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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下来,继续给他包扎。

    七八月正是天热的时候,沈听竹不再像以往那样周身发寒,配合着卫先生的治疗,和他心里那股如何也要活下去的顽强念头,身子逐渐转好许多,但这只是暂时的,夏日一过,冬日便难捱了,关键还是在于灵玉草。

    晌午,林轻染与他面对坐着吃饭,照例问一句:“如何?”

    沈听竹并不知道林轻染是为了刺激他的味觉,只当她醉心下厨,他看了眼菜色,实在不忍心打击满眼期盼的小姑娘,赞道:“不错。”

    林轻染撅撅嘴,还是没效果。

    吃过饭,三七端来了药,日日看着沈听竹吃药,林轻染只觉得苦的厉害,于是他喝药,自己就拿了他糖罐里的饴糖来吃。

    沈听竹放下药碗,见她抿着糖粒,嘴巴一动一动像小兔一般,笑问:“甜么?”

    林轻染递了一粒到他唇边,沈听竹摇摇头,林轻染心里微微低落。

    沈听竹笑道:“染染尝到,便等于是我尝到了。”

    林轻染却不这么想,她希望他也能尝到所有的滋味,她抿了抿嘴里还未化完的糖粒,将唇贴了上去,柔软的小舌送入他口中,片刻又退开,“如何?”

    沈听竹用舌尖舔去唇上沾着的一抹分不清是糖渍,还是津涎的湿濡,他托起林轻染的下颌,再次将唇覆了上去,更深的勾搅着她嘴里化开的蜜意,虽尝不出,但他觉得这比记忆中尝过的所有滋味都要甜。

    就在这时,两辆马车停在万草居外,秦氏与林氏先后从马车上下来,秋芷只认得林氏,听着三七对秦氏的称呼,才跟着请安,“奴婢见过侯夫人,见过三夫人。”

    林氏直到林诏入京才得知林轻染来了此处,忧心的几个晚上都没能睡好觉,这次秦氏过来,她怎么也要一同来看看。

    她望着眼前的草寮问:“世子与小姐呢?”

    秋芷反应极快,可不能让人瞧见腻歪在一起的两人,“奴婢这就去禀报。”

    她匆匆跑进屋子里,看着里头的场景,脸一红低头支支吾吾道:“世子,小姐。”

    沈听竹松开桎梏着林轻染下颌的手,替她擦了擦唇角,问:“何事如此着急。”

    秋芷道:“侯夫人与三夫人来了,就在外头。”

    林轻染迷朦的眼眸聚拢神魂,惊诧道:“小姑姑来了。”

    她看向秋芷身后,果真看到了神色沉凝的林氏,立刻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着,像顽劣的孩童见了先生一般。

    沈听竹皱眉,安抚道:“别怕。”

    林轻染也不想怕,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沈听竹坐在林轻染身旁,身子略挡在她前头,对进来的两人道:“母亲,三婶母。”

    林轻染跟着说:“轻染见过大夫人。”她说着抬眼怯怯的朝林氏望去,嗫嚅道:“小姑姑。”

    林氏自然是气她不知轻重,任性妄为,但见着人,又舍不得责怪,视线看过两人,也只是低声斥了句,“你这孩子”,便哽咽住了声音。

    林轻染见她这样反而不知所措,上前拉着她的手,林氏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有说话。

    秦氏起初中意林轻染,是因为沈听竹喜欢,在得知她一个姑娘家不远万里赶来照顾她的儿子,又使得儿子身子好转,更是从心里感激。

    她朝林轻染温和一笑,“好孩子,快坐。”

    秦氏亲昵的拉着林轻染在身旁坐下,关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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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此处住的可好,俨然在心里把她当做了儿媳妇。

    沈听竹看出林轻染的拘束,岔开话题问:“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秦氏这才说起正事,她保持着宗妇该有的仪态和镇定,然而声音却不住的微微颤抖,“昨日快马加鞭送信到了京城,已经寻到了灵玉草,人马正在往回赶。”

    真的找到了……林轻染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竟发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寻求似的望向林氏,泪水涟涟落下,“……小姑姑。”

    林氏也面露欣慰,“是找到了。”

    总算是个好结果,她是有私心的,世子好起来,林轻染才不会受到伤害。

    沈听竹异常的冷静,沉默许久,才缓缓舒展开眉心,朝簌簌落泪的小姑娘道:“别哭啊。”

