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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烟火不断绽开, 两人的面庞时明时暗。
李幼白听他低沉的嗓音,尽力克制着的急躁心情像是无法?掩盖,他是清高倨傲的人, 从前都是用下巴颌去看人的,她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他会在她面前,用此种深情的目光注视自己。
就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永远把握不住他想要的东西, 因此变得?焦躁,郁闷。
她忽而笑起来, 明?亮的眼睛带着光, 看的卢辰钊一愣,手指用力,似要握住那柔软小手。
“李幼白,你倒是给我?一句准话。”
“没人惦记, 是你想多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指, 仰头望向?天?际的烟花, 微风沿着面额吹过, 将那发丝一点?点?吹成温柔的形状,打在卢辰钊脸上, 他亦跟着仰起头, 袖中的手彼此交握,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 他们紧紧牵在一起。
闵裕文是为了公务而来, 原想着留下用饭也能镇定从容, 却还?是一败涂地,即便?想伪装微笑都不能够, 在看到?两人默契的对视时,他心?如刀绞。
翌日前往云家,闵裕文和?卢辰钊皆在,不只他们二人,户部几位官员也共同协审,因着此事涉及诸多,故而朝廷上下极为重视。
刘瑞君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生前有多少布防无人清楚,但是已经清查出的两百万两银子,数额已然震惊朝野。更何况还?有未理清的,未掌握的,诸如云莘莘等人在各州县又有多少,桩桩件件,委实成为新朝大患。
云平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因乖巧的女儿?将自己陷于绝境当中。数十年的经营,筹谋,顷刻间化作云烟,不过短短几日,他那头发已然变成银灰,面色也不如起初的意气风发,转而变得?暗淡灰沉。
卢辰钊毕竟是他晚辈,早年间两家交好,故而在审讯时对其很是客气,云平本就没有参与云莘莘的谋划,自然也交代不出有用的东西,只是提供了云莘莘可能的藏匿地点?,又捂着脸低下头。
李幼白接着问了半个时辰,户部官员亦没有异议,之后便?相携走?到?门外廊下,屋内便?留卢辰钊和?云平单独在一起。
云莘莘便?是再逃,终究是个没甚阅历经验的,追查的侍卫已经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得?知她和?一伙儿?人乘船往东,是往棣州方向?去的。
李幼白打开舆图,仔细斟酌一番又匆匆合上
,叩门,卢辰钊回头,她朝他示意出来,卢辰钊不敢耽搁,提步便?走?到?她身边。
“刚传回的消息,有人在棣州附近发现了云娘子的下落。”她将舆图铺在案上,闵裕文扫了眼,忽而手指抵在棣州处,抬眸,对上李幼白的,两人相视一定。
闵裕文道:“她若到?达棣州,恐目的不单纯,棣州邻海,且陆运发达,往北可去幽州,往东可乘船入海顺利逃脱,往南可避开巡查去到?江淮。”
李幼白声音变得?严肃:“我?担心?的不是她会逃,而是她不逃。”
卢辰钊顺势望去,几乎与闵裕文同时问出声来:“为何?”
