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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你。”

    唐乐筠不为所动:“如果日后,她因此讹上你,总来找你怎么办!”

    “哼!”唐悦白不高兴了,松开她的胳膊,“你不帮我帮。”

    他径直跑过去,扔下一串大钱,拿着两把菠菜跑了回来。

    那女人连连作揖,收起剩下的菜,往小马村的方向去了。

    唐乐筠转身进了胡同,唐悦白跟上来,一声不吭往家走。

    唐乐筠知道,小少年不高兴了,可那又怎样,她也不高兴。

    那女人很可能是小马村人,邓翠翠婆家和娘家都在那里,一个搞不好就是一大堆麻烦。

    姐弟俩谁也不理谁,到家闷头吃饭,送走邓翠翠就各自回了房间。

    唐乐筠以为,只要她不轻易妥协,唐悦白在这件事上就会慎重,即便那女人无害,也会对他的成长有利。

    下雨了,问梅山去不了了。

    唐乐筠烧了些热水,浅浅洗了个澡,刚穿上衣服,唐悦白就敲门进来了,倔头倔脑地坐在太师椅上。

    唐乐筠慢条斯理地用手巾擦头发。

    唐悦白道:“姐,我没做错。”

    唐乐筠不想争吵,“锅里还有热水,你也洗洗吧。”

    “哦……”唐悦白继续道,“姐,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能吃饱,稍稍帮帮别人,有什么不好的呢!”

    唐乐筠把放在梳妆台上的两把短剑拿起来,“我做好了两把,你要不要!”

    唐悦白有一把剑,是唐门最普通的制式剑,市价一两半,与这两把短剑几乎没有可比性。

    果然,他那双大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大声道:“磨剑山庄的短剑!”

    唐乐筠道:“这是我劳动一天的成果,怎么就成磨剑山庄的了呢!”

    “居然做完了,姐你太厉害了!”唐悦白扑了过来,“有我的吗!”

    “开刃了,小心点。”唐乐筠往后一躲,“刀把不一样,你先挑。”

    “这把好看。”唐悦白拿了手柄尾部只有一横的。

    蝶翼形的归了唐乐筠。

    唐乐筠嘱咐道:“很锋利,不要带到学堂去。”

    “明白。”唐悦白在刃上试了试,“真的是好剑。姐,真是你做的!”

    唐乐筠挽了个剑花,“你可以去铁匠铺打听一下。”

    唐悦白美滋滋地比划了两下,“那还是算了,我姐既然如此英明神武,小气就小气一点吧,我不跟你计较。”

    唐乐筠:“……”

    她真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这样完成了自我攻略。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说教一把,“小弟,如果我没猜错,那女人应该是小马庄的,离这里不远。”

    唐悦白不以为然,“翠翠姐认识,那不是更应该帮忙吗!”

    唐乐筠把剑放在梳妆台上,“如果她告诉村里人,村里人都来找翠翠姐帮忙怎么办!”

    唐悦白愣了一下,“找她干什么,难道不该找我吗!”

    唐乐筠顺着他的意思,“嗯,找你,然后呢,你都帮吗!”

    唐悦白明白了,“姐,能帮的我就帮,不能帮我打走便是。”

    唐乐筠觉得,没事还好,只要有事,就绝不会这么简单。

    但事情还未发生,说再多都没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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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静观其变。

    她说道:“但愿能如你所愿。”

    第44章

    春雨下了一夜,早上一开店门,就能听到官道两侧沟渠里响起的流水声。

    清新的空气将店里的浓浓药味荡涤一空,唐乐筠深吸一口,感觉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邓翠翠拿着抹布打扫卫生,“筠筠,今天开门吗!”

    唐乐筠迈出门槛,往京城的方向张望着,官道上只有两伙人,一伙儿至少十几个,车马辎重,一看就是车队。

    她说道:“不开,我去铁匠铺。”

    吃饭时,唐乐筠说起过唐悦白买菠菜的事,邓翠翠尽管没说什么,但表情不自然,明显有了心事。

    此番唐乐筠说不开门,她立刻松了口气,“我什么也不懂,还是关门好,筠筠还要去铁匠铺几天!”

