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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出走呢?

    贺云珠心知这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含糊应付着她,走到竹林小径时,乍然看到窗台前男女的姿势后,二人脚步一顿,双双瞠目结舌。

    窗台上坐着的小女郎背部紧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男人埋首在她颈间,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女郎似是在抗拒挣扎。

    李媪看着这一幕,睁大了眼,公子不是一直都把小姐当妹妹吗?那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公子这是在对小姐做什么?”

    贺云珠则是顿呼不妙,拔腿就往斋中寻去。

    “这挨千刀的陆聿!”

    *

    斋中风静。

    二人一个坐在窗台,一个站在地上,他们的目光都没有看着彼此,距离却是近在咫尺。

    这个姿势让明锦很难堪,她想挣开,陆聿却冷着脸,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明锦身子微微颤动着,初秋的天还有些闷热,男人握住她纤腰的手掌温厚有力,腰背上很快就温湿了一片。

    微风吹起她的发丝,耳边的阵阵呢喃,也随着窗外竹叶婆娑的动静,消失无踪。

    那声音似是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带着她恍惚的意识回去曾经的那个雪夜,他沉默着帮她把衣裙穿上系好,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她问他为什么不肯要她?

    他说,她会长大,会后悔,他不能这样自私,他会毁了她、害了她,他不会要她的。

    此刻,那个人的语气竟然和陆聿重的声音合在了一起,让她有种恍如隔世再会的感觉。

    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般相似的话?

    她摇了摇头,微微拉开和陆聿的距离。

    他是她的哥哥,自幼护她、爱她,呵护她长大,为她奔波,为她拚命,出生入死,因此他把她视为所有物,对她有着强烈的保护欲与占有欲。

    可越是看他这般模样,她就越是恐惧、越想逃避。

    他为她做的一切,她无以为报。

    可这不代表她就必须要以身相许。

    “哥哥现在这模样,是想让我以身偿还你吗?”

    她故作坦然地说着,语气凉薄,带着几分心灰意冷的淡漠。

    陆聿神色一滞,竟有一时惘然,眼前的女子突然变得是那般陌生。

    那张嫣红柔软的唇瓣中,吐出来的字都像一把把利剑,刻薄冷漠的再也不似那个会跟他撒娇、跟他耍赖的妹妹。

    身体在抗拒,眼神在逃避,语气里都是对他的排斥。

    他的感情,他的真心,只是让她恐惧。

    陆聿目光困锁着她,“你以为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你索取回报?”

    明锦对上他的目光,看着那双染血的棕眸。

    或许皇帝的建议是对的,趁着这桩丑闻还没大白于天下前,她就离开他,和他分开几年,等他想通了,对自己的执念淡化了,就能放下了。

    她继续用最刻薄的话,冷冷刺激着他,“先前是我天真无知,以为你真的还如往昔一般待我如妹,现在才算想明白,原来当初你冠以爱我、护我的名义要我留下,不过是以太后要杀我的借口恐吓我,让我恐惧害怕,好屈从与你,给你做情人,对吗?”

    陆聿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他爱她、敬她,她怎会觉得自己是在辱她、迫她?

    她可以为了魏长风与天下人为敌,那他也可以为了她与天下人对抗。

    陆聿摇摇头,扶着她的肩膀,“妹妹,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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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安逸稳定,让你不用再漂泊,不用再担惊受怕。”

    明锦看着他那忧郁的眼底,却是昂起下颌,把那洁白修长的脖颈展现在他面前。

    “说白了就是想让我留下。”

    陆聿眼神一滞。

    明锦自嘲般一字一句诛他的心,“你说,你想让我陪你睡多久你才能放过我?陆氏养了我十二年,你想让我还你十二天?十二月?还是十二年?”

    陆聿愕然看着她,心口好似碎了一个大洞,被她一字一刀剜的滴血。

    他爱她,她却只当他是昏了头,觊觎她的年轻,她的美丽?

    她怎能如此作践他的真心?

    “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个。”

    明锦毫不犹豫道:“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陆聿自嘲,“但是可以给那个杀人如麻的刺客吗?”

    他又提魏长风。

    明锦脸色也沉了下来,每次提起他,他们之间都必会有一场争执。

    “对。”

    她淡淡应了句。

    陆聿似是被伤到,眼神陡然一沉,“明知他是深渊,你也要往下跳?”

