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甚至会有刺客出现。”
明怜听着他说话用语,微微怔愣,感觉他似乎不怎么在意政务,或者说,没那么肝脑涂地。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称那些政客鱼龙混杂,带着漫不经心,居高临下。
公子姒昭的形象……与她最初所想,又有些不同。
明怜心中无奈,她的指尖蹭过男人的脸庞,毕竟是同榻而枕的关系,还是亲密的,与曾经战战兢兢不敢多碰公子的情况相比,她现在大胆了许多。
“明怜姑娘,夜深了。”姒昭看着明怜,含笑说,公子如高洁兰花。
明怜沉默了一瞬,经过刚才的谈话,她大概看得出来,公子的态度就是不愿放宽她的行动范围。
难为公子,装的一副温润了。
事已至此,明怜岂会感知不到姒昭的强势本性。
然而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
他虽有强势,但他的温柔是真。
其实他有权势,若只是看重了她的皮囊,囚她在府中,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公子姒昭没有,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温柔的。
他没有向她索取什么,一直保护着他。
按照当下形势,朝政混乱,百姓生活自然不安稳,她离开公子姒昭,确实不妥。
而公子姒昭身份特殊,她留在他身边,过于显眼的话,也是危险。
公子所说,在道理上没有问题。
他多出来的私心,是因为她。
明怜的睫羽颤了颤,感觉心有点乱。
她觑着姒昭的容颜,男人容颜深邃,面庞如玉,此时因为欲,眼尾染上了潮红,多了失控,惊心动魄的勾人。
明怜垂眼,这样的郎君,她确实不讨厌。
“公子,我去熄烛火。”明怜动了动衣袖。
“不必。”姒昭抱起明怜,他不在意是在光明还是黑暗中。
明怜指尖攥着姒昭的衣裳,心情纷繁。
初见时,他救了她。
大雨磅礴,公子屈尊降贵,将她抱起。
她的命运因此发生了变化。
她不可能讨厌或憎恨公子姒昭。
不管是按照世俗常理英雄救美的角度,还是她第一次得到救赎的角度,她都是……对公子有一份心的。
帷帐拂地。
犹如春意盎然的枝条搅乱一池清水。
明怜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情感复杂。
“怎么了?”注意到女子的心不在焉,姒昭掀起带着薄薄雾意的睫羽,温声询问。
男人眸色染了分幽沉。
明怜温婉说,“公子,我在担心有朝一日,你我会远去。”
姒昭笑了一下,难得没有辨明女郎的真实意图,以为她又在试探,带着嘶哑的声音温柔,“不会。”
他的指骨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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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明怜的手腕。
明怜的耳根通红。
能与心动的公子在一起。
这一刻,是问心无愧的。
朝政风波总有一天会平息。
先退一步。
慢慢试探。
况且,操之过急的话,她现在也没有任何准备好的退路。
“……”
天空中的月色随着夜晚时间的流淌转动着角度。
女郎发丝慵懒地缠绕在姒昭的身上。
明怜性格谨慎,虽然身体困倦,但是她还强撑着谨慎,侧过头,与姒昭轻声细语解释,“公子,今晚的话,是我多心了。”
“我向来不安,所以……”
“我知道。”姒昭打断明怜的话,他在明怜的眸色微微变化的时候,轻声,“明怜与我,很像。”
“嗯?”明怜露出惊讶,美丽的眸子瞪大。
像?
一个高高在上。
一个卑微女奴。
怎么就像了?
姒昭的话语点到为止。
他慢条斯理,又吻了吻明怜的唇,温柔的吻渐渐变得强势,绵绵细雨渐渐磅礴。
“……”
深夜。
侍从送了热水。
明怜窝在姒昭怀中,感受到他滚烫体温,不禁问,“公子,就此歇息了么?”