    唐乐筠道:“最少三天。”

    打铁是个对专注力有要求的职业,而唐乐筠的专注力向来不错。

    六个不间断劳作的上下午,她锻造出两把不错的长剑(铁)、三把连弩,以及箭镞三十个。

    连/弩,和唐悦白的手/弩完全不同,是末世时盛行的大块头武器。

    如果不拼装起来,就是一堆黑漆漆的铁疙瘩。

    即便是史杏花看着唐乐筠做的,她也不知道那些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唐乐筠也不希望史杏花知道,做完装备后,她又给史家五两银子的材料费兼封口费——其实也算不上封口,她只是不希望他们在闲聊时随意向外人提起这件事。

    武器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集中精力做金疮药了。

    纪霈之的商队送货很及时,说三天内就三天内——四月七号傍晚,一个姓张的管事送来了整整四大车。

    药铺货柜放不下,唐乐筠便征用了西厢房,并拜托田家荣打了三排简易木架,将药材装了进去。

    四月初十,关门好几日的药铺总算重新开张了。

    唐乐筠将铺门打开,告示牌摆在门口,推开书案旁的窗子,舒舒服服地在官帽椅上,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唐悦白旬休,他把做金疮药的工具和药材搬过来,一一陈列在书案上。

    唐乐筠道:“小弟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可以出去走走,找同龄人玩一会儿。”

    唐悦白眼睛一亮,“真的!”

    唐乐筠道:“当然真的,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京城里有没有消息!”

    “啊”唐悦白不开心,“姐,玩就玩呗,为什么要问这些!”

    唐乐筠瞥一眼刚坐下来的邓翠翠,“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吗!”

    唐悦白“噗嗤”一声笑了,“姐,你还记着呐,我都忘了。”

    唐乐筠把适量的樟脑放在药碾子里,“当然,我这人小气得很。”

    唐悦白道:“姐,事情都过去了,而且,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啊!对吧,翠翠姐!”

    邓翠翠没他那么天真,她正色道:“我们村都是佃户,去年年景不好,余粮不多,好人家省着吃的话,吃一两个月没问题,可现在东西都贵,家里出点事就完蛋。”

    她没给结论,但懂的都懂。

    “即便有事,他们也不会找翠翠姐,毕竟翠翠姐都被赶出来了,哪个脸皮那么厚呀。”唐悦白有些讪讪,“算了,不说了,我走了。”

    小家伙不服气,扭身出去,刚出门口就遇到了田婶子母女,他问清田江蔚在哪儿,快快乐乐地找小兄弟玩去了。

    唐乐筠起了身。

    田婶子道:“筠筠甭起来,又不是外人,咱边干活边聊。”

    邓翠翠搬来一张椅子给她,“田姐坐这儿。”田婶子比她大不了几岁,大家各叫各的。

    田婶子道:“你瞧瞧,你一个孕妇那么勤快干什么,我自己不会拿吗!”

    邓翠翠跟她一起落了座,“筠筠说,我这一胎坐住了,不妨事。”

    田婶子道:“那也得注意着点。”

    邓翠翠仔细看了看新进的乳香,“放心吧,我小心着呢。”

    唐乐筠道:“婶子,我这两天没怎么出门,附近有事吗!”

    田婶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面,“官兵抓了好几天人,咱这里消停多了,田家湾那边死人了,一家好七八口人,就三个孩子活下来了,啧啧啧,世道真的乱了啊。”

    邓翠翠吓了一跳,“有钱人吗!”

    田婶子道:“不算有钱,但有地,粮食都被搬空了。”

    邓翠翠愣了会儿神:“真是造孽啊!”

    “唉……”田婶子叹了一声,“现在有粮的没粮的都夹着尾巴做人。咱这条街上,家里没有三五个男人的,都在随时准备关门,就怕遭抢。”

    惊弓之鸟。

    乱世之人必备的一种心态。

    习惯就好了。

    唐乐筠细细地捻着樟脑,辛辣味蹿鼻,既提神又醒脑。

    “你们家男人多,我们家有筠筠和小白,两家互相照应,倒也不用太担心。”说到这里,邓翠翠起了身,“田姐坐着,我去泡点茶水。”

    “麻烦了。”田婶子没有拒绝,待她出去了,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唐乐筠面前,“筠筠,这是那两把剑的银钱,你赶紧揣好了。”

    唐乐筠停下手里的活计,“婶子这是干啥,他俩也算我的徒弟了。”

    田婶子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能教他俩就不错了,我怎能让你搭钱呢赶紧收起来!”

