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想要见一见的人。”
李温晴双手无措的交缠一起,咬了下唇瓣问道:“张老师,你为什么不反抗你父母的安排呢?”
“我以前认为他们是正确的,人就该走向正确的路,所以我没有反抗,但我失败的婚姻告诉我这样并不正确。”
张喻闻停下来,平和的余光落在李温晴脸上产生一丝波动:“第一眼见到你,你眼睛里有着坚毅倔强,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李温晴无措地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年长者的爱意是克制的,温和的,如涓涓细流缓慢包裹起对方。
张喻闻面庞英俊,气质稳重,漫天飞雪中他狭长的眼眸压制住所有的情感:“我这个年纪,情况,对于你来说是委屈你了。我也不想你哥哥为难你,明天开始我会做回一个让你尊敬的老师。”
李温晴低头盯着地面看,一会儿又盯着鞋尖看。
张喻闻不指望李温晴给他什么反应,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没接触过他这样的人,要是有反应才奇怪。
他注视着她,口袋里的手微微捏紧:“往后你要是在学校碰到困难还可以找我,至于结婚,我不打算再结婚了,我准备反抗,去过我想要的人生。”
李温晴抬头看向张喻闻,她想说些什么,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张喻闻是有话藏在心里,他想说他可以一直等,等她毕业,等她明白经历更多的事,再来判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否再给他一个机会。
但他终究是没说,何必留下这样的话让李温晴愧疚呢?
张喻闻抬手为李温晴戴上重新被冷风吹落的帽子,柔顺冰凉的黑发风中缠绕上他指尖,他微微一怔又很快抽手:“你哥哥把钱还给我了,你不用再迁就我了。”话音落,他转身离开。
李温晴愣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拨打哥哥的电话,哥哥还钱了?他哪里来的钱!
然而对方迟迟没有接听。
李温水离开学校后漫无目的的走着,钱还完了,妹妹不用不用进火坑了,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肩头依旧很重,明明麻烦事都解决了,为什么就是不觉得轻松呢?
李温水坐上公交,窗外满天飞雪,他站在窗口注视着银光素裹的城市,一颗心空落落的。
公交车停下,李温水沉默着下车,狭窄的胡同口堆积厚厚的积雪,往年这个时候积雪上会有自行车压过的轨迹,这次没有了,上面只有零星几个脚印。
他缓缓走进胡同,一个月前前还有烟火气耸立的房租,如今只是一片废弃的砖瓦。
李温水停在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屋前,大雪掩盖了废墟,他甚至已经不能准确找到大门入口。
他有些发愣,双手无措地捏着口袋。
一片废墟中,唯一还剩下一处小院落,院落大门在这时被推开,女人背着硕大的背包,牵着女孩的手走向胡同外。
雪中视线模糊不清,路过李温水时她才看清对方,惊讶的叫道:“温水啊,你怎么回来了?”
李温水这才回过神,女人是他的邻居,以前没少接济他和温晴,他清了清嗓子:“凑巧路过,陈姨你这是去哪儿?”
