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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贪娇靥》30-40

    第31章 露水缘

    ◎欲壑难填,情爱更如此◎

    入夜时分。

    樊封刚沐浴完, 在卧房等得心脏燥乱。

    脑中、耳边尽数是心上人白日里于他怀中说出的话,明明是娇滴滴、羞怯怯的软语温存,打到他这里, 却是字字夺人性命的削骨刀。

    心房乱颤, 他索性也不等了, 披起外袍朝另一件沐室,也是荆微骊在用的那间走去。

    左右也是得了首肯的, 今夜从谁开始、如何开始又有何差。这些时日他担忧最多的,无不是怕吓到她罢了。

    沐室中,荆微骊坐在木桶中, 花瓣铺满了水面,扑鼻的香气四溢弥漫,雪白香肩半路, 水珠顺着发丝顺下来, 再落出层层涟漪。

    门外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想到他自觉前来,荆微骊松了口气。不枉费她故意拖延时间,在这凉了又添热的水中浸泡小半个时辰。

    叩叩两声,是指骨在撞击门沿。

    “阿骊,我可以进来吗?”

    低沉且富有吸引力的嗓音传进来, 这次, 他依旧没有自称本王。

    荆微骊条件反射地回眸扫了眼,又赶紧收回目光, 深吸一口气,跟只幼猫似的回应:“可以。”

    门被推开, 初夏夜晚的热风被送进来几分。

    瞥了眼映射出美人半身影的屏风, 樊封不疾不徐道:“阿骊口口声声让我在房中等你, 可这都快三炷香了也不见人影,怎么,反悔了?”

    “才没有反悔。”她低着头小声反驳。

    少顷的安静后,荆微骊又说:“王爷既然来了,可否帮我添水?有些凉了。”

    最后几个字调调极软,像埋怨,像撒娇。

    樊封根本扛不住她用这招,无奈地笑笑,脚底下的东动作却丝毫不敢慢。

    屏风虽大,却也禁不住几步路。

    高大挺拔的身影饶过去,最后于木桶前站定,低垂着睫眸,与水中的少女相识而望。

    瞅见他这么直白地看过来,荆微骊匆忙又低下头,耳根红得发烫:“木瓢在那边,王爷别乱看了。”

    “怎么,现在怪本王管不住眼睛?”被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气笑,他一边去那水瓢给她添水,一边佯怒道:“阿骊,本王一直都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别说眼睛难管,等你从桶里出来,怕是手也会更不听话。”

    “王爷你别说了……”荆微骊赧极了,半张小脸埋进了水里,只露出来一堆盈汪汪的桃花眸:“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今晚我就不回房睡了。”

    樊封挑眉,盎然是被她威胁到了。毕竟绝色珍馐已经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两人的心都不在添水和沐浴上,没几下的功夫,便都兴致缺缺。

    “够了够了。”见他还要添,荆微骊赶忙叫停,手臂从水中抬出来,雪白的肌肤就这样大片地露于他眼前,彻底令其恍了神。

    樊封顿住手,默默放下水瓢,随即才道,却是满喉的干涩:“小心着凉,我去帮你拿擦身的长巾。”

    泡在水中的人没吭声,视线随着他的后背挪动。

    他动作很快,是真的在担心她着凉。

    可偏偏就是这股担心,反倒是让荆微骊生出丝丝缕缕的逆反之心。

    眼睁睁看着他马上就要转过来身,荆微骊咬牙,心一横,直接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因她的动作幅度,木桶里的水跟着晃动,连数不清的花瓣也乱飘。

    乌黑的长发贴在雪白的肌躯上,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小脸通红,因刚沐浴结束,身上还泛着樱粉色的光。

    几乎是看清的那一瞬间,男人的瞳仁瑟缩,眼眶瞪大。

    但脚下的动作到底是提前一步,不等小姑娘再说什么,柔软的长巾便将她姣好的身姿裹住。因靠得近拥得实,他的掌心甚至能无意间感受到她窈窕玲珑的曲线。

    越陷越深,他强迫自己别再多想,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他的反应不在意料之中,荆微骊显然是错愕了刹那,随即气鼓鼓得剜了他一眼。

    这男人怎么回事啊,她都这么直接地勾/引了他怎么还能这般淡定!总不能是她不够美,不足以挑起他吧?