与往日相比,时候还早。
明怜问这一句话,完全是下意识。
但刚问完,她的神情略微僵硬。
……怎么有种被带偏了的感觉。
明怜之前不喜欢男子的接触。
当与男子相处的时候,她总有种被当成羔羊盯着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心底感到难受。
而现在,与姒昭待在一起,明怜知道了身体肌肤,不是什么可耻的东西。
姒昭搂紧明怜的身体,俯眼望怀中的她,她肌肤微微红润,仿佛在这一刻,她真的变成了缠绕着郎君,不肯放过郎君的美艳狐妖。
“你身体会劳累。”姒昭的下巴蹭蹭明怜的脑袋,声音淡淡,“歇息罢。”
明怜感觉自己无法安心地入睡。
与姒昭距离如此之近,她感受到他的体温。
明怜闭上眼睛,心中暗想,公子克制的时候是真的克制,放肆的时候也是完全的放肆。
克制与放肆,他在她面前展示的淋漓尽致。
夜色本来不长,但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漫长了。
明怜动了动身体,姒昭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顿了顿,忽然温温道:“大潇太子的血脉存疑。”
明怜带着震惊,猛的睁开眼。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隐秘,纵然明怜与什么大潇太子没有瓜葛,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公子?”明怜忐忑。
这样的话,告诉她,当真无妨么?
“皇后与青梅竹马的汝南王藕断丝连,孕育的孩子都非天子血脉,不出意外,大潇太子会被废去,孤会继位。”姒昭的声音温温柔柔,噙着笑,就像在说好玩的事情,“即便天子不立孤,孤也会拿下天子之位。”
“近来孤常面对刺杀之事,着实危险,只能先委屈你了,嗯?”姒昭怀抱着明怜。
明怜顿了顿,艰涩开口,“公子的安危重要。”
“公子,我明事理……其实公子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实在是,让她震惊。
他竟对她如此信任。
她只是一个女侍,难道公子姒昭不怕她心怀不轨,背叛他么?
“我不希望你对我心怀芥蒂。”姒昭的眼底掠过幽深意,他声音如温润无害的郎君,大度宽和,“日后你若对我有不解,问我就是。”
明怜看了眼姒昭,闭上眼睛。
一方面,不受控制地心软了一下。
另一方面,心底清楚,如果公子姒昭的本性不是她最初认为的如白月般温柔皎洁,那她与姒昭纠缠的越深,未来就越难以脱身。
清晨。
日光刚亮,明怜为姒昭更衣。
男人抱了下她,明怜猛的撞在他怀中,腰间的配饰晃了下,松散开,落在地面。
玉佩砸地的声音响起,明怜面露紧张,指尖还半扯着姒昭的襟带,就松手了。
她俯身,捡起了玉佩。
抬眼的时候,迎上姒昭打量的目色。
一瞬间,明怜看到男人漆色的眼瞳氤氲着沉暗黏稠。
“公子?”明怜心中慌了一下,略微抬高了声音,带着迟疑。
姒昭抿了下唇,半垂眼睫,眉眼温润,他叹口气,“这玉佩,似乎不是屋中为你准备的。”
闻言,明怜愣了下。
这话,好像他知道她的每一个物件一样。
虽然东西是公子安排的,但是明怜还是有些震惊,他竟然都记住了?
明怜有点莫名的不安。
她表面冷静,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解释,“公子,这玉佩是……之前在椽县的时候,我从公子那里得到的,我一直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带着。”
姒昭抬手,捧起明怜的手指,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温柔,他的指尖摩挲着明怜的手指,轻柔缱绻。
姒昭打量了下玉佩。
对于自己穿戴的东西,姒昭不怎么在意,如过眼云烟,不上心。
无毒无害就好,是粗麻布还是绫罗绸缎,在他眼中都一样。
不过,他还是不会忘记自己下过的棋子的。
“原来你一直带着。”姒昭忽然笑了,睫羽掀动温柔的弧度。
明怜辨别不清姒昭的真实情绪,只是他很温柔,她跟着姒昭,笑了笑,“我一直记挂着公子的恩情。”
明怜为姒昭更衣完毕。
姒昭临走时,吻了下她的唇,柔和轻轻。
男人睫羽浓密,目光柔软。
晨光熹微,岁月静好。
姒昭这几日都是匆忙,明怜独自一人用膳,是习惯的。
用膳之前,有医官过来为她送避子汤药。
明怜还未喝,医官忽然笑着问她,“女郎若是不愿意,那我会禀告公子,这避子汤日后就不必喝了。”
变化在细微之中悠悠展现。
明怜眨了下眼,温婉道,“不必麻烦。”
说着,垂眼遮挡神情,继续喝避子汤药。
医官不解,“女郎,为何要主动喝这避子汤药呢?”
明怜美貌,留在公子府中。
下人们都是心知肚明她日后身份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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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
明怜若有了公子的孩子,岂不是更好么?
