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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Anecdote(第2页/共2页)

没有。”何芳华不以为然,“自己东西不放好了就知道问别人。”

    “您也没见过别人进吗?”岑芙快哭了,却又不能把相机的事说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来不及回学校上课了。

    这时候,何芳华忽然停了筷子,不过立刻摇摇头:“你姐昨晚上把买的快递放你屋去了,不过她能拿你什么东西?”

    岑芙一听到岑颂宜的名字,脑子里一股电流划过,脑子都木了——

    来不及了。

    她返回卧室捞起包快速离开家。

    还剩半个小时上课,她现在必须往学校赶。

    之后无论是在地铁里还是走在路上,岑芙都在不断地给岑颂宜发微信问相机,不然就是打电话,可是对方不管怎么都是无人接听。

    岑芙飞奔在路上,心跳咚咚的,嗓子眼好似有什么堵着。

    她使劲喘着,可是那股闷痛和愤懑却无法纾解半分。

    她赶上了上课,当自己走到同学们身边,岑芙看着每个人肩上背着的相机包,有种自己是异类般的窘迫。

    老师带着同学们在找好的区域,讲完光线讲拍摄方法,最后留给大家开始自由练习。

    岑芙一个人站在边上双手空空,很快被老师注意到。

    “你相机呢?”老师问。

    离他们站的近的一波同学扭头看过来,投了一抹打量的神色。

    她知道他人无意,却依旧觉得那目光像针扎在后背。

    岑芙低下头,手背到身后抓紧衣服,“对不起老师,我忘带了。”

    “是没带还是没买啊。”老师很无奈。

    “……没带。”

    老师叹了口气:“说你们多少次了,摄影课人和相机就分不开,每节课都得拍,你说你这作业怎么交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师似乎想借着她这个提醒别的同学,声音扩大了些。

    老师声音一大,岑芙头低得更深。

    这时候,纤纤凑过来打圆场,“哎呀老师您就原谅她吧,也不是故意不带的。”

    “她有相机的我都见过,要不这次作业让她先用我的拍?”

    “那你的拍完了?”老师是个老教师了,瞧见纤纤这鬼灵精怪的,挑了挑眉毛。

    “可不,老师你看我这个,拍的可好。”纤纤调出刚才拍的,一张张给老师看,振振有词:“老师,我这些都是有小概念在里面的,您看这个……”

    岑芙被纤纤护在身后,短暂地松了口气。

    “什么啊,你瞧瞧你这张焦点都对哪儿去了,玩朦胧的?还小概念……”老师笑了两声,语气里虽然是嫌弃,但是不难听出对纤纤这小姑娘的喜欢。

    岑芙看着纤纤和老师在一起交流专业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三两成群聚在一起拍作业的同学。

    空气从手掌指间穿过,带走的只有半干的汗。

    心底越来越酸涩。

    这一口气直接堵到了傍晚结束所有课程,一整天的时间,岑颂宜没有回过她半个字。

    直到岑芙从食堂买了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忽然刷到岑颂宜发了条朋友圈。

    又是酒醉金迷的酒吧包间,半玻璃透明的似乎在迪厅的二层,她所处的位置能俯瞰整个一楼迪厅。

    还标了定位「nuit」酒吧。

    而她的第二张自拍照,正是举着她那个崭新的粉色相机,为了拍出网红感,她把乳白的奶油摸在自己的脸和相机镜头和机身上。

    她捧在手心里,连落一点灰都看不得的新相机,在岑颂宜手里就这么被当做一个小玩意这么对待。

    心里的火噔得一下窜到头顶,岑芙上了楼把晚饭扔到桌子上,跑到纤纤面前举着手机问,语气急促又透着愤怒:“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在耳边划过,愤怒已然冲灭了岑芙对这种狂欢躁动环境的所有畏惧,她余光扫到了坐在一楼的许砚谈,但已经顾不得他了。

    岑芙二话不说直接往楼上冲。

    许砚谈跟胖猴坐在吧台,他的目光一路跟随着她直到上楼,深沉的眼眸在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后稍作眯起。