“凭着我?对此事的了解,对云娘子行事的猜测,她身为官家贵女,是养尊处优长起来的,自幼便?锦衣玉食不曾为生计奔波。而她却有着格外偏执的意志力,哪怕在刘瑞君死?后,也能撑着她留下的势力残喘继续,这不是一般的信念,这是她视之为生命的力量。
正是因为这股力量,她才能面不改色做出一系列的应对举措。她对刘瑞君的拥护崇拜是我?们不能理解的,或许逃亡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宁可轰轰烈烈的斗争,也不让自己变成旁人口中的无能之辈。
她选择棣州,应当有另外一层含义。她不是要逃,而是要拉上合城百姓与她一同作为祭礼,祭奠死?去的刘瑞君,向?她表示自己的忠诚和?决心?。”
话音刚落,三?人俱是倒吸了口气。
这不是空穴来风,这是有理有据的推论。
棣州邻海,且地下有着丰富的石脂水,据他们所查,云家在棣州有几个油矿,如若云莘莘此时驻扎在那儿?,又怀了必死?的决心?,那些石脂水便?会成为最大隐患。
一旦遇到?明?火点?燃,几大油矿瞬间焚烧,那么棣州城便?会陷入火海当中,城中百姓将无法?避难。
云莘莘疯了。
李幼白立时提笔,将此事上报,之后卢辰钊吩咐侍卫连夜去往棣州送信,要求当地官员即刻封查云家油矿,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闵裕文则领礼部户部官员,马不停蹄赶往宫中,做好一切应急准备。财库,钱粮,赈灾的一应物资,一夜间几乎悉数妥当。
万事俱备。
天?亮时,一行车马疾驰在官道上,直奔棣州而去。
昏暗的密道里,几十个女娘窝在一起,饶是入春,但此地甚是凉湛,寒意就像是黏腻的毒蛇一点?点?舔入骨里。她们尽可能抱在一起取暖,哆嗦着互相壮胆,风从洞口带来一丝新鲜空气,掺杂着泥污的味道,钻进鼻间。
她们已经在此等了许久,只为等待人生中最壮烈的一刻。
云莘莘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四?下,女娘们还?在睡着,石脂水的油腥气像是附着在衣裳里,挥之不去,令她不时作呕。
她起身往外走?,负责值守的两人看到?她,比划了几下,示意没有动静。云莘莘挑开暗格,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嘈杂的响声,像是很多人反复逡巡搜查,有桌凳碰倒的声音,还?有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传到?她耳中。
云莘莘勾了勾唇,身上仿佛一点?都不冷了,一团热火沿着小腹往四?肢百骸涌开,她从未如此期待过某一个时刻的到?来,像是为了证明?这一世的繁华,她璀璨,明?耀,宛若那烟花一般。
她的一生,注定要成为史书中浓墨淡彩的一笔。
她幻想着,欢愉着,神情变得?扭曲且兴奋。
有人在哭,她回头,看到?咬牙窝在墙根的人抱着自己膝盖,哭的可怜兮兮,云莘莘怕她吵醒旁人,几步走?上前去,俯身询问。
“云娘子,我?走?时都没来得?及同我?母亲告别,也没留下只字片语,她一定担心?坏了,我?”
“陆娘子,你有自己的目标和?志向?,你母亲为了你兄长不惜牺牲你的幸福去联姻,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郎君,你却在此时心?软起来,你的心?软没有一点?用处,只会加深他们对你的剥夺和?利用。
你不反抗,便?永远只能被欺压。
与其窝囊地活着,不如壮烈地绽放,你喜欢做淤泥里的人吗?”
唤作陆娘子的人摇了摇头,“我?不要。”
“那你后悔什么?”
“我?我?没有,我?只是很遗憾,觉得?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我?想”
“想都别想,事已至此,若回头便?是前功尽弃,别忘了当初殿下是如何栽培我?们的。人不能忘恩负义,滴水当涌泉,殿下对我?们的恩情便?是付出所有都无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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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还?活着,定能成就一番伟业,没有偏见,没有诋毁,她也能像郎君一样施展才华。她是被先帝害死?的,那些助纣为虐的,也都该为她去陪葬,不是吗?”
陆娘子点?了点?头,云莘莘满意地抚摸她长发。
“别怕,我?们有这么多姐妹在一起,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觉得?孤单。我?们为殿下报了仇,见到?她后,只会觉得?自豪欣慰。”
密道是在两个时辰后背发现的,入口处布满了机关,最先过去的侍卫被乱箭射死?,其余人只得?守在远处观望。
卢辰钊抓着李幼白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后,提剑挡在胸口,随即谨慎走?到?密道口,挑开压着的关窍,箭矢再度飞出,却没有起初的锐利凶猛,悉数钉到?木板上后,卢辰钊挥了挥手,几个穿着严密的侍卫跟随他一步步往下摸索。
李幼白见状,找到?扩音处往下肃声喊道。
“云娘子,我?知道你们就在密道中躲藏,也知你为何等到?现在都未动手,你是在等我?,对吗?”