“我今天也要搬走了,房子已经找好了,”女人望着远方,长长叹口气,“往后就没有平房区了,你说我也是奇怪,以前啊无数次想搬离这种破地方,可今天真不得不搬走了,我还挺舍不得的。”
李温水眨眨干涩地眼睛,喉咙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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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了一下,拍拍李温水的肩膀:“但我想啊,我不是舍不得这个地方,我是舍不得这里的老邻居,大家住在一起五年十年了,家家户户有个难处都互相扶持一下,温水你刚来时也就十几岁,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她停顿一下,感叹道,“往后呢,大家各奔东西,京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想再见就难喽。”
“是啊。”李温水垂着眼,声音很低。
“哎,不说了,我该走了,囡囡和温水哥哥再见。”
女人牵着小女孩往外走,小女孩边走边回头用力朝李温水挥手:“温水哥哥再见,再见哦——”
小女孩的声音在风中天真又真切,一声声刺痛了李温水风声鼓动的耳膜。
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李温水一直强撑的那根弦断了。
他注视着眼前的废墟,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溢出,眼泪汹涌而出,喉咙紧得发疼,拼命压制的声音无法控制地溢出。
李温水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垂着,肩膀抖个不停,放声大哭。
他像个迷失回家路的孩子,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去何从,不知前路在哪。
天色渐晚,李温水双眼红肿混混沌沌的走到一家旅馆前,他拖着无比沉重的身躯开了一间单人间,进到房间里衣服鞋子通通没脱,一头载到床上再也没起来。
他太累了,累的不想睁开眼睛。他睡了一觉又一觉,不管白天黑色,偶尔醒了,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又继续睡。
他做了许多梦,梦到了母亲,梦到了梁瑾,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
李温水睡了整整两天,他是在第三天早上醒来的。
也许是终于睡足了,李温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肚子从他醒来就叫个不停。
好饿。
李温水打开房门走出旅馆,旅馆外早餐铺子热闹非凡。
咕嘟咕嘟冒泡的豆浆,炸得金光滋啦一声的油条,热气腾腾圆鼓鼓的包子,香气四溢。
李温停到包子铺前,一缕光穿过光秃的枝丫落在他脸上。
他抬起头,抬手遮住眼睛,眼眸半眯着看去。
这束光明亮、温暖、柔和。仿佛在轻抚他的面庞。
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入李温水疲惫不堪的心脏,他微微弓起的脊背渐渐挺直。
李温水忽然觉得肩头前所未有的轻松,曾经压他喘不过气的担子似乎不见了,这一刻的太阳仿佛为李温水而耀眼。
手机铃声响起,李温水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李温晴紧张哭泣的声音:“哥!你去哪了!我给你打了两天电话你都不接,我都报警了!”
李温水笑着对老板指了指包子,手上比了一个数字“2”,他杏眼明亮,语气轻快:“我手机关机了,早上刚开机,没事呀,就是睡了一觉,没听到你的电话,我在买早餐呢,你吃没吃早餐哥买给你。”
李温晴声音哽咽:“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去捐献骨髓了?”
“这也没什么,你看我好好的呢,而且李栎彦也需要我的骨髓不是吗?”
李温晴哭声更大了:“那也不行,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好了,别哭了我真的没事了,”李温水交了钱接过包子,也不顾还在外面,边走边吃含糊不清的说,“晴晴,我睡了一个好长了好长的觉,睡得浑身都很舒服。”
电话那边李温晴依旧哽咽,李温水踏上公交车。
李温水从小到大经历过太多挫折,他的心态调节能力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现在的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想着接下来的出路。
甜品店肯定是要开的,但是不能去梁瑾为他找的那家店了,店主是看着梁瑾的面子才给你签后付租金的租赁合同的,现在他和梁瑾没关系了,一来他没有享受优惠的理由了,二来他不想再和梁瑾扯上一点关系。
他要重新找新的店面,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个住处。
李温水拨通债务公司负责人的电话:“我的房子,你们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二十分钟后,李温水站在一处院落前。
这是京市另外一片经济较为落后的区域,有许多独立的平房院落,是外公的家。
当初贷款机构肯借给他大额贷款的唯一条件是要暂用外公的房子。贷款机构的老板是个有点地方势力的地头蛇,看中了外公房子做麻将馆。
外公去世后,他就被赶了出去,听说后来开麻将馆的事被警察发现了,麻将馆被抄,外公的房子就一直空到现在。
李温水推开锈迹斑驳的大门,满院积雪。
他真的好多年没回来了,如今清了债务,外公的房子回来,这里是他和温晴名正言顺,真正的家。
外公的房子比之前租的小平房还大了一倍不止,大概七十平,两室一厅一厨,室内没有卫生间,卫生间建在院内。
李温水不挑,他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反正现在一身轻松,生活会慢慢变好的。
接下来的一天里,李温水都在打扫房子,清理院子里的雪,瘦弱单薄的身躯仿佛隐藏着巨大力量,他眼神乐观坚毅,又是那个打不到的李温水了。
第一天李温水清理干净房子,第二天他把行李运回家。
两大行李箱的东西李温水拎着实在不轻松,他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而后蹲下打开皮箱,挑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出来买。
昂贵的好看的衣服、裤子、鞋,李温水是肯定不会卖的,那可是他见人的门面。
收拾到最后能卖的:一件梁瑾的西服外套、三件他不怎么喜欢了的大牌裤子以及他离开时从梁瑾家顺走的行李箱。
他本来不抱着能卖太多钱的希望,结果二手店主一看到梁瑾的皮箱眼睛就亮了,他说这是去年某高奢品牌全球独三份的皮箱,即使是二手也能卖二十万。
李温水倒抽一口气,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竟然这么值钱的吗?
