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西语的中年女声神神叨叨,还有一男一女的英文聊天声,她侧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位穿着古怪的女人在给两人看手相。
许是由于她目光的停留,顾时屹停下手上动作,跟着望过去,陈暮低声说:“她穿的好奇怪,像电影里的神婆,看着很厉害的那种。”
顾时屹学着她的模样,也压低了声音说话:“你信这些?”
陈暮轻轻摇了一下头:“我不信,但小时候爸爸告诉我,对神佛这些,就算不信,也该有敬畏之心。你呢?”
顾时屹:“我也不信,但家里长辈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陈暮想象着顾时屹自小跟随长辈礼佛的画面,又想起,小时候她跟着爸爸也没少往寺庙跑,以她俩的有缘程度,保不齐过去什么时候还见过呢。
佛家本就讲缘,有道是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她俩短短一周,擦肩而过四五回,前世的回眸次数,怕不是脖子都要扭断了吧。
陈暮因心中所想兀自笑出声来,顾时屹没好气地提醒她:“敬畏。”
陈暮收了笑,嘟囔说:“我不是在笑她。”
“那跟我说说你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叫我跟着一起开心一下。”
言毕,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转回身,陈暮端起杯子抿了口,正打算讲出心中所想,方才还站在那两位年轻人身前的神婆,不知什么时候动身走到了她俩面前,不由分说拉住陈暮的手就开始给她看手相。
神婆讲西语,语速也很快,陈暮努力竖起耳朵,想依靠自己那浅薄的西语词汇储备,辨清她在讲什么。
那神婆用平缓的语调对陈暮说:“你来这边旅行,对这里并不熟悉。”
她与陈暮对视一秒,女孩眼神中只有懵懂,没有得到陈暮的回答,她神色如常,继续说:“你喜欢冒险,对所有新奇的事物都有兴趣。”
她粗糙的手指在陈暮手心中划过,语调也跟着沉了几分:“你的亲情爱情之路都很坎坷,你得接受人生的不完美,才能过得开心一点。”
陈暮眨着眼睛看向顾时屹,眼神里闪烁着求知和请教,她想知道,这神婆对着她讲了这么一大串是在说什么。
不等顾时屹开口,那神婆又拉住顾时屹的手,只看了一眼,说:“你很好,不过有些东西,你还要学习。”
原本在神婆对陈暮讲出后半段话时,他的脸色便沉了下去,想制止,又瞧见陈暮一脸好奇的望着那神婆神神叨叨的模样,他发觉她并不精通西语,便歇了心思,再之后,那神婆的动作太突然,拉住他也不知道看清没,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到这会儿,神婆手一摊,对他俩说:“好了,一人100美金,祝你们接下来的旅途愉快。”
顾时屹彻底气笑了,这算诈骗了吧,也是新鲜,人生头一回的经历。
陈暮也看明白了神婆的手势,是在管她们要钱,她朝顾时屹眨眼睛:“我下车的时候只拿了手机,包忘在你车上了。”
顾时屹玩味的笑:“我口袋里的现金,刚才买这一桌吃的,也花完了。”
陈暮瞪大眼睛:“那怎么办,我们都没有钱。”
顾时屹微微偏头,望了眼身后的路,随即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不以为意地说:“跑呗。”
于是俩人就这么在深夜的小镇上奔跑起来。
起身,加速,动作一气呵成。
陈暮发觉顾时屹带着她逃跑的模样真是娴熟,以至于当俩人终于站定,陈暮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顾时屹,你别是个惯犯吧。”
顾时屹松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揉了下她的发顶,故作凶狠的嗯了声:“职业坑蒙拐骗你这样没心眼的小姑娘,怕不怕?”
陈暮噗嗤笑出声来,和他的相处无疑是愉快的,回想她们的每一次碰面,她这怀疑,太没道理了些。
须臾,像是想到什么,她略带遗憾的感叹:“我还真挺好奇刚刚那神婆对我说的一长串话是什么意思呢。”
顾时屹理了下领口,懒懒淡淡地说:“江湖骗子罢了,管她说什么。”
陈暮:“但她说的时候挺正经的,眼神也很坚定,不像是在说假话。”
“那你觉得她说的那些话值200美金吗?”
陈暮惊呼:“她要这么多?”
当时她努力在回忆神婆讲的话,有几个单词的意思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没留意身边动静了。
她猛摇头,下一秒,支着下巴更好奇了:“你这么说我更想知道她说了什么,才敢问我们要这么多的。”
顾时屹点了下陈暮的脑门:“傻姑娘。”
陈暮努努嘴,不开心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见状,顾时屹轻笑了声,而后便听见他说:“怕了你了,她告诉你,你来这边旅行,对这边不熟悉,喜欢冒险,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有兴趣。”
陈暮喜出望外:“讲得很准确嘛。”
片刻,她又作疑惑状:“你是不是在骗我,她说了好长,可你只有这简短几句。”
顾时屹瞥她一眼,不疾不徐道:“急什么,后面还没说完,她还说,你会事业有成,爱情顺利,学业进步,会有很长很好的一生。”
陈暮笑得更开怀了,她眉梢一挑,又问:“那她跟你说的是什么?”
“想知道?”
“嗯。”
顾时屹迈步往前走,他已经能想象到把那话告诉她后这姑娘笑弯眼的模样了。
陈暮从后面两步跑过来,追问道:“说的什么呀,你告诉我呗。”
对上她晶晶亮亮的眼眸,顾时屹想,能叫她保持这般开心,被笑话会儿,也没什么的,“她说我很好,就是有些东西还需要学习。”
陈暮不解:“需要学习什么?”
顾时屹说:“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哪儿知道。”
陈暮一步跳到顾时屹面前,昂着脑袋打量他:“你真没现金了,还是因为她说了你不爱听的话,才带我逃跑的?”
顾时屹好整以暇回望她,片刻,他说:“因为她说了我不爱听的话,别看我虚长你几岁,其实我肚量可小了,只爱听漂亮话。”
陈暮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哪有人这么讲自己的,外表看起来顶成熟一人,还有这样幼稚又可爱的一面,莫名有点反差萌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自己讲自己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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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屹坦然答:“正视自己,这很重要。”
陈暮跟着重复:“正视自己。”
答得真好。
她停顿几秒,抿着唇,像是在思索什么很艰难的决定。
一分钟后,陈暮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来,她说:“顾时屹,你低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顾时屹稍稍倾身,低头朝她靠过来,摆出一副聆听姿态:“什么?”
陈暮弯起眼角,屏住呼吸,就这样出其不意地亲了上去。
藏在这亲吻下的秘密是:顾时屹,我听懂了坎坷和不完美这两个词,但被你带着跑了这么一段,又讲了那样截然相反的一段话哄我开心,我就继续装作没听懂吧。
你说要正视自己,我觉得你讲的很对,此刻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想亲吻近在咫尺的你,情难自抑的冲动好难克制。
这吻由陈暮开始,却在开始后转瞬脱离陈暮的掌控,两人的气息很快交缠在一起,他们唇齿相贴,呼吸交融,吻,一点点加深。
顾时屹只觉得,一向沉稳克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夜色撩人心弦,怀里的姑娘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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