云莘莘咬着后槽牙笑,却不吱声,她要等他们都下来,下来之后再点?火。
她要保证自己能看到?他们一个个炸死?在自己面前,那样死?后她才能有脸面见长公主。
“你还?想见谁?除了我?之外,难道没有人了?”李幼白故意装着不知道的语气,试探着想逼她开口,“我?不会下去的,你想见我?,便?光明?正大上来找我?。你躲在密道中,只是小人行径,小人,是不配跟我?相提并论的。”
她知道如今的云莘莘定听不进正常言论,遂尽量激怒她,让她失去理智,能面对面与之对峙。
第102章
云莘莘果然?动怒, 却没有中计上来,只是?咬破舌尖隐忍。她知道李幼白故意用激将法逼她,也知?道只要不动, 他们便不敢贸然下来。但即便都知道,心里仍旧翻江倒海一般,对于未知?的渴望,对于她所崇拜者的炙热疯狂,她迫切想知道长公主的所有事情。
一面冷静, 一面紧张。
她掐着手心,明媚的面上充斥着不安, 她需得继续等?待, 直到上面的人再也忍不住,等?他们下来,主动权将会落到自己手中。
殿下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计后果, 她曾看?着自己, 予以厚望。
她不能?辜负殿下的伯乐恩情。
李幼白没有着急, 观察着卢辰钊等?人的动向,持续瓦解对方的意志。
“云娘子, 长公主死前, 我就在当场。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吗?除了我, 你不可能?找到旁人去了解当时的情况, 她死之?前, 曾在我耳畔说过一番话, 你若上来,我便见她的遗言讲给你们。
我也没想过她会留下那么一番话, 倒是?振聋发聩。”
她顿了顿,给底下人留有思索的空隙后,再度开口。
“你们若是?执意胶着,那话只能?烂在我肚子里,我也再不会同任何人说起,它们即便是?救世箴言,也只能?像长公主一样长埋地下。
你们不是?号称宣扬她的出众才?华和功绩吗?怎的,贪生怕死,不肯为她冒险了?”
密道中的人全都醒来,头顶上是?脚步挪动的响声,微妙却又令他们头皮发麻。
本就脆弱疲惫的神?经似被拉扯到了极致,绷成细细一条线上,欲断不断地撕扯着,她们害怕,恐惧,心底的念头开始左右摇摆。
哭声陆续响起来,云莘莘回头看?了眼,看?到始作俑者后怒目圆睁。
接着有人捂住了那人的嘴,低声呵斥。
在这关键时刻,任何一点?举动都可能?影响士气,何况她们被追击到了棣州,再无重整的机会。
卢辰钊等?人无法再往下探查,经本地百姓指印介绍,此处乃云家油矿,方圆十几里都是?石脂水,先前便发生了几次事故,且都是?在地上,烧了树木枯草,最后还是?朝廷的潜火队联合百姓一同扑灭的。
若从地下点?火,丰富的石脂水定能?引发火爆,到时所产生的的后果,无法预料,棣州城的百姓也无法承受。
闵裕文已经跟当地县令去游说驱散百姓了,此时应当还在进行。
李幼白琢磨着云莘莘的心理?,试探着开口:“你们今日之?举是?受了长公主的蒙蔽,如若现在上来,弃暗投明,我会向朝廷写
奏疏禀明陈情,尽量降低因你们而对家族造成的冲击。
你们虽成全了自己的所谓大义,但有没有考虑过家人,族人,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的冲动,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影响。他们所经营,所在意的都会付之?一炬,只是?因为你们的任性。
一人之?过,阖族受辱,男丁还好,大不了一死。女眷呢,该当如何?充奴,入教坊司,还是?跟着男丁去流放,几百里,几千里,能?活着走到流放之?地?途中又会发生什么?你们可有想过?
你们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呢?有考虑过他们吗?
何谓大义,这便是?你们认准的大义,凌驾在别人生命之?上,只为成全自己私以为的认知?,便去赴汤蹈火,轰轰烈烈地冒险?!
毫无疑问?,你们是?自私的,因为在你们心里只有自己,只是?自己!那大义,也是?为了彰显自我才?华的借口而已!”
密道中一派死寂,这番话像是?钟鸣敲进他们耳中,不断砸击着那敏感可怜的神?经。
她们无法反驳,因为李幼白的话正是?她们不敢面对的事实?。
却还要负隅顽抗的偏执。
云莘莘冷眼环顾,沉声斥道:“她说的不对,我们的信念重于一切!忘了吗,在我们抱负得不到施展时,是?殿下为我们拨云见日,领我们看?到自己的闪光点?,她对我们的恩情远不止如此。
她告诉过我们,若需要帮助,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找到她,她能?做的都会尽全力不易余地地支持我们。
我们是?女子,要互助,要坚决!我们不比郎君差,我们不该安于后宅,是?殿下让我们出来的,让我们做梦寐以求想做的事情。难道现在全忘了,便因为她的一番话,动摇了?”