    轻声的一句,让林轻染眼泪掉的更凶,她从来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颓丧,所有害怕不安都藏在心里,每日盼每日盼,现在终于传来好消息,沈听竹不用死……他会好起来。

    沈听竹被她哭得心里生疼,让林轻染去陪林氏说说话。

    待人离开,他才对秦氏道:“此行如此顺利,我倒觉得有些奇怪。”

    秦氏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找到了说明是老天爷慈悲。”她哑着声呢喃,“母亲多怕你会……”

    她说不下去,用力哽咽,秦氏也不过才三十有七的年纪,鬓角却已经掺了许多白发,憔悴又必须坚忍。

    沈听竹望着秦氏,心中愧疚难当,“母亲。”

    秦氏调息微笑,“你放心,为防生变数,皇上早已命另一路暗卫前去接应,按信中所说,再三日便能到。”

    沈听竹颔首,应当是自己多虑了。

    秦氏与林氏在万草居住了下来。

    林轻染也难得没有去找沈听竹,陪着林氏在屋里用晚膳,才吃了两口,林氏便放了筷子,掩着嘴犯起恶心。

    紫芙忙倒了茶给她,林氏喝下才觉得好受些。

    林轻染见状紧张地问:“小姑姑可是哪里不适,我去请卫先生过来。”

    林氏忙拦着她,垂着眸手轻抚在腹上,目光温柔。

    林轻染眼睛一点点睁大,欣喜道:“小姑姑……莫非是有身孕了?”

    林氏点头,成亲四年却始终没有身孕,这一直是她的一桩心事,好在老爷对她体贴,老夫人也未有埋怨,所幸现在终于怀上了。

    林轻染也是高兴的不行,好似柳暗花明,所有事情都好了起来。

    夜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趁着所有人都睡下了,又悄摸去了沈听竹屋里。

    沈听竹已经睡下,只是还未入眠,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他翘了翘唇角没有动,林轻染趴在床边凑近了瞧他,轻轻呵出气吹他的眼睫。

    腰上忽然一紧,她轻呼了一声,坠入沈听竹怀里,她不敢大声,只低低的嗔,“你醒着!”

    “嗯。”沈听竹将她搂紧,下颌在她脸颊上轻蹭,“怎么过来了?”

    林轻染高高兴兴的跟他分享心里的欢喜,“小姑姑有孕了,我就要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他也要好起来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林轻染仰了仰头,在他耳边雀跃地说:“你说回头孩子出生,我做阿姐的该送什么。”

    她想了许久,也没拿定主意。

    沈听竹声音温吞如水,“让我想想,该给我们的弟妹送什么。”

    林轻染脸一红,“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听竹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吻她的发,额头,眼睫毛,林轻染不自主的扬起下巴,将唇送过去。

    沈听竹却忽然停住不动了,他慢声道:“不是我的侄儿,那还能是谁的?”

    他慢慢蹭林轻染的唇,就是不亲上去,哑声低语,“我侥幸不用死,染染就别想嫁给别人了。”他收敛多时的獠牙慢慢展露。

    林轻染浑身颤抖,这样的沈听竹让她难以招架。

    “说听见了。”沈听竹声音撩人,似命令又似蛊惑。

    两人贴的及近,他每一次翕动唇瓣,都正好从她唇上擦过。

    林轻染为数不多的理智在叫嚣,她倔强道:“不说。”

    唇瓣被挑开,沈听竹勾着她的舌尖轻柔搅动,察觉到小姑娘的沉迷,他退开几许。

    “不肯啊。”他浅浅地吻,若即若离。

    他放任小姑娘为所欲为那么久,自然也清楚她喜好。

    林轻染几次捉不到他,不由得恼了,扑上去狠狠吻住,哝哝道:“听见了,让我吃嘴。”

    沈听竹哪舍得躲开,“好,让你吃。”

    夏夜热,不多时林轻染身上就浮了汗,背上发腻,而沈听竹身上向来是凉的,她细声呓语着往他身上贴去。

    可热意非但不减,反而席卷的她脑子晕晕乎乎的,她依偎在沈听竹怀里,手勾着他的脖颈,“我好像太对劲。”

    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哭非哭。

    沈听竹又比她好了多少,他保持着清醒,想将她推开去一点,林轻染却双眸迷离,缠得更紧了。

    沈听竹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他凝着她水雾蒙蒙的双眸,第一次轻轻吻她的颈,“这样好些么?”