    可惜,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踹飞到九霄云外。

    毕竟面前的人不久前才说过对她是见色起意,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倍感乏味、没了兴致呢。

    脑海中百转千回,她也顾不上想太多,直接张开手臂,缓慢又迅速地搂住男人,音色婉转,像黄鹂鸟:“好冷。”

    隐忍半天亦然是考验,可怀里的人就跟故意捉弄他似的朝胸口贴,樊封吞咽一口:“别闹。”

    虽然他说着冠冕堂皇的制止,可手上却很不老实,两只手分别从腋下和大腿窝伸过去,直接将人打横抱锢在怀里。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抱着她,樊封心中万千感慨。她真的太瘦了,明明什么都不缺,可一掂起来就跟几片小羽毛似的,平时定是不好好吃饭。

    荆微骊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满意他的反应,手臂默不作声地抬高,最后圈在他脖颈住,大半张脸都贴在男人胸口边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剧烈跳动。

    小脸羞得热腾腾,她嘟囔一声:“我好冷,夫君抱我回去好不好?”

    不觉间,男人手臂收紧,腕间青筋若隐若现。

    他低低回应:“好。”

    欲壑难填,情爱更如此。

    静谧的夜不知何时起被湿稠的雨色浸染,雨膏烟腻。中途还有风撞过来,几朵稚嫩的花被吹得乱摇,像是没了根基似的。

    卧房的灯起初是灭了的,但临近午夜子时的时候又被重新点上,还紧跟着传来两声软趴趴的埋怨。

    —

    翌日。

    整整一夜都没睡好,也导致荆微骊醒的格外早。

    鸦羽微颤,她睁开眼睛,却不料再度失足入了深池。

    耳朵根上的热气又冒出来,她赶忙扯过锦被遮住脸不看他,声音憋在里面,瓮声瓮气的:“王爷不去上朝吗?”

    樊封没回答,只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故意把阻挡在二人中间的被子扯走,听着她一声惊呼,适才满意地说:“怎么,阿骊昨夜刚从本王这里得了点甜头现在就要把人推走?”

    听见他故意又提起昨夜,荆微骊不自在地弓起身子,试图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可动作还没成型,就被生硬地钳住侧腰,半点不留情面地入了他的怀。

    她垂着脸,抗议道:“明明是王爷你昨晚太过孟浪,怎的现在还成了我的不是。”

    “是啊,本王孟浪。”樊封勾唇一笑,把人拉进怀里,语调温柔,柔肠百结:“我告了假,这几日都不去上朝了,阿骊能赏脸陪陪我吗?”

    他的眼睛太漂亮,明明色彩算不上丰富,偏偏又像极了密林入口领着行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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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的山野精怪。

    漆黑深邃,富有吸引力。

    鬼使神差的,荆微骊想到了诱惑这个词。

    明明跟他的长相、其实,乃至脾气都大相径庭,她却觉得很适合形容此刻的他。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怕这人如昨夜那般顺杆爬,使劲咬住她哪一个意外脱口的字纠缠彻夜。

    男人等答复等的有些不耐烦,又想起了那个不怎么光明磊落的手段,大手一晃,捏住了她的下巴尖:“怎么,阿骊这是吃干抹净就嫌弃我了?”

    “没,”才不要被他丢过来的高帽子,荆微骊不爽地撇撇嘴,但又答应地很快:“我陪你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又被他按着闹了大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从榻上直起腰,荆微骊却筋疲力尽地站不起来,凶巴巴地去看罪魁祸首,气焰颇凶:“我没力气了,王爷既不用去上朝就来帮我梳妆罢。”

    “娇气包。”樊封哼笑一声,手脚却很听话。

    不喜欢这个称谓,荆微骊等她一眼,趁着他走近,握成拳头的手一下打在男人胸前,尽管她的发泄很用力气,可对于常年习武、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樊封而言,还不如幼猫亮爪子来的凶狠。

    任由她锤打两下后,樊封将人抱到了梳妆台前,让她好好看着镜中的自己,准确来说,是看看这个已经彻底属于他的北越王妃。

    看清眸中显然易见的媚色,尤其是无意间扫到耳垂上的齿痕时,她的脸颊就又开始剧烈地发烫。

    下意识地错开目光,转移话锋:“帮我盘头发。”

    樊封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的手比她粗了一圈还多,但却意外地灵活,长指穿梭在发丝之间,没几下的功夫,便见了发髻的雏形。

    荆微骊看得一愣,刚想夸他,便听见男人淡淡道:“也就会到这里了。”

    撇撇嘴,她又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了:“王爷真是手巧,不知以前是帮多少人盘过发呢?”

