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阙痛苦地捂住了一只眼睛,有血从指缝里流下来,疼痛使得她稍微冷静了下来。
不……得离开。
跑不掉。
跑不掉……不不不,要杀了鱼斗繁,不可以退缩……不不不……
在剧烈的疼痛里,她的思维开始混乱了。
事实上,她无路可退,也毫无生机可言。
唯一能做的是在最后,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的命不是她的命……算了,无所谓了。
烛玉京里被围在猎场里的灵兽不也是这样的么?它们为了支配自己的愤怒奋斗到了最后,生路什么的不再重要。
在鱼阙决意毁灭自己前,流动的雾气里仿佛有人轻轻地叹息,鱼斗繁察觉到了,转头望去,却指尖夜色深沉,再无其他。
鱼阙放下捂住手的眼睛,咽下喉咙里的血,单手握不住剑,便两只手握着衔尾剑。
杀了他,为阿娘报仇,或者——
被他杀死——
“哦?因为用了邪术摧毁神魂和金丹,导致心智混乱了么?”鱼斗繁又转脸回来看对面的少女,冷冷地嗤笑一声:
“真是蠢货。”
又一波进攻,鱼阙的恨意仿佛真的化作了她的刀剑,冲着他来了,这回她的攻击才像样了。
鱼氏家传的剑诀叠加草台峰雪浪道君的流云意再叠加晏氏的惊鸿影——绚烂的剑花在夜空里开放,绕是鱼斗繁都架不住化用得如此精妙的剑法。
鱼阙为了能够手刃仇敌真的非常努力,她的剑诀练得纯熟,几乎是把学的所有的流派融合,此刻带着孤注一掷的恨意,更是叫人无从招架。
虽说鱼阙努力,但毕竟修为上的差距不是剑法的纯熟能够弥补的。
她被鱼斗繁转身聚力一掌打了出去,但已经将神魂和金丹碎裂燃烧的少女生命似乎到达了最后,因此再无顾忌,她很快地自尘埃里爬起。
两人交战,成百上千次,成千上万次的碰撞,刀剑嗡鸣。
鱼斗繁看着鱼阙一次次爬起来,握紧手里的剑一次次挥向他,终于皱眉,挥手打开鱼阙。
“实力不够,愤怒便一文不值,你知道我现在能杀了你,为什么还是像条疯狗似的扑上来?”
“看来这些年你是一点理智和隐忍都不曾学到,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鱼斗繁又是一鞭子落在她身上:“蠢货!”
鱼阙滚落出去,她抬起头来看他,唯一完好眼中的暗紫逐渐生出异样,圆圆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像是紫色,又像是蛰伏的蜥蜴。
“我要——杀了你!”
她的牙齿也长了出来,尖似月弯弯。
不知是何原因,失去理智和神魂金丹的鱼阙的躯体正在快速异化。
听闻有些精怪会在生命遭遇到威胁时会被迫异化,但这种异化很少见,且不可能会出现在人族修士里。
鱼斗繁看着鱼阙,病恹恹的脸上流露出憎恨,“你本该是一件稀世的珍宝,都怪那个家伙——是他污染了你,污染了属于龙族遗脉的血!”
“我有时候看着你,我会忍不住,忍不住把你身上属于他身上的那一部分完全抽出来!”
这一鞭子打空了,鱼阙异化的眼睛终于分析出了他的招式,脑子更快地驱使身体滚向一旁,衔尾剑分化六道光牢斜插入土形成屏障,将两人阻隔。
鱼斗繁正要施法阻止鱼阙的异化,只听她突然剧烈地咳嗽。
“咳咳……”
鱼阙身上出现的异化突然消失,以邪术摧毁神魂或者金丹强行提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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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时效不长。
术法消退的瞬间,也是鱼阙最虚弱之际。
鱼斗繁虽然对她会使用邪术感到吃惊,但并不觉得手足无措。
等到时效一过,自然有她的苦头吃。
好在邪术维持的时间不算长。
术法褪去的鱼阙因为疼痛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但此刻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泥土下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将她往下拽,用于阻隔外人进入怀余庄的法阵此刻效果放大,它们都想把她拖入深渊。
粉碎神魂获取力量,支撑修士灵力来源的三宝她已经碎了两个,识海若是再崩溃,她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到正道。
“实力悬殊时,没必要现在就面对面厮杀,第一时间考虑的应该是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机会以后有的是,何苦那么倔强?”
