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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表姑娘她不想高攀》60-70

    第61章

    京城地皮东贵于西, 故而李沛选了西边一处两进院落,牙行事先便?已按照他的需求精挑细选过,院子坐北朝南, 宽敞方正。除了主院之外,其余三处小院也都清新雅致。

    虽说?李幼白和李温书不常在府里居住,但他仍按照习惯为两人留了房间。

    只李晓筠在挑选时挑了最大的一间,院内有几棵海棠树和石榴树,屋内也特意精心布置, 冯氏本就把她当作心肝宝贝,此番也尽着她去?折腾。

    “姑爷何时到京?”冯氏热的满头大汗, 拂了把, 扭头去?看坐在?阴凉下松快的李晓筠。

    她虽嫁了人,但还是?那副养尊处优的模样,此刻脸上带着笑,不以为地往藤椅上一躺, 扇着团扇道:“他们到的晚些才好, 也好叫我跟娘多待几日?。”

    冯氏瞥她:“你到底嫁到许家, 不好像从前那般任性。”

    李晓筠闷声:“哪里?是?我任性, 只女子嫁了人,好些事都身不由己, 便?说?我那婆母吧。我没嫁到他们家时?, 每回去?她家或是?她们来咱们家, 总是?一副笑脸, 跟您说?什么来着, 说?我乖巧懂事, 样样在?行。可嫁过去?之后呢,总是?对我挑挑拣拣, 混不对付。

    我给她绣了个?香囊,她一会儿嫌弃花样,一会儿嫌弃颜色老气,总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啊,便?是?装出来的菩萨面?,一旦相处起来,便?全都暴露了。”

    冯氏皱眉,走到她跟前给陶嬷嬷使了眼色,陶嬷嬷便?指挥其他丫鬟去?往别处拾掇。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说?些私密话不知避讳,当着下人面?挑剔婆母,若叫有心人传出去?,你那婆母知道了,你又当如何自处?”

    “都是?母亲院里?的人,哪里?就?会胡说?八道,娘也是?多虑。”李晓筠歪着头,把团扇攥在?手中打?转。

    冯氏戳她脑门:“你但凡有幼白?那般懂事,我得少操多少心。”

    李晓筠噘嘴:“你们都说?姐姐懂事,姐姐哪里?都好,只我不好便?是?了。”

    她惯会插科打?诨,冯氏头疼,虽说?知道惯坏了她,可也没有法子。她也试着同李晓筠讲道理,可终究迟了,李晓筠面?上应声,实则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依旧我行我素。

    两人正说?着,陶嬷嬷从前院过来,道大姑娘来了。

    李晓筠闻言又是?一噘嘴,却被冯氏瞪了眼,不得不怏怏跟着站起身来。

    许久未见,冯氏乍一看到李幼白?,当即一愣。

    她生的俊俏,底子好,这是?冯氏打?小?便?知道的,可她跟李温书在?一块儿,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便?也时?常疏于打?扮,穿的跟个?小?郎君似的,故而也不觉得有多出色。而今日?,她换了件攒海棠花对襟襦裙,广袖窄腰,下头的涟漪一层层荡开,衬的那小?脸犹如芙蓉花瓣,青丝又用海棠簪子箍住,微风拂来,那花朵似的人仿若从天上来的。

    冯氏不由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深感相差悬殊。

    李幼白?走到近前,冲她福了福礼,道:“母亲。”转身又与李晓筠淡声问候,“妹妹也来了。”

    “姐姐好。”

    李晓筠不情不愿福了一礼。

    “快进屋里?说?话。”冯氏本想展现慈母柔情,去?握她的手,可想了想又觉得突兀,遂慈祥一笑,率先走进屋内。

    东西还在?归置,堂中凌乱,李幼白?逡巡四下,道:“我如今住在?东边,与此处有些距离,但母亲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与我开口。”

    冯氏还没说?话,李晓筠忽然哼唧了声。

    “姐姐惯会说?好听的。”