    明锦正色驳斥,“我曾身处深渊,也曾陷入泥沼,方寸有晦,光明在心。对我来说,他曾是我那遥远边疆时唯一的救赎,是我心中唯一的光。”

    清风的吹拂着她的发丝,那一刻,天光倾洒,给小女郎笼罩了一层圣洁柔软的光芒。

    明锦回想着在朔州的过去,她自幼金尊玉贵,不知疾苦,后来坠入泥沼,受尽苦楚,朝不保夕。

    那时的她总会做梦,梦到自己又回到过去衣食无忧的日子,有哥哥的宠爱,亲人的爱护,可梦醒之后,映入眼中的却只有西北的土屋黄沙。

    她擦擦眼泪,收拾好心情,一如既往的跟着兄长去捡柴挖野菜。

    生活甚至连给她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北境胡人聚集,民风慕强尚武,哭泣示弱,是无法得到尊重的,别人只会因此变本加厉的欺辱你,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他的出现,对她不是深渊,而是深渊中唯一的光。

    她的爱情或许会随风飘逝,或许会如皓月般沉入山谷,她也会随着那光芒,在深渊的尽头沉沦。

    无悔,亦无憾。

    “世间众生千万,王侯有王侯的活法,乞丐有乞丐的活法,我不喜欢做皇后,也不喜欢做你的情人,我终会随风而去,而不是被你以爱之名关起来、锁起来。”

    明锦看着他,“即便没有他,我也可以选择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但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哥哥。”

    陆聿望着她,心中的风暴突然静止。

    蓦地,心疾又犯,陆聿松开了她,痛苦地捂上了心口,弯下了腰。

    明锦身上的压迫感消失,立刻并拢了双腿,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她看着陆聿那痛苦的模样,或许是她刚刚的话太过绝情,真的伤透他的心了,惹他犯病。

    她本该冷酷到底,让他死心,却也做不到真的弃他不顾。

    他不当她是妹妹,她却还认他是哥哥。

    明锦下意识去扶住了他,“哥哥。”

    陆聿呆呆望着她,那一瞬,有万般心绪翻涌,他张臂,想再揽她入怀。

    就在这时,门口适时传来贺云珠的怒吼——

    “陆聿,你个混账东西,你快放开她!”

    贺云珠一个箭步上前,擒拿住陆聿的手臂,将他狠狠拽开,分开了二人。

    陆聿有些失神,竟也忘记了本能的反抗,被贺云珠推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贺云珠拉起明锦的手,快步带她离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投给陆聿一个鄙夷厌恨的眼神,“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以前真是错看你了。”

    二人从他身侧走过,小女郎走动时,风带起了她腰间的绦带,拂在陆聿垂下的手背上。

    陆聿翻手,想要留下记忆中那一丝柔软,绦带却很快从他掌心滑落。

    “阿锦……”

    陆聿黯然转过身,开口挽留着她。

    以前,他会叫她芝芝,叫她妹妹,除了喝醉那一夜,从来没有唤过她的正名。

    现在,明锦也终于理解他那句再也不能做她哥哥的真正用意了,原来,他是真的不想让她做他的妹妹了。

    “哥哥——”明锦打断了他的话,提醒他,“还是叫我妹妹吧。”

    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贺云珠看了看二人的神色,拉着明锦飞也似的离开了。

    陆聿神色恍惚,目送她离开,僵立不动的身姿,像一座孤独的石塔。

    李媪紧跟而来,刚好跟离去的两个小女郎打了个正面,她看着明锦,语气复杂,“小姐。”

    明锦略不自在地避开眼,阿母一定是看到刚刚的情景了,如今,她是再无颜见她了,她没有回应,低着头快步离去了。

    李媪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又抬步走进斋中,看着默然而立的陆聿。

    “公子若是真的喜欢小姐,为什么不再尽力争取一下呢?”

    陆聿看着窗外,小女郎的身影穿过竹径,在一片竹林掩映中渐行渐远,没有再回头。

    他黯然转身,“阿母,结束了。”

    平静的语调透出一股声嘶力竭。

    李媪默然叹了口气。

    她看到刚刚那一幕,原是惊愕的,继而是惊喜,都是她养大的孩子,她自是希望他们一直在一起。

    此刻,看到公子的挣扎,小姐的抗拒后,也不由思索,她作为长辈所期望的,他们作为曾经的亲兄妹,就一定能接受吗?