毕竟样貌终有一日会老去,跟着王侯贵胄,孩子才是傍身之所。
明怜喝完汤药,温柔好脾气道,“公子未与我说孩子的打算,我就不必自作主张了,否则节外生枝也不好。”
“原是如此。”医官点点头。
心中感慨这美人对公子姒昭的痴情。
明怜送医官退下,医官说还会来帮明怜把脉,继续为明怜调理身体。
留在姒昭身边后,明怜的身体也终于有了正儿八经的长期照料,曾经因为苦寒折磨等留下的病根亏损,会慢慢医治好。
旁人退去,门扉被关闭。
因为其他下人都是公子姒昭吩咐好的,不让明怜过多离开他的屋舍,也不要过多打扰明怜,所以明怜独自清静。
避子汤药的味道还在口中,没有淡下去。
明怜坐下,抽了本书册,低头翻看。
她不想留下孩子。
即便对方是公子姒昭。
因为,她不想就此决定自己的人生。
如果父亲母亲都还在,家中还未败落,那么她应当不会当一个人的妾室的。
以色侍人,带着孩子争宠……不是她想要的。
她还年轻。
未来……
她也许会有其他的出路。
可她这样的想法。
对世人而言,只是痴心妄想。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只是没有依据的想法罢了。
跟小孩子玩笑一样。
明怜静下心来,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她打发时间,翻看书册。
因为姒昭对她说了朝中隐秘形势,明怜看着书册上的政论,不由得思索。
太子没了正统嫡子身份,那么公子姒昭必定是众望所归。
然而,若是事情顺顺遂遂的,简简单单的,那大潇最近的风气就不会处处充满着紧绷了。
天子之位,背后涉及众多利益争夺。
公子姒昭反而是最危险的。
明怜想起之前在宫中遇到的另一位公子姒乔,那位小公子还年轻,估计太子之事后,会有很多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不过,繁复的朝政算计,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是公子姒昭。
目前,只有成功或失败两个结局。
倘若公子姒昭失败……
那她不会离开姒昭。
因为她记挂着恩情,不会背叛他。
如果公子姒昭成功……
那他就会成为大潇天子。
天子要纳后宫,会有正儿八经的皇后。
明怜指尖攥紧书册,秀白指骨绷紧,蹙起眉梢。
而她身份如此卑微。
到时候只是困于深宫的一个妾室罢了。
还是不能耽于公子姒昭的温柔与缱绻滋味。
她要想办法为自己打算。
早朝散去后,宦官传唤公子姒昭,“公子昭,天子让您过去。”
姒昭温润点头。
他跟着宦官离开,背后的朝臣们互相看了看,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
当今大潇天子年老,有些昏聩。
但是无伤大雅,没有做过什么残忍暴虐的事情,手中的臣子们也是安稳本分,在他统治下的大潇王朝平和不出错。
这位天子这一生都是中规中矩。
然而
在太子一事上,天子难得感受到了危机。
碍于一些礼节和大潇皇室的情面,太子的血脉还没有得到正确的定论,但答案呼之欲出,天子已经查到了皇后和旧情郎勾勾搭搭的时间,甚至也查到了皇后竟然胆大包天,在后宫中明目张胆地养着情郎的孩子。
天子怒火冲天,直接气到病重,让宫人幽紧了皇后。
另外,本来是要把太子带过来严加询问的,看看血脉上有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但没想到那太子竟然如此不成器,直接带着门客逃了。
天子更是郁结于心。
他的几个公子,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谁会当下一任天子,他心知肚明。
公子姒昭……天子不喜,天子能够感受到,这公子姒昭,并非常人,作为天子,他心底深处是害怕这个儿子的。
太子姒庄……天子其实非常偏心。
虽然不是亲生。
但是太子姒庄的父亲是王爷,太子姒庄也是皇室之子。
为了大潇,天子其实觉得无妨,大不了就当作是过继而来的,从小养到大,感情深厚,天子是不会抛弃太子姒庄的。
他已年老,现在考虑的是谁能够当大潇的天子。
太子姒庄无才,那就让自己留下的人制约太子姒庄,让他当一辈子的傀儡皇帝。毕竟天子自己也没什么政务才干,只要知人善用,就够了。
虽然公子姒昭有才,可是公子姒昭……天子总觉得不放心,与虎谋皮,实在是胆战心惊。
只是,太子姒庄竟然连夜离开王都,简直胆小如鼠至极。
天子万不得已,眼见自己病重,只好重新唤公子姒昭到他面前。
现在是不得不,暂时扶持公子姒昭了。
姒昭到天子跟前,禁卫军站在殿外,手持刀剑,对公子姒昭警惕满满。
姒昭一派温润,漫不经心。
像是高山上的雪,无人能够折攀。
不急不躁,温和无害。
是世间难得的如玉公子。
天子在病榻,苍老的眼睛落在姒昭身上许久。
在皇室中,公子姒昭被他和太子多番打压,最后竟然安然无恙,手握重权,还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是可怕。
大潇落入他手中,不知道是好是坏。
大潇天子万般纠结,别开视线,“昭儿,朕唤你来,是想与你聊聊家常。”
“父皇请说。”姒昭温和有礼。
“你回都后这些日子的政绩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他……近日养病在外,所以暂代政务的事情,重新交与你手。”
“……”
大潇天子不得不将之前收回的各种权势重新给姒昭。
越是交接,他越是感觉可怕。
之前他收回姒昭拥有的东西,姒昭总是神情淡淡,温润不在意。
难道,那个时候姒昭就已经算计好了?