    冯氏斥她:“你却是?连好听的都不会讲。”

    李幼白?不在?意,对于李晓筠的表现,她向来不意外。

    三人坐了少顷,冯氏又告诉她许家的事,李幼白?才知许家哥哥弃文从商,不准备再考了。

    “他们家行事便?利,考不考的其实不重要,到底还是?得做自己喜欢的事。许家哥哥妹夫自幼爱读行商书籍,而许大人又曾是?织造署的,如今升到户部,虽说?官职不高,但到底在?京中。

    妹夫为人聪明仗义?,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冯氏听得心满意足,转头冲李晓筠道:“听听你姐姐的见地,比你不知明白?多少。”

    当时?知道许玉成不准备再考,反而要做商人时?,李晓筠跟他吵了一架,气冲冲坐车回去?李家。冯氏斥责她没有分寸,她哭的嚎啕无状。

    后来许玉成上门道歉,说?了不少好话,李晓筠才跟他回去?。

    冯氏难免为李晓筠担忧,如今她和李沛都健在?,许家便?是?对李晓筠不满,也会顾及他们的颜面?好生对她,可如若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呢,李晓筠若还是?这个?脾气,谁都容得下她?

    冯氏想,从前靠父母,往后需得靠兄长?和姐姐了。

    “晓筠,起来给幼白?倒茶。”她使了个?眼色。

    李晓筠张大嘴巴:“娘,你让陶嬷嬷来倒呀,我又不是?丫鬟。”

    李幼白?瞟了眼,说?道:“不了,母亲,我这会儿要急着回大理寺,还有几个?棘手的案件等着归档,便?不多坐了。”

    冯氏满脸尴尬,送走李幼白?,折返回来冲着李晓筠呵斥。

    “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四五岁孩子,没谁会永远惯着你!”

    李晓筠讪讪:“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冲我恼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不就?是?没帮姐姐倒茶吗,至于冲我喊叫吗?”

    听听,她还觉得委屈。

    冯氏气的头昏脑涨,或许是?天热的缘故,此时?虚乏无力,只得坐在?椅子上揉摁额角,却是?连话都不想同她说?了。

    李家初到京城,李沛又没甚人际往来,故而冯氏慢条斯理收拾宅院,倒也清闲。

    只是?眼见着许家也快到京城,她这厢打?算归置好后,带着东西上门,也趁机叫李晓筠回去?,省的许家有意见。

    这日?李幼白?正在?署衙誊抄案录,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往外看,便?见几个?护卫抬着一具尸体回来。

    最初她还有些不适应,眼下却很习惯。

    他们将尸体抬到隔壁验尸房,她也能面?不改色,照旧抄写。过了会儿,那屋便?传出苍术等物?的气味,仵作走到院里?,舒展手臂。

    卢辰钊刚进门,两人猝不及防对上眼神,俱是?停了瞬,卢辰钊看的直接,那眼神比晌午的日?头还要热烈,李幼白?咬了下唇,忙低头继续誊抄。

    不多时?,隔壁验尸房传来响动。

    “不是?自杀。”卢辰钊的说?话声。

    仵作:“怎么不是?,此人脚尖朝下,舌根僵硬往外溢出,颈间只有一条勒痕,且没有挣扎迹象。”‘

    卢辰钊:“你再仔细瞧瞧。”

    李幼白?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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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看过去?,案板上的尸首头朝里?,脚朝外,面?部已经发青灰色,双手和脚皆也如此。

    仵作又去?瞟了眼,笃定?:“是?自杀。”

    卢辰钊招手,仵作跟着过去?:“你试一下他的脚踝骨。”

    仵作伸手,忽地脸色一变,接着双手围着那尸体脚踝捏了一遭,忙起身道:“骨头都被打?断了,可,为何连痕迹都没有,他是?怎么打?断的。”

    那便?不是?自杀,而是?凶手伪装出来的自杀。

    卢辰钊净手,不疾不徐道:“此人功夫足够高,以极快手法切断关?键筋脉骨头,致使他的双脚呈现出下垂状,也误导我们此人为自杀。”

    仵作拱手作揖:“属下佩服。”

    卢辰钊见到了饭点,抬头又见李幼白?站在?门口,便?走过去?,说?道:“饿吗,咱们出去?吃碗面??”