    一天的委屈在看见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和别人嬉笑打闹的岑颂宜的瞬间成倍返场,过去岑颂宜对自己做过的事,她不把自己当回事度过的每一天,自己默默吞下的每一份不甘,全都堆叠在岑芙的眼底,压得她眼眶湿润,几乎要没了理智。

    她攥紧了拳头走进去,当着包间里好多人抄起茶几上那包的纸巾啪得扔到她身上。

    看见的人都傻了,包间气氛冷了几分。

    岑颂宜也被这突然飞过来的纸巾打蒙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哥们儿开玩笑,语气娇嗔:“哎呀干嘛呀。”

    一抬头,对上岑芙红彤彤露着怒气的眼睛,她嘴角的弧度掉了下去,冷了脸。

    说着,腾出一只手悄悄把扔在一边的相机往自己身后藏,心虚不言而喻。

    “你藏什么!”岑芙对她喊。

    岑颂宜逮着话茬直接反驳:“你喊什么!谁教你这么跟我喊的!”

    “你为什么要拿我相机!”岑芙往前走几步,虽然嘴上吼着,可浑身都在抖:“为什么要拿!”

    “你明明已经有了!”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

    “我有什么?”岑颂宜反而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起来,慢悠悠地扯赖:“我那个相机早就旧得用不了了,我也没有这种相机。”

    “你可以用!但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拿走,那是我要拍作业用的!”

    “你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抢我的…”岑芙把眼泪憋在眼眶里,摇晃着氤氲,语气里透着失望:“我一天都在等回我消息。”

    岑颂宜上午但凡能回一句,她就能跑去把相机拿回来,至少证明她也是“有相机的人”。

    她一直在希望岑颂宜能理她一下,直到那堂课结束。

    “你搞搞清楚,什么叫抢你的?”岑颂宜听不高兴了,更不满她敢这么跟自己叫板讨理的架势,站起身拎起那个玩得脏兮兮的相机,“啪”地一下扔到茶几上。

    岑颂宜五官本就立体,如今一戴上盛气的神色,整个人尽现凌人气势。

    她踩着高跟鞋比岑芙高出一头了,岑颂宜伸出手指,纤长的美甲尖戳着她的肩膀窝,小声提醒:“岑芙,你别忘了,你现在有的所有东西都本该是我一个人的。”

    “拿你的怎么了?我就是不爽爸爸给你买相机怎么了?”

    “把最好的都留给姐姐,等我玩剩下再送你,从小到大不一直是这样吗?”她放温柔了语气,却更显得瘆人了,岑颂宜微笑两声:“你不也早就习惯了?”

    “就因为一个破作业,就跟姐姐置气?”

    “喏,相机还你,瞧你这小气劲儿。”

    岑颂宜轻松又温柔的语气,完全将她视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同胞姐妹,怎么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

    这些话就像是一道引火索,引燃了过去所发生的的种种,让她想起高中时发生的那件令她至今恐惧的事,掀开了烙在岑芙心底的疤痕。

    岑颂宜每次的欺负都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不把岑芙放在眼里,所以一有什么坏事就把她推出去承受痛苦,无所谓她的牺牲。

    一有什么好的东西,就护在怀里,看不都让她看见,更别提觊觎。

    岑颂宜直接撕破脸皮的狠话打碎了岑芙柔软的心肠,她含泪的眼眶逐渐干涸,逐渐冷淡。

    岑芙垂下头,把那个小巧的脏兮兮的相机握在手里,装进自己兜里。

    不再和岑颂宜说半句话,转身直接离开包间。

    包间门缓缓合上的下一秒,岑芙转身,眸光透着愤恨和不甘,带着与她整个人十分不符的戾气。

    她踩着楼梯下楼,整个迪厅广场挤满了人,今天似乎有什么活动,所有人都举着酒瓶跟着dj狂欢。

    岑芙仗着站得高,一眼望见了坐在下面吧台小口呷酒的许砚谈。

    恍然间她好像回到了南城的那个晚上,他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一身黑衣,一人冷淡置身于万千躁动中格格不入。