他斩钉截铁:“卖!”
李温水美美入账二十万,回去的路上他算了算身上全部的钱,李群给的一百万还给张喻闻九十二万,还剩八万。他原本准备开店的存款有二十几万,再算上这二十万,他卡里现在有五十万!
不过李温水也没有高兴的太早,京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到时候付了店面租金和进货后,估计也不剩什么钱了。
随后李温水又用了一天布置家里,购买家具。
平房取暖的方式是煤炭取暖,虽然要按时烧煤麻烦一点,李温水倒也习惯了。
这天下午闲置太落灰的小院落终于有家的感觉了,随后他把李温晴从学校接出来参观他们的新家。
李温晴看着瘦弱的哥哥,面露担忧:“哥你的身体真没事了吗?还是我来做饭吧。”
“我真没事,你看我不是能蹦能跳的吗,抽骨髓没那么可怕。”
李温水神情充满干劲,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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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将过来帮忙的李温晴按回到桌旁。
真的没事吗?
李温晴忧心忡忡。
夜晚小屋里暖烘烘的,李温晴钻进了被窝。
李温水正在缝自己破洞的棉服,房间里静悄悄的。
李温晴看着沙发上单薄安静的李温水,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哥哥看起来很孤独。
“哥,太晚了,你早点睡觉别熬夜,”她想了想又问,“你和梁瑾哥哥怎么样了?”
李温水手上动作一停:“我和他分手了。”
“啊……”李温晴犹豫着开口,“哥是不是因为我啊,我之前说过不能接受同性恋的话。”
李温水想到他和梁瑾,有些失神,好半天才缓缓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不是因为你,是我和他不合适,身份地位不同,观念不合,地位不平等。”
他现在想到梁瑾,心里的波澜没有刚失恋那几天那样剧烈了,虽然偶尔深夜会想到梁瑾那高高在上的眼神而辗转反侧。
“晴晴,”李温水看向妹妹苦口婆心,“地位不平等,那处于低位的就会受伤,我不让接触张喻闻不仅是因为他年龄大带着孩子,你现在看着他对你不错,时间长了三观不合就会有更多的问题出现。”
当然他和梁瑾不只是三观不合,梁瑾是不在乎他,伤害他,欺骗他,以他取乐,更伤人也更无法原谅。
“所以,哥,梁瑾伤害你了吗?”李温晴连“梁瑾哥哥”都不叫了,直接叫大名。
李温水没说话,但李温晴又怎么能不知道哥哥沉默中表达的是何种情感,看来梁瑾真的伤到了他哥。
李温晴永远会站在李温水的一边,伤害她哥的她都在心里记了小账本。
早上起来,洗漱时李温水意识到头发真的长了,他捣鼓着头发思考是学习潮人那一套把头发扎起来,还是剪短呢?
他扎了一下尝试,不是很习惯。所以今天去火锅店辞职时,顺路剪了一头清爽利索的短发。
离开火锅店,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去辞职了。
一个小时后,李温水站在梁瑾大宅的门口。
距离上次订婚宴已经过了一周,这一周他也没来打理过盆栽,估计这个月的工资要扣了。
李温水走进梁老爷子的院落,门口管家看到他时,明显一愣。
李温水道:“我来辞职的,还有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结了吧。”
管家想起那天李温水闹订婚宴的场景,点下头:“我去和梁董汇报一下。”
李温水走向温室花房,敬业的修剪打理完最后一次植株,拎着喷壶出来时,余光扫到周围的人影,身体一僵。
梁瑾从大厅走出,同样看到了站在花房门口的李BY.驭严温水。
一周不见,李温水身形依旧单薄,他剪了短发,穿着一件普通的没有牌子的棉服,下巴微尖,脸上气色恢复很好,唇红齿白,杏眼柔圆明亮。
还是太瘦了,梁瑾想。
二人之间相隔一条过道,他们注视着彼此,谁也不先开口。
李温水最先扭开头,垂着眉眼忙碌着自己的事。
“瑾哥!你在这儿啊!”魏思博从门外跑进来一把搂住梁瑾手臂,梁瑾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下巴微扬,对于魏思博亲密的举动毫不在意。
“瑾哥,家宴快开始了,走吧。”魏思博顺着梁瑾的目光看到了背对他们的李温水。
他心想,李温水给梁家出了丑,怎么还能在这儿?