    听出来这里面的醋意,樊封扬眉,故意把脸贴近她的肩颈,还故意说让她更生气的话:“有不少人呢,王妃这么问本王还真得好好想想。”

    果然,小姑娘一点都不禁气。

    而且脸上也藏不住情绪。

    品着差不多,樊封重新直起腰,没脾气地点了点她的脑门,无奈道:“放心,只小时候帮养母盘过,再无旁人。”

    哼哼唧唧两下,荆微骊算是被哄到了。

    眸光一变,她很干脆地扯住他袖口,让他坐下来与自己平视。

    “嗯?”樊封坐好后发问。

    荆微骊认真道:“王爷前日夜里,去了哪里?可是同人打起来了?”

    原本懒洋洋的神色被三言两句破开一条小缝隙,甚至这样被她盯着,樊封竟然连找借口搪塞的意思都抓不到。

    不打算继续骗她,樊封点头算是承认了:“算是一些个人恩怨吧,不妨事。”

    “可你都跟人动起兵刃了,若是伤着了如何是好?”

    听出来她满身担忧的话茬,樊封心情大好:“放心罢,不过是一帮虾兵蟹将,加一起也打不过我,不会伤到我的。”

    自是信得过他的身手,可荆微骊心里就是不满。

    又扯扯他袖子,还特地换成了两只手:“那你以后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可以主动先告诉我没,别等到我问了、穿帮了才坦白。”

    她虽然声音小,却说得很是郑重:“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不相信我,我不喜欢这样。”

    樊封心脏一紧,尤其是在她提到“不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

    他重重点头,反握住了那双细白如葱的手:“好,我答应你。”

    终于露出笑意,荆微骊刚想再说两句,门口突然就传来声音。

    是照缨:“启禀王爷、王妃,有人来了。”

    长眉狠蹙下来,樊封直截了当:“让他滚。”

    门外的照缨看了眼同样战战兢兢的耿唐,也是一脸汗。

    深吸一口气,她又说:“这个还真滚不了,因为她说自己是王爷您的亲生母亲。”

    作者有话说:

    圆房啦!

    老男人开荤,骊骊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第32章 小奚奴

    ◎“听话,乖”◎

    男人一袭阴沉沉的玄黑墨袍, 小臂处的护腕生出凛冽的光彩。

    随着大步流星的走动,腰间的玉佩也跟着晃。衣摆处绣了银色的暗纹,如同诡谲动荡的浪潮一茬茬打上来。

    厅堂内的人听见脚步声, 立刻就朝外面看过去, 当瞧清那张刀刻斧凿般的面庞, 强忍着惧意眼前一亮。

    邹氏热络地站起身迎上去:“阿湫……”

    嫌恶地皱眉避开,他坐上主位, 神色凛然:“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刚想再说点好听话套套近乎的薛氏僵在原地:“阿湫,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就算你如今青云直上也不能忘了根不是……”

    “大胆!”

    这次说话的是耿唐,他手腕用力,直接压着薛氏跪下。

    因为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薛氏尖锐地叫了声, 下得一旁的少女更是瑟瑟发抖。

    但她比薛氏更聪明些, 比如从樊封还未现身时就已经跪在此处等着了,可偏偏胆子又太小的,翘首以盼的贵主来了,压根不敢抬头看。

    薛氏战战兢兢地俯首:“是民妇愚钝,冲撞了北越王, 还请王爷恕罪。”

    冷笑一声, 深邃的眼中被嘲弄充斥。

    他不禁有些好奇,那年隆冬大雪的腊月夜中, 她将他扔进河中时可想过眼下诸般?

    “王爷可忙完了?妾身还等着您尝尝我亲手做的酥饼呢。”

    一声清亮的音色从门槛外传入,如春风过境, 散了男人眉宇间的千万条愁丝。

    他轻叹, 也不知荆太师是怎么养的女儿, 为何每每看见她,心头的烦躁都会无影无踪,仅存下来的念头也不过是想要同她近些,再近一些。

    荆微骊缓缓走来,一袭桃色春衫裙着身,腰段纤细。

    几乎是同一时间,薛氏也扭头看过去,可不巧的是,竟然与那对弯成了月牙的眸撞在一处,登时,她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哆嗦。

    匆忙将脸转回来,跪得更结实。

    她颤巍巍地心想,怎么回事,为何这个笑靥如花的女郎有着那么刺骨的眼神,好像这不是个刚嫁人的新妇,而是个生于雪山山巅的野狼,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她活活吞了!