    另一边,明锦走到转角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窗台,竹叶在男人的背后婆娑,肃肃落寞。

    腰背上男人手掌那温热潮湿的汗意已被风吹的微微发凉,因为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她便努力用身体去记忆他的身体,可为什么陆聿也能给她那种熟悉之感?

    贺云珠转过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你还看他?若不是我及时赶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明锦摇摇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贺云珠松了口气,迅速带她离开。

    *

    夜里下起了雨。

    小时候的明锦,最是畏惧打雷,如今,她站在窗前,看着忽明忽暗的天际,听着那滚滚的雷声,早已无所畏惧,可以坦然面对。

    与魏长风的第一次见面,她目睹了一场刺杀。

    那一夜,向来干燥少雨的云中城,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他们的目光在风雨中交汇。

    她手上的花篮落地,绒花散落一地,天际响起了隆隆雷声,闪电照亮了她惨白的脸。

    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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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刷着男人的长剑,鲜血沿着剑锋落地,在地上汇聚成流。

    他走近,她后退。

    她以为他要杀了她,而他只是捡起了一朵地上的芙蓉花,在狂风暴雨中无声远去。

    那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雨夜中的罗刹,竟会成为她那黯淡人生中新的光芒。

    她回想着与他的初遇,而与此同时的平南王府,陆聿却回想着他们的别离。

    闪电照的屋内光火明灭,陆聿坐在她的床榻边。

    床上却再也没有了安静沉睡的小女郎,只有那被她还回来的衣物,整整齐齐叠放在床榻上。

    陆聿手指轻抚着那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她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陆聿?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一模一样的人,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她就可以接受。而真实的他,却因曾是她哥哥的身份,她便再也不愿给他任何机会。

    她爱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那个身份?

    陆聿静静躺下,闭上了眼,睡她睡过的榻,枕她枕过的枕,盖她盖过的被。

    窗外一道白光掠过,继而便是轰隆隆的雷声作响,如海啸山崩般炸开,声音可怖。

    她胆小,最怕打雷。

    小时候每遇电闪雷鸣之夜,就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到他的房间求助,他总会捂住她的耳朵,把她抱到怀里,哄她入睡。

    此刻,他怀中抱着她的衣物,仿若把她拥入怀中,窗外风吹残雨,遥远边疆的风雪纷纷入梦,吹散了那场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别……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带我走呢?”

    “风,是注定要一生漂泊无根的。”

    “你不肯要我,不肯做我的夫婿,不肯带我去流浪,是因为你想独自做个自由自在的游侠,所以不愿为我生根驻足吗?”

    山洞中,二人隔火相望,火堆的辟啪哔啵之声在静谧的雪夜愈发清晰明显。

    他以沉默回应她的质问,可他心中说的是,阿锦,我想带你去流浪——

    第34章 公然挑衅

    枫叶红了的时候,崔家老宅也重建完工了。

    明锦和父亲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休沐搬回了自家老宅,住回自家,远离京城的风言风语后,父女二人也都松了口气。

    有父亲在身边,明锦也少有的安下了心神,从陆聿事情的冲击中走了出来。

    崔晟也没有多问她和陆聿的事,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崔晟走在自家的新宅子里,心中是既骄傲又自豪,要不是女儿有本事,靠他那点儿俸禄,几时才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

    父女二人回来后,边收拾还边欢喜地筹划着办个乔迁宴,宴请在京城的同僚亲朋。

    只是京城人势力,博陵崔氏这一房,世号东崔,地寒望劣。加上不久后又是天子寿宴,世家都在准备着给天子备礼,大约是没几个人想来参加崔家这破落户的乔迁宴。

    父女二人倒也心宽,照旧乐呵呵给人送请柬,来不来是别人的自由,请不请是他们的礼数。

    不想三公主那边听说后,竟然主动要了帖,说会带着东海王一起来赴宴。

    因着上回被三公主坑去见天子的事,明锦压根就没给她送请柬,也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厚的脸皮,竟还敢要请柬来赴宴?