    大理寺斜对过有家面?馆,是?扬州厨子,做的快,不耽

    误公务。

    李幼白?刚要点头,门外有人进来。

    “闵大人?”李幼白?惊讶,便?见闵裕文右手提着食盒,左手将袍子一撩,缓步踏上高阶,“幼白?,我来给你送饭。”

    卢辰钊:无事献殷勤。

    转头却淡笑着:“大概不用了,我跟她说?好要去?扬州面?馆吃面?的。”

    李幼白?见他看过来,便?点头:“的确如此。”

    卢辰钊闻言翘了翘唇,甚是?得意。

    闵裕文笑,将食盒熟稔地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里?面?的饭菜便?都展现出来。

    “是?我母亲特意做的,自小?到大我也没吃过几次她亲手做的饭菜,你却是?有口福的。”

    李幼白?有些不知所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仵作和其他主簿从验尸房出来,看到闵裕文,纷纷道喜,一面?羡慕李幼白?有口福,一面?夸赞闵裕文疼人,几人说?着话不算,又去?拉站在?当中的卢辰钊,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卢大人,咱们走吧,别打?扰他们小?夫妻说?话。”

    小?夫妻?

    卢辰钊听了这三个?字,简直觉得肺脏里?打?翻了醋坛子,又酸又涩。

    见他杵着不动,仵作咳了声,“卢大人,属下陪你去?吃面?。”

    说?罢,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跟着一左一右便?拥着他出了院子。只他一步三回头,咬牙切齿甚是?不甘心。

    快走出去?时?,忽然转头疾步,走到李幼白?面?前,看着她,问:“你是?吃他带的饭,还是?跟我去?吃面??”

    同僚一脸茫然,远远观望。

    李幼白?:

    闵裕文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是?父亲交代的。”

    卢辰钊:阴险卑鄙。

    李幼白?为难,只得抱歉:“你去?吃面?吧,我今日?不吃了,我吃”

    “好,你就?在?这儿好好地吃,痛痛快快地吃。”

    他瞪了眼那桌上的膳食,心道:两个?人却要嚯嚯一桌子,没准这饭菜李幼白?根本不喜欢。

    他走出去?几步,听到闵裕文开口询问。

    “母亲还说?,也不知你是?何口味,只是?之前你在?家中吃饭多吃了这几道菜,她才琢磨着来做的。你尝尝,可合胃口?”

    他夹了一箸,放在?李幼白?面?前的碗中。

    李幼白?客气道:“我很喜欢吃的,替我多谢夫人。”

    卢辰钊攥了攥拳:李幼白?可真是?不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吃吧,便?尽情吃吧。

    “闵大人找我是?为了何事?”其实李幼白?有所猜测,但他不开口,她便?不提。

    此番李家和许家前后脚赴京,而许家偏偏那么巧,升到户部管账,要知道,如今户部有太子殿下坐镇,而许家过去?,势必要先熟悉环境,了解官员。

    身为燕王的幕僚,闵裕文想必是?要借着李家和许家的关?系,以此结识许大人。

    果不其然,闵裕文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实不相瞒,许家这几日?正在?发放邀帖,介于身份,燕王不便?主动露面?,故而我想着,请你帮忙。”

    “让我以李家人身份带你去?许家赴宴?”

    “正是?。”闵裕文颔首,“据我所知,长?公主已经着人去?许家递上拜帖,而许家正为了长?公主的亲临而阖家筹备,如若被长?公主捷足先登,于我们很是?不利。所以虽然要求唐突,但望幼白?能够理解,将我以你未婚夫婿的身份带去?赴宴,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结交许大人。”

    原以为李幼白?会介意,但她只思忖少顷,便?点头:“好。”

    闵裕文一愣:“你不再多考虑一会儿?”

