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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贺重锦握着缰绳的手骤然一紧,手背青筋暴起:“姚氏,你以为你挟着缨缨,就能平安逃出皇京吗?”

    只听姚氏冷笑了一声:“平安?贺大人,民妇孤身一人,早已抱着死志,临死之前足以带着贺夫人一起下黄泉。”

    说?完,那匕首又近了半分,这一次江缨感?觉到了明显的痛,就好像那把匕首再近一点,喉咙就断了。

    她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影响贺重锦,可江缨太害怕了,眼泪控制不住一直流。

    为什么到关键时刻,她的勇气总是?远远不够?话本子的情节,这种?时候妻子为了不让夫君为难,会选择自刎。

    可,江缨不敢啊,她怕血,书上说?尸体埋入底下,腐烂之后会爬满白色不可言之物,想想就骇人。

    而且明日就是?桂试八雅了,自己还没有成为皇京第一才女,如果在这里为了贺重锦死,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还有,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如果这孩子也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之前那么多的辛苦?

    江缨想活,但流火石不能交给姚氏。

    该怎么办?

    看到江缨的泪水,贺重锦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无声地输了这场心理博弈:“你要我做什么?要我把从颍州找到的流火石给你?好,我答应你。”

    “贺大人不愧是?当世宰相?,聪明人,不像民妇,只能用威胁这种?愚蠢至极的办法?。”姚夫人道,“贺大人将?流火石交给我,三个?时辰之后,我会将?贺夫人完好无损地安置在城外。”

    闻言,文钊立即道:“大人,这姚氏是?要大人先交钱后拿货,万一她出尔反尔”

    昔日沉稳镇定?,突然双目泛红,额角青筋暴起,爆呵道:“让她走!”

    文钊悚然一惊,他跟在贺重锦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贺重锦露出这样的表情。

    从前无论是?什么样的局面,贺重锦都能镇定?自若,如今却像是?失了控一般。

    最后,文钊只能道:“是?,大人。”

    文钊拿出布袋,解开绳子将?里面的流火石亮给了姚氏看,姚氏生在颍州,自然一眼辨出这是?货真价实?的流火石。

    流火石所在之地极为难寻,姚逊生前寻了许久才寻到,姚氏没想到贺重锦能在这么快找到流火石,甚至如此之多。

    姚氏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欲要捡起布袋。

    殊不知?,