“有时候想想……还是真讨厌你啊。”
鱼斗繁看着被红色雾气缠着的鱼阙说,“你和姐姐长得那么像,可又比她还倔,有时候又会让我想起秦却,他凭什么……夺去我的姐姐?”
他身形一动,来到鱼阙面前,扼住她的脖子,面无表情: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是谁么?我告诉你罢。”
鱼斗繁掐着鱼阙,好似拎着一块破布,他把她扔在方尖碑前,巨大的力使得她的脊骨狠狠地撞在碑石上。
虚弱的鱼阙再也经不起摧残了,当即痛得两眼冒金星,张嘴吐出好大一块黑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血呛到的鱼阙,说:
“你的父亲……应该说是给予你一部分骨血的人,叫秦却,是郡府里的一个私生子。”
“他没有灵根没有修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伎俩把姐姐哄得团团转,他骗了她!是他把我的姐姐夺走!”
“夺走便罢,又不长命,让姐姐惦记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了纪念他……她用自己血肉混合他的骨头制造出来一个孩子,你觉得你会是什么?”
“你是个被制造出来的怪物!说起来和晏氏那个用邪法招来的小少主真的很般配,是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吧?”
“真该死啊!”
鱼阙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曾经问过阿娘别的孩子都有爹爹,为什么她没有?
阿娘只说,你爹他早死啦。
你,是我最珍贵的骨肉,我的孩子。
所以要快快长大保护阿娘哦。
鱼氏亲族瞒她瞒得很好,他们从未透露过一点关于她的身世,只说不知道。
而今终于能从别人嘴里听来自己的身世,鱼阙想集中精神去听,可是她控制不住涣散的意志。
识海……也要碎了。
爱人死去的鱼斗雪,她以自己的血肉和他的骨头,凭借古海国留下来的吉光片羽,生生拼出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生来没有神魂,于是鱼斗雪将她放置在法器里,燃烧海国矿启动法阵,用法阵整整培育了六十年……直到精纯的灵气和龙族,那孩子才从法器里睁开眼睛。
这也就是为什么,鱼阙从有意识开始,她就六十岁。
“姐姐很高兴你的降生。”
鱼斗繁望向方尖碑里的美丽头颅眼神似乎是在仰望落幕的烟花,那么那么的落寞,“但我不高兴,她没必要为一个私生子做到这个份上。”
“对了,你见过珠儿了吧?”
鱼斗繁提起自己女儿时,脸上才出现一点笑意,“她也是姐姐的孩子哦。”
“她是我和姐姐的骨血……她要比你更加纯粹,更加接近龙神的品格。”
“她是我们的希望,是龙的母亲!”
“全新的鱼氏……将会从她腹中诞生!”
饶是虚弱得意识快要涣散的鱼阙都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连同之前的各种线索,真相渐渐浮于水面。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你,你会成为圣子的饲料。”
“因为你的血不纯,没有资格成为龙的母亲!你只是一只被制造的怪物,只配成为饲料!”
冷漠的话语还在继续:“你明白了么?你就是个被制造的怪物,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会是这个面相?”
鱼斗繁一把扯掉她覆住额头的发带,揉起她的刘海逼迫她抬脸看着自己:
“因为你,本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死物!”
第63章 【蓬莱秘史21】
◎少女鱼珠的奇妙夜◎
遵循系统提供的线索, 白珊声称自己运用师门秘技联系到了鱼阙,要去救她。
黎含光自然也要跟着去。
且不说鱼阙之前就对她有恩,而她为自己挡刀下落不明如今又救了风化及, 她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找鱼阙。
青鸾阙的道友们倒是没有跟着一起,他们收到了蓬莱神宫的指令。
蓬莱神使要他们马上赶往炽横山支援。
炽横山是蓬莱洲上最奇特的一座山, 其山体呈东西走向, 将北面海上的海风阻拦。
海风带来的沙砾形成一面白一面赤的景象,它两边山体又微微向里收拢, 成半月环抱的形态。
蓬莱洲流传着很多关于它的传说, 在民间越穿越邪乎,甚至是到扯到龙神身上。
据说在龙神率领水族攻打九霄界时, 连连胜仗的龙神降落在炽横山上, 此后这里就是龙神归来之地,炽横山也成为了蓬莱洲上的圣山之一。
为了保持传说的神秘还有对龙神的敬畏, 蓬莱洲圣山很少会有人选择去探索, 不知道是何缘由, 蓬莱神宫的神使会让他们火速驰援?