    李幼白?摇头:“我知道事情缓急,也知道此事不好耽搁,你放心,我自己清楚。”

    见她如此坦荡,闵裕文高兴的同时?有些许郁闷,因为她考虑的是?大局,而没将那未婚夫婿放在?心上,于她而言,那或许是?一种隐藏自己保护自己的身份罢了。

    无关?喜欢。

    两人正吃着,卢辰钊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个?青瓷大碗,热气腾腾的往他们这边走来。

    “你,怎么不在?那边吃?”李幼白?看到那满碗坨掉的面?,震惊。

    卢辰钊露出一抹笑,看着闵裕文,话却是?对李幼白?说?的:“我吃过了,但记得你说?今日?特别想吃面?,便?帮你带了一份回来。”

    李幼白?:她没说?,她也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去?吃一碗坨掉的面?。而且,她手里?的牛肉羹很香,汤也是?鲜美?的,那鱼肉也很嫩,软滑无刺,炙烤羊排上撒了孜然,香喷喷的令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简言之,她根本对那碗面?毫无兴趣。

    但——

    卢辰钊冲着她满面?笑容,俊朗的眉眼尤其温和,可李幼白?怎么觉得那眼神好似要吃人呢。

    她犹豫了下,还是?想拒绝,相比起颜面?,口舌之欲更重要。

    卢辰钊自信满满,只以为李幼白?一定?会答应,遂当他看到李幼白?摇头时?,面?上的笑瞬间收起来,张了张嘴再度同她确认:“当真不吃,这是?我趁热端回来的,你总不好浪费。”

    李幼白?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再度摇头:“珍馐美?馔亦不好辜负。”

    她觉得,这些美?食是?闵裕文拿来收买她的,毕竟她要带他去?许家赴宴,他不好空手过来。既如此,她吃着便?没甚心理压力。

    卢辰钊一口火气堵在?胸口,闻言一把端起汤碗,转头就?走。

    闵裕文瞟了眼,道:“你跟他,关?系很好。”

    “是?。”李幼白?毫不犹豫。

    闵裕文便?没了问下去?的欲望。

    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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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家门前宾客热闹,车马往来不绝。

    李幼白?跟闵裕文的马车跟在?李沛和冯氏之后,缓缓而至。因是?亲家,管事便?格外热情,亲自招呼着将人迎到门口。

    “少夫人在?前厅同夫人待客,一时?间腾不出手过来,李大人和李夫人便?先到偏厅休息片刻,喝几盏茶,若觉得闷,便?四处逛逛,也好熟悉园子布局。”

    李沛点头,道:“不必麻烦。”

    冯氏回身看了眼,望见特意腾出的一条道来,问:“今日?怎来了这么多侍卫,是?有贵客登门吗?”

    管家满面?喜色,道:“是?,长?公主殿下要来,我们老爷夫人不敢怠慢,这才另外辟了条道儿怕被人冲撞了。”

    冯氏暗中惊讶,心道也不知许家烧了什么高香,刚进京没两日?,竟叫长?公主登门来拜了。

    但转念一想,也难怪,人往高处走,许大人虽说?官职不大,但毕竟在?户部,长?公主过来也是?情有可原。她难免想到自己,又看着无动于衷的夫郎,瞬觉没有指望。

    咸鱼似的躺平多年,如今的她早已不像从前,还没日?没夜同李沛吹枕旁风,要他上进,要他多与上峰走动。李沛压根油盐不进,与其自找烦恼,不如便?得过且过。

    何况,晓筠已经嫁出去?了,嫁的也不错。

    日?后等长?子安稳下来,自己也能给他看孩子,颐养天年了。

    闵裕文和李幼白?走在?一起,后借口透气便?出了偏厅,往花园方向走去?。

    李幼白?认识许大人身边的管事,便?找到人,让其将许大人偷偷叫了过来。许大人一见闵裕文,便?约莫知道接下来会是?一番彻谈,遂将管事打?发看守,与闵裕文走进书房去?了。