    敏感时期,她不想在邓翠翠面前与唐乐筠有银钱往来。

    唐乐筠刚要往回推,就被田婶子按住了手。

    田婶子凑在她耳边说道:“傻姑娘,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拿着吧。”

    唐乐筠点点头,“好的婶子。”

    她把银子揣了起来。

    田婶子重新坐下了,“这就对了,你不拿我心里不安稳。”

    乱世欠人情,动辄要命还。

    唐乐筠理解她的心情,否则还真不在乎这一点银子。

    田婶子盯着门口,“邓翠翠在家,你也得在家,知道吗!”

    “我尽量。”唐乐筠一遍遍地推着碾子,“有时候也是实在没办法。”

    田婶子道:“没办法也得想办法,马虎不得。”

    唐乐筠替邓翠翠辩解了一句,“她人还不错。”

    她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有人喊了一声,“翠翠,翠翠在吗!”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含糖量比较高,且油油腻腻。

    唐乐筠站了起来,就见邓翠翠的男人一脸热切地上了台阶,几大步就到了门口。

    田婶子幽幽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那男人被唐悦白吓过,不敢进门,只在外面叫邓翠翠的名字。

    他不进门,唐乐筠便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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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等邓翠翠回来自己处理。

    田婶子道:“算算日子,也该来了。筠筠,你不出面吗!”

    唐乐筠摇头,“看翠翠姐自己的,她若想回去,我不拦着。”

    田婶子重重点头,“这个时候了,养活一个孕妇可不容易,即便你想找人搭把手,也得找手脚利索能干的不是!”

    “你来干什么!”邓翠翠手提茶壶,寒着脸从后门进来了,“你给我滚!”

    男人谨慎地进了铺子,“翠翠,听说你真怀了我的孩子,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邓翠翠把茶壶放在书案上,给唐乐筠和田婶子倒上了,“孩子不是你的,你回吧。”

    男人色/眯眯的目光落在邓翠翠的脸、胸和屁股上,“快别说气话了,娘说了,只要你认个错,你就还是我媳妇。”

    “别做梦了!”邓翠翠把茶壶往书案上一摔,转过身,歇斯底里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她刚要上前推搡男人,就被田婶子一把拉住了,“你是双身子,可不能随便动手。”

    邓翠翠闭了闭眼睛,“对,田姐说的对,我不理他就是了。”

    男人朝她走了过来,刚要抓她的肩膀,就见唐乐筠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出去!”

    男人没来由地抖了一下,左右看看,见唐悦白不在,又谄笑道:“小妹子,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唐乐筠打断了他的话:“如果翠翠姐跟你复合了,我这里不会要她;如果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男人“草”了一声,转身就走。

    田婶子唏嘘道:“这哪里是惦记人啊,我看是惦记上药铺了。”

    邓翠翠抹了把泪,“他家和其他佃户还不一样,卖鸡挣了不少钱,不至于这会儿就吃不上饭吧!”

    田婶子“啧啧”好几声,“怎么不至于用我大儿的话说,人家这叫未雨绸缪。稻米三两银子一石了,所有东西都在涨价,我家都快支撑不住了,你觉得他家能坚持多久我告诉你,他就是觉得,你有了他的孩子,就还是他的人,你靠上筠筠,筠筠靠上王爷,等于他也靠上了王爷。”

    邓翠翠“呸”了一声,“做梦呢吧。”

    田婶子道:“怎么是做梦呢,他是你孩子的爹总没错吧。看着吧,等你爹娘想通了,也会来找你的,搞不好两个亲家还要合计合计呢。”

    邓翠翠的脸色不大好看,对唐乐筠说道:“筠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田婶子无奈地笑了,“家里还有活,我回去了,你俩忙着,不用送了。”

    她起了身,快步走了出去。

    田家荣正在做八仙桌的榫卯,见田婶子气呼呼地进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生谁的气呢!”

    田婶子道:“邓翠翠的男人找来了,说要邓翠翠回家。筠筠说,只要邓翠翠跟他走,她就不留邓翠翠了,然后那男人就走了。什么人啊,猪狗不如!”