驰援什么呢?
琚师姐看着蓬莱神宫发来的玉简, 陷入沉思。
“不会有诈吧?”
在琚师姐思考时,乌宥很喜欢凑上一嘴,“这里可是由蓬莱神使坐镇,会发生什么事需要我们参与呢?”
“从回收的讯息里, 山宗和晏氏的内斗很厉害了,四大宗里发生这种事情, 想必也会将其他宗派前扯其中……如果蓬莱神宫下场干涉, 应该事态会更加严重。”
“所以要中洲七脉弟子维护局面也未可知, 毕竟我们现在代表着的可是云旗峰, 也是青鸾阙。”
既然是蓬莱神宫的指令, 出于道义他们也就义无反顾加入了。
得到琚师姐的首肯,平时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青鸾阙修士纷纷举起剑,好似杀胚听到要去大干一场时候的兴奋。
确实,整日喝酒未免太无趣了。
人总得有些刺激的事情调解生活的烦闷。
于是,白珊和黎含光在兴奋青鸾阙众人之中悄悄从门边摸出去。
风化及受伤修养,吃下药后打坐入定,暂时不能跟二人一齐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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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道友现在身在何处?”
黎含光和白珊走在街道上,讨论该如何找到鱼阙。
红水望龙神的祭典还在继续,今夜过后,便是龙神陨落之日。
龙神陨落大概是蓬莱洲先民最哀伤的时候,这份哀伤伴随着节日一同传承至今。
街上的人开始带着闭眼流泪的木面具。
面具是龙的形象,弯弯的眼睛下用珍珠装饰泪水,虽然在诡异的笑着,但哀伤难以言喻。
满大街熙熙攘攘的全是诡异的笑脸,人头涌动。
尚在现世时,白珊对民间风俗就很感兴趣。
虽然在中洲时也不是没有参与过类似的祭典,但红水望的祭典确实更加有感觉。
在涌动的人潮里,有年迈的祭司在唱歌,歌声完全不像此前听到过的古奥,呕哑嘲哳,像是嘶吼,四面八方的有声音回应。
有点意思。
“师姐现在在芜野泽方向。”现下正事要紧,白珊只能将注意力收回到寻找师姐的线索上。
“她怎么会在那里?”
接到神秘玉简的消息赶往芜野泽时,黎含光有仔细搜索鱼阙的气息,但却一无所获。
“你信我便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白珊挠挠头,想起来芜野泽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也想不到为什么【怀余庄】会在芦苇边上,如此潮湿的水泽边上真的适合人族居住么?
啊不是,怀余庄又是什么地方?
“现在过去太慢了,肯定赶不上明天的陨落祭典。”
红水望距离芜野泽是有好些距离的,若是御灵过去,也需要两三个时辰,若是再花费些时间,那就赶不回来看最后的祭典了。
黎含光说,“咱们还是找个有效的办法罢。”
她答应好了风化及要一起去看祭典的。
路程时间太长,不如画个符阵进行传送缩短距离。
北洲黎郡出过很有名的符修大能,黎郡以她为荣,开始大力培养画符的人才,所以黎郡出身的修士都有画符的绝技在身。
传送符算是高阶术法,要消耗的灵力不少,并且作法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于是两人选在红水望一侧的山间树林里,作法。
黎含光捏诀起印,白金的光芒自脚下升起,有星辰浮于此间。
白珊只感觉两个眨眼的时间,自己面前的景象就由黑漆漆的林间转换为满眼的紫竹林。
蓬莱洲上最常见的紫竹林,大片大片地堆叠交织,乌压压的,像是堆积的云,但是这种紫色又叫人不舒服。
“我得在此维持法阵,白道友,拜托你了!”陡然消耗大量灵力的黎含光有些虚浮地再捏一个手势,维持法阵。
“好。”
黎含光传送符阵只能勉强做到在目的地附近降落,要想完全精准还有好些年头的功课。
白珊知道鱼阙是个大路痴,四周都是紫竹林,弯弯绕绕的,置身其中容易迷路是一定的。
她召唤出地精引路。
地精的效率还是高的,跟着地精走了十来分钟,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乌云压顶之下,掩映在紫竹林中的山庄连绵在整座山丘,好似矗立在夜色里的怪物。
紫竹林摇曳,泛着盈盈霾紫色的紫晶木,把整座平地而起的高楼城阙映照得好似老旧电视一般的光效,阴惨惨的。
剧情发生点嘛这不是?