    李幼白?不好离开太远,便?在?书房附近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凉亭外是?一处池子,假山流水潺潺不断,水中养着鱼,偶尔浮出荷叶吐泡泡。

    头顶蝉鸣不断,李幼白?单手横在?美?人靠上,耐心地等着闵裕文。

    忽听一声惊喜呼叫:“幼白?妹妹?!”

    她回头,便?见许玉成站在?廊庑下,一脸兴奋地望过来。

    第62章

    许玉成?是来找父亲的, 前厅又来了客人,母亲有些应付不来,转头不见父亲踪影便急了, 叫他赶紧到书房寻。

    谁知刚到书房廊下,远远瞥见亭子里的人,像是做梦一般,便叫了声。

    李幼白回头,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广袖轻摇,将那柔美的小脸衬的愈发生动, 他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怅惘, 很快平复心情,朝着李幼白走了过去?。

    “妹夫好。”李幼白起身,她知道许玉成应当是要找许大人的,但闵裕文刚谈了没多久, 恐怕还没聊完, 遂想稍微牵绊许玉成一时半刻, 为闵裕文争取时间。

    “你怎么在这儿, 岳丈岳母大人此刻在偏厅歇着,我叫人往那儿送了个?冰鉴, 镇着梅子汤, 妹妹快去?喝吧。”许玉成?听到称呼时, 愣了瞬, 但到底知道避讳, 站在亭外冲她说道。

    李幼白笑?:“我不喝了, 只在此看看风景便好。”

    许玉成?点头,末了又想起刚入京听到的消息, 知她跟闵家?郎君定了亲,他便多留意了些。闵裕文少年得志,而?后平步青云,又有德高?望重的闵尚书做其父亲,若李幼白当真嫁过去?,想必是会幸福的。

    他是真心喜欢她,也希望她能?过的好。

    “那我便走了。”他转身,刚要往书房去?,便听李幼白说道,“等等。”

    许玉成?疑惑:“妹妹有事?”

    李幼白还没想出借口,便站在原地努力?杜撰,忽而?往那水里一指,说道:“那条鱼瞧着膘肥体健,是何品种,好养吗?”

    原是如此,许玉成?走过去?,往水里探身看了眼,道:“只是普通的红鲤,着专人喂养,养到七八斤可卖出高?价。实则跟咱们平常见到的红鲤差不多,养的年岁久远罢了。妹妹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家?中送去?几条,权当养来消遣。”

    李幼白道:“如此多谢妹夫了。”

    许玉成?还是没忍住,便问起闵裕文的事,李幼白只想着能?拖便拖,便也故意缓着节奏来,边说边往书房处看,那门?始终关闭。

    “他待你可好?”许玉成?问的小心翼翼。

    李幼白点头:“极好的。前几日我见到晓筠,她气色红润,比未嫁之前要胖了一圈,想来是你和许夫人珍重她,才?叫她如此光彩照人。”

    许玉成?笑?:“我比她大,便是什么事都尽量依着,晓筠虽任性,但本性不坏,只给自己多想些,但也不打紧,横竖家?里没旁人,她想怎样便怎样。”

    许玉成?脾气好,这也是当初冯氏坚决选他的一个?原因,自然,也是看重许家?家?世?。

    李幼白权当听不出他话里的异样,“听闻你经商了,也不知做的是何买卖?”

    “丝绸布庄。”许玉成?忽然说道,“往后妹妹也不必再买衣裳布料,我这边若是来新货,便着人给妹妹送去?。”

    “送哪去??”忽然一道尖锐的说话,两人朝外看去?。

    李晓筠撑着伞站在亭子外,圆圆的脸上?出了汗,满是猜忌之意,说完便提起裙摆走进来,甫一站定,便抬手挽住许玉成?的胳膊。

    许玉成?挣了下,她不松开了,他也只好由着她去?。

    “姐姐私底下与我夫郎见面,怕是不妥吧?”