    只是人既好心要来道贺,她也没拒之门外的道理,就送了她请贴。

    可不想三公主那边回了贴之后,京城世家竟也闻风而动,纷纷找出那不知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的请帖,回帖说会来崔家赴宴。

    三公主和东海王是天子最亲近宠爱的弟弟妹妹,公主是京城有名的交际花,与不少朝廷重臣都传出过风流韵事。

    虽有世家鄙夷三公主荒淫无行,可公主国色天香,还是有数不清的世家子弟对其趋之若鹜,甘做公主的裙下之臣。

    不过亦有传闻,三公主是借风流之名,暗中笼络了不少大臣,为皇帝亲政造势,争取朝堂支持。

    世家个个都是人精,元善现已离京前往长安,京兆王元显很快就会还朝了,元显是天子亲政拥趸者,他若担任吏部尚书,百官指不定会有什么调遣变动。

    听闻二十年前,崔晟本是在洛阳担任了个小官,偶然得了元显赏识,才被提拔至京城,介绍给陆鉴为幕僚,后来才有了陆鉴收养明锦之事。

    元显还朝,公主与亲王赴宴,保不准是崔晟要翻身出头了!

    ……

    乔迁之日,热闹非凡。

    崔家不大的院落中,相熟不相熟的,请了没请的都纷沓而至,里里外外都是人。

    明锦最是看不惯这些人势力的嘴脸,明明看不上他们父女,却为了攀附权贵,又巴巴赶来赴宴。

    本来她就没准备几桌席,眼见来的人已经坐不下了,就让下人抬出了几张建房子时剩下的木板,在院子里随便搭了几张桌子,让不请自来的都席地而坐去。

    客人们也都不拘小节,不时偷望着明锦窃窃私语。

    京城流言都快传疯了,说明锦为了攀上陆聿这高枝儿,不顾兄妹身份,把自己脱光了主动送到陆聿床上,被陆聿连铺盖带人给扔了出去,颜面尽损,这才不得不搬回自己家。

    可众人见小女郎此刻坦然自若的模样,竟是丝毫不见羞愧难堪之色。

    明锦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不为所动,依旧陪着父亲招呼宾客。

    杨绍随长兄杨统一起来了崔家,杨统年约三十余,如今已官至中书令,看到崔晟身边的小女郎,含笑道:“这就是令爱吧,都长这么大了。”

    崔晟客气道:“一别数年,白云苍狗。”

    杨统把贺礼送上,就和崔晟有说有笑的往正厅走去。

    明锦则拉了杨绍悄悄往花厅去。

    花厅里,三公主和东海王姐弟二人正在饮酒闲聊。

    元季遥看到明锦过来,笑她道:“外头那么多人,有几个是真心来恭贺你们乔迁之喜的?不都是来看你笑话的吗?你竟还能如此坦然出面待客?”

    明锦落座,不以为意的反呛回去道:“外头那么多人,有几个不是冲着公主的艳名而来,想做裙下之臣的?你不也来了?”

    元季遥讪讪笑着,这丫头还是这般伶牙俐齿,遂给杨绍抛了个媚眼,调侃道:“我虽裙下之臣无数,不过像杨郎这种没娶亲的,我就从来不招惹,他若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我可没法儿负责。”

    杨绍尴尬的微红了脸,“公主,莫拿我取笑。”

    元季遥看着杨绍那脸红到耳根的纯情模样,笑倒在元谧身上。

    明锦翻了翻白眼。

    元谧淡淡笑道:“明锦多年不回京,不了解京师局势,三姐驸马是个不中用的,姐姐自然得自己找乐子,何况已婚的身份,也便于在朝臣中交际。&quot;

    明锦点点头,世家是靠联姻维护各大家族的利益,朝堂上掌握实权的重臣哪个不是已有妻室家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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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个未婚的小姑娘,若是被人逼婚破坏了与原配的联姻是得不偿失。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多爱与已婚妇人私通,有些没落世家为了升迁,还会主动送妻子出外应酬,听说还有已婚贵女在宴上与宾客轮流递寝,荒淫无耻之程度,令人咂舌。

    不过皇帝偏宠三公主,公主与这些朝臣来往交际,不过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元季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老妖婆把我嫁给那么个残废,不就是想看我不痛快的模样么,我偏要每天都活得有滋有味,让她不痛快。”

    明锦咂舌,啧啧道:“公主心态是真好,换做是我,是绝对不能忍受被强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的。”

    无论是皇帝,还是陆聿,都是极好的,只是她不喜欢罢了,她不喜欢,就谁都不能勉强她。

    “我要心态不好,早在出嫁当天就一头撞死了,人啊,活着比什么都强,活着才能把那些害你的人全都弄死,报仇雪恨啊。”

    元季遥坦然说着,话锋一转道:“先前我哄你与陛下见面那一次,该说的话,陛下应该都对你说了吧?”