一般出现如此光效的场景,必然要发生什么,铁定坏菜。
地精拿了贡品,嘎叽钻回底下。
借着积分换来的小道具和自己好不容易提升的修为,白珊毫无障碍穿越了怀余庄的迷宫,到达内院。
院墙很高,她施法用藤蔓托起自己,爬上了墙头,墙头上似乎有法术阻挡她的入侵,被小道具化解。
白珊蹲在墙头上,可见一队队巡逻的傀儡侍卫,侍女捧着什么东西急匆匆走过长廊。
她顶着一头杂草树叶,眼睛不停地往里头打探,没看见什么有用的线索,又蹑手蹑脚地换了个继续爬墙。
山庄大得很,只有傀儡在其间行走,白珊爬了一个又一个墙头。
这次来到的似乎是诡异山庄里的花园。
眼下的花园多以芭蕉和蔷薇装饰,也有一团团的山茶,花园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枝叶繁茂的流苏。
它的枝干撑开,几乎要将花园的天空遮蔽,一团一团的花簇好似轻松的雪。
白珊看见一个穿着精致鹅黄留仙裙的少女站在庭中,在揪一树一树开着的花。
少女似乎有些生气,身后一字排开的侍女脸上讪笑,大气不敢出。
有侍女急匆匆跑来,嘴里说了什么话,少女转头过来,指着她们大骂。
侍女们没有动,她便生气地揪了花的枝条抽打她们,这才把侍女们打出去。
她一个人气呼呼地跺跺脚,又开始揪花,开得娇艳茂盛的花瓣散落一地。
这是鱼阙?
鱼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娇蛮了?
爬墙头的白珊心里冒出疑问。
不过,那园中少女露出来的脸分明就是鱼阙,她看得真真的,一模一样。
反派也不会没事顶着别人的脸皮在家里撒泼吧?
错不了!
【昼云之春】任务一:带鱼阙离开目前的困境。
“师姐——”
白珊跳下墙头,蜿蜒前行靠近,从花丛里探出个脑袋,对面前诧异的少女比了一个嘘,四处看看,确认没有人才压低声音说: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你——”少女瞪大眼睛,似乎很是惊奇怎么会有没见过的家伙出现在自己家里,哪里来的狂徒?
“嘘嘘嘘!”白珊再比一个手势,又紧张地左顾右盼,压低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师姐!你都不知道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但是师姐怎么露出这样警惕的眼神?
“你怎么就被掳来这里了?”白珊靠近鱼珠,生怕她再被别人掳走似的,双目灼灼:“我来救你,快些随我离去罢。”
不等开口,白珊一把就将鱼珠扯进花丛里。
其实照说轻轻拽一下,以修道练武多年的鱼阙来说她应该是岿然不动的,没想到这次被她一拽,居然能把师姐拽进怀里。
两人双双倒在花丛里,鱼珠趴在白珊怀中,漂亮的头发被花枝挂住凌乱了,白珊赶忙道歉并且帮她把头发从花枝上拿下来。
鱼珠长这么大哪里敢有人这样拉扯自己,还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又撞她气头上,当即想发作,而后突然被白珊捂住了嘴。
“嘘,有人来了!”