啜泣声压抑着,却徘徊在每个人的耳畔。
李幼白从地上挪开耳朵,地下的声音很小,她听?不真切,但知?道这些话起了作用,若不然?他们不会开口。
既有人动摇,此时便该分列她们的关系。
李幼白决定从云莘莘下手,毕竟她掌握着财权,身份不会低。
“云娘子,你不要因自己的私心而勉强她人,你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以用别的手段,去努力去争取,而不是?拉旁人垫背,对不对?”
模棱两可的话,瞬间?引来众人猜疑,虽只是?怀疑的眼神?,却叫云莘莘如芒在背。
“不要被她骗,她是?故意的。”
云莘莘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明想反驳,却因为克制而不得不继续窝缩潜藏。
一记眼神?,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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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钊立刻会意,酝酿在三顺着李幼白的话说道:“云妹妹,我知?你心志高,图谋大,但你的所图要与你的能?力匹配,才?能?达到如期效果。
显然?,你没有这种能?力,却还要妄想闯出一番天地,正如你现下领着一群小娘子,不顾她们的想法,却硬要拉着她们为了你的私欲付出生命,乃至整个家族的利益。
你放她们出来,我可以奏明陛下,让他尽量满足你的意愿,好不好?”
所有话的铺垫,只为最后一句。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云莘莘身上。
局面发生转变,仿佛不是?她们主动来的,而是?被欺骗被胁迫,被云莘莘摁在此处等?死。
意义一下不同了。
云莘莘恨极了,咬着牙笑?起来。
“三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他们立时确定云莘莘的所在,弓箭手到位,瞄准了声音出处,屏住呼吸。
她不在隐瞒,因他她发现旁人的眼神?都变得怀疑抵触,在看?向她时,像看?着骗子一般。
她们无情无义,她不能?,她要做完最后一件事,死也要为长公主报仇。
“三哥哥,你知?道我手中握着什么吗?只要我将明火扔进石脂水中,这里,整个棣州都会变成一片废墟,你们,尤其是?你和李幼白,害死殿下的人,都要给她去陪葬。”
李幼白打断她的话,问?:“我很想知?道,一个被刑部和大理?寺判定有罪的人,何至于在你嘴中成了救世恩主?”
“你不要污蔑诋毁殿下!”云莘莘义愤填膺道,“她做了什么,她为我们做了太?多事,她”
“是?吗,巧了,她的案子我经手过,对于她的罪名?,我可以在此清楚明确地一一告知?各位。”
李幼白快速在脑中捋了一遍,端声说道:“往近了说,万年?县圈地案,她为一己私欲不惜谋财害命,侵占良田数千亩,害死临近百姓二十余条性命。之?后又用所得放印子钱,设地下赌场,变本加厉地谋夺钱财,扩张权力。还不上账者,卖房卖妻卖儿卖女,更?有甚者阖家被逼死,因地位贫贱,又被其草草处置,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你说她用钱银支持你们,她的钱,你敢用吗?!
往远处说,前些年?黄河决堤,洪水泛滥,你口中的这位殿下不仅挪用赈灾款项,更?在此时将存放的粮草加价贩卖,谋夺利益时眼睛都不眨。灾情如火,她可视百姓生命为鱼肉,不管不顾,她是?何明主,值得你死心塌地去追随?!”
“你胡说,你是?恶意中伤!”
“我也没有恶意中伤,你出来一查案底便知?,所有案录登记造册,线索证人证物无一缺漏!”
“你是?在骗我上去,对不对?”
“我骗你?你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害死诸多无辜性命却不知?悔改,宁可继续错下去,也不肯睁开眼看?看?自己造了何等?罪孽。你这是?逃避,是?任由错误蔓延却闭眼装作不知?,你这般认黑为白,又有何脸面颐指气使,拉着所有女郎陪葬?
你无能?无为,不肯居于忍下,便要用此等?决绝的方式证明自己的不凡吗?!
你不肯认命,不肯睁眼,因为你只是?个庸碌无能?的女子,就算给你权力,给你机会,你也注定一事无成!”
“你胡说!”云莘莘眼圈红了,脸涨得绷紧,“我不比你差,我只是?没有机会!你什么都有了,你是?状元郎,如今又是?大理?寺正,你只是?运气比我好一点?,恰好进了殿试,得到陛下赏识!
我”
“试问?给你这个机会,你便能?考到京城吗?进了殿试,你有真才?实?学被这般好运成全吗?!”