    明锦神色一滞,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明锦,陛下是真心想立你做皇后的,但是有些人不乐意啊,有些人只想杀母夺子,害你性命。”

    说这些话的时候,三公主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

    杨绍也跟着点了点头。

    原先,他以为明锦是喜欢陆聿的,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虽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可陆聿既愿意让明锦做皇后,他也就彻底死心,只能祝福皇帝和明锦,希望他们能互相扶持吧。

    明锦眼神一动,她望了望在座诸人,一个是天子亲弟,一个是天子伴读,他们都是死忠帝党,都在为皇帝亲政努力,并且有一个共同要推翻的对象。

    元季遥感叹道:“当年,三弟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就因产褥之症过世,三弟长到十余岁都不知生母姓甚名何,你知他为何在得知生母身份后,坚持为生母补追孝服三年吗?”

    在朔州磨练这么多年,明锦也不是当年那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闻言心下顿悟,看了看众人,试探道:“是陛下授意的?”

    众人相视一笑。

    元谧跟元晔一样,自幼由陆太后抚养,从未见过生母,视陆太后如亲母。

    元谧在得知其生母身份后,哀痛嚎毁,不顾礼法,坚持为生母服孝三年,其实就是在替皇帝敲打陆太后。

    陆太后也是在此事之后突然意识到,即便皇帝自幼不知生母何人,即便他自幼是被自己抚养长大,可皇帝念母、爱母之心,与东海王是一样的。

    皇帝早晚会记起她是他的杀母仇人,而那时的陆太后已经无法撼动元晔的皇位了,只能通过给皇帝母族残存的男丁加官进爵,缓和与皇帝的关系,并急于捧陆氏女为皇后,来永固陆氏尊荣。

    元谧淡笑道:“太后愈急,局势对陛下越有利。太后当政这些年积怨太深,太后所有的决策,陛下不过问、不置评,就是故意养成朝臣对陆氏的不满,朝臣对太后愈不满,就愈会期望陛下亲政,新君新气象。”

    明锦若有所思,原来皇帝对陆氏的极尽恩宠纵容,是在故意捧杀陆氏呢。

    元季遥晃动着酒杯,接着道:“我与朝臣交游,也不过是提前为陛下拉拢朝堂人心。太后想再捧陆氏女为皇后,延续她的路,掌控皇帝成为下一个陆太后,我岂能让她如意?陆氏女都是我的仇人。”

    说完,她顿了一下,看着明锦认真道:“明锦,现在你已经不是陆氏女了,我们也不再是敌人,你若答应入宫,我们可以联手扳倒陆氏,捧你做皇后。你显贵之后,只要别忘了我就够了。”

    明锦瞠目结舌,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室水太深,朝堂太复杂,这一家子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她根本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打算,也不想趟这浑水。

    好在这时,婢女擦着汗,匆匆来报,“小姐,贺乡主和司空府的穆小姐来了。”

    众人止住话锋,继续若无其事的劝酒。

    明锦揉揉额头,有些头疼,她可没给穆兰若送请柬。

    三公主说的不错,外头那些宾客是来看她笑话的,可穆兰若大约是来拆台的,怪不得贺云珠今日来的这般晚,原是与穆兰若同行了。

    婢女来报时,二人便已穿廊过院往花厅这边来了,北朝不拘小节,宴会之时,通常男女杂坐,穆兰若浩浩荡荡而来,一路上也并不避讳男客。

    宴上的宾客也纷纷把目光集中到了女郎们的身上。

    全京城都知道穆大小姐喜欢陆聿,外头明锦跟陆聿的流言又是沸沸扬扬,今日穆大小姐前来,怕不是赴宴,而是掀桌。

    元季遥看着往花厅走来的穆兰若,以手掩口,提醒明锦道:“外间你跟陆聿的流言沸沸扬扬,对方来者不善,你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入宫暂避锋芒,不失为一个选择。”

    明锦心中一团乱麻,表面却是一团和气地站起身子,含笑迎向穆兰若,客气道:“穆姐姐也来了。”

    她笑脸迎人,却猝不及防地被穆兰若“啪”的给了一个巴掌。

    “贱人!”