侍女又来找大小姐了,没在花园看见她,转头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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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地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师姐,快随我来罢,咱们出去再说话。”不等答应,白珊拉起鱼珠就跑。
鱼珠的手被她攥着,自己也开始随着她跑。她不曾修习术法,但被拉着却一点也觉得气喘。
她跑着跑着,真的产生了自己能离开的错觉。
能信任她么?
“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啊,你不想走么?”
白珊头也没回。
“想。”
鱼珠当然想离开,她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那不就结了,速速随我离开,黎道友在外头等着我们呢。”
“好啊!”原本生气的鱼珠怒火消散,对出逃计划也是十分期待。
她也不问来人是谁,只要能把她带出去玩玩,那就是只得信任的人。
小姑娘其实不蠢,心思活泼得很,仔细一想就知道了这人肯定是来救被关在牢里的鱼阙的,是她的同伴……既然她们两个长得如此像,那么那么,假装是她随着一起出去也可以吧?
到时候被带出去了,再跟她们说,我才不是鱼阙那个坏家伙!
叫她们再去救一次不就好了?
白珊也冒失得很,压根没有注意到小姑娘得意的嘴角翘起,是鱼阙不会有的神色。
两个人鬼鬼祟祟做迷藏似的躲避视线,怀余庄居然配备了那么多傀儡侍卫,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在看守什么不得了的财物。
“师姐,你还好吧?”
趁着观察侍卫动向的时间,白珊趁机问话。她记得鱼阙的胸口被捅穿了,一般人铁定是死得透透的,虽说现在是修真世界,对修士来说,被贯穿胸口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也不算小。
但鱼阙一点事情也没有,属实奇怪。
路人朋友也这么强吗?
还是说其实鱼阙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路人朋友?
“我怎么了?”
鱼珠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跟鱼阙一模一样,小姑娘几乎不需要模仿她。
她想更多的知道有关于鱼阙的事情。
“泥鹎的触手穿透你的胸口,你还被老大一条蛇卷走,你不记得了么?”白珊皱眉。
“嗷嗷,我没事。”
鱼珠故意挪开视线,但听她一说又想起来,被关在水牢里的家伙确实好像带着伤,就是被什么什么泥鹎所伤的么?
可恶。
“没事就好……琚师姐他们也折返回来找你了。”白珊问:“对了,你知不知道晏琼池在哪里?”
这坏种可是好几天没见到了,不跟在风化及身边随时等着暗算也就罢了,连他师门的人都没有他的下落,实在可疑。
“他是……”
鱼珠下意识地想问他是谁,突然刹住话锋一变,“他没有和我在一起。”
“晏琼池没有和你在一起?”白珊语气不解,“我以为他一定会去找你呢。”
“找我?为什么会找我?”
鱼珠好奇地问。
什么什么?
那个讨厌的家伙不是说没有人喜欢她的么?
白珊一副奇怪的模样侧头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这师姐真的感情那么迟钝?
按平时晏琼池见了鱼阙那样心花怒放的小模样来说,很难不怀疑他就是悄摸找机会黏在她身边吧……怎么会不在呢?
“他……反正我就是觉得会,哎哎哎,没人了,快快快走!”
白珊拉着鱼珠往墙角去,把她往墙上一抛,鱼珠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墙头上。
怀余庄上有针对鱼珠的术法,所以,就算鱼珠想跑,也跑不了多远的。
但白珊为了救出鱼阙完成任务,特地兑换了橙色道具【笼之钥匙】,它可是稀罕物,能够破开各种牢笼的钥匙。
只要被判定为是牢笼的地方,它能有办法打开口子。
怀余庄无疑也是困住鱼阙的牢笼。
鱼珠对于自己毫无障碍地飞出牢笼感到十分惊奇,她骑在墙头上,一脸的愕然。
“走啦,师姐。”
白珊自从获得灵根后也有在修习,并不只是单纯的依靠系统,她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基本的技法。时间紧迫,白珊跃上墙头后,拉起鱼珠就跳下去。
两人毫无形象地滚落在树叶堆里,娇生惯养的鱼珠从来没有这般摔在地上过,不过她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发出了一声自由的笑。
她出来了……出来了!