李幼白不给她发泄的机会,同时暗示卢辰钊准备往下前进。
弓箭手和侍卫挪到密道处,掀开了缝隙,机关被破坏,此时他们蹑手蹑脚往下挪动,而云莘莘因为怒火并未注意到洞口的动静。
她还在试图挽回颜面,找所有说辞为自己辩解。
然?而,女娘中有人站起来。
“云娘子,我觉得她说的对,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陆娘子附和:“仔细想想,我们的确被冲昏了头脑,不过是?为了意气,连家人生死都不顾了,我我不想连累他们。”
“而且,殿下做的事,委实?辜负我们的信任和崇拜,她害死那么多人,她”
“这都是?李幼白故意误导我们的。”
李幼白添了把火:“是?不是?误导,我说出来诸位可自行判断。扬州盐税案,也是?她来主导贩卖盐引,盐商们每年?都会上贡大笔钱银,感激她的贤明。黄河修筑堤坝,她伙同工部官员昧下多少银子,说出来恐怕会吓坏你们,给百姓的补给,她也不放过,指头缝里漏出来的渣渣拿给各州县百姓。
你们之?前被蒙蔽,情有可原,如今呢?还有知?法犯法,知?错犯错吗!”
云莘莘疯了,两腿在发软却还苦苦撑着,因为她没了退路,就算她此刻认
输,也不可能?活命了。
与其如此,不如轰轰烈烈去死。
但她的注意力都在与李幼白对抗上,根本没注意那声音比先前清亮。
卢辰钊等?人隔着一段距离发现众人时,几个女娘正与云莘莘拉扯,争夺她手里的明火,而周围,全是?石脂水,一旦火星子澎溅出去,便全完了。
云莘莘忽然?扭头,在看?到卢辰钊的刹那,手兀的松开。
电光火石间?,卢辰钊猛地冲了上去,用早已准备好的湿棉将那即将掉落在石脂水中的明火裹住,火苗被包裹的瞬间?,他整个人重重跌进了石脂水里。
咚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面带惊恐地看?了过去。
第103章
李幼白也听到了那声巨响, 手被别人拉着往外跑的时候,一把挣开,她心跳像是停止, 手脚发?麻,也不知是怎么跑到密道口的。
她踉跄着下去时,摔倒了,目光倏地投向里面。
没有看到卢辰钊,所有人都围在石脂水旁, 然?后耳畔轰隆一声,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面前出现混乱, 侍卫陆续将藏匿的女郎围攻, 抓捕,首当其冲的便是云莘莘,此时她头发?凌乱,面容疯狂, 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般恬静柔美,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石脂水, 嘴中念念有词, 像是在诅咒,在叱骂。
李幼白耳朵恢复听觉时, 便听到云莘莘尖锐的喊叫。
她站起身来, 眼睛盯着石脂水, 走到云莘莘面前, 她还在叫嚣, 张狂。
“三哥哥, 你不得好死?,你害死?了殿下, 你害的我们有才华却不能施展。是你毁了我们的前程,我们本可以更好,跟随殿下有着无比光明不可限量的前程,都怪你!