    这一巴掌打的响亮,打的花厅众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院中的宾客也都被这一声脆响吸引了视线,停止交谈,纷纷起身往花厅看去,各处一片死寂。

    元季遥和元谧“噌”地站起身子,向二人走来。

    明锦猝不及防挨打,被打的是头冒金星,差点跌倒。

    杨绍眼疾手快,扶住了明锦的肩膀,看着那如玉的小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心疼不已,挡在她身前,怒道:“穆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贺云珠大惊失色,她这表姐自幼弓马娴熟,有着胡女的豪爽,也有着胡女的火爆脾气,明锦那娇弱的体格,怎么打得过她?

    立刻拉住穆兰若还欲再打人的手,“表姐,你答应过我不吵架,我才带你来的。”

    穆兰若置若罔闻,眼含恨意地盯着明锦。

    这个贱人!

    想起那一日在平南王府她那一脸无辜,劝自己离开陆聿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她生性磊落坦荡,不屑心机诡计,不想竟被这阴险虚伪的贱人给算计了。

    这贱人表面说着和陆聿只有兄妹之情,背后却是一门心思爬陆聿的床的谋划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穆兰若咄咄逼人道:“不要脸的贱人,你不是说过和他绝无可能吗?你不是你对他不是别有用心吗?表面装做兄妹相称的清纯无辜模样,背地里就往他床上爬,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明锦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脑中嗡嗡一片,看着四周窃窃私语的宾客,仿若都是在议论嘲笑她,她心中委屈,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因为自己家世寒微,陆聿出身高贵,所以就一定是她勾引陆聿?

    穆兰若得罪不起陆聿,就在她家乔迁宴上公然挑衅,打她出气,让她在全京城世家面前丢人,彻底抬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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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

    明锦眨了眨眼,逼回眼泪,推开杨绍,在穆兰若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抬手狠狠还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是打你出言不逊。”

    穆兰若捂着脸,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还有脸跟她还手,当场就要跟她干架。

    眼见二人就要打起来,元季遥拉住明锦,贺云珠拉住穆兰若,分劝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花厅外看热闹的越聚越多,杨绍立刻去关上窗户,元谧则沉声吩咐下人去清场,把宾客都快送走,这丑闻不能再让更多人看到了。

    明锦正色道:“穆小姐整日跟防贼一样的防我,倒不如在他身上多下些功夫,让他早日娶了你,而不是听了两句流言蜚语,就认定我是个狐狸精,来打我出气。”

    穆兰若美艳的小脸气成了猪肝色。

    “你和他又没有婚约,他也不是你男人,你这般死乞白赖的倒贴人家都不要你,就比我有脸了吗?”

    明锦有理有据,条里清晰,愣是呛的穆兰若一个字都反驳不来。

    “你……”

    元季遥拉着明锦,苦劝穆兰若道:“穆小姐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明锦和陆聿是兄妹,何况她马上就要入宫了,怎么可能会跟陆聿有私呢?”

    穆兰若还欲再争论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沉冷漠的声音——

    “我怎不知你要入宫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明锦神色一滞,转头便看到了陆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宴会轮流递寝的贵女原型是北魏清河王元怿之女元仲蒨与晋朝皇室后裔司马庆云的女儿司马氏。北朝贵妇与权贵私通的案例很多,贵族道德感极低

    第35章 我后悔了

    崔晟对花厅的情况不清楚,远远看见女儿挨了打,心中忐忑担忧,准备过去劝和时,杨统却拦下了他,让他稍安勿躁。

    小辈儿们的事,长辈不要插手,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陆聿手上提着贺喜的礼物,一步步走近明锦。

    元季遥看着他那阴沉的神色,打了个寒颤,攥着明锦的手指微紧了几分。

    明锦被盯的不自在,避开了陆聿的视线。

    院中宾客自觉让开了一条道,眼看就要亲眼目睹一桩陆氏的惊天丑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陆聿穿过人群,脚步沉稳走来,声音不大,却是杀机四起——

    “全都出去。”

    院中宾客们个个坐立不安,再无看戏之心,正厅的几位大臣,也都是人精,见势也立刻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穆兰若却是挡在陆聿面前,大喝一声,“谁都不许走!”