    李幼白不愿惹出误会,遂解释:“我在此处等人,恰好遇上?妹夫的,这才?多说了几句,并不像妹妹想的那般。”

    “我想什么了,姐姐倒是清楚。”话里话外都是讥讽,李晓筠很是不悦,“姐姐向来明?事理,爹娘也总叫我与你多学着些,今日我却?是不理解姐姐,当着人一套做派,背着人又是一套做派,难不成?姐姐要叫我家?事不宁?”

    李幼白皱眉。

    许玉成?听不下去?,拉着她的手要走,李晓筠却?不肯。

    前几日被母亲指责也就罢了,而?今亲眼看到李幼白和许玉成?在一块儿说话,她在那儿看了片刻,便觉得许玉成?神色窃喜,分明?还喜欢着李幼白。他看自己时,何时像看李幼白这般,既想看又怕叫她发现,鬼鬼祟祟必有内情。

    “我刚来,你便要走,让人只以为你们有问题。”

    许玉成?也有些恼怒,甩开她,压低嗓音道:“你不要信口雌黄。”

    “我有没有胡说,夫君心知肚明?。”

    李幼白耐心用尽,抬首间看到书房门?开,而?许大人单独出来,与管事沿着甬道匆匆离开。想是为了避嫌,闵裕文并未一同出来,她稍微松了口气。

    “我先?回偏厅去?了,爹娘还在。”

    说罢要走,李晓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道:“姐姐便这么走了?”

    “不然呢?”李幼白觉得她无理取闹。

    李晓筠也真的想借题发挥:“当着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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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我的面,姐姐不如表一下态。”

    李幼白皱眉,许玉成?实在觉得丢脸,但又不好当着李幼白的面拉扯她,只得将头瞥向水池,看也不看。

    “姐姐喜欢过我夫君吗?”

    “够了!”许玉成?觉得李晓筠不可理喻,瞬间恼火。

    李晓筠眼眶发红,“你吼我。”

    “是,我是吼你,但你问出这话便不应该。”

    李幼白闭了闭眼,道:“妹妹,咱们是家?人,本不该这般互相敌对和猜忌的。但既然你想问想知道,我不妨当着妹夫的面告诉你,我没有,我对妹夫先?前是兄妹情,现在是亲情,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往男/女之情考虑过。你大可放心。”

    许玉成?心下一沉,但又看向李晓筠,“可以走了吗?”

    李晓筠被他扯了下,一动不动:“我夫君哪里不好,你为何不喜欢?”

    李幼白:

    风吹着发丝,她哭笑?不得,身后有人走来,她望见他的衣袍,便知事情已经谈完。

    闵裕文站在李幼白身后时,李晓筠的眼睛几乎瞪成?了珠子。

    这人生了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举手投足尽是矜贵从容的气度,墨发束着白玉冠,若换做旁人,难免有寡淡无味的意思,但他这般装束,却?是极其自然,圆领襕衫勾出颀长挺拔的身姿,像清风朗月,又像月中谪仙。

    好看的不似真人。

    李晓筠从没见过这样的郎君,故而?愣着直直盯着打量。

    对她这种观望,闵裕文早就习以为常。

    “吾乃闵家?裕文,是幼白的未婚夫婿。”他拱手作揖,态度谦和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许玉成?跟着回礼,李晓筠迟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忙也福了福身。

    她有点恍若梦中的感觉,他方才?说什么来着,说他是李幼白的未婚夫婿?李幼白有婚约了?!

    她怎么不知道?!母亲也未曾同她提过!