    田家荣直起腰,“你没说什么吧。”

    田婶子道:“没说,筠筠不说,我能说什么。我就怕我管不住嘴说出什么,赶紧回来了。”

    田家荣道:“那就对了,这个时候,咱谁都得罪不起。”

    田婶子拿下他头上的两粒木屑,“唐家就俩孩子,都还一派天真……算了,该说我都说过了,不听咱也没办法。”

    田家荣道:“咱家三个孩子,武艺平平,更没有端王做后盾,你还是多为他们考虑考虑吧。”

    第45章

    邓翠翠的前任走了就没再回来。

    邓翠翠松弛了不少,她对唐乐筠说道:“我就说嘛,他家不至于揭不开锅了,就像田婶子说的,这是来找靠山来了,筠筠放心,他靠不上我。”

    唐乐筠把碾细的樟脑倒在空盘子里,抓一把新的,继续碾。

    她说道:“这件事还没完。”

    “不会吧。”邓翠翠的笑意僵在了嘴角上,“他不是怕我生了女儿,连累他们一家吗!”

    “会,你等着就是。”唐乐筠懒得解释,她更喜欢用事实说话。

    ……

    中午,唐悦白回来了。

    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到了,“姐,中午吃什么,我饿啦!”

    “吧嗒”一声,门被推开了。

    唐悦白带着小黄进了门,一手提背篓,一手还提着一小捆木柴,“姐,我和蔚蔚哥上山砍柴去了,顺便采了些药。”

    小家伙骄骄傲傲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唐乐筠的夸奖。

    镇上大多数人家都买柴烧,如今粮价疯涨,上山打柴的人便多了起来。

    唐乐筠把炒好的蒜蓉菠菜盛在盘子里,笑着走过去,“这么能干,我看看都采了什么药柴胡,黄精,徐长卿,黄芩,桔梗,还有石竹花!”

    唐悦白点头,“姐你不是喜欢花吗,马上就开了,我帮你栽起来。”

    唐乐筠指着他右手上拎着的柴火,“根不错,别烧,我来做个根雕。”

    那是个大榆木疙瘩,造型很有些艺术性。

    在末世时,插花和根雕是她唯二的消遣——技术一般,但专业对口。

    “好嘞。”分别四年,前面七年唐悦白年幼无知,唐乐筠会什么他都不意外,“我放你卧室去。”

    吃饭时,唐乐筠问起让唐悦白打听的事。

    唐悦白告诉她,京城一带的流民越来越多,治安也越来越差。

    趁着官兵在这一带活动,官道上安全,黄里长带一家老小进县城了。

    镇上的富户几乎都走了,开商铺的人家也都把妻儿送走了。

    田家兄妹将来要回村里——生云山有个田家村,一村子都姓田,有族长领头,只要齐心就比生云镇安全,他们家已经有所安排了。

    “姐,城里更安全些。”唐悦白做了总结性陈词,“是不是!”

    唐乐筠道:“要看乱多久,如果持续半年以上,城里房租越来越高,粮食越来越贵,到那时,人们为一口吃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唐悦白沉默地扒了几口白饭。

    邓翠翠问:“皇帝老子的江山乱了,他就不出来管管吗!”

    唐乐筠给唐悦白夹了一筷子蒜蓉菠菜,“他在皇宫内院,歌舞升平,看不到外面的世界。首辅大人要想保证大炎不被大苍和大弘侵犯,就要保证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老百姓的安委他暂时顾不上。”

    她这话半真半假。

    根据书里的描写,一方面国库空虚,赈灾无粮;另一方面,皇子们能干,邵昌文为把持朝政,他本人想让京城一带乱起来。

    他以为他能把控大局,收拾残局手到擒来。

    但事与愿违,顺州一带百姓在江湖组织‘同袍义社’的带领下,反叛队伍逐渐扩大,他们不惜牺牲大炎的利益,与大苍和大弘打配合,试图分解大炎,成立自己的王国。

    眼下这个阶段,便是邵昌文自觉‘力能扛鼎’、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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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一步垄断大权的乱世初期。

    邓翠翠不知有假,在她朴素的思维里,边关肯定比老百姓重要,大炎的江山怎能让外族占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小白有武艺傍身,不会进城的,对吧。”

