磨她了?

    分明是可以高兴的事,可她望着楚岚,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好话。

    怎么还是不懂?楚岚微叹一声。

    “你就从来没有为自己以后考量过吗?”

    第22章

    以后?方云蕊有些发愣, 她自然不是没有为自己以后考量过,只是她不明白,她的以后与楚岚又有何干呢?

    他缘何要费心这些?他分明只用解决了她与侯府的婚事, 之后的事她自然可以自行看着办的。

    方云蕊望着那整整写满一页纸的《女诫》,凭心而问她想去女学吗?其实是想的, 若是在以前的任何一个时间问她想不想去女学, 她的回答都必然是肯定的。

    可是女学虽然是个好去处,但它最大的效用也不过是为身份低微些的女人寻个好归宿,婚后生活能好一些而已,于她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国公府还是二夫人掌管内宅, 那嫁人这事她便只能死心。

    这些日子, 她早就看出冯氏对她的不喜和不耐, 即便是没有侯府这桩婚事,冯氏也绝不会为她说一门好亲事的。

    唯一的出路, 是楚岚愿意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可楚岚是男子,他们现今又是这样的关系,即便楚岚的确是谈不上喜欢她的, 她也不信楚岚能有这样的胸襟。

    男人罢了,又怎么会愿意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呢?

    所以出家清修实在是她给自己选的最好的出路。

    面对楚岚的询问, 方云蕊说不上不愿, 只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只道:“这些只怕于我没什么用处。”

    楚岚看向她,似是不解,她说不愿做妾,现今他大发慈悲, 给她走一条明路,她又说没什么用处?

    那她想干什么?做他的正妻不成?

    楚岚未有娶妻的想法, 他甚至从未想过要娶妻,男儿一生志在四方,家中不是非要个女人来放着的。

    然女子若不嫁人,便没有第二条出路,她又是一个寄养的表小姐,更没理由一辈子待在国公府。

    所以为着她今后考虑,楚岚想等出了女学,做个士大夫的正妻想必也是够格的,里外还有荣国公府这么一个表亲,不会没有人愿意。

    可她竟然不肯?

    “为何没用?”楚岚的眸色冷了下来,方云蕊能求到他这里,便表明她实在不是个安分的女子,不安分便意味着贪心,她口口声声说着只求断了她与侯府的婚事,难道实则计划着嫁与他做正妻不成?

    为何?这还用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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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云蕊飞快眨了两下眼睛,“我没办法嫁人我要如何告诉我未来的夫君,我并非完璧之身?再说,嫁人这种事,是需要有人筹谋的,我没有。”

    原来是这样。

    楚岚搁了手中的笔,他一双手白皙修长,拇指轻轻转着左手上的扳指,引得方云蕊忍不住盯着去看。

    “这种事,是全然可以掩盖的。”楚岚轻描淡写了一句。

    他去过几次青楼,知道那儿的人为了迎合一些客人特殊的癖好,会特质一些玩意放在女子身上,之后便与初次无异。

    自然价格也是不菲的,但是并不难弄到。

    方云蕊睁大看眼,是全然可以掩盖的?所以楚岚当真是愿意让她另嫁他人的吗?

    她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说话的人是楚岚,他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可是说的却是这样有些荒谬之事,让她不敢相信。

    按理说,她不该将自己的一生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可是这个男人是国公府的长孙,他已连中两元,在京中颇有名望,而她自己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表小姐而已。

    他选给她的这条路,远比她自己的退路要好很多,没法让她不去心动。

    “那届时,表哥会替我掌眼婚事吗?”方云蕊低低地问,“二夫人那边,怕是不会允我。”

    “你只需回答去或不去,其余的事无需你操心。”

    楚岚说着,他那道颀长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之中被镀上一层金光,竟真有些像庙里的神佛。

    方云蕊怔怔看着,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想去。”

    “那便背。”楚岚道,“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说完这话,他便当真走远离开了书房。

    方云蕊站在案前半晌,看着那满页的字觉得头疼,目光不经意瞥向案边堆砌的书,她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楚岚便将他正在看的书合起放在了这上边。