殿下!殿下,我无愧于你的嘱托,我无愧于你的恩情,我”
“啪”的一声,李幼白狠狠抽她耳光。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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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莘被打懵了,侍卫架起她来往外挪动,她还扭头回看,似乎要看石脂水里那人。
石脂水深,深不见底。
李幼白蹲下身,看不到卢辰钊的身影,黑漆漆的水面像是深渊,她的泪倏然?掉落。
“卢开霁”
水纹波动,她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忽见面前纹路越来越密,一道人影快速浮了上?来,像一条裹满黑油的鱼,艰难地抓住边缘石头。
李幼白立时趴下,扯了腰带想要在他手腕缠绕打结,试了好几次都因太?光滑而失败,直到侍卫赶来,众人合伙将他从石脂水里拖上?来。
卢辰钊刚一上?岸,便吐了口石脂水,他双臂撑着地,像是快要窒息一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黏在鼻腔嘴中的石脂水令他无法?喘气,他胡乱拂了把脸,油脂滴滴答答往下掉。
李幼白跪立过去,用袖子给他擦拭,很快两条手臂都变得黑漆漆,他抓住她的手,扭头冲她挤出个笑来。
李幼白没忍住,眼眶又?酸又?胀,泪珠扑簌簌滚下来。
“李幼白,我好好的呢,别哭。”
他总这样,便是再难受的事儿,也不肯在李幼白面前示弱,怕她担心,怕她哭。
可听到他的话,李幼白哭的更厉害了。
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沾了石脂水,也仿若觉察不到,只是抓着他的衣裳庆幸这劫后余生,感激他能在最危急的时刻回到岸上?。
卢辰钊拍拍她的后背,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跪立,他弓着腰,低头从下往下拂去她脸颊的泪珠,但手指全是石脂水,以至于她雪白的小脸呈现出一道道的乌黑。
但他却觉得,此时此刻的李幼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他动了动唇,什?么都没再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棣州百姓在一日内如惊弓之鸟,先是被劝说离开住处,接着又?在逃亡路上?被召回,糊里糊涂坐在家中时,犹如做梦一般。
善后的事交由闵裕文等人,当地县令配合他有条不紊地处置打理,以尽可能小的动静将棣州彻底翻查一遍,确认各地石脂水皆由官府调控后,这才松了口气。
天色已黑,他拖着满身疲惫去往官府安置的客舍,一进院子,便看到卢辰钊靠在廊柱上?,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拎了拎唇角,跟着站直身子。
“回来了?”
闵裕文上?前:“等我?”
“是。”
“有话说?”
“喝杯酒?”
“好。”
两壶秋露白,一张桐木案,对坐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
卢辰钊先饮了一杯,将空酒盏往闵裕文面前一摆,闵裕文轻笑,旋即跟了一盏,同样就空杯拿给他看。
像是无声的对抗,在静谧的空气中,那压抑的气氛愈发?令人闷滞。
“你是准备同我喝一夜的酒?”闵裕文抬眸,淡声问道。
卢辰钊笑:“我在想该如何跟你开口,才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分卑鄙。”
闵裕文哦了声,曲指点着小案,卢辰钊深吸一口气,继而又?倒了盏酒,双手托杯与闵裕文颔首示意,接着便在他的注视下仰头饮净。
“万年县的事儿,是你出手帮李幼白了。”
虽是疑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李幼白虽聪明能干,但到底在朝中无甚根基,要想让地方?官员配合,不拖沓,定然?要有一番打点。卢辰钊听说,李幼白在万年县时,处事查案很是顺利,想也能猜到是谁在暗中帮忙。
万年县如今的长官,跟闵家有交情,对闵裕文而言,此事不难。
难的是,他做了许多,却对李幼白只字未提。
“所以呢,你会告诉幼白吗?”
“我不会。”
“你的坦诚令我毫不意外。”闵裕文抬首,两人对饮一杯。
“既如此,我好像也不必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横竖在你心中我已经是这副形象了。”
卢辰钊敛起笑,又?饮了一杯,随即看向闵裕文,问:“你怎么想的?”
“哪方?面。”
“对李幼白。”
“我怎么想很重?要吗?”
“不重?要,但我想听一下。”
“我不想说。”
“闵大人,你知道我和李幼白是互相喜欢的,我们两个人迟早是要在一起的,既在一起便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分开,你懂吗?”
闵裕文不接话,连眼皮都没抬。
卢辰钊叹:“世?上?女子千千万,你又?何必守着她不放手。”
“卢世?子,同样的话不妨反问你自己,若我叫你放手,以如此可笑的理由,你肯不肯?”
“我自然?不肯!”卢辰钊毫不犹豫,“但你我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只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我便该知难而退,便该觉得低你一等,便没有勇气没有脸面去守着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实话,我对你心生畏惧。”卢辰钊终于坦白。
闵裕文笑了笑,不以为意。
“只要你一日在她身边,我便觉得一日不安宁,我怕她迟早看到你的好,被你打动,到那时我又?该用什?么办法?挽回,我不能确定。
闵大人,你对幼白来说,毕竟意义非常,你们曾有过婚约,若没有我,你们兴许会成?婚,结成?连理。这件事对我来说是过不去的坎儿,尽管我表现的不在乎,但我是真的在意。就像前些?日子她外祖父交给她那对玉佩,我便提心吊胆,怕她一时冲动将玉佩送给你。
我是真的害怕,不是同你开玩笑。”
闵裕文饮了口酒,淡声问道:“既如此害怕,又?何必执着,不若放手将这种?压力转交于我,我必没有后话,满心欢喜。可以吗?”