还没来得及喜悦,便被白珊抓住手腕,带着跑了。
黎含光在外接应,见白珊急急忙忙地拉着人回来,两个毛毛躁躁的家伙便也顾不得多问几句,上下检查一番鱼珠有没有伤口什么的,启用从琚师姐那里借来的的法器,将她安置其中,一齐施法。
三人瞬间回到了红水望。
法阵设置在红水望的一处偏僻无人的山丘树林中,落地便能看见红水望热闹非凡的盛景。
鱼珠被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落地,盛大祭典上灯火葳蕤,倒映她眼中如同星星入夜。
镇上开始放烟花了。
鱼珠见过很多烟花,可在怀余庄看到的烟花,只是短暂地开在了夜空里,夜还是凄凄惨惨的夜。
现在看见的不一样,真的是星辰,真的是开在天空里的一朵又一朵的花儿。
“好好看。”
她小小地惊叹。
“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
白珊拽起鱼珠的衣袖拉她下山,三个少女穿行在林间,林间的晚风很凉,但吹起来又是那么痛快。
鱼珠尽情的感受自由的风。
“师姐,你怎么了?”
白珊总觉得师姐怪怪的,平时鱼阙不会流露出这样多的表情,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很恪守七脉弟子非礼勿视的准则……她是不会对寻常的事物感兴趣,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面前的师姐,好像是个好奇一切的小孩儿。
“我没事。”鱼珠把四处看看的目光收回来。
“这里是哪里?”
“是靠近蓬莱神宫的红水望,”鱼阙自上岸以后就和他们分开了自然没有来过这里,白珊解释道,“自你被黑蛇掳走后,青鸾阙的道友们都回来寻找你啦,师姐,大家现在就在酒楼等你呢。”
他们下榻的酒楼里山丘有一段路,要穿过两三条长街。
长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有卖吃食的小贩吆喝,牵着稚子的游人,当垆卖酒的老翁,柳树缠着摇摇欲坠的风筝,被人踢了一脚的大黄狗靠在墙根吐着舌头……从未离开过怀余庄的鱼珠突然被这等陌生新奇又热闹的环境包围,她完全陷入这种奇妙感觉里。
她的眼睛随着周围的事物转动,一会追着小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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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又看着道路两边摊子的白烟,红彤彤的糖葫芦举在小孩儿的手里,有害羞的少女把袖子放在少年的手里,脸颊似烧红的晚霞。
“我想……”
被拉着前进的鱼珠突然小小地出声。
“怎么了?”
白珊扭头看她。
“我饿了,想吃东西。”
她看着街边的酒酿小圆子,有些委屈地说:“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在怀余庄时时时刻刻都备着她爱吃的东西,但这几天因为在生气,所以一点东西也吃不下。
白珊和黎含光相互对视一眼。
“前面就是下榻的酒楼啦,师姐,咱们回那里再吃吧。”
白珊记得鱼阙是不会主动提出吃东西的,她自己也说过她吃不了多少,怎的突然变性了?
“不要,我现在就想吃。”
黎含光也奇怪地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语气也不自觉地变成了哄小孩的温柔,说:“既然鱼道友饿了,那便吃吧,你想吃什么呀?”
“我要吃——”
鱼珠沉思了一下,循着甜香指向一个摊子,“那个。”
白珊只好拉着鱼珠来到了摊子边上,问老妇买一碗酒酿小圆子。
酒酿小圆子正在煮,煮好还要一会,黎含光语气温柔地让她乖乖在原地等,没想到鱼珠很听话,真的乖乖在原地等着。
“鱼道友,有些奇怪。”
黎含光将白珊拉至一旁,两人看着左右看看仿佛对周遭事物都感到新奇的鱼珠,说:“我觉得她不是鱼道友。”
“啊?”
“她身上的气味和鱼道友的很像,可不是她。鱼道友是仙林宫的弟子,虽然是水灵根可身上还是带着木系弟子独有的毒香,你感觉出来了么?是一种很淡的桂花香,而她……”
黎含光光从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判断出来他的某些气质,她同样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的少女不是鱼阙。
“是有些不对,感觉……师姐变得活泼了很多。”
“不止啊,不仅仅是活泼了一些,是太活泼了……白道友,你很可能救错了人。”
卖酒酿小圆子的老妇人将新煮的小圆子装进碗里,高声喊了一句:
“朱儿——”
珠儿?