    她忍了忍,没忍住拿起那本书摊开来看。

    还以为是立学大作,翻看之后却见是本讲山村志怪的杂书,上面正经事一件都没有,全是些民间怪传。

    方云蕊啪地合上了书,自我安慰地想,便算是没有她,楚岚也并不是在用功读书呢,她实在不必因此过于愧疚。

    方云蕊虽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但是背书的确是她的强项,背完了书,她便准备去屋里寻楚岚,问他一些自己没有看懂的地方,下意识想——楚岚是男子,他自然是不用读《女诫》的,可今日他不单将女诫默写下来,对内容也十分熟悉,他书房书架上摆的杂书很多,可见是个喜欢看闲书的,难道连《女诫》这种书他都会看不成?

    天已经黑了,方云蕊现今在铃兰阁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束手束脚,自然了许多,她见屋里灯亮着,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本是抱着她与楚岚多亲密的事都有过了,实在不必太过避讳,又想着总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刚好撞见不该看的,可有时候事情就是会这么巧,她一推门,就看见楚岚正在更衣。

    更的还是寝衣。

    他应该是刚沐洗过,发尾还湿着,尚不及将衣服全部穿上,便叫方云蕊看了个干净。

    之前几次,她都不曾见过楚岚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哪回不是她寸缕未着,楚岚却穿得一身周正?

    是以她一直以为,楚岚定是十分清瘦的文人,毕竟他身段那样好看,实在见不得有多结实。

    然而这一眼,她清楚看到楚岚紧实的腰身、挺阔的胸膛、小臂上隐隐撑起的力量以及腹部漂亮的几块曲线凹凸有致她以前一直以为,文人身上大抵是不会有多紧实的。

    这一眼所触格外好看惹眼,足足让方云蕊愣了两息,才匆匆错开了眼。

    楚岚对她的闯入并不在意的样子,只自如穿着衣裳,侧身问她:“都背好了?”

    “是,背完了。”方云蕊答得很小声,“还有几处不懂,想问问表哥。”

    “嗯。”他应了一声,便只穿着雪白的寝衣往书房走。

    方云蕊紧随其后,脑中却满是自己方才看见的那一幕。

    等看完了,都看真切了,她好像觉得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副身体,若要使剑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哪里是清修文人的模样,分明也是有习武的影子的。

    “哪里不懂?”

    等回了书房,那道清冷的声音便在她头顶响起,唤她回神。

    方云蕊便很快找出自己不甚看懂的,听着楚岚一一为她解释。

    “里面都是些通俗的道理,不难。”等解释完,楚岚说了一声。

    确实算不上难,方云蕊听过一遍也就懂了,只是她虽背完了这书,也明白了这书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对它依旧是讨厌。

    今夜楚岚又做了她的先生,她忍不住问:“表哥觉得这些道理都是对的吗?”

    楚岚低低瞥了她一眼。

    没有得到回应,方云蕊觉得大抵是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蠢了,既然写在了书上,那自然都是对的,还用得着她去问吗?楚岚定然都不屑于回答她。

    正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又听楚岚泠泠开口。

    “能存在于世间的,自然都有它的缘由在。世间的道理从来都是说的人觉得有理,至于听得人是否觉得它有理,只在听的人自己。”

    方云蕊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得着了这样一句答案。

    不是“对”也不是“不对”,更没有嘲笑她问得蠢笨,他是认认真真这样回答的。

    所以,只要她觉得不对,便是不对的吗?不在这本书里面的道理,而在她自己愿不愿意相信?