    唐乐筠道:“暂时不会。”

    唐悦白喝了口水,“放心吧翠翠姐,我们总能想办法活下去的。”

    邓翠翠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

    下午,马永福还是没来。

    姐弟三人专心做了一下午金疮药。

    天黑后,唐乐筠和唐悦白带上发了芽的藿香、苍耳、益母草、刺五加、大青叶等种子,走了一趟问梅山。

    姐弟俩先去忘忧谷。

    往山槐树去的路上,野草无人踩踏,简易竹棚也维持原样,安安静静地立在树下。

    打开藏米坛之处,坛子和米都在。

    二人把带来的两坛子米藏进去,又原样封好了。

    从上面下来后,唐悦白回头看了好几次,他担忧地问唐乐筠,“姐,那个竹棚会不会太惹眼了,流民会不会住进去!”

    唐乐筠道:“附近就有好几个庄子闲着,我不认为他们会舍近求远。退一步讲,即便有人占了也没关系,夏天雨大,石头下的土很快就会被雨水冲实,没人能想到竹棚后面的石头下有米。”

    “这倒是。”唐悦白放心了,踢了一脚高高的草丛,“姐,咱总得先除草吧,这么多地,咱俩要干到什么时候!”

    唐乐筠道:“不除草,镐头勾一勾、翻一翻就种。”

    “啊”唐悦白不明白,“那岂不是长不好!”

    唐乐筠微微一笑,“物竞天择吧。”她用异能改造过那些种子,就算不能每颗都活,存活率也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只要保证这片荒地没人占,就不会有人来她的地里采药——放竹棚的目的之一,就是宣誓所有权。

    姐弟俩先到山南,把益母草等喜阳的植物种在南边。

    唐乐筠选择野草植株长势旺盛之处,让唐悦白拿镐头勾一道浅沟,她跟上他的节奏,将种子撒进沟里,再用脚把土培上。

    刚下过雨,泥土柔软,干这活并不吃力。

    二人借着月色干到丑时,撒完所有种子,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路过梅庄时,唐乐筠停下了脚步。

    唐悦白有点紧张:“姐,出事了吗!”

    唐乐筠没理他,闭上眼,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儿,“里面没人。”

    唐悦白奇道:“黑着灯,当然没人,姐你没事吧。”

    唐乐筠挑眉,狡黠地一笑,“没人的话,姐可以带你进去洗澡啊。”

    唐悦白原地一蹿,“好啊好啊!”

    去人家家里偷着洗澡,绝对不是件道德的事,但刺激也是无疑的。

    二人轻而易举地越过院墙,循着空气中流动的硫磺味到了单独的一个院子。

    温泉在院心,被砌在一个圆形池子里,池子周围有三条水道,分别通往上房和东西厢房。

    唐乐筠道:“你我是客人,就去东西厢房吧。”

    唐悦白答应一声,自动去了东厢。

    唐乐筠进了西厢。

    吹燃火折子,微光照亮了室内陈设——一进门的墙角处有衣架和衣柜,南边靠窗有贵妃榻,西面有条案,上面摆着火烛和装饰性瓷瓶。

    中间就是镶嵌在地里的水池了,大概是许久没人用过,水池底部落了一层灰。

    唐乐筠拔出进水口里的塞子,把水放进来,涨到三寸高,再拔掉出水口的塞子,把水排出去。

    一刻多钟后,她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到了水里。

    水很烫,但解乏,酸乏的肌肉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慰藉。

    “唔呋……”唐乐筠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还是活着好啊。”

    她在末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生活,难怪人们会为了权势而拼尽全力。

    或者,她不该太低调,既然活着,不好好享受怎么行呢

    ……

    姐弟俩泡了许久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进了纪霈之在刘家村的临时住所。

    纪霈之正在吃早饭,见他进来,问道:“庄子里出事了!”

    中年男子道:“王爷,属下失职,昨天后半夜,庄子闯进来两个孩子,一个是十五六的姑娘,一个是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纪霈之停了筷子,“唐家姐弟他们干什么了,难不成是洗澡!”

