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说道。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去见见他。”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间供狱卒休憩用的偏室门前,门口正守着两名披甲士卒。
而偏室内,只有林越一人,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后,默默地发着呆。
“林越。”
百里凤至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统领大人。”林越站起身,后退一步,拱手揖礼。
百里凤至看了他一眼,在他对面的桌子后坐了下来,说道:“无需站起来,你坐下,把手伸出来。”
什么意思?林越微微一怔,但还是坐了下来,将左手伸了出来。
百里凤至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纤细修长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她的手指,并没有其他女子的指尖那般些许冰凉的感觉,反而有些发热,仿佛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焰流一般。
下一刻,林越便感觉到一缕暗劲携带着炽热的气息从她的指尖涌出,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就像是在探查什么似的,在他的体内缓缓转了一圈。
这是在查什么?
林越有些不太懂了,涂老道私下和百里凤至说了什么?
很快,百里凤至便已收回了素手,轻声道:“果然如此。”
“大人这是何意?”林越问道。
百里凤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袖袍一挥,拂过了林越放在桌上的手掌。
刹那间,她的指尖有如撩拨似地擦过了林越的手掌,转瞬即收。
林越感觉掌心传来一丝痛楚,低头看去,只见掌心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伤口,其中可见有血珠正在缓缓沁出。
“可以了。”
百里凤至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说道:“现在谈谈正事吧。”
“不知大人要谈什么正事?”林越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抓涂老道来此的原因,你应该清楚。”百里凤至淡淡道。
“自然是为了找夏列。”林越缓缓道。
百里凤至淡漠道:“虽然涂老道不承认,但整个青都,只有他有这样的能耐,夏列对你动过手,他又颇为重视你,我也只能怀疑他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逃不了干系。”
她看着林越,问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是他做的吗?”
林越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百里凤至瞥了他一眼,说道:“说。”
“如果夏列的消失,真的是因为涂老道,但涂老道又不交出夏列的话,他会怎么样?”林越问道。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但还是说道:“自然是必死无疑。”
林越微微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大人,其实这老道的修为很高,只是因为誓言不愿意轻易动手罢了,他若是垂死挣扎的话,有没有可能逃出去?”
“绝无可能。”
百里凤至淡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越松了口气,颔首道:“既然大人都这般说了,那草民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忽然长身而起,拱手揖礼:“大人您的怀疑确实没错,夏列的消失,绝对就是这老道所为,还请大人明鉴,速速处置这老道。”
“嗯?”
百里凤至眉尖微蹙,丹凤眸注视着林越,问道:“你为何这般肯定?”
“大人您细想。”
林越当即说道:“为何夏列只是第一次见我和苏子秋,就要动手杀苏子秋?我与夏列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说道:“方才听那老道所言之后,再结合过去的种种线索,草民已心中有数,可以断定……此事,必然是那老道指使的。”
百里凤至没有说话,只是蹙眉看着他。
林越继续说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拙荆曾担心草民被那老道缠上,将来要为那醉鬼养老送终,凭添负担,所以私下和草民谈过一次。
“但拙荆也不知那老道乃是隐士高人,竟被其听了去,那老道自然心生厌恶,也曾劝我与她分开。
“涂老道的执念就是当一个隐世的凡夫俗子,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享受我的孝顺,但如果他用法术杀死拙荆,即使悄无声息,我也会怀疑到他头上。
“但如果是假借他人之手,我就不会怀疑了,比如……借那夏列之手。
“那夏列来到道院就是为了寻求养生法,而涂老道也懂得几套高明的养生法,夏列才没来几日,忽然平白无故要杀拙荆,您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这显然就是那老道的借刀杀人之计。
“以养生法诱使夏列杀人,事后再除掉夏列以及其护卫,自然一干二净,依然能保持平静的生活。”
林越摇头叹息道:“而且,那老道乃是道门弃徒,恐怕本就身负罪过,其借刀杀人之事,一旦被人知晓,想必又是一桩大麻烦。”
他总结道:“所以,那老道必然会杀夏列和护卫灭口,这就是动机。”
楚副将在一旁默默听着。
一开始他本来还觉得挺有道理,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记得统领大人说过关于夏列的秘密——
【一旦夏列身死,就必然天下皆知】
如果没有这一前提的话,林越这一推论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但现在夏列明明还没死呢。
所以,这林越的推论岂不是白瞎?
这林越显然不知道这等机密,这么一通分析下来,反而把那涂老道目前最有可能的动机也给分析没了。
怎么定罪推论变成证明清白了?
百里凤至银色面具下的眸子里也有些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般分析臆测,可有实证?”
“实证?”
林越微微一怔,说道:“大人您难道不觉得很合理吗?而且青都也只有那老道有这个能耐,如此多的嫌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老道杀人灭口了。”
他见百里凤至似乎是蹙起了眉头,当即又说道:“大人如果需要证据的话,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百里凤至蹙眉看着他。
“草民可以给大人当人证,指认那老道就是杀了夏列的凶手。”
林越一脸殷切地说道:“如果人证不够的话,也可以再制造一些证据出来。”
百里凤至冷声道:“你是说,让本将造伪证?”
“大人,那老道绝对就是灭口的凶手,只是他太过奸猾,导致证据不足罢了。”
林越压低声音:“草民知晓那夏列肯定背景颇大,大人您应该也是想要给上面一个交代,对吧?只要能够惩处祸首,把事情办妥,给大人交差,手段可以灵活点吧?”
百里凤至默然少顷,问道:“过去你和那老道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林越沉声道:“那老道刚才都要杀草民了,还险些害死拙荆,即使他是道家高人又如何?草民又岂会再与之为伍?”
说着,他再次拱手揖礼:“还请大人明鉴,草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百里凤至再次沉默了少许,才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大人这是答应了?”林越忍不住问道。
“我让你走!”百里凤至脸色一冷。
“……是。”
林越似乎被吓到了,当即转身离去。
而他的眼底却是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脚步声渐远。
偏室内,一片寂静。
百里凤至默然坐在桌后,一言不发。
“大人。”楚副将忍不住开口道:“林越方才所言……”
百里凤至无言半晌,才冷哼一声:
“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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