鱼珠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接碗,不料和另一个人的手碰在了一起,她很快地将手缩回来,侧头去看,对上了一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
“啊,对不起。”
名字同音的人立即道歉,听声音像是年岁不大的男孩,他也把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
可惜脸上戴着面具,不然鱼珠可能会目睹一个少年的脸红。
“婶娘,下次不要再叫我朱儿啦。”他回头对高声叫喊朱儿的大娘说,“叫我催玉就好,我长大了。”
“哈哈哈,朱儿可是害羞啦?”大娘见两人都不收这碗酒酿圆子,便又重新盛了一碗给鱼珠:“来姑娘,你也叫朱儿罢?这碗给你。”
白珊一看对面的鱼阙怔怔地盯着人家看,心里也奇怪,刚想上去拉人回来,被拦住。
黎含光一脸八卦地看了她一一眼,摇摇头。
戴着面具的男孩手里是木质的食盒,大概是出门来为他人买小圆子做吃食的,大娘很快为他装好了满满一盒。
他要离去时,鱼珠还呆呆地拿着那碗酒酿小圆子,但不留神手抖了一下,被烫到了。
她小小叫了一声,松开手,碗打翻在地,小圆子滚落。
在大街上遭到他人瞩目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然而才接触这样多人的鱼珠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就呆呆地站在人群原地,不知所措得好像是个走丢的小孩。
带着面具的小少年回头,看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鱼珠,她一个人呆呆地站着,脚边是散落的小圆子。
“你小心一点罢。”
他转身回来,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挂在她脸上,又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在鱼珠愣愣地接过以后,他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连正脸也没看见。
鱼珠只记得他头上的紫色的发带,在视线里随着夜风晃啊晃。
在碗打碎瞬间想过去查看情况的白珊被黎含光拦住,于是旁观的两人目睹了一个男孩羞涩的心动。
两人心下皆是一惊。
白珊这下肯定以及确定了,她带回来的根本不是鱼阙!
鱼阙连晏琼池都不带多看两眼的,会在大街上怔怔地盯着人家看么?
不会!
鱼阙对一切东西都没有兴趣。
唔……两人的视线变得探究。
样貌……和鱼阙可以说得是很像了,可是这气质嘛?
像是个小孩子。
眼睛,细看之下好像不一样。
嘴唇,也不太一样。
她是谁?
怎的和鱼阙长得那么相像?
“师姐——”直到男孩消失在人海里,白珊才跑过来,伸手去拉捧着食盒发呆的师姐。
鱼珠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看少年消失的背影,抿抿嘴,不说话。
“不饿了,我们回去吧。”
“诶?”
三人回到酒楼,扑面而来的龙皇酒甘醇的酒气,青鸾阙的师兄师姐们居然还没有出发。
这群人之前不是很兴奋地要出门大干一场么?怎么突然之间原形毕露,还是那群酒鬼的模样了?
“啊,鱼阙!”
喝醉了的琚师姐看见跟着白珊进门鱼珠,很是兴奋地扑过来,整个人趴在她身上,“终于又见面了,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在外面过得如何?你看你都胖了——”
说罢她伸手要掐鱼珠脸上的婴儿肥。
鱼珠想躲,可是躲不过坏姐姐的掐脸,脸被捏得呜啊地叫了两声,惹得琚师姐哈哈笑。
鱼阙的婴儿肥是很可爱,叫人想捏。
估计琚师姐早就有捏捏她的小脸蛋的心思了,手感果然跟想象的一样。
琚师姐哈哈地笑。
但平时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待鱼珠?
被捏脸的鱼珠噘嘴,刚想发作,被喂了一口酒,被喂进嘴的酒和平日里在宴上吃到的不同,清甜好滋味,她顿时就消了气。
“嗝,你没事吧?”
打了个酒嗝的琚师姐想起来白珊在玉简里急急忙忙说鱼阙受伤的话,一手摁在鱼珠胸口上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伤口,奇怪道:
“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啊?你还脸红了,真可爱,给师姐亲亲。”
“……不要!”
鱼珠没受过如此的对待,当即要拒绝,又被琚师姐捏脸,呜啊呜啊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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