    “可若有人觉得它不对,为何还要去学呢?”方云蕊问。

    “读书有时并非是为明理。”他声音懒懒散散,又引人入胜,“譬如我,读书只是为了站在更高的位置,而已。”

    更高的位置,楚岚这是在告诉她,他读书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她读书,是为了顺利进入女学,得到皇后的玉牌,即便她不认同,可只要能垫在她脚下,能助她站得高一些,那就是好的。

    这一下午不怏的情绪顷刻间消散了,方云蕊眸中难得的多了几分笑意。

    “我明白了。”她回答着。

    所以,这世间有些事也是如此,有些人觉得它是错的,有些人觉得它是对的,可这本质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帮到她那就是好的。

    之后,楚岚让她背了一遍,又挑出几处问了她,她都一一答上了。

    “还算不错。”楚岚好似是夸了她一句。

    “去床头那个柜子里瞧瞧,有上回许你的东西。”楚岚说着,又折回了房中。

    方云蕊想,是那件衣服罢?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楚岚当真为她准备了。

    灯影重叠,她走在楚岚身后,忍不住看着自己身前这道身影。

    她想,他其实当真是位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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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服的颜色并不十分明快,只是烟青与薄粉交替,宛如一朵待放的菡萏,不失少女的轻盈,也不失低调稳重,方云蕊一见就觉得喜欢。

    她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一件奖励,居然能如此衬她心意,可见挑选的人是实在用过心的。

    “表哥”方云蕊轻轻唤了一声,她开始觉得,楚岚是当真对她好的那个人了,即便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光彩,可楚岚当真对她很好。

    “衣服是珊瑚选的。”楚岚淡声答了一句,没什么情绪地坐在了床沿。

    原来是珊瑚姐姐挑的,难怪呢,眼光是这样好。

    方云蕊心里刚还激起的那点涟漪,瞬间被楚岚这句话给压了下去。

    “多谢表哥。”她再次开口,情绪已然淡了许多。

    但是她依旧很喜欢这件衣服,这件衣服莫名让她想起了娘亲在江南时的模样,她细细叠放妥当,眸底盛着一弯笑意,露出姣美的侧面来,映入一双淡色的墨瞳之中。

    “过来。”楚岚忽然觉得自己喉间发紧。

    方云蕊下意识回头,眸底的笑意还未散去,眼中像是藏着一汪星河,亮莹莹的。

    楚岚记得她几乎不会在自己面前笑,纵来爬床的女人,哪个不是会献媚卖笑的,可是方云蕊没有笑过。

    生了这样的一张脸,她根本不必费心去琢磨神情,她只需看过来,最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引得男人魂不守舍。

    之前楚岚一直不曾在意过她笑与不笑的分别,甚至都不曾注意过她的情绪,可一旦当她展露出自己更好看的一面来,之前的那种绝色又瞬间不够看了。

    他想靠近些看她。

    “表哥。”

    然而方云蕊走近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然完全淡去了,不剩丝毫影子留给楚岚捕捉。

    她方才是因为什么笑的?因为这件衣服?还是觉得有人知道她的心思,替她挑了一件喜欢的?还是因为她只是听见是珊瑚选的?

    她与珊瑚的关系,有这么亲近了么?

    楚岚默然,他曾听见方云蕊唤珊瑚“姐姐”。

    这样的叠音,用她有些娇腻的声音喊出来,其实要比表哥顺耳的多。

    然而楚岚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发现自己不大能琢磨透方云蕊的心思,她似乎一直很矛盾,既说不做妾,又说对他没有别的所求,连给她一份额外的庇护她都接得犹犹豫豫,而且没有笑。

    她究竟想要什么?是不是他把忠勇侯府的事解决了,她就会笑了?单只对着他的那种笑。

    楚岚琢磨着,忠勇侯府,刘善。

    这件事他本觉得操之不急,毕竟距离她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横竖有他看着,这中间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眼下,他又突然想尽快解决了。

    “歇罢。”楚岚道,今日背了篇文章,想必已是累了,方云蕊现今虽已是他的掌中之物,但左不过是求他解决一件并不为难的小事,也不能太欺负人了。

    方云蕊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只是爬上床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飘过一个念头——果然还是文人罢?是经不起如此频繁的伺候的。

    屋里熄了灯,方云蕊又只占了内侧小小的一个角落,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默默将今日所学的《女诫》又背了一遍,快背完的时候她心神一松,沉沉睡了过去。

    唯有楚岚清醒如斯,中秋将至,往年中秋宴,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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