    而?且,竟还是这样风度翩翩,斯文儒雅的俊俏郎君。

    一股难以名状的嫉妒涌上?心头,她捏着帕子,略有些不甘心。

    闵裕文低头冲李幼白笑?笑?,两人极其亲密自然的举动,也恰恰让李晓筠方才?的质问没了底气,是啊,有这样好的小郎君喜欢,李幼白又怎会对许玉成?耿耿于怀?

    李晓筠顿觉无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亭子。

    人走后,许玉成?便也绷起脸来,却?没朝她发脾气,只叹了声,往书房去?找人。

    “可聊好了?”李幼白转头。

    闵裕文神情凝重:“许大人在官场浸淫多年,为人圆滑,话也说三分留三分,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依我对许大人的了解,他既留有余地,便会认真考虑,不妨再等等。”

    闵裕文点头:“他倒是与我坦白,长公主已经同他说过话,甚至许他日后前程。”

    李幼白皱了皱眉,摇头:“许大人头脑清醒,他与你说这些想来是有深意,他应当不是为了攀比你们双方能?给与的条件,而?是可能?提醒你什么,你仔细想想。”

    被她这么一说,闵裕文当即也回味过来。

    他拧眉仔细去?想,忽而?拍了下腿,沉声说道:“我明?白了。”

    李幼白:“是什么?”

    “长公主既能?许

    他前程,且还是在户部的官职,也就是说,如今户部尚书并非长公主所?能?把?控和调度的,既然不是,其实也好理解。但长公主言外之意,是想推许大人上?去?,取代户部尚书。”

    “但,许大人距离尚书一职,差的不是三年五载。按照惯例来说,他要升到尚书位,至少还要熬八年到十年之久。”李幼白说话时,也在慢慢理清头绪。

    两人面对面对看着,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长公主近日来频频动作,又对各部官员许以重利,怕是要按捺不住了。

    闵裕文怕引起旁人怀疑,回去?依旧与李幼白同坐一乘。

    “我先?将你送回大理寺,而?后回礼部。”

    李幼白嗯了声,忽然打了个?喷嚏,闵裕文递上?帕子,她没接,笑?着道:“我自己有,多谢了。”

    说罢从袖中拿出自己的绢帕,轻轻擦了擦。

    马车晃动,她腰间的玉佩滑出,闵裕文瞥了眼,捏紧自己那枚,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他无需着急,也无需紧张,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徐徐图之,该来的,终究会来。

    或许她现在摇摆不定,但他相信,她会看到他的好,也会在两人之间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车夫拿出脚凳,刚摆好,李幼白弯腰挑起车帘,走到车辕处,迎面看到靠着大理寺石狮子站立的男人。

    她顿了少顷,走下车去?。

    闵裕文跟着撩起车帘,与李幼白嘱咐道:“你今日回家?让半青帮忙熬煮两碗姜汤,喝完裹上?被子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明?早便好了。”

    他惦记她那个?喷嚏,不经意抬眼,又看到跟石狮子融为一体的人,手指一紧,眼皮低垂。

    “幼白,你过来,我还有话说。”

    李幼白以为他要说何重要的,便听话地走到车帘处,微微踮脚。

    那人往外探身,修长的手指忽然抚到她额间,在她惊讶的神色下,将那几绺青丝抿到后头,随即俯首向下,在她柔软的发间落下一吻。

    李幼白彻底呆住,茫然的眼中尽是不解和疑惑:“你你怎么又亲我?”

    闵裕文笑?,神态淡然:“在外人眼中,我们毕竟是夫妻,虽有婚约,但婚期迟迟未定,总是惹人怀疑。若叫他们找出由头,再提撮合你和曹陆之事,又该当如何化解?

    故,做戏要做全套,也要做的周到。”

    听起来,仿佛的确如此。

    李幼白缓缓摸了下头发,还是有点不自在:“那你下回亲之前,提早与我说一声,我也好配合。”

    若不然,她会紧张。

    “好,我知道了。”闵裕文温和的笑?,忽地又开口,“那你准备好了吗?”