    林轻染第一次尝这样的滋味,眼里的水雾瞬间沾湿了视线。

    “沈听竹……”她趴伏在沈听竹身上,哭吟了一声。

    林轻染终于知道平时沈听竹忍耐的有多幸苦,她想推开,可手一搭在他肩头又反而搂的更紧。

    乖怜的模样让沈听竹心神晃动又觉好笑,小姑娘胡闹,竟把自己给闹得受不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沈听竹细声安慰,慢慢拍着她的背脊。

    他可以由着她对他胡来,却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动她。

    他一声声的哄慰,拍抚。

    撩过林轻染耳畔的呼吸却惹得她更不安稳,羽睫簌簌直颤。

    林轻染胡乱地蹭,不肯罢休,不能只是她难受,她脑子昏沉沉的,学着那回药浴的时候一样对他。

    沈听竹眸色蓦的一暗,晦暗如渊,“闹个没完了?”

    “嗯!”林轻染娇气的哼声,动作越发过分。

    沈听竹咬牙切齿,“行。”

    秦氏择床,也难以入眠,便起身到院里散步,隐约听到沈听竹屋子有响动,上前扣门问;“峙儿,你可睡下了?”

    秦氏的声音让屋内交颈的两人同时用力一颤。

    林轻染这边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差些先哭出声,沈听竹意犹未尽地堵住她的唇。

    他将两人湿濡的手缠握在一起,十指交扣,慢条斯理的擦拭。

    林轻染在黑暗中看着他,沾着水色的桃花眼里满是潋滟风流。

    秦氏在屋外侧耳听了听,见没有动静,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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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转眼过去,皇上亲自带了药过来,随行的还有太医院的多名太医。

    林轻染看到了那株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透明的灵玉草。

    就是它,可以救沈听竹的性命。

    卫先生与太医们仔细对照医书,多番商讨,确认就是灵玉草无疑才敢让沈听竹服下,再以针灸催发药性。

    沈听竹服下药后,便一直昏睡,林轻染随着众人等在西侧的空屋里,目光一直望着沈听竹所在的屋子。

    太医进进出出,每个人来禀报时,都不敢笃定说沈听竹何时会醒,毕竟谁也没有真的见识过玉灵草的效用。

    林轻染默不作声的盯着脚尖,指甲已经在掌心抓出数不清的印记,林氏让她先去休息,她摇头,“我等他醒来。”

    一直到天光大亮,卫先生才匆匆过来。

    “如何?”一夜没有离开的皇帝沉声问。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林轻染更是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卫先生。

    卫先生拱手道:“回陛下,世子已经醒了,体内的毒以无虞。”

    话落的同时,林轻染瞬间滚出了泪水,她紧紧交握着双手,他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听竹已经醒了,靠坐在床上,毒虽已去,但身体的损伤还在,他此刻依旧憔悴,需要好好调养才能恢复。

    皇帝进来看望,站在床边许久,道:“你总算是给朕好了。”

    不需多的言语,两人相视一笑,沈听竹道:“臣谢过皇上。”

    皇帝没有久留,“你阿姐还在宫里等着,朕还要赶回去,你好好养着。”

    皇帝离开后,沈侯爷与秦氏也一同进来,直到该来的人都来了一遍,沈听竹才终于见到林轻染的身影。

    他看着在看门口,不肯靠近的小姑娘,柔声问:“怎么不过来。”

    林轻染踌躇着挪动脚尖,她自然是盼着沈听竹好起来,可他真的好了,她又觉得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沈听竹眉头拧起,“染染怎么了?”

    林轻染没吭声,沈听竹心微沉,“你要我自己过来?可我走不了。”

    他掀开被子,“我试试。”

    林轻染见他真要下床,立刻奔了过去,按住他的肩,“你别动,我来了。”

    沈听竹搂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到底怎么了?”