    他顷刻间想到了答案。

    中年男子道:“王爷英明!属下见他们的意图简单,就没有出面阻拦。”

    “我见过偷庄稼,偷鸡摸狗的,就是没见过偷着洗澡的,”薛焕笑道,“他们在哪儿洗的!”

    中年男子道:“两间客室。”

    薛焕道:“表弟,人家也算照顾你了。”

    纪霈之有轻度洁癖,能忍耐的人不多,陌生人用他浴池绝对不成。

    “我求他们去了”纪霈之面色不虞,“他们胆子不小啊!”

    中年男子道:“王爷,那男孩子走的时候有过担心,但那姑娘说,她是王爷的未婚妻,在客室洗个澡不算过分,以后还会再来。”

    “哼!”纪霈之冷哼一声,“如果我所料没错,她那是发现你的踪迹了。”

    “小丫头耳力惊人,定是如此。”薛焕颔首,“也算借老黄的口,给表弟一个交代,哈哈,妙人啊!”

    纪霈之的脸色缓和了些,“罢了,且随他们去吧,如果是旁人,格杀勿论!”

    老黄松了口气,“属下明白。”

    ……

    待老黄出去,薛焕道:“表弟,你对他们姐弟仿佛格外宽容。”如果是以前,老黄定会挨上十鞭,唐家姐弟也会被恐吓一番。

    纪霈之道:“李大夫研究过,她的金疮药与他做的金疮药在成分上没什么不同,但她的药效却是他的十倍。”

    薛焕吓一跳,筷子一颤,刚夹起来的小包子就掉了下去,“难道说,她说她的药好是真的!”

    纪霈之道:“不忙着下结论,买几副药一试便知。”

    薛焕道:“所以,你对唐掌柜只是利用。”

    纪霈之有些不耐,“不然呢!”

    薛焕道:“我以为,你对她是有些不同的。”

    纪霈之深深地看着他,“我与三表哥同浴,同餐,同车,同睡,那么……”

    “打住!”薛焕一哆嗦,“表弟,你这话不是认真的吧。”

    纪霈之懒得理他,把最后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吃完,再接过元宝递过来的茶,漱漱口,戴上斗笠出了门。

    第46章

    中午,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驶入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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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院后门。

    停车后,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车夫,分别牵着两辆青帷油车迎了上来。

    侍从打开豪华马车的门,上面的人上了油车。

    油车轻盈,辚辚而行,沿着九转回肠的青石板路往花园深处去了。

    车停在绮丽园外。

    绮丽,夹竹桃别名。是以,园中植物以夹竹桃为主,辅以桃花点缀,满园青翠中夹杂着点点粉嫩的桃红色,美得清新脱俗。

    穿着深棕色绣金团花直缀的胖男子领着几个小厮迎上来,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长揖一礼:“小人常振业给东家请安。”

    “嗯。”纪霈之面无表情地下车,环顾四周,施施然进了上房。

    薛焕紧随其后。

    二人在起居室落座。

    常振业拿过小厮手里的热水壶,亲自泡了两杯茶,然后退到一旁,静候纪霈之发话。

    纪霈之道:“你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常振业一躬身,麻利地出去了。

    纪霈之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两枚圆润的核桃在修长苍白的大手中转得无声无息。

    他在思考问题。

    薛焕不打扰他,端起了造型挺拔、方中带曲的六方杯,橙黄色茶汤微晃,一根根青翠的嫩芽随着水波起舞,香嫩清高的茶香便扑鼻而来了。

    顶级雀舌。

    薛焕尝了一口,有些许甜,口感丝滑,非常好……

    可还是没有唐乐筠送的普通茶叶滋味厚重,有特色。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唐乐筠送的明明是普通春茶,为什么就得了他的意,甚至认为其他茶远远不如。

    这……会不会就是她自称她的药比其他药铺药效好的根本原因呢

    可是,凭什么,又为什么呢

    实在想不通!

    一盏茶喝完,吕游不知从何处进了房间,禀报道:“王爷,瑞王和顾七爷快到了。”

    纪霈之略一点头,一挥手,他又退了出去。

    很快,常振业的声音在小院外面响起了起来,“贵客里面请。”

    纪霈之起了身,在正堂门口迎着瑞王纪雩之,“五哥,好久不见。”

    “是啊小九,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前了。”瑞王身形健硕,几大步就到了跟前,审视地看着纪霈之,“好像又瘦了,身体不要紧吧。”

    “咳咳~”纪霈之扭头轻咳两声,“不打紧,还能扛几年。”

    瑞王亲昵地拍拍他的肩,“小九,不能这么想,一定会好起来的。”

    纪霈之笑了,“我若真好起来了,五哥你会不会担心!”