“走吧。”梁瑾笑眸微弯,眉眼风流,洒脱的从李温水身边走过。
梁瑾出门后,李温水转过身瞄向门外,魏思博提醒了他,像梁瑾这样的人,估计早就有新欢了吧。
李温水在心里冷笑,算了,有就有吧,反正和他没关系了。
管家在这时出来把李温水这个月的工资结给他,李温水拿着钱出门。
走在园区中,李温水又一次看到了梁瑾,这回魏思博没在,梁瑾怀里抱着一只橘猫儿,他靠在长廊中,垂着眼眸,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缓慢抚过猫儿的脊背。
李温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收回目光时,梁瑾抬眼余光落在李温水身上,他松开手任凭猫儿从他怀里跳出。
李温水坐公交去到了商业街,走街串巷的寻找适合的店面。
他边看边拨通了楚惟的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似乎没想到李温水会打给他,声音充满惊喜:“温水,你、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了吗?心情好了吗?”
“我好着呢。”
虽然身体状态还是老样子,医生说除了养着也没别的办法,养身体急不来。
“楚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开店啊?”李温水转入另外一条街,向楚惟发出邀请。
“好、好啊。”对方痛快答应。
“你同意了就行,我现在找店面呢,等我找到了给你消息。”
李温水挂断电话抬头,人流涌动的街上,前方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中。
李温水瞪大眼睛,捏紧手机追去。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女人坐车离开。
他气喘吁吁停下,记下车牌号码。
上一次不是他看错,这次他万般肯定,是妈妈。
妈妈真的在京市!
李温水决定了,就在这条街上开甜品店。繁华商业街的店面可不便宜,何况附近有学校,有写字大楼,还有各大网红媒体公司。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一个最低一年三十五万的店门。
他打电话和楚惟说找到店面的事,楚惟表示愿意和李温水一起分担店面费用,次日李温水和楚惟俩人着整理店面。
一月末,春节将近。商业街上多家门店都早早的挂上了大红灯笼,年味十足。
李温水骑着电三轮停在店门口,捧着红灯笼、窗花走进屋。
往天这个时候楚惟会出来迎接他,今天楚惟没有,推开门李温水灵敏的听觉听到楚惟在后厨哭。
他连手里的灯笼都没空放一边,小跑到后厨,只见楚惟被按在墙上,他面颊绯红眼泪不停往下掉。
楚惟身后压着一个欺负他的男人,李温水也不管那人是谁,抄起怀里的灯笼砸向他。
“咣——”地一声,灯笼碎了,没有男人的脑袋硬。
那人回过头,捂着脑袋指着李温水骂:“李温水你有病啊,你砸我干什么?”
李温水短暂怔愣两秒,上前一步拉过楚惟塞到身后,无法理解周齐刚才的行为:“是你有病吧?青天白日的实施犯罪,别怪我报警。”
周齐皱眉,目光直勾勾盯着楚惟,话却是对李温水说的:“我和楚惟的事你少掺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温水这种大美人,放到往常再惹他,他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但楚惟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掺和他和楚惟的事。
李温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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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齐来到他的店里,欺负他朋友,现在又威胁他,他们这帮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他火气噌噌往外冒,又要开口楚惟吓得拉住了李温水,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让李温水陷入险地。
“没、温水,我没事的。”楚惟低着头飞快抹了一下眼睛,周齐这阵子总是缠着他,让他带弟弟回家住,可他一想到周齐的白月光也在,心里就难受,他不同意躲到店里,没想到周齐也跟来了,还要强吻他。
楚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周齐要露出一副很在乎他的模样,明明周齐爱的是别人,是因为在白月光那里没有得到爱,就又来找他替代发泄了吗?
李温水知道楚惟害怕的是什么,他叹口气,注意到楚惟手背上血红的划痕,急忙拉起来看:“怎么弄的?”