    林轻染也说不清楚,“你现在好了,我们……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欺负你了。”

    沈听竹简直哭笑不得,林轻染自己问完也觉得幼稚,羞窘地将脑袋埋进他颈项,扭着身子哼唧。

    沈听竹笑着轻轻拍她的背脊,“染染怎么欺负都行,让你欺负一辈子。”

    “待离开这里,我就向林府提亲。”

    林轻染别别扭扭的细细哼声:“我未必答应。”

    沈听竹笑:“不答应,那只怕就不能让你欺负了。”

    病去如抽丝,沈听竹又在万草居将养了大半个月,除了仍不能长久的走动,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决定带着林轻染回候府。

    莫辞与随从将东西搬上马车,过来请,“世子,可以出发了。”

    沈听竹点头,与卫先生道别,“这些年,劳累先生了。”

    卫先生宽慰笑道:“看到世子能好起来,老夫就再欣慰不过了,世子只需再服药月余,便能大好。”他顿了顿,“只是这腿伤,老夫还需另想办法。”

    如今这样,沈听竹已经很满意了,他颔首笑道:“随缘就好,先生不必勉强。”

    林轻染抱着雪团来找他,也顺便与卫先生话别。

    待真的要离开已经快日落了,几人走到院中,沈听竹忽觉的心口及快的掠过一丝痛楚,他眸光远注,兀觉不对。

    林轻染侧身看他,“怎么了?”

    沈听竹凝着眉摇头,一下瞬,痛疼骤变得犀利,沈听竹紧捂住心口,浓厚的血腥味接连涌上喉间,他死死压制,鲜血却还是从口中喷出。

    莫辞脸色遽变,惊呼,“世子!”

    林轻染瞳孔缩紧,她手背上溅着温烫的血滴,沈听竹已然靠在轮椅上昏死了过去,唇角满是血迹,鲜艳荼靡。

    她骇然吸气,“沈听竹——”

    作者有话说:

    感谢送出营养的小天使:泪雾嫣、绝缘体、梁大花、Jisoo的妹妹、38051294 1瓶,娘口三三的夏目呀10瓶

    第064章

    “沈听竹,沈听竹……”林轻染蹲在他身前,拿手想擦去他嘴角的血,可是却越擦越多,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乱,泪水不断的涌出。

    “沈听竹,你,醒醒,醒醒啊……”

    无论林轻染怎么喊他,他都如同无知觉一般,死气沉沉,连眉宇间都笼着一层阴霾。

    “你醒来啊!沈听竹!”林轻染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好了吗,怎么会这样的。

    “卫先生,卫先生!”林轻染慌乱地哭喊,“你快来看看他啊……”

    莫辞已经第一时间去请了卫先生出来,看到沈听竹吐血昏迷不醒,卫先生蹙紧了眉,尚算镇定道:“先抬回屋里,快!”

    林轻染早已乱了方寸,手足无措的想要将沈听竹扶起来,可是他纹丝不动,她落泪低喃,”怎么办……怎么办……“

    秋芷忙将哭得不能自己的林轻染扶到一边,“小姐,您先别急。”秋芷也是惊得说不出话,世子脸上分明是灰败之色,可在这之前,分明一切都好转了,莫非……是回光返照……

    秋芷越想越心惊。

    莫辞等人忙将沈听竹送回了屋内。

    林轻染拂开秋芷的手,跌跌撞撞的跟进去。

    卫先生为沈听竹诊脉,蹙紧的眉一再皱紧,此前他日日替沈听竹把脉,他脉象强力,已然恢复,可此刻一探,竟已是枯竭之兆。

    他又再次凝神诊断,眼中逐渐浮上骇然惊惧之色。

    莫辞在旁情急万分:“卫先生,世子究竟怎么了?”

    卫先生一起身,林轻染便坐到床侧,拿了巾帕替沈听竹一点点擦拭脸上的血渍,她泪干在眼下,拿着巾帕的手一直在抖。

    她看出卫先生的神色不对,她不敢听,甚至害怕面对。

    可饶是如此,卫先生肃沉的声音还是不偏不倚的传入耳中。

    “世子此番吐血并非因为旧疾,而是蛊。”

    “蛊?”莫辞惊惧反问。

    卫先生颔首,“蛊,阴毒残嗜,不发则不显,一旦发作直损心脉,若半月之内找不出解法……”

    半个月……林轻染僵看着沈听竹苍白死寂的面容,心头钝痛如刀绞,恸哭声从喉间哽出,她用力吸气,全部咽了回去,喉咙硌的痛极。

    莫辞虽不曾见识过蛊,却也知晓此物的歹毒,他跪地道:“求先生一定要救世子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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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先生叹气。他已是迟暮,也看多了生死,如今也感叹命运不公,世子也不过才二十的年岁,活着得日子里,一半时日竟都是在受罪,

    莫辞急道:“卫先生!”