    李幼白:“什么?”

    话音刚落,闵裕文上?身几乎探出车来,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唇欺下来,径直落在她的额头,鼻间。

    温热的气息,令李幼白心跳加速,她往后退了步,他松开手。

    依旧是那安然自若的微笑?。

    闵裕文抬起头,目光朝向石狮子处,淡声告别:“今日多亏你帮忙,改日定当好生谢你。”

    李幼白恍恍惚惚转身,便见那人的脸阴沉的比石狮子还要骇人。

    她舔了下唇,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卢辰钊乜着她的脸,又盯着那光洁的额头,闷声不语。

    李幼白见状,便只得说道:“那你先?忙,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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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走,卢辰钊哼出声来。

    “他亲你了。”

    “哦,是,亲过了。”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却?一点都不避讳。

    卢辰钊:“就这样?”

    “不然呢?”李幼白反问,继而?又道:“你也亲过我啊。”

    “他能?跟我比?”卢辰钊有些恼火。

    “是不一样,但”李幼白犹豫着,解释道,“其实我跟他不是你看到的这种情况,我们是为了”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卢辰钊:听听,这一本正经的鬼话!

    第63章

    眼见着李幼白要走, 卢辰钊愈发着急,跟上去压低嗓音质问:“你跟他?是逢场作戏,那么我呢, 我算什?么?”

    李幼白不想?叫同僚看到,只得赶紧回他:“你不是。”

    “那你说清楚,我之于你而言,算什?么?”

    李幼白头疼,她颇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负罪感严重。仔细回想又觉得不必如?此, 到底两人没?有承诺。可即便安慰自?己, 她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虚,像是背着内人约会他?人被当场抓包。

    她加快脚步,卢辰钊不依不饶,势必想?问出?个究竟:“还有, 那日你莫名其妙亲了我, 之后又只字不提, 又是为?了什?么?”

    “你小点声, 别让人听见。”李幼白恨不能?捂住他?的嘴,可他?身量英挺, 此刻如?小山般立在自?己旁边, 一副兴师问罪的理直气壮模样。

    李幼白便后悔那日的唐突了。

    有时在某个特定环境, 某种特定氛围里, 她会产生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绪, 比如?那日, 他?坐在圈椅上,眉眼含情, 目光灼灼,俊朗的脸上洋溢着令人欢喜的颜色,似含蜜的花骨朵,她便鬼使神差亲了他?。

    她合该理智些,不应被他?那脸一次又一次蛊惑。

    但,其实她很喜欢他?的长相,尤其他?放下矜贵的架子露出?笑颜时,就像阴霾天里乍然出?现?的日头,将?所有晦涩的气息烘烤的暖融香软。她也喜欢跟他?在一起时处事的轻松和谐,有时不必多言,几?个眼神便都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李幼白是个除了读书勤奋,在旁的事上一概偷懒的人,凡事只要让她觉得麻烦,她便宁愿舍弃,也不想?多费精力去思?忖琢磨。

    太消耗心神,且没?甚值得的回报。

    “原也想?着没?名没?分便罢了,可你忽然亲我,我又怎能?心如?止水?你亲完我,是打算不了了之?”

    李幼白脸色绯红,偷偷瞥了眼四下,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

    已经有好些同僚往他?们这边看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凌厉傲慢。

    “李幼白,你是不是也同闵裕文说?,我同你也只是逢场作戏?!”

    卢辰钊将?人逼到墙角处,尾音裹挟着愠怒,虽在克制,但仍叫人觉得压迫。

    “我没?有!”李幼白心烦气躁,本就凌乱的心瞬间犹如?蛛网密布,越是整理越是混乱,她推他?一把,懊恼道,“那日的事,你只当没?发生过,或者当我醉酒逞凶,脑筋不清醒,行吗?”

    “所以李幼白,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李幼白深深吸了口气:“横竖你也亲过我,我回亲你,咱们都不吃亏。你别想?多,我我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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