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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周周一,正式开学。
上午第二门专业课下课,岑芙和纤纤并肩一边聊天一边往食堂走去。
校内广播开始放送,女同学好听的嗓音回荡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学校路上密密麻麻都是行进着的人。
纤纤把白色的假发摘了,今天扎的发型像两个牛角冲天上,她非说这是猫耳发。
“为什么不能让你家里知道你打工呀?”她问。
岑芙很难跟她解释清楚自己这复杂的家庭情况,而且这些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她不愿意往外说。
“嗯…我从小做什么事都要问家里意见。”岑芙抱着专业书,委婉地说:“我妈妈可能就是想让我专心学习吧。”
“合理安排不会影响呀。”纤纤噘噘嘴,水光唇釉在阳光下泛着光点,“真羡慕你,我爸巴不得我出去找点事干。”
“他就想让我出去吃吃苦,说什么咖啡店不给钱我都得去!我倒贴给咖啡店都要感谢人家不嫌我捣乱!”
岑芙笑了两声,笑声轻软干脆,“你爸爸只是嘴上那么说,只是希望你多出去锻炼,实际很疼你的吧。”
纤纤哼哈两声,算是认同,她扫了一眼岑芙,忽然说:“小蝴蝶,你应该多笑笑的。”
岑芙一愣,不以为意:“我笑很多啊。”
“我说是刚才那样,你发自内心笑出声那种。”虽然只是一瞬间,可纤纤却被岑芙那短暂的两声,还有那瞬间冁笑捕获了心跳。
她见着小蝴蝶平时的笑,大多都是出于礼貌回应他人。
纤纤盯着她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只觉得这眼镜碍事,真心发言:“简直笑到我心里了,你刚才。”
很少有人这样夸她,岑芙嘴角压动,阔着一双圆澄的鹿眼左右飘忽。
手背后身后,抓弄了下衣服。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最终也只是笑一下。
两人抵达食堂,排队点餐的时候,岑芙收到岑颂宜发来的一条微信。
【姐姐:晚上带你吃个饭。】
【姐姐:有许砚谈,知道该干嘛吧?】
岑芙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平淡,颦起眉。
一万个不情愿。
“蝴蝴到我们啦。”前面的纤纤叫她。
岑芙把手机收起来,无奈上前:“怎么这么一会儿又给我起了新外号。”
当天晚上。
岑芙还是去了。
岑颂宜对她从小到大就是发号施令,从不问她意愿。
岑颂宜以为是在支配着她,实际上,是岑芙毫不在乎的配合。
反抗,拒绝,这些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就是吃个饭,配合她说几句好听话,她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岑芙坐在岑颂宜身边低头玩手机,忽然,她的胳膊被岑颂宜怼了下。
她匆忙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两人。
许砚谈带着胖猴来的,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浩浩荡荡走来。
岑颂宜瞥见许砚谈身后的胖猴,非常轻的“啧”了一声。
她站起身,一见着许砚谈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荡然无存,眉眼尽是柔美:“你来啦。”
岑芙也跟着站起来,全程低着头。
两人走近,她短暂抬头,直接叫:“姐夫好。”
胖猴一愣,左右看看,问许砚谈:“谁?我啊??”
许砚谈偏头睨他一眼,嘲笑一声“傻逼”,然后坐下。
“这是我妹妹。”岑颂宜给胖猴介绍。
胖猴始终看着岑芙,总觉得眼熟,然后想起她是咖啡店那个,一拍脑袋刚想说:“哎!你……”
“倒水。”许砚谈不紧不慢的嗓音骤然打断。
胖猴白了他一眼,“你没手啊。”然后默默拿杯子给他倒了半杯柠檬水。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岑颂宜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我妹妹是崇大这届大一的,带她过来吃个饭,你们都认识认识。”岑颂宜说着,余光瞥了一眼她。
“我听姐姐说,姐夫在学校非常优秀。”
岑芙放下手机,非常懂事地举起柠檬水,小声说:“以后还请姐夫多关照。”
说完抿了口水,放下。
小女生这一声声“姐夫”把胖猴都听懵逼了,他打量一眼岑颂宜和自己兄弟,用眼神问他:你跟系花什么时候好上的??
人家妹妹这姐夫都叫上了。
许砚谈虚虚握着玻璃杯,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挲着杯壁,目光直勾勾盯着岑芙,意味莫测。
压根不搭理她这茬,全当没听见。
这桌的气氛陷入一阵寂静。
岑芙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头不敢抬,整个人困入窘迫的境遇。
反正这些话是妹妹自愿说的,岑颂宜事不关己似的,始终挂着笑。
许砚谈手指一弹,盛着水的玻璃杯被他推到一边。
最后他也没回应岑芙那两句话,开口知会胖猴:“愣着干嘛,点菜。”
胖猴招呼过来服务生,把菜点了。
这顿饭这才能进行下去。
点完菜,胖猴有些后知后觉地说:“刚才那个服务员像是我们学校的,就我们专业。”
“前两天还见过。”
“没想到在这儿打工呢。”
“现在学生兼职常见。”许砚谈鲜少搭话了。
不知怎的,在下一句话说出之前,他勾了下唇角。
岑芙倏地蹙眉。
不好——
下一刻,许砚谈抬眼看着岑颂宜,语气随便地问:“你妹呢。”
“也在外边兼职么。”
扑通——
她的心跳骤然停滞了,岑芙双腿僵直,血液倒流。
她抬起头,眼神染上几分焦急局促,望向许砚谈。
可是这次,他半分眼都没有施舍给她。
“嗯?没有啊,我和我妹生活费还是足够吃喝的,干嘛受那个累去。”岑颂宜虽然对他这问题感到意外,不过还是抓着话题尽量多和他说话:“我就是偶尔进进剧组,不过好像这也算兼职?”
胖猴说:“颂宜美女,你下一部剧什么时候上,我们都给你捧场。”
“下个月有个偶像剧,不过我就演了个配角,戏份不多。”
“害!这才哪到哪,以后肯定都演主角!”
岑芙扶着桌子起身,跟岑颂宜小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僵直着后背离开这一桌。
她走向卫生间,紧张的表情才一点点松弛下去。
岑芙冷静下来思索了几步逻辑,眸色一点点沉下去。
这个许砚谈已经认出她了。
刚才故意提及打工的事。
是在报复她。
因为她来来回回对他叫“姐夫”的行为。
她惹他不快,他就拿这个试探威胁她。
而她的反应已经完全暴露了。
并且通过岑颂宜的回话,让许砚谈确定打工这件事是她的软肋和隐瞒。
“哗——”
水龙头里的温水倾泻而出,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
密密麻麻犹如被野兽暗中盯上审视的恐惧感袭来。
她在他眼皮底下战战兢兢的模样宛如猛虎爪下玩弄的小动物。
这个人真的不能惹。
岑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几口气冷静下去。
离开已经有阵时间了,她转身走出卫生间。
双脚刚踏出卫生间,岑芙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她偏头。
许砚谈就靠在她几步之外的走廊尽头窗边,一手捏着烟,一手握着手机。
像是刚挂电话。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许砚谈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一步步走向她。
岑芙难以动弹,仿佛被黏在原地似的。
他走到她面前,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笼罩了她。
两人几乎没有这么近过距离,岑芙嗓子眼都发抖,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让她不快,于是就这么瞪着他。
许砚谈抄着裤兜,锐利的目光含着嘲弄。
他嗓音十分低沉,刚抽完烟,尾音有股朔漠沙石的细粝感,“见着人了,不叫姐夫?”
而后,许砚谈搭上一声轻笑。
“刚才不叫得挺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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