    荆微骊还是笑眯眯的,不过看的人却是薛氏身侧的妙龄少女:“只听说来的人乃是王爷的血亲,倒是不曾想这血亲里面还有个姊妹?”

    言语间,她已经接过青瑶臂弯里的小笼走到了樊封手边,然后将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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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饼摆出来:“王爷,您好像还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位姐姐呢。”

    品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樊封哂笑,一只手弯曲握成了拳头,闲闲撑住半张脸:“本王自个儿也不知呢,更何况,本王也不认为下面跪着的是能称之为‘血亲’的人。”

    荆微骊故作惊讶地掩住唇,眼睛亮晶晶的:“既是王爷不在乎的人,要不干脆拿大棒子赶出去?”

    一听要赶人,薛氏立马急了。

    也顾不上眼下的情形,操着跪折的双膝就向那边的二人靠过去。

    一边扭动一边喊道:“阿湫,我知道你还在恨我,这样,你有什么火都朝我身上来,只要你愿意保下月儿,就是要我死也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上首便传来男人满不在乎的一声哼笑。

    再看过去,发笑人可谓是满脸的嘲弄与不可一世:“在本王看来,‘恨’这个字过于沉重,与‘爱’是一样的,既然本王对你没有爱,又何来的恨?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薛氏心底一凉,还未施展的卖惨手段也僵在一处,登时,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蔓延到了天灵盖。

    趁着樊封说话的功夫,荆微骊若无意地朝那边跪伏的“月儿”看去。

    可后者不只是害怕还是怎的,一直都拢着脸,怎么着都瞧不清五官。

    赶在樊封放狠话出来,荆微骊朝“月儿”走近两步:“抬起头来。”

    “月儿”闻声抬头,肩膀微抖。

    白裙飘飘,扶柳之姿,模样也是个清丽出尘的,虽不施粉黛,眼窝却泛了圈红。

    好一个我见犹怜。她于心中默默哼了声。

    荆微骊深知,自己从来都是个有脾气忍不住的,以往是,眼下更是。

    素手朝那张脸伸过去,雪白的指尖停在她眼眶周围,细细的描绘了一圈,她适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眼睛生得倒是不错,形似桃花,廓若繁星,当真漂亮。”

    以为是贵人松口,薛氏和“月儿”皆大喜,可这股喜悦劲儿还没褪下,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只可惜,这座北越王府只能有本王妃一双桃花眼,若是你想留下,便将它剜了去罢。”

    瞳孔瞬间瞪大,“月儿”不知所措地朝薛氏看去,可后者也是如出一辙的惶恐。

    收回了手,荆微骊嫌弃似的拿巾帕擦了擦,又走回樊封身畔,歪头一笑:“王爷觉得呢?”

    下意识去握她的手,樊封答道:“既是王妃的话,自是没错处的。”

    这次,“月儿”的心才算是凉到了寒窟最低端。

    心口抖得剧烈,终于,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就这么闭上眼昏了过去。

    “月儿!”

    薛氏大喊一声,迅速爬起身朝人扑过去,哭嚎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你跟着姨母我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啊……”

    “够了,”荆微骊忍无可忍,看向耿唐:“去找个嘴严的郎中来给她瞧瞧,若查不出什么病症,直接去请府衙的大人来,就说有歹人胆大妄为,想攀北越王府的亲戚。”

    耿唐赶忙应下,满头大汗地就去找郎中了。

    人至长街,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压抑感总算得到缓解。

    真是见鬼,他居然会被王妃这么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年轻姑娘的气势吓到,真是给王爷丢人。

    —

    梨花的香气被卷进房中,荆微骊静默不语地盯着榻上的人看。

    方才郎中刚来过,倒的确是给“月儿”诊出了个先天性的病症。

    请走了郎中,荆微骊拽着男人的袖口在门口墨迹。

    看出她的为难,樊封叹了口气,用指甲敲了敲她的额头:“第二次了,还是这么不听话。”

    刚欲辩解来由,颅前便覆上一张大掌。

    即使隔着碎发,他掌心的那些疤痕、厚茧也令她再度体会到了这份浓烈的存在感。

    她眨巴眨巴眼,向摸她头的人看去:“可王爷方才不是还答应过我不能对我有所隐瞒的吗,怎么,这就不算账了?”

