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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赵霓裳(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第1页/共2页)

    这位前几天才被周满“打劫”过的苦主,今日穿一身石绿长袍,好似春浦潮来,袖角衣袂仍以金线盘绣,腰间仍挂那剑令、老笔、算盘三样,连手上那把洒金川扇都没换。

    人一来,眼睛就往周满身上扫。

    周满尚还算镇定,毕竟夹金谷那一晚她蒙了脸,且露出身形时正是乌云罩月,谷中一片昏黑;无论是在与他们对峙、还是后来单独同金不换说话时,她都刻意压沉了声音,自问暂无什么破绽。

    岂料金不换瞅她半晌,忽然“嘶”了一声,拿扇柄抵了抵自己的太阳穴,竟问:“怎么觉得姑娘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满看他一眼,只向他一颔首,声音清越:“小半月前泥盘街一家兵器铺,我见过金郎君的。不过当时人多,金郎君未必都留意到了。”

    她一说“半月前泥盘街”,金不换面色便陡地一变,可没片刻也跟着笑起来,竟道:“原来姑娘是见过金某杀人。”

    提及杀人之事,他竟一点也不避讳。

    然后就叹:“真没想到,和同窗头回见面,就是在那种场面。我要早知姑娘在,便不杀了。该留个好印象的……”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轻浮浪荡子的味道。

    周满觉得有点意思,只道:“金郎君说笑了。”

    他二人说话时,韦玄的目光便在他们身上打转。

    杨管事也听出来了:“周姑娘同他认识?”

    周满刚想说一句“算不上”,岂料还未张口,就被金不换抢了先:“认识,当然是认识了。”

    周满顿时看他。

    金不换却是一副理所当然表情,先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递给杨管事:“这是上月学宫中各类器用的进出账,杨管事,您查验一下,若有什么错漏再叫我。”

    杨管事把账册接过,只道:“辛苦你了。”

    金不换又笑着指指周满:“这位周姑娘刚来,想必还没选学舍?这学宫每一寸地皮我都踩熟了,不如我带她去逛逛吧。”

    杨管事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又想趁机跟人套近乎,只是对刚来剑门学宫的学子而言,多认识一个人其实并不算坏事。

    尤其是金不换这样长袖善舞的。

    他是乐得行方便,便转头探询地看向韦玄:“金不换是本年杜草堂荐来的学生,与周姑娘是同年同窗,对学宫这边也的确熟悉。韦长老,不知……”

    韦玄也无异议:“既是同窗,倒也合适。”

    杨管事便对周满道:“那老头子我倒是省了力气,周姑娘跟他去吧。”

    金不换顿时眉开眼笑。

    周满却服了气。

    她实在是一万个没想到,自己这才踏进剑门学宫多久,竟然就被人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这金不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怀着这样的疑惑,周满向韦玄、杨管事一点头算作告别,然后才跟上了金不换的脚步,一路向剑门学宫的深处去。

    只是没料想,两人才刚下走廊,出了接云堂,金不换便跟看什么稀罕东西似的,一径盯着她看。

    周满便问:“金郎君,何以这般看我?”

    金不换摩挲着手中扇柄,目中意味深长:“王氏的韦长老亲自送你来,你果真是传说中那个外姓人?”

    周满扬眉:“传说中,外姓人?”

    金不换笑起来:“传说中搅得王氏鸡犬不宁,硬生生占了大公子王诰名额的,外姓人。”

    搅得王氏鸡犬不宁,还占了王诰的名额?

    那可太好了。

    韦玄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center>怎么不早告诉自己呢?

    周满一听,心里忽然舒坦,可脸上却作惊讶表情,只道:“啊,是吗?那或许是我吧。”

    “或许是?”金不换把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只觉她这回应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没忍住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整座学宫的人,几乎都等着看你?”

    周满道:“看我是何方神圣,长了几个脑袋吗?那恐怕他们见了要失望了。”

    金不换问:“你不害怕吗?”

    周满反问:“我该害怕什么?”

    “……”

    金不换凝视她许久,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

    该害怕什么?

    但凡能反问出这句话来的,就不可能是什么善茬儿,何况她还反问得如此理所当然!

    这学宫里怕有热闹能看喽。

    金不换高兴死了,一时越看周满越觉得她眉清目秀,心里越是喜欢,便把那扇子往手里一拍:“有意思,有意思——嘶!”