    “蛊有千万种,要解这蛊,唯有找出下蛊之人,可这蛊究竟是何时存于世子体内也不得而知。”

    林轻染逐渐听不见身后的人都说了什么,继续麻木的给沈听竹擦拭血迹。

    莫辞赶去候府通传,卫先生则去药房翻阅有关蛊的医书,试图找出应对之法。

    林轻染手里的巾帕已经到处沾了血,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无助的望向秋芷,“……怎么办,擦不干净,这样不好看。”

    秋芷双眸酸涩,“奴婢这就去打水来。”

    打来水,林轻染搓洗干净巾帕,终于将沈听竹的脸擦干净,透着灰青的面容如常俊美。

    林轻染看着他领口的点点血迹,又道:“衣裳也脏了,也要换。”

    做完一切,林轻染唇边才终于浮了浮笑,她弯下身子,将头枕在沈听竹胸膛之上,拉起他的手掌心贴在脸上,呢喃道:“没事了。”

    自服下灵玉草解了毒,沈听竹的身子已经一日日好了起来,手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冰冰凉凉,可现在怎么又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林轻染拢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呵气,试图将他的手搓热。

    她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急躁的心绪终于让她崩溃,将沈听竹的手捂在眼上,泪水决堤,肩膀哭得一抖一抖。

    若沈听竹一开始就好不了,她会伤心也会接受现实,可现让她亲眼看到他一点点恢复,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摧毁,她怎么接受得了。

    耳畔的呜咽声脆弱万分,一声声敲打着沈听竹的神经,他掌心动了动,全是湿濡的泪。

    林轻染抬起头,沈听竹已经醒了过来,他望着林轻染,眼底是浓厚的疼惜与不舍,“染染……别哭啊。”

    他一点点擦拭林轻染汹涌落下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净,叹了声,将她拥进怀里,泪水打湿他的衣襟,灼烫着他的胸口,沈听竹从前喜欢看小姑娘娇柔柔的哭,如今却只想看她笑。

    “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林轻染紧紧贴着他,手环在他腰上,身子仍颤的像是寻不到家的小兽。

    沈听竹试着调动内力,与过去不同他并未发现气血受阻,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前那股剧烈的疼痛也寻不到踪迹,但他心里明白,这绝非是偶然,越是察觉不出,就说明越是严重。

    否则,林轻染也不会哭成这样,他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沈听竹拍了拍林轻染的肩头,“染染去帮我请卫先生过来。”

    这时,从屋外传来沈侯爷沉怒的声音。

    林轻染哽咽着吐气,抹掉泪,勉励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走出去。

    卫先生再次说明了沈听竹的病症,话落下,一室寂静。

    沈侯爷怒拍桌子,他本就是武将,一身冷冽的气度,目眦欲裂之下更是令人心生畏惧,“是哪个狗杂碎敢在背后下毒手。”

    沈听竹却反而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沈侯爷眸光一凛,“你莫非知晓?”

    沈听竹眸光远睇,“是灵玉草。”

    “羌月人?”沈侯爷皱紧眉头,旋即心一沉,是沈听竹杀了羌月三皇子,他们此举是冲着取沈听竹性命来的。

    沈听竹听后却摇头,“若只是要我死,不必费那么大的周折,只要不让我们取得灵玉草,我便只有一死。”沈听竹冷静分析,笃定道:“所以必有所图。”

    羌月近年来不断攻打关外小国,虽不敢对大齐出兵,但也早已是虎视眈眈,从三皇子试图勾结赵宣就能看出。

    两江水域一旦失防,羌月轻易就能占领江中城池,现在那条路被他所断,主意便动到了长兴候府头上,父亲手握兵权,守的就是大齐的第一道防线。

    沈侯爷近年来已经收敛脾性,此刻按耐不住暴怒而起,痛骂道:“蛮夷杂种,我这就去向皇上请命,出兵攻打羌月。”

    沈听竹摆手道:“父亲稍安勿躁,一旦交战,受苦的便是天下百姓,皇上不会同意,百官也会借机弹劾。”长兴候府的势力如日中天,背后又有多少人忌惮。

    家国之间,沈侯爷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可让他亲眼看着唯一的儿子死在自己眼前,他如何做得到!

