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是想出来的,但方才那寒芒一闪,像极了镇国公府后院湖边那一支冷箭。
她经历过一回,记忆犹新。在湖中溺毙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上来,连带着心脏都被冻结了一霎。衔池急促呼吸了几口,勉强扒住了橱边。
宁珣没了耐性,两步走过来,拔出长剑,弯下腰一把将里头藏着的人拽了出来。
衔池猝不及防对上他双眼——刚开了杀戒,他眸色阴沉,望过来的视线不辨悲喜,让人瘆得慌。
同他从前望向她的目光一点也不一样。
长剑在他手上泛着冷光,仿佛下一秒便能把她刺个对穿。
她冷不丁被拽出来,根本站不稳,摔坐在地,再抬眼对上的便是尚带着血迹的剑尖。
生死攸关之际,她却只想起最后东宫的那场大火。
那是她头一回忤逆了池家的命令,在意识到他们终于要下杀手时,她不管不顾跑回了东宫。
火势浩大,她赶到时,只见烟尘缭绕而上。事出突然,冲动之下她迎着火光冲了进去。
里头的黑烟太浓太呛,她穿行火中,捂着口鼻,有一霎似乎远远看见了他。可烟尘迷了眼睛,衔池努力辨认着,焦急喊了他一声,远处那人在火光尽头转身——刹那间,一块正燃着的横梁坠落在她跟前。
她退开几步,再抬头时,便不见了人影。再后来,她意识模糊,不知被谁救出来,才捡了条命。而从里头活着出来的,只她一个。
衔池再有意识时,火势已经被控制住,她望着火光被一点点浇灭,看着自己烧焦的裙角,心里想的是——若是方才给她足够的时间反应,她不会闯进去。
毕竟,她进东宫,为的就是这一场火。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东宫互演手册》6、第6章
眼前人同记忆里火光尽头那道身影重叠在一处。
宁珣看见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眼中似有一霎盈满了沉沉哀戚。
他这才注意到眼前人过分苍白的脸色。
看这样子,估摸着是早在他们交手时就吓着了。胆子这样小,倒不像是谁家派来的暗探。
他今日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况且她身上衣饰不俗,想必不是独自上山,若在这儿杀了她,惹得她同行的丫鬟在寺里闹起来,反倒麻烦。
宁珣索性收了剑,蹲下身来看着她,声音仍发冷,“什么人?来这做什么?”
他该是服了什么改变声线的药。
他探寻的目光太过强烈,带着些咄咄逼人的质询。衔池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还能是什么人,香客而已,在寺里住一段日子,好......”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力度大得像要卸掉她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银色面具上有一滴血沿着纹路滑落下来,滴落的那刹,她眼睫也跟着颤了颤。
于是她只能看着他,磕磕绊绊说完:“好祈福祝祷。可是人太多了,我想求个护身符,怕排不到,又听人说,这边虽然废弃了许久,但佛像还在。”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胜在语气真诚。
宁珣轻笑了一声,松开手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结着蛛网落满灰尘的旧佛像,“所以你对着他求?”
“不都是在佛前跪上三天,这佛像同其他的又有何不同?”
宁珣多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深更半夜?”
衔池从地上爬起来,“夜以继日,岂不是更有诚心?”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却恰好能叫宁珣听见:“何况本来就睡不着,闷都闷死了。”
她太熟悉宁珣,从他收剑的那一刻起,他便对她没存杀心。何况她也确实没看见什么——那群来行刺的人训练有素,一个字都不曾吐露。
想到这儿,她多看了几眼地上的尸体。
他微微仰头看那尊佛像,却不见半分虔诚,察觉她的目光瞥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手指在剑鞘上叩了两下,末了淡然问道:“还不走?不怕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早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动手了。”那群人能找到这儿,想必是他一早就在这里了。
衔池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好在她一进门没急着翻找东西,而是对着佛像拜了拜。不然今日这话,怕是圆不回来。
“这时候动手也不晚。”
衔池被他一噎,愕然抬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轻笑了一声,却没再看她,“晚上好好待在房里,你的诚心,也不缺这一时半刻。”
她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不好。按她的经验来说,这种时候,她是不会上赶着触霉头的。
衔池绕开血泊,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推门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幽暗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光线下,他站在佛下蒲团边,慢慢擦着手掌血迹,左手动作却不太自然。
她方才就觉察到了,他身上有伤。
衔池犹豫了一下——她记得明月是备了伤药的。
要不要偷偷给他送点来?
宁珣停下动作,往她那儿瞥了一眼。衔池立马转回头,迈出去还不忘替他将门掩好。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上辈子这时候她也没见过宁珣,他后来不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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