    被堵得哑口无言,樊封无奈,直接将人扯进了怀中,死死搂住。

    薄唇距她的耳郭很近,一字一词间呼出来的热气也排山倒海似的砸在软肉上,她后脊立刻就酥麻了。

    “阿骊,这事没那么简单,后面你就别再插手了。听话,乖。”

    这次轮到她被堵了。

    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樊封这是出于关心的话,可心底的自尊心又开始隐隐作祟。明明知道眼下应该听话,可就是又不想这么软筋骨。

    “那,如果我就是不听王爷的话呢?”

    静默半晌,她故意狡黠一笑。

    她眉目舒展,眼尾上扬,笑得太过明艳,跟只小太阳似的。

    “算啦算啦,没意思。”话锋一转,她扬手拍开他,又轻轻哼了声,娇纵得很:“我才不稀罕管呢,王爷自个儿慢慢玩咯。”

    纵容地笑笑,樊封扬眉,视线凝聚在她唇上,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祟。

    也罢,她眼下应该也没这个兴致。

    目送那道窈窕似水中柳的身影离开,男人呼出一口浊气,面上薄薄一层的柔意被拽下来,替代的是一如既往的凶冷姿态。

    他转身,朝屋内走去。

    —

    回到内宅,荆微骊坐在小院中的秋千上发呆。

    先前也从照缨口中盘问出来过,那人是在初雪的夜河中被养父母捞上来,虽然勉强还留了口气,但高烧不退整整躺了七日,据说当时好几个郎中都给瞧过病,都说他活不了了。

    但许是上天垂怜,前丞相听闻太后身边的奴婢捡了个孩子回来,心血来潮去看看,这一看,便救下了他。

    再后来,那人成了樊封的师父。

    教他做人识礼,武功绝技,但偏偏不会主动拉他离开阴暗。

    “见过王妃。”

    被耳畔的一句行礼声打断了思绪,荆微骊循声而望,便瞧见照缨的身后还跟了个瘦巴巴的少年。

    她觉得眼熟,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王爷同意把他放出来了?”

    少年起初不吭声,后脊被一侧的人狠狠推了一把才努嘴答道:“我跟他,做了个约定,不,应该算是交易。”

    荆微骊挑眉,显然是意外的。

    毕竟那家伙当时模样可甚是吓人,说能把他砍了她都信,可眼下这名少年郎不仅安然无恙,居然还能同堂堂北越王谈交易。

    她抬手,示意他继续:“说来听听。”

    少年又道:“他说,只要我给你做一段时间的护卫,就帮我查清我家中人受害的真相,且愿意帮我写举荐信送我进军营。”

    他说得板板正正,不像是假的。

    被说得勾起兴致,荆微骊乐了:“本王妃对手底下人的要求极高,我若是不肯留你呢?”

    换做以前,别说提什么用人的要求,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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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万不可能允许身边有个男子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目光扫过少年倔强的面庞,眼下她竟有些期待。

    一听兴许留不下来,少年的脸生出一道裂缝,只听他匆忙说:“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以后也随你吩咐!”

    随她吩咐?

    这话听着耳熟,荆微骊故意朝照缨看过去,后者心领神会,又立马心虚地别开脸,根本就连对视都不好意思。

    眼红的唇瓣牵起弧度,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连灿。株连的连,灿烂的灿。”

    作者有话说:

    我的连灿小可爱终于来啦!

    最后,欢迎大家多多评论!真的不是很喜欢单机码字的感觉,有评论才有动力!

    第33章 烂手段

    ◎“我自己的夫君,不需他人评断是非”◎

    因着还“记恨”连灿先前咬她的那口, 荆微骊琢磨着得让这小子付出点代价。

    因此当樊封那边处理完后,就从照缨口中得知自家王妃带着小护卫出门了。

    接过特意留给他的新纸,男人神色复杂:“她可有表现得抗拒?”