可……太子血脉之事,太子自己,还有他,都不知道,姒昭当然是不知道的。
只能说,此子心机过重,难以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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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潇天子与姒昭假装和善。
说着说着,提及一事。
“昭儿,你尚未婚配,可曾有心仪之人?”天子病容上挤出慈祥的表情。
姒昭微顿,他肤色冷白,像厉鬼,淡淡道:“儿臣对婚配之事,暂无向往。”
“你该成家立业了,像太子……都好几房妾室了呢。”大潇天子道,“你也应该选个吉日,成婚为好。”
“不必。”姒昭声音淡漠。
“你身为皇家子弟,总不能孤独一辈子。”天子真情实意地发愁,“你不愿意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女子在怀?朕打听过了,你与那名士卜洪的一个女弟子交好,还把那女子接到了府上。”
姒昭撩眸,眼瞳薄冷,“所以?”
天子有种被俯视的感觉,他暗暗生气,可形势不得不逼人低头。
“名士卜洪的女弟子也没什么权势,都是小门小户,你喜欢,让她当妾室,不就行了么?还是抬举她了,她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
“现在,朕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美人在府上,你最重要的是,风风光光地娶一个正妻。”
姒昭容色冷然,神情阴森,煞意氤氲。
大潇天子猛的接触到姒昭的神情,愣了下,“你……”?这,有那么不愿意?
“父皇病重,多多修养,儿臣就不打扰了。”姒昭拂袖离开。
天子:“……”
天子身边的内宦上前,“天子,这公子昭未免也太猖狂了。”
“朕怎会不知。”天子语气嫌恶,“只是江山不可无后稷之人。”
天子咳嗽着说,“他的婚配……还是要尽早安排为好。”
任由公子姒昭就这么坐上天子之位,自然不行。
必须要为公子姒昭找一门婚事,这婚事不能让他扩大权势,又要桎梏他,而且是天子的人。
过了一会儿。
有内宦过来说皇后派人求见天子。
提起皇后,天子就满心愤恨,扭曲震怒,“不见!让他们滚!”
外面。
雷雨将来。
天色聚拢乌云,暗色笼罩大地。
姒昭的马车在宫道行驶,至了宫门,上将军庆谷勒马见公子姒昭。
“公子,接下来要去……”庆谷询问。
“不必。”姒昭直接打断他的话,男人的手撩开马车帘子一角,他修长指骨冷白,泛着阴森,“回府。”
庆谷诧异,顿时紧张。
“公子是有什么变故么?”