    “况且羌月如今不容小觑,半个月……”沈听竹笑笑,“我早死了。”

    沈侯爷道:“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等。”沈听竹屈指在轮椅扶手上慢慢滑动,淡淡出声,“他们大费周折,岂会不现身。”

    沈侯爷很快便离开。

    万草居里没有林轻染的身影,沈听竹让莫辞推着自己出去寻,终于在百草居后头的小溪旁,找到了坐在石头上出神的林轻染。

    沈听竹挥手屏退莫辞,去到她身边,掌心抚在林轻染的发顶,柔声问:“怎么坐在这里。”

    林轻染扭头,神色迷惘的望着他,沈听竹看着她又红又肿的双眼,心口抽疼,“……染染。”

    林轻染将头靠在他膝上,轻声问:“你这次能好起来么?”

    沈听竹忽然想,上天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偏爱他,他微笑道:”会的。”

    林轻染捏在他衣袍上的手紧了紧。

    每年八月都是邻邦五国的使臣入大齐进奉的时候,宫中大肆设宴。

    金銮殿上,巫夷舞姬妖娆献舞,觥筹交错,玉壶光转。

    一名内侍从殿外进来,走到皇帝身侧,低声禀,“皇上。”

    皇帝侧了侧目,“皇后呢?”

    内侍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身子不佳,恐失了礼数便不过来了。”

    皇帝摩挲着手里的杯盏,眸中的光微凉,往日便罢,今日这种时候……她当真的半点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皇帝冷声道:“她既不愿来,就好好在宫里呆着。”

    跪在一旁侍酒的乌夷女子,悄觎着皇帝的容色,见皇帝朝自己看来,立刻垂眸赧声道:“妾给皇上斟酒。”

    皇帝垂眸睥面前着低眉顺目的女人,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叫什么?”

    “回皇上,妾唤玉柔。”玉柔娇怯抬去一眼,又很快收回,贝齿轻咬着唇。

    眉眼间,竟与十四五岁时的沈蓁有几分相似,皇帝笑:“果真是玉娇花柔。”他收回手对内侍道:“送去养心殿。”

    沈蓁在佛堂为沈听竹祈了一夜的福,一直跪到天光大亮,双腿麻木,宫女来扶她也不肯起身。

    “娘娘。”沈蓁的贴身宫女宝月,一脸愤慨的进来。

    沈蓁皱眉,“怎么了。”

    宝月咬着唇,“昨夜让皇上带去养心殿的狐媚子在外头求见。”

    沈蓁捏着佛珠的手收紧,斥道:“你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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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也这么不讲究了?”

    宝月不敢吭声,心里不服气,就是个狐媚子,下贱坯子。

    沈蓁让她扶自己起身,吩咐道:“让人去殿内等着,本宫一会便过去。”

    梳妆过后,沈蓁去见了玉柔。

    玉柔见沈蓁进殿,立刻跪地行礼,“玉柔参见皇后娘娘。”

    沈蓁看了她一眼,“起来罢。”

    玉柔浅声道:“玉柔是巫夷人,不懂大齐的规矩,但想着既入了宫,便要来向娘娘请安。”

    宝月一口银牙咬碎,果真是狐媚子,皇上又没有赐封,她连跪娘娘的资格都没有。

    沈蓁不冷不热的嗯了声。

    玉柔又道:“玉柔见娘娘神色不好,可是因为世子……”

    沈蓁眸色一冷,“谁跟你说的!”

    玉柔连忙低头,“玉柔斗胆,是昨夜听皇上提起才得知的,而玉柔又恰好知晓,巫医大人通晓蛊术。”

    “巫医?”沈蓁声音激动,“可是乌夷的巫医?”

    玉柔点头,“巫医大人已经与二皇子一同去面见了皇上,想来娘娘可以放心了。”

    沈蓁大喜过望,对宝月道:“摆驾,本宫要去见皇上。”

    金銮殿。

    内侍请了沈蓁入殿,沈蓁朝坐在龙案后的男人欠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搁了手里的毛笔,抬眸讽笑,“难得你肯过来。”

    沈蓁涩然抿了抿,“臣妾听闻,巫夷的巫医精通蛊术。”

    皇帝打断她,语气沉冷,“你是为这个来。”

    沈蓁忽略他言语里的计较,急切地问:“可是真的?”

    皇帝道:“是真的。”

    “那可否请皇上让巫医替沈峙诊治。”

    皇帝起身负手走到窗边,“不能。”

    沈蓁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他,皇帝道:“你可知乌夷二皇子向朕提了什么条件。”

    “他要朕送出三座城池。”他回头看着沈蓁,“你觉得朕能答应么?”