    只是坐在那儿,就对她有着难以控制的吸引力。

    最后一层台阶没有踩稳,她因为看这一眼,没有看脚下的台阶,被狂欢的人怼了一下,差点栽下去。

    岑芙赶紧扶住旁边栏杆,可是因为这一栽,有些松动的眼镜直接掉落在地上。

    黑框眼镜在地上跳动两下,然后被毫不知情的陌生人们踢来踢去,最后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

    但是岑芙似乎听到了一声玻璃被踩碎的声音。

    眼前一片模糊,她什么都看不清。

    眼镜片被人毫不顾忌地踩碎的瞬间,岑芙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溃消失。

    她攥紧了扶在把手上耳朵手,手骨都用力到泛白。

    视觉的模糊被眼泪的模糊重叠,随后又被一腔愤怒烧干。

    岑颂宜凭什么就认定自己不配拥有最好的,只能拥有她用剩下的。

    她生来就低贱吗?她又凭什么低贱?

    岑芙缓缓抬眼,眼睛对准了某个方向。

    她想看看,如果某天岑颂宜发现最珍视的东西被她夺走后,该是什么表情。

    岑芙突然就想见识见识那番嘴脸,该多么不敢置信,该多么崩溃,想想就觉得痛快。

    dj那边忽然把音乐拉到高|潮,场子里由上而下地爆了两拨金色彩带出来,欢呼声瞬间沸腾。

    某个娇小的身影带着明确的目的性行动起来。

    酒吧在爆发高|潮后带着音乐进入暧昧期,灯光也跟着暗下来,很多适应不了暗光的人下意识地走动起来。

    岑芙就等这一刻,她假借被人撞到,往前踉跄一步,一点不差地假装路过站不稳,摸到了许砚谈的手。

    而许砚谈似乎有预知能力一般,腾出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背。

    拇指摁入她腰侧肉里,痒得岑芙一激灵。

    也是在那一秒,指腹触碰到他温热皮肤的瞬间,岑芙忽然醒了。

    理智铺天盖地回到头脑里。

    他那迭着青筋的大手,曾经揉着她的腰,蹭过她的唇。

    偾张着力量感,更好似能一把掐断她的脖颈。

    她不该的。

    不该去惹许砚谈。

    第一,她在这一刻忽然想起,许砚谈不是她能够驾驭的男性。

    第二,抱着报复岑颂宜的目的去勾引许砚谈,这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试图去利用一个自己驾驭不了的男性,如果被他发现,自己会如何……

    想到这些,岑芙后悔得后背发凉。

    她慌张地低着头退了两步,好像踩到谁的鞋,刚想跑,忽然被他慢悠悠叫住:“姑娘。”

    语气里有几分警告。

    不是“喂”,不是“小姐”“女士”这样的称呼。

    在北方,年轻男人携着低沉嗓子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笑态喊出一声“姑娘”,比任何称谓都有挑逗性。

    许砚谈懒散地坐在吧台边,故意装不熟,叫“姑娘”这么逗她。

    她站在那儿,红润眼梢,显得脆弱又可怜,被越来越多注意到他们的人打量。

    许砚谈的哥们儿都坐在周围,他一发话,他们全都看过来,似乎在告诉她不给个交代不会放她走。

    岑芙肩膀一抖,仿佛掉入猛兽群的弱小动物。

    许砚谈手里徐徐玩转着酒杯,掀眼的瞬间,女孩一双含着畏惧的小鹿眼印在他眸底。

    没有了笨重眼镜的阻挡,她那双莲池般清莹见底的眼睛暴露尘间。

    如同那晚一样,不管不顾地趴在他胸前,颤抖的害怕和豁出一切的无畏极其扭曲地同时出现在她一人身上。

    笨拙地表演无意,反倒让他感受到莫大的纯粹欲|望。

    比起平时那副对谁都曲意逢迎的木头人偶模样,许砚谈更喜欢看她在某种境遇下崩溃后丢弃道德感放肆骄纵的样儿。

    对他抱有某种不干不净的欲望,又怕得抖着尾巴来勾引他的岑芙。

    让他中意得心痒。

    许砚谈笑了,挑起的眼尾泄露了他莫名的称心。

    “摸完就跑?”

    这场狩猎有人早已久等。

    等什么?

    就等她再失去一次理智。

    自以为是「猎人」的,这么把自己白白送上门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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