“莫非天子……”
姒昭淡淡一笑,车马中,他矜贵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他自是要支持我。”
庆谷挠挠头,心想,那公子应该是回府休息吧。
“恭喜公子,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理成章了。”庆谷祝贺道。
庆谷追随公子姒昭。
最开始是见公子姒昭温润,治理有方,是难得的明君之范。
后来……庆谷发现公子姒昭不是正儿八经的温润郎君,他阴鸷,冷漠,甚至有些残忍。
但现在,上了一条贼船,除了支持公子姒昭,没有其他选择。
比起太子那混账东西,公子姒昭还是值得跟随的。
总的来说,庆谷是真心祝贺的。
公子姒昭却平静道,“还未成事,莫要急燥。”
“这不已经成了么?”庆谷疑惑。
“根基牢固,若要改变,谈何容易。”姒昭松开车帘,声音冷傲,“孤先回府。”
他要的,从来不是天子之位。
而是牢牢地掌控所有东西。
现在的情形,还不够。
马车驶向公子姒昭的府邸。
姒昭靠在车马中,他撩起睫羽,肤色冷白,漆色的眼瞳阴鸷,就像染了血的寒色玉石。
男人目光转动,落在对面空空荡荡的软榻。
明怜曾与他同坐一马车。
他鼻尖轻嗅,仿佛能够嗅到女子身上温软的气息,纵然她与他用了同样的香,她自身的清甜气息是无法改变的,那气息清清浅浅,带着无尽蛊惑。
公子姒昭内心对于天子位寡漠,对婚嫁之事更是薄然。
他没有娶妻的打算。
世人都觉得,人应该拥有家室陪伴。
可他厌恶成家。
太子姒庄的血脉拥有问题,天子也能够容忍。
可曾经,年幼的他仰头望着母亲被勒的发紫的面容,惶恐求助,撞到天子的依仗中,天子只是厌烦被冲撞了。
后来,他为了拉拢政权,做过不少事情。
一个落魄的皇子,若想爬上去,哪有光明磊落。
他见过不少大潇的腐败,肮脏。
手中沾染过无数的血。
就如,他这副清润皮囊下的内里早就腐烂。
姒昭呼吸平稳,淡漠的墨色眼瞳看着对面的软榻。
车马中多日没有她。
女子的柔软香气早就烟消云散。
明怜……
女郎清冷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那么孤傲,如鹤。
那么……洁白,干净。
想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又恐旁人知道她太多。
实在是病态又矛盾。
若是能藏在眼皮底下,一辈子,就好了。
车马内昏昏。
雷雨轰鸣,磅礴落地。
姒昭抬手,扯下整齐矜贵的发冠。
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凌乱不堪。
男人肌肤冷白阴鸷,眼瞳阴森,唇色渗着血色。
姒昭轻轻叹息一声。
第45章 笑靥
◎随心所欲◎
“女郎, 公子回来了。”府邸中的侍从对明怜通报说。
公子姒昭对明怜在乎,而府中没有其他女眷或亲人,不知不觉, 府中的下人把明怜当作女主人一样的存在,公子姒昭的生活小事, 会汇报于她。
“我知道了。”明怜点点头,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走出去迎接公子姒昭,但想了想, 微微垂眼,停了自觉多余的步子, 安安静静坐在屋中。
明怜本质上性子傲, 不喜欢奉承阿谀,潜意识里想去迎接公子姒昭, 不是想要讨好他而刻意伏低做小, 而是单纯的对于拯救了自己的郎君的感恩情绪外露。
可她很快想起来, 公子姒昭对她的行动范围看管的严格。
明怜攥紧手指, 指尖戳进手腕白嫩的肉中, 心情克制。
虽然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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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用朝政上的理由解释了他的行为。
但明怜心思敏感, 因为过往的经历心底深处存着一份戒备,所以能够感知到, 姒昭的一些冠冕堂皇。
明怜喝了一口茶水, 茶叶的味道复杂, 覆过她的舌尖,滑入她的喉中。
这茶叶是上好的茶叶, 寻常人家根本无法接触到。
如果没有在公子姒昭的府中, 她是不可能喝到这样的茶的。
明怜微微失神。
她又想起姒昭清晨离开的时候, 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男人的笑意带着真情流露的柔软, 阳光正好,笼罩在他的肩膀,他的面色愈发柔和。
如果她家道未曾中落,按照父母的性子,定然会为她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她会与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当夫君清晨离开家中为事务奔波的时候,定然会像今天早晨那样,与她柔和地相视一笑,伉俪情深,温柔脉脉。
天空下着雨。
时而疏密,时而磅礴。
“女郎?你去何处?”侍从见明怜从屋中出来,立刻提起精神,谨慎道,“公子说过,外面危险,女郎最好待在屋中。”
明怜眸色不着痕迹地微沉。
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看顾。
让她有种自己是一只被困在繁华牢笼中的金丝雀的感觉。
“公子不是回来了么?外面雨大,我想接一接公子。”明怜唇角轻轻抿了抿,美艳绝色的容颜因为她清冷卓然的气质透着温婉情愁,她柔声细语。
侍从有点不忍拒绝明怜,略微慌乱。
明怜悄悄打量着侍从的神情,继续加大筹码,“公子都已经回来了,有公子在,能有什么危险呢?”