    这话有些尖刻,瑞王变了脸色。

    纪霈之却毫不在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五哥里面请。”

    薛焕趁机上前,“薛三见过五爷。”

    顾时也道:“顾七见过九爷。”

    两位王爷各自应酬两句,一起进了堂间,在主座坐下。

    薛焕和顾时则分列两侧次座。

    元宝上了热茶。

    瑞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顾时也嘬了一口,“确实好,都说莳花院是销金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纪霈之转着核桃,“据我所知,顾七爷五天前在这里招待过江湖豪客。”

    “哈哈~”顾时干笑两声,“什么都瞒不过九爷。”

    纪霈之道:“顾七爷绰号铁扇公子,响当当的江湖侠客,与磨剑山庄少主楚飞远走在一起,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成啊。”

    瑞王放下茶杯,“说起江湖,我听说永昌伯父请了两个大镖局保一趟镖,把家中的几个聪慧小辈和几车财物一并送往幽蓝州了。”

    “是吗”纪霈之的薄唇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大弘陈兵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幽蓝州也不安全。而且,顺州有武林人士组织了大批流民,永昌伯府在这个时候把人送走,很可能要人财两空了。”

    他这番话说得平淡,像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但在座的几个都清楚如果有人动手,有八成可能是他。

    瑞王道:“永昌伯府既然敢放人出去,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顾时附和:“我还听说,永昌伯进了一趟宫,回来后就有了这番动作。”

    这样的事外人很难得知,如果知道了,就可说明瑞王在凤栖宫安插了人手。

    瑞王此时说出来,是递给纪霈之的一支橄榄枝。

    纪霈之接了,彼此间就算有了默契,如果不接,再见可能就是敌人。

    纪霈之道:“五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被蓝皇后的人暗杀,永宁帝无动于衷,但他反手杀了蓝将军,永宁帝查都不查便削了他的郡王爵,邵昌文顺势将太子案的主谋落到了他头上。

    他被朝廷通缉,瑞王冒险相见,所求定然不小。

    瑞王道:“九弟,边关告急,京城正处在巨大的危机之中……”

    纪霈之打断他的话,“五哥,讲重点。”

    瑞王道:“我想杀邵昌文,太子案我会想办法替你昭雪。”

    纪霈之的核桃转了一圈,发出“嘎吱”一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瑞王:“太子死了,我逃了,如今邵昌文又死了,岂不是更加坐实了我是主谋!”

    瑞王解释道:“顾七杀过他两次,都没能要那狗贼的性命,所以五哥昏头了,以为你会有办法。”

    邵昌文这段时间遭遇过两次暗杀,一次是太子遇刺的第二天早上,另一次是大前天,上朝的路上。

    邵昌文身边至少有三个大高手暗中保护,如果准备不充足,失败就是必然。

    纪霈之看向薛焕,“三表哥,你去找一趟管事,把午饭安排一下。”

    其实,安排午饭向来由元宝做,但他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薛焕在场。

    薛焕大概是明白的,朝瑞王和顾时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我的确有办法。”纪霈之转动着核桃,“如果你承诺,将来不干涉我杀死老畜生和蓝贱人,不动薛家,我就帮你做这一票。”

    瑞王有野心,他要求纪霈之杀邵昌文,就是想上位,一个未来的皇帝绝不会允许弑父这样的大不孝罪名落到自己头上。

    纪霈之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但薛焕和薛家人还要活很久。

    瑞王平静地和顾时对视一眼,显然对他的要求毫不意外,甚至没有惺惺作态,“成交!”

    纪霈之哂笑一声,“呵~”

    瑞王知道纪霈之在笑什么,他没有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道:“我们两次未成,邵老贼加强了防范,九弟一定要小心应对。”

    纪霈之道:“我心里有数。”

    ……

    午饭后,瑞王和顾时走了。

    薛焕担忧地说道:“表弟,我能猜到你和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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