    话还没说完,忽然龇着牙吸了一口冷气。

    金不换脸上顿时浮出痛色,伸手捂住了自己左肋下三分。

    周满便问:“你受伤了?”

    金不换心中暗骂,好半晌才缓过来,竟道:“都怪前些日夹金谷那一趟,你有听说吧?出来一个好厉害的弓箭手和我们抢东西,又残忍又凶狠,多亏了我冒死与其鏖战,才将其击退。不过还是被对方一箭伤到了筋骨……”

    周满:……?

    夹金谷那一趟我有对你动手?简直平白一口大锅,纯属污蔑!

    还冒死鏖战?

    脑海里浮现出此人当时利落扔掉兵刃举手投降的身影,她心中着实难以平静。

    金不换尚未注意到她有些微妙的眼神,还搁那儿吹嘘自己:“你是没亲眼见着,那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唉,这些宵小之辈,只会暗箭伤人。若叫我下回遇到,定要她有来无回!”

    周满:“……”

    很好,姓金的你给我等着。下回要不把这一箭给你补上,我周满名字倒着写!

    金不换终于看见她一直瞅自己:“你怎么这样看我?”

    周满大约能猜到他为何会有伤,无非是其他人都受了伤回去,他若完好无损恐怕不好交代。这一箭说不准还是他自己下的狠手。想通这一层,再看此人颇带几分夸张表演的自我吹嘘,便似乎有了另一层意味儿。

    她总算明白今日的金不换与先前在泥盘街、在夹金谷,到底有什么细微的差别了——

    装,这人装得狠了。

    她笑:“金郎君太厉害,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我天生有点眼歪的毛病,偶尔控制不住时,便这样斜着眼睛看别人。”

    金不换“哦”了一声,竟道:“那都是些小毛病,咱们学宫春风堂的医修一个赛一个地厉害,改天你去一趟,保管给你治得妥妥帖帖。”

    周满道:“那还真是谢了。”

    金不换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只道:“都是同窗,提点一句的事,算什么谢?”

    周满便问:“那夹金谷里出的事算大吗?既有人暗箭伤你,后来抓到她了吗?”

    金不换道:“还好吧,不过人是没抓到。宋少主让陈寺,哦,就是宋氏一个家臣,去查了。但线索少得很,大部分能找到的箭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就算知道其中有两支是沉银铸箭,奈何一支早已崩碎,另一支也损毁得不能看了,辨不明来历。”

    周满买的时候,那三支就已经是残箭了,勉强还能再用一回已经算不错了,哪儿还能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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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氏派陈寺追查此事……

    她淡淡一笑:“那恐怕是得查上一段时间了。”

    “是啊。”

    金不换幸灾乐祸得很,点头就表示赞同。

    说话间已走到剑门学宫深处。

    他便抬了扇子,指了指不远处一座修在三十三级台阶上的歇山顶建筑,对周满道:“学宫明日才开课,所以现下看不见人,这里头也没什么好逛的,也就这座参剑堂值得记一下,回头学剑都在这里。”

    周满抬头看去,重重楼阁掩映的尽头,三十三级台阶往上铺开,那座参剑堂就伫立在高处,光这么一看都给人一种沉厚肃穆的压迫感,乃是这学宫中除了东角塔楼外最高的建筑。

    但金不换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继续往东面去,只道:“我先带师妹去看东学舍。”

    自来熟自动换了个亲近的称呼。

    周满瞥他一眼,才问:“那还有西学舍吗?”

    金不换便道:“有。学宫的学舍历来分了三片区域,一片是我们马上要去的东舍,在学宫东面,住的基本是蜀州四大宗门的弟子;一片是西舍,在学宫西面,住的大多是六州一国选上来的人。”

    周满注意到他没提及的:“三大世家的人呢?”

    金不换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竟是合拢那扇子朝着山谷外那些俯瞰着剑门学宫的峰峦一指,道:“他们既不住在东舍,也不住在西舍,一般都在山上兴建府邸、修筑院落。”

    “……”

    周满远远看得一眼,心想,三大世家的确该是如此做派。

    东舍在学宫东面,金不换带着她出了学宫,进了不远处山谷里盖着的一片屋舍。

    这下总能看见人影了。

    周满才进得一间院落,便听见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中间还夹杂着男女相互间愤怒的咒骂。

    “打打打打打!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们青城派的龟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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