    宾客们欲离去的脚步又被这一声喝吓得一顿。

    穆氏是勋贵八姓之首,穆兰若之父是当朝司空,哥哥穆鸿掌握司州禁军,两边都得罪不起,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聿脚步一顿,淡声道:“今日是家妹乔迁之喜,穆小姐若是来闹事的,请回。”

    “家妹?”穆兰若冷笑,笑的嘲讽,“我今天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们这对假兄妹的笑话!”

    陆聿脸色一沉,冷冷警告道:“让开。”

    “我不让。”

    穆兰若又向他走近一步,贺云珠说陆聿喜欢明锦,劝她死心,别再他身上耽搁了。

    她不甘心。

    全京城都知道她爱慕陆聿,她从十岁等到二十岁,为他蹉跎了这么多年,若是陆聿不娶她,她堂堂穆氏贵女的颜面往哪里放?

    她丢不起这个人。

    穆兰若咬牙切齿,恶狠狠看了明锦一眼,一字一句说着。

    “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我也自幼视她如亲妹,如你一般对她宠爱呵护,不想却是养了一条毒蛇,如今还被她反咬了一口,宣明,我岂能不恨?”

    院中看戏的众人议论纷纷。

    明锦默然垂下了眼眸。

    穆兰若打她,她委屈、她难过,却也没有真的恨她,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她喜欢陆聿十年了,女人能有几个十年?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蹉跎到陆聿身上了,可不想却被她这个突然回京的假妹妹横刀夺爱,这么多年的沉没成本,她岂能不恨?

    穆兰若眨眨眼,逼回了眼泪,她还是不能相信,他们是兄妹,他们是兄妹啊!

    她不信自己的十年真心,竟比不上这个没有人伦的贱人几个月的勾引。

    “宣明,我知你视她如亲妹,你们分别了这么多年,若非她勾引你,你怎会在她回京后短短几个月就敢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

    陆聿没有回应,视众人如无物,迳直走向明锦。

    “你要进宫?”

    明锦面无表情,眼神躲开他的质问,“哥哥,现在是穆小姐在问你。”

    被无视后的穆兰若眼眶通红,她不甘心地看着陆聿,嫉妒、憎恨、不甘的情绪,让女郎原本美艳妩媚的容颜,也有几分面目全非了。

    “她问我,我就要回答吗?”

    陆聿语气淡漠。

    明锦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那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

    陆聿眼神沉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都会拿他的话来堵他了。

    穆兰若攥住他的衣袖,提醒道:“宣明,现在是我在问你。”

    陆聿冷冷抽回自己的袖子,面不改色道:“不是她勾引的我,是我强迫的她,没有人伦,不知廉耻的是我,希望穆小姐能就此收手,停止在外散播她的谣言。”

    一字一句,坦然平静。

    花厅诸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表情,纷纷埋下头假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明锦也呆住了,她愕然看着陆聿,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无由来的涌起一股酸涩之意,仿若被扒光了一般,曝光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中,羞愧而难堪。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对她好,以为抗下这些骂名就是对她的保护,殊不知反倒是把她推向了更难堪的深渊,愈发坐实了她是个勾人的狐狸精,连哥哥都甘愿为她沉沦。

    穆兰若如坠冰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他宽雅和善,端正自持,兰陵长公主病重时,她也常去府中探望公主病情,对他关怀慰问,那时他们还算融洽,公主也有意让他娶她。

    公主薨逝后,明锦被驱逐,他养病守孝,不再与人交游,她也没再见过他,原以为除孝后,他就会娶她,可不想三年孝期一过,他却是性情大变。

    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

    “你强迫她?”穆兰若难以置信,“你自幼立身清正,克己守礼,何必为个贱人自污其名?你真的是疯了不成?”

    陆聿神色从容,“穆小姐,请回。”

    穆兰若睁大了眼,仿若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她看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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