    沈蓁僵在原地,送出城池,与卖国有什么两样,她语无伦次的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臣妾求皇上再想想办法。”

    皇帝道:“你回去罢。”

    沈蓁过去扯他的衣袖,哭求,“可那是臣妾的亲弟弟啊,也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皇帝望着她,“朕是君,他是臣。”话语的威仪不容置喙,“朕无论对沈家还是对沈峙,都已经仁至义尽。”

    “皇上……臣妾求您。”

    内侍弓着腰进殿,看到眼前的场景,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皇上,玉柔姑娘求见。”

    内侍心里发急,娘娘并非不时大体之人,怎么在这时候犯了糊涂,

    皇帝看了沈蓁一眼,嘴角划过冷笑,对内侍道“让她进来。”

    皇帝抬起沈蓁的下颌,揩了把她眼角的泪,“若非因为沈峙你都不会来找朕,既然那么不愿意,以后也不必来了,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罢。”

    内侍大惊,皇上竟要禁足娘娘!

    沈蓁眼睫一颤,紧紧看着他,眼里的希冀逐渐熄灭,她彻底失望,起身道:“臣妾告退。”

    殿外的玉柔同时进来,走过她身侧,沈蓁轻轻扬了扬唇。

    沈听竹已经是第三次昏迷,而且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起先是一个时辰,半天,然后两天。

    林轻染守着昏迷不醒的沈听竹,眸光空洞,离半个月,只剩五天了……

    她喃喃道:“你说会好起来的,不能骗我。”

    入夜的时候,皇帝过来了。

    两人闭门相谈,林轻染端着茶过去,恰在屋外听见两人的谈话。

    “朕希望你不要怨恨朕。”皇帝的声音不带情绪。

    “为你遍寻名医,找来灵玉草,朕自问已经尽心尽力。”

    林轻染端着托盘的手紧紧攥起。

    许久,沈听竹的声音才响起,“臣明白,臣如何敢怪罪皇上。”

    林轻染用力闭眼,泪水砸在茶盖上,她转身匆匆离开。

    秋芷见林轻染去而复返,又满面泪水,焦急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林轻染脑子里盘旋着皇上的话,沈听竹这次是真的活不下了,他又骗她!

    林轻染慢慢擦泪,“你去替我买一样东西。”她附到秋芷耳畔轻声说。

    秋芷听后张大了嘴,“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她哑着嗓子,“您可千万不要胡来。”

    林轻染置若罔闻,平静道:“现在就去。”

    皇帝离开后,莫辞就来请林轻染过去。

    沈听竹坐在窗子口朝她望来,将她的每一寸都放在眼中,就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良久,他温柔一笑,“我已经让莫辞去联络了林诏,明日他便先来带你离开。”

    林轻染静静看着他,“你不是说,会好起来么?”

    沈听竹点头,含笑着说:“待我好了,我就去找你。”

    林轻染点头,“好。”

    话落,两人皆是无言,静静的对视,沈听竹以为她会哭会闹,她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样便好。

    沈听竹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去歇息。”

    林轻染再次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夜色浓沉,两人谁也没有入睡,沈听竹自林轻染离开后,便一直坐在书桌后出神,整个人都笼在黑暗里,寂寥压抑到让人心底生寒,不敢多看一眼。

    一直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沈听竹才抬眸望去。

    是林轻染,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瞧不出是什么。

    “睡不着?”沈听竹问。

    林轻染轻轻点了点下巴,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唇畔微微扬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沈听竹同样望着她浅笑,一如她每次抹黑到他屋里时的模样,“那我去点灯。”

    “不用。”林轻染惶急道:“你现在还不能看,将眼睛闭上。“

    沈听竹失笑,屋内一片漆黑,他本来也看不清什么,虽不解也顺从地点头闭上眼。

    林轻染仍不放心,又小声提醒,“别看啊。”

    柔柔的嗓音刮在沈听竹的耳畔,他道:“好。”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沈听竹眼皮上照了些光亮,是林轻染点了灯。

    须臾,她踩着满地的衣衫,坐到沈听竹腿上,声音虚浮,透着紧张,“好了。”

    沈听竹慢慢睁开眼眸,他眯眸一瞬才适应了光线,待看清眼前的画面,他平静的眼底,霎时翻起惊涛骇浪。

    烛光笼罩林轻染身上,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没有繁复精细的纹样,就是寻常女子出嫁所穿的,最普通的嫁衣,冶艳的面容不施粉黛,却足以颤动沈听竹的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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