接着李温水就被推一边儿去了,周齐小心翼翼抓着楚惟的手心疼的吹气:“是我刚才不小心划伤你了?”
他从口袋里摸创口贴给楚惟贴上,低声哄着:“是我不好,我刚才太冲动了。”
李温水只是大概听楚惟说过一些他和周齐的事,大概就是周齐是个渣男伤了他,某种程度上,他和楚惟还算难兄难弟。
瞧着周齐一副细心呵护的模样,李温水又见楚惟没有特别排斥,也就不掺和了。他捡起地上的灯笼,本来是成双成对的四个灯笼,现在摔坏了一个就剩三个,这都是什么事啊。
倒霉!
为了图个吉利,李温水只好重新全副武装上自己,骑上电三轮重新再买一个灯笼。
卖灯笼的店距离他的店比较远,也不在商业街,小三轮歪歪扭扭行驶上小路,李温水停在商店门口。
他提着灯笼,掉头转弯,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嘭”地一下,李温水三轮车被撞瘪了,摩托车和摩托车上的人,人仰马翻。
李温水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查看地上男生的情况:“你没事吧?”
他摸出手机要打120,地上的男生突然坐起来一把抢下李温水的手机,他摘下安全帽额头磕破了一个小口,龇牙咧嘴:“你他妈是不是瞎啊!后面有车你还掉头!”
男生看相貌应该是在读高中,野性的同时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李温水觉得今天遇到的不讲理的人真多:“我在正规自行车车道掉头有什么问题?是你骑车超速了。未成年、机车超速、撞坏别人的车,哪一条都够让警察来教育你的了。”
“你威胁我?”洛野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
李温水还不至于怕一个未成年,他拽着人拉到自己三轮车前,他唯一的代步工具就这样被撞坏了。
“如果你不赔偿,看我会不会报警。”
洛野甩开他,狠厉的眼眸盯着他,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二人僵持中,一辆蓝黑色轿车停在他们面前。
洛野一见到过来的车,叫道:“表哥,有个瞎子用他破三轮车把我撞了!”
李温水停在原地,告诉自己别怕,叫帮手了能怎么样,这附近有摄像头,他正常推车,怎么也不会是他全责。
车窗先是缓缓下落出一个缝隙,随后车门打开,李温水望过去,二人视线碰撞在一起。
李温水抿紧薄唇微怔。
梁瑾目光掠过李温水明明紧张却故作轻松的神态,身体靠在车上,开口道:“怎么了?”
算一算李温水已经和梁瑾有大半个月没见了,寒冬腊月,出门坐车的少爷一件浅灰色风衣,风衣腰带随意扎着,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弯的桃花眼流露出肆意淡然的目光,懒懒散散的,睥睨众生。
洛野找梁瑾控诉李温水:“我好好骑车,他突然转弯把我撞了,摩托飞了我差点摔死。”
梁瑾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缓缓点燃,他最近烟瘾有点大。
李温水回过神,目光从梁瑾脸上移开:“我看你更瞎,小小年纪睁眼睛说瞎话,果然还是报警吧,把我手机给我!”
洛野跑到梁瑾身边把李温水的手机藏在身后。
梁瑾作为梁家接班人,在小辈里不仅有权威,也深受小辈的信任依赖,洛嘉楠是这样,洛野也是,一出事总想着找梁瑾摆平。
洛野是洛嘉楠的弟弟,除了学习上的事,全家人都宠着他,也坚定的认为梁瑾一定会护着他,毕竟梁瑾一向护短。
梁瑾缓缓吐出烟雾:“道歉。”
洛野指着李温水:“听见没,我表哥让你道歉!”