    照缨摇头, 摊手道:“不曾, 恰恰相反, 王妃好像还挺喜欢连灿那小子的,毕竟那小子洗干净之后的确是张还不错的皮囊, 人之常情。”

    “喜欢他?”捏信纸的手顿时沉下来几分,这下到好,纸上的三排字他是一个字也读不进, 伴着一张脸就又看过来:“就那种没长开的娃娃,也能称得上不错?”

    说完,他随手将信纸收进对交的衣襟内, 离开时不仅步履在晃, 气息也难得不稳当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 照缨露出计谋得逞的笑。

    回到书房后,他屏着一口烦闷的气落座,指腹敲在冰凉的桌案上,又转了几圈,盎然一副无处安放的紧促。

    他兀得回想起先前在水牢中的一幕。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爱信不信, 左右眼下需要做选择的又不是本王。你慢慢考虑, 毕竟着急报仇的也不是本王。”

    “你!”

    最后,连灿抵挡不住所谓的诱惑, 还是答应了他。

    回忆中断,他懒洋洋翻出几样笔墨纸砚, 提着狼毫笔就几下的功夫, 一张仕女图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看着已经成型的面庞, 他默默停笔,没有再继续画下去的意思。

    纵然他画技不错,却也不曾敢给她画一幅,哪怕她并不知道。

    在他心里,她的姿容不应该是一张画纸能够装进去的,她的五官更不是一支笔能摹出来的。

    自嘲地笑笑,真真应了师父当年笑叹过的评价。

    ——心不够静,又顾虑得太多。

    笔被随手丢开,樊封又掏出来那张纸,细细看着上面的簪花小楷,渐渐的,躁动不安的脑中音平复下来。

    院中有风再起,娇气的花瓣被勾带而下,最后凝出了阵阵花香。香气从虚掩的窗台送进来,散开了男人深皱的眉头。

    他嘴角上扬,默默折起信纸,将其塞进了一只不为人知的漆皮红木小盒中,上面还落了只锁。

    荷京另一处。

    虽是不见荤腥的素食茶肆,但周遭却热闹喧嚣,接连不断的叫好声只因坐于一楼正中间的说书人。

    荆微骊一身不惹眼的浅色装扮,为了遮容还特地戴了顶兜帽,时不时地端茶送水至唇边,风姿卓越的桃花眸若隐若现。

    连灿提着大包小包,就站在一旁:“你大老远跑过来听说书,就是为了听樊封的风流往事?啧,绝色公主和少年将军,是挺有意思的。”

    隔着兜帽瞪他一眼,放下杯盏,荆微骊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这不过都是上位者的权衡周旋。”

    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连灿又说:“是是是我是小孩子,不过你也就比我大了两岁而已吧?”

    “两岁就不是大了?算下来,你还是该叫姐姐的。”念到这个称呼,荆微骊不自觉地笑出来。

    连灿不服气:“我偏不叫——”

    话没说完,他就噤声变了脸色,提着一堆东西的手艰难提起,指了个方向:“有人过来了,来找你的?”

    “我不曾约人。”荆微骊也一愣。

    隔着薄薄的白纱看过去,果然如同连灿说的,有三四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而且那几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虽刻意打扮成家丁样子,可走起路来步履徐沉,显然有底子的。

    连灿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直接就站到荆微骊身前:“那就是来者不善了啊。你放心,虽然我打不过那家伙,但就这几个还不成问题。”

    他说得信誓旦旦,可荆微骊却只觉得心里没底。

    倒不是不信连灿的身手,毕竟他可是敢来行刺北越王的啊,若是身手上没点亮眼的招数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真正令她觉得不解的,是这些已经近在眼前的人。

    下一刻,便听见他们自报家门:“见过北越王妃,给王妃请安。我们是丞相府的家丁,受大小姐的吩咐,想请您去喝杯茶。”

    秀致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坡。他们是温寿熹派来的人?