“也就几步路,让我去看看公子吧。”明怜轻轻说。
“……好。”侍从被说服。
“女郎,雨大,小心。”侍从撑着伞,跟在明怜身边。
身边有了人服侍,就不必再担心风雨侵袭,一片安宁。
雨水让天地间都多了层濛濛气息。
翠绿的叶子更显翠色。
隔着廊阁,明怜看到公子姒昭。
男人眉眼冷隽,如同寒玉一样冰凉,宽袍长袖,玉冠整齐。
他一个人,身边没有人跟随。
剔透的雨水从他的玄色鞋履下滑落,带着点难言的潮湿诱人。
看方向,姒昭是要往寝屋的方向走。
明怜正好迎上他,她身段袅袅婷婷。
“公子,你回来了。”明怜好听清泠的声音像漆黑夜间悄然盛开的洁白花瓣,落在姒昭的耳中。
姒昭的视线微顿,落在明怜身上,眸中情绪晦涩难辨。
他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明怜遥遥地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明怜了。
姒昭瞥了眼侍从,眸色透寒。
侍从脸色顿时发白。
“公子,我听到通报说你提早回来了,就想出来迎你。”明怜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美人向前,走到姒昭面前,几乎差一步,就会落入他的怀中,她掀起小扇子一样的羽睫,眼瞳中带着光。
美人娇柔,易折,似乎会被轻而易举地吓到。
若是当着她的面处罚了带她过来的侍从,那她可能会觉得自己过分。
姒昭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给了侍从一个眼色,让侍从退下。
侍从劫后余生地松口气,匆忙离开原地。
“公子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回来?”明怜对姒昭笑笑。
姒昭轻描淡写,温温道:“孤见了天子,天子与孤说了几句话,他拿孤没办法,孤离宫后突然有些乏了,回府休息几日。”
虽然是简单地带过了,但明怜略微受宠若惊。
他说的已经够详细了。
因为按照他的身份,他不必对她过多解释。
“那公子这几日都不走了?”明怜伸出手,整理了下姒昭的襟带,声音柔柔。
她不害怕公子姒昭,暂不管其他各种复杂因素,她感激的姒昭能够多多与她在一起,她当然也是开心的。
“对。”姒昭点头,眉眼深邃。
明怜看着姒昭,她的视线掠过姒昭的发冠,微顿,接着关心道,“公子的发冠似乎换了。”
清晨公子姒昭的衣服是她帮忙更换的,所以她记得这些细节。
“公子……遇到什么了吗?”
难道又是刺客?
明怜担忧。
“不小心碰坏了。”姒昭声音温朗,不疾不徐,“孤去了衣坊换了新的。”
公子直接回府不也是可以更换么。
明怜心中暗忖。
不过公子表面如高山白雪,难以忍受瑕疵也是正常。
“对了,孤在衣坊顺手买了一样东西。”姒昭含笑的声音响起。
明怜温婉顺着说:“是什么?”
姒昭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男人的手修长,线条冷冽,带着阴戾的苍白色,他将镶嵌着勾勒着绯红花瓣的娇俏步瑶拿到明怜眼前。
“想到了你,就买下了。”
“喜欢么?”
姒昭的语气始终是慢条斯理的,像玉石相啄相碰。
明怜微微瞪大眸子,有些怔愣。
她看到男人就像从袖中折出了一支绯色花瓣。
摆在她面前。
他温柔的笑意透出柔和的真情。
不是作假的温润。
红色的珠坠映在明怜漂亮的眼瞳中。
她的心竟跟着步瑶珠子的晃动,而颤了颤。
姒昭看着明怜的神情,他的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下步瑶,缓缓说,“若你不喜欢,下次为你挑旁的。”
明怜摇摇头,赶忙攥住姒昭手中的簪子,柔声:“公子,我是喜欢的。”
指尖相触,酥麻感不经意袭过二人皮肤。
姒昭抿了下唇。
他不动声色,垂眸将手中绯色簪子插入女郎乌黑的发中。
娇俏美丽的步瑶轻轻晃动。
明怜的目光与姒昭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雨水顺着漆色檐角滑落。
姒昭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他慢慢收回手指,嗓音氤氲些许低哑,“走了,先回屋。”
明怜垂首,摸了摸发上的簪子。
与屋中提前安排好的一切不同,这个簪子是姒昭自己制造出的变故。
他机缘巧合下,想到了她,为她买的,她自然是喜欢的。
明怜唇畔露出一抹轻轻的笑。
女郎笑靥如花。
姒昭俯身,他抬起指尖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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