李温水眼神凌厉地瞪向梁瑾,他是不可能道歉的。
梁瑾目光移到洛野脸上,似笑非笑的说:“我让你道歉。”
“啊?”这回轮到洛野懵了,梁瑾怎么让他和一个外人道歉啊。
他不想道歉,想要顶嘴,但面对梁瑾看似随意实则散发出的巨大压迫感,他咬了咬牙转身对李温水不情愿的道歉:“对不起。”
李温水微微一愣,梁瑾目光看向他,二人又一次视线交织在一起。
梁瑾眼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可同时也是陌生的,淡漠的,捉摸不透的。
李温水转身扶起地上的三轮车,三轮车损坏的很严重,车胎都歪了。现在这个状况推都推不回去了,冷风呼啸,李温水搓了搓冻僵地手犯了难。
“放我车上吧。”平缓悦耳的声音近在咫尺。
李温水转过头,梁瑾站在他身后,二人距离很近,他闻到了淡淡的熟悉的属于梁瑾专有的气息。
梁瑾垂眸看着他,低声问:“最近过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与张老师的故事不会再讲,他们到这里就结束了,至少大学毕业他们都不会发生什么。至于妹妹喜不喜欢张,她其实没有喜不喜欢这个概念,从头到尾就是很懵的,想不明白的。想不明白就别在大学里想了,如果有机会未来再想吧。现在的她,还是做一个简单的小女孩就够了,不要去思考太复杂的内容。
第63章 063
梁瑾靠得太近了, 他的手臂只要动一下就会贴在梁瑾身上,这种早已经超过正常交流界限的距离,让李温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使劲将三轮车往前推了一段, 与梁瑾拉开距离。
李温水转过头:“不用你操心,我现在过得好着呢。”
他说“过得好”三个字时,神采奕奕富有朝气, 瞧不见一丁点的失恋阴霾。
梁瑾收回探究的目光, 笑眸里瞳光微暗,他没有在李温水脸上捕捉到他想要看到的情绪。
下一秒李温水收起笑容,只对梁瑾冷着一张脸:“手机还我, 我的车被你亲戚撞坏了怎么算?”
洛野一手把比砖头还破的手机交出去, 眼睛瞧着梁瑾观察他的意思,梁瑾一言不发, 目光深深的落在李温水身上。
洛野撇撇嘴,无奈说:“赔你钱行了吧!一千块够不够!”
梁家人以及权贵亲戚们身上都有一种傲慢, 洛野小小年纪更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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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精髓, 对李温水的态度像是在打发要饭的。
李温水反感地皱起眉头,梁瑾悠悠开口:“前方有个车行, 先把你的车带过去, 是想换新还是修到了你自己选。”
梁瑾也不等李温水回应,伸手拿开李温水搭在车上的手, 拎着三轮车塞到后备箱。
李温水戴着毛线手套, 在外面冻了太久冰冷的手背即使隔着布料也感受到了来自于梁瑾手掌的灼热,他不习惯地搓了搓手背, 手背热度难消。
小三轮不能完全塞进后备箱, 车后盖开着,一大半车身露在外面, 两个车轮拖在地上。
洛野不明白梁瑾,三轮车坏了给钱就好了,还把那么个破烂放车里干什么,几千万的车都被刮坏了。他扶起自己新爱的摩托车检查,车把摔断了。
李温水面无表情:“不用了,赔钱就行。”
说完他就去拽自己的三轮车,三轮车正好卡进了后备箱,他拽了好半天没拽动。
梁瑾瞄着李温水暴力的搬车:“我的车一会儿被你刮花了。”
李温水这才松开了手:“那我自己走过去。”
在梁瑾眼中,李温水是平静的,平静到不像他,好像真把这段感情放下了,从此形同陌路。
梁瑾心口一阵没由来的沉闷,他紧盯李温水的背影:“修车行很远,还是上车吧,外面那么冷。”
李温水一想也是,他凭什么在外面冻着,他停下来提出最初条件:“把赔偿的钱给我,我车不要了。”
洛野道:“给你就是了,但我没有现金,表哥你帮我垫上。”
“我也没有现金,手机支付吧。”
李温水迅速打开收款码,手机探入车内,有些不耐烦:“赶紧的。”
“你近一点,我手机扫不上。”梁瑾道。
车门开着,李温水把手机凑的更近,却没发现半个身子已经进到车里了。
“网有点慢,”梁瑾瞄了倒车镜一眼,“你先上来,路边不让停车,交警的车过来了。”
“什么交警!”洛野听到后当即吓得脸色苍白,他刚撞了车可不能让交警抓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李温水赶快走,自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他一把将李温水推到车里关上车门。
李温水被赶鸭子上架坐在了副驾驶位,他抬手去开门发现开不开:“你……”
洛野双手合十,也没有刚才的耀武扬威了,祈求道:“我让表哥多赔你一点钱,你快走吧!我不能被交警抓啊!”