    她不信。

    可眼下也好似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示意连灿让开后,荆微骊道:“那就辛苦几位带路了。”

    看她如此配合,几个“家丁”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人将人请出了茶肆,果不其然,没有去什么所谓的丞相府,而是转身进了一座被包场的朱楼。

    这行径,倒是同樊封在千灯节那次有些想象。走在红木扶梯上,荆微骊如是想道。

    走上最后一阶,她偏头看过去。

    天际昏黄,余晖绚烂。

    绛紫色的牡丹开在衣摆处,栩栩如生,映衬着酌酒之人五官中的那股邪意风流,虽淡,却张扬,仿若山野中的精怪入世。

    这是荆微骊第一回见到大名鼎鼎的丞相温彪,此人正是温寿熹的父亲,亦是朝堂中,与樊封常年抗衡的那个。

    从前听名字,她一直以为温大丞相是个魁梧凶狠的,却不曾想,这人不但与“彪悍”二字不着边际,甚至模样极俊美,还颇有几分多智近妖的意思。

    温彪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放下杯盏后笑眯眯地看过来:“早就听闻太师府的三姑娘是个貌美倾城的,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见过丞相,丞相言重了。”荆微骊靠近两步,端着手福身将礼数做足。

    见她朝前走,连灿下意识跟过去,可脚还没落地,就被人用长剑拦在半路。

    荆微骊也注意到了这点,收回视线不动声色道:“他是本王妃的护卫,想来丞相不会刻意刁难?”

    说这话时她的面上盈着浅淡的笑意,温和却富有力量。

    温彪没吭声,却抬抬手,几个“家丁”看见立刻收了剑:“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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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荆微骊也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激流似地侵占住她,脊背微微发麻。

    温彪站起身走过来:“说来惭愧,北越王大婚当日本相政务繁忙没有到场,虽特地吩咐人送去了贺礼,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总担心那物件过于廉价,这不,特地请王妃过来,想再当面送一次。”

    “丞相客气了,自古以来礼轻情意重,送礼不论价钱,心意到了便可。”荆微骊缓缓而言,她想尽可能地靠繁琐的场面话试出这人的意图。

    情意?

    温彪挑起一边的眉,忍不住想笑。以他和樊封的关系,怕是只有杀意。

    虽瞅着他不顺眼多年,可平心而论,这人气运实在不错,娶个媳妇都能找着这般水灵聪慧的,啧,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这般想着,他的眼神愈加深暗冰冷,可嘴角的弧度恰恰相反,扬得诡异:“王妃说的是,可本王依旧心里过不去,不如王妃先看了锦盒中装的是什么再决定收与不收?”

    “还是不看了吧,”荆微骊笑笑:“我既前脚才说了礼轻情意重,若是后脚就被不菲之物迷了眼,岂不是自拆招牌。”

    温彪挑眉,指腹压在锦盒的最上端,语气还是轻飘飘的:“看北越王妃的模样,想来这场姻缘是琴瑟和鸣的,可惜了,当年的采薇公主没能有机会见到。”

    听到这个名字,荆微骊的心猛地一颤。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面前人的手段,可每每想到那位当年同樊封的过往,还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即便知道樊封对她从来都是了无感情,即使知道她只不过是个玩弄人心的政事家,她还是多有不甘。

    自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温彪继续言道:“想当初樊封与采薇公主也是情意深厚,眼下看来,当真是美人多福薄。”

    “这点丞相怕是说错了。”

    荆微骊打断了他后面更多的一语双关:“情谊的确有,但恐怕不是男女之情,最多只是朋友间的罢了,难道丞相自己还没几个捅过你两刀的‘朋友’?”

    温彪假和善地笑笑:“王妃所言,想来都是樊封同你讲的吧?也对,他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说出全貌给自己找麻烦呢。”

    “说到底,你与樊封相识不过尔尔数日,可我们对阵却已经五年有余,你又怎知他对你袒露的所谓‘真心’,不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荆微骊皱着眉头,强压住心口升腾起的不悦,不卑不亢道:“我自己的夫君,我自然信得过,倒是温丞相你,字字挑拨句句圆滑,就算是为了令我们夫妻离心,这手段也有些过于简陋。”

    被堵得哑口无言,温彪这次才算是吃了瘪。

    他还欲说什么,身侧突然冒出来个人,附耳言语两句,便见前者脸色突然一变。

    “此番一见,北越王妃果然与众不同,既然话不投机,那本相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告辞。”

    话音刚落,他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傍晚的最后一抹太阳已经燃烧殆尽,遗留下来的只有零碎的星子,以及寥寥无几的光晕。

    长舒一口气,荆微骊只觉后背都是湿透的。

    —

    回到丞相府后,温彪一眼就看见了只身立于小院正中间的不速之客。

    那人穿了一件不合尺寸的男衫,黯淡的玄黑,隐匿于夜色之中不甚显眼,“他”还带了一顶硕大的斗笠,同样由坠下来的黑纱遮住了整张脸。

    步子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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