卢辰钊面色郁沉,闻言轻轻嗤了声:“异想天开。”
“那你请我喝这些?酒,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听崔阳说,他想让你认李幼白做妹妹。”
“不可能。”
卢辰钊介意旁人与李幼白称兄道妹,但若换成?闵裕文,他甘之如饴,因为那便意味着闵裕文的放弃,而李幼白也会固化在此种?关系中,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闵裕文会变成?李温书?一样的存在,只是李幼白的哥哥。
“若你答应,往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需要我帮忙,任何事我都会点头。”
“这不是交易,我也不会把自己珍惜的情谊践踏成?另一种?感情。”
卢辰钊又?饮了一杯,兀自笑了笑:“喝酒前我便预料到你的回答,果然?”
“你放不下她。”
闵裕文没有反驳,权当默认。
回京之后,李幼白进了趟宫,崔慕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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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她在棣州的遭遇,接连数日睡不着觉,总要亲眼见了才肯放心。
但一见到人,又?觉得她瘦了好些?,便又?安排小厨房做了珍馐美馔,非要盯着她吃饭,
见她胃口不错,这才叹了口气,又?着人去将炖好的鸡汤拿来。
“母亲,我喝不下了。”
“一碗便成?,也不是让你喝两碗,快,你气色不好,看着像是受了磋磨。”
刘识进门,恰好看到李幼白端着那鸡汤皱紧眉头。
“喝不下便算了,母后是怕你吃不饱饭,老早便去找了济州的厨子过来,商量要怎么为你接风洗尘。”
“你别插嘴,总之这碗鸡汤一定要喝的。”
没有余地,李幼白只好喝得一滴不剩,喝完便觉得肚子饱饱的,坐立不安。
“此次棣州之行,你功不可没。一来肃清旧案,二?来救棣州百姓免于灾难,三来,也是最令朕意外的一点,你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早先为着筹备赈灾和筑堤的银子,户部大臣做了精细核查,但算了算去总是缺钱,朕新登基,却要在钱上?犯难,日夜难眠之际,你为朕带来如此大的惊喜,着实是雪中送炭。”
崔慕珠一脸欣慰地看着兄妹二?人,笑道:“我们幼白真是个福星。”
刘识附和:“的确是福星,既有才干,又?有运气。”
李幼白弯起眉眼,听到表扬自然?高兴。
刘识又?道:“朕准备让舅舅去刑部,钱尚书?快要致仕,舅舅得去顶他的职缺,如此一来大理寺卿的职位,朕想托付给你。”
李幼白起身:“臣还需要历练。”
崔慕珠道:“你们当着我的面,便不要这般拘泥,三郎你是哥哥,幼白你是妹妹,你们互相的称谓,在外人跟前也就罢了,在这儿,要以兄妹相称。”
李幼白:“臣不敢。”
刘识见状,拍了拍大腿道:“便听母后的,在这世?上?,你是与我血脉最亲的人了,是我妹妹,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和母后都会为你撑腰。”
李幼白摸了摸发?热的脸,点头:“多谢母亲,多谢兄长。”
三人用完饭,却迟迟没提别的事。
到底是李幼白没沉住气,主动拉住崔慕珠的手问:“母亲,我过两日想回趟齐州,去镇国?公府。”
崔慕珠蹙眉:“怎的,是要自己去看夫家?”
“他本是要自己回家去同国?公爷和夫人坦白的,但我私下想了想,还是觉得跟他一起更好。”
外人不知她身份,只当她还是李沛的女儿,公府亦是如此。故而卢辰钊同长辈提及此事,势必要费些?周折,平心而论,他是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李幼白怕崔慕珠对其印象不好,便又?徐徐解释道:“您放心,我只是想去亲眼看着,亲耳听着,我也要知道在他面对阻碍时,对我到底是何态度。
这很重?要,至少在我看来是我们成?婚最要紧的事了。”
“你都这般说了,我还怎么拦你。”崔慕珠拍拍她的手,“去吧,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母亲相信你的判断。”
刘识跟着眯起眼睛,目送她走出仙居殿后,这才同崔慕珠开口。
“母后不让我急着给她赐封,是不是也想等看公府人的态度?”
崔慕珠:“自然?,我要知道他们娶得到底是幼白,还是幼白身后的权势。”
“如若他们不同意呢?”
“那便是幼白看错了人,我不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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