李温水:“……”
洛野道:“表哥,那我怎么办?”
梁瑾靠在窗边吸完最后一口烟,眼睛一弯笑道:“你别慌,把车推到一旁,等着,我叫拖车的来。”
轿车缓缓开动,李温水身体靠着车门,怀里抱着红灯笼,盯着后面的交警看,交警的车从洛野身边开过。
梁瑾身体在这时侧过来,手臂越过李温水胸前。狭窄的空间内气息缠绕不清,李温水闻到了梁瑾身上的气息,他回过头一把抓住安全带,制止梁瑾的行为:“我自己会系安全带。”
梁瑾目光掠过李温水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的和灯笼一个颜色。
李温水经常不记得系安全带,十次里有八次都是梁瑾为他系的安全带,这次被李温水拒绝,梁少爷没表现出在意,游刃有余淡淡地抽身坐回到驾驶位。
梁瑾收回了手,李温水冷声道:“钱呢?然后路边放我下车。”
他执着于要钱,连掩饰都不掩饰,语气更是差到极点。
狭小的空间里疏淡冷漠的气氛充斥在二人中间。
梁瑾安静了一下,缓缓道:“这个路段不能停车。”
手机也在这时“滴”的一声,赔偿的钱到账了。
“听说你重新找店面了,我之前帮你找的店面你可以继续用的。”梁瑾今天的话格外多。
李温水仍旧看着外面,依旧冷言冷语:“用不着,我不想和你有太多牵扯。”
气氛凝结,车内陷入安静。
半晌,梁瑾道:“即使分手了,也不用分的那么清楚吧。”
李温水倏地转过头,注视着能够轻松说出“分手也不用分那么清楚的梁瑾”突然有些愤怒:“我和你不一样,你认为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我不可以,分手了还要做朋友只让我觉得厌恶。”
因为他付出了真心真感情,不像梁瑾只是玩玩而已,梁瑾没有受到伤害不会别扭也就可以不在意的与每一个前任当朋友,但他受到了伤害,与梁瑾接触会让他愤怒难受,会提醒他过往遭受的失望难堪。
梁瑾的身份地位他又不可能打他一顿出气,他能做的只有断的干净一点,眼不见心为静。
梁瑾眼里笑意浅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涌上心头的怅然若失。
话说到这种地步,车内又一次陷入安静。
李温水深吸口气,拄着下巴心里焦灼,梁瑾车开的也太慢了吧
这一次换成李温水主动开口了,他不耐烦到了极点:“你不能开快点吗?”
“载着你的车不能开太快,”梁瑾神情莫测,“觉得慢你来开?”
李温水闭上了嘴,用后背对着梁瑾。
“我之前说让你考个驾照,你不去。”梁瑾道。
梁瑾想到李温水骑三轮离开他家那天,单薄的身躯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晃,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倔强的一股脑的闷头往外骑。
车开的真的很慢,碰上红灯就停,甚至还要让一让过马路的行人,一停一开的。
李温水始终抗拒的缩在靠窗的位置不看梁瑾。
梁瑾注视着他,想到以前李温水在他车上睡着时也是这样缩着的,浑身显露着不安。
梁瑾伸手想要碰一碰李温水,李温水突然直起身体:“在这里放我下车。”
路边是修车行,正好可以停车。
梁瑾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攥了一下拳头慢慢收回。
轿车停下,李温水开门下车,没有一丝留恋。
既然修车行到了,李温水想着干脆修一下得了。
修理工帮着抬出车,他们抬得小心翼翼生怕划破梁瑾的车。
梁瑾倒是平易近人:“刮到也没事的。”
李温水等师傅修车,梁瑾坐在车里隔着漆黑的玻璃望向外面。
李温水不对梁瑾时,冰山的脸融化楚笑容:“师傅,修车要多少钱?”
“一百五,要换车轱辘。”
李温水咂舌,这么贵,他的三轮车才花了一百买的,刚想说要不然别修了,师傅又道:“刚才那帅哥给你付过了。”
李温水眉头皱了一下。
很快三轮车修好,李温水骑车就走,连头也没回一下。
梁瑾注视着李温水的背影,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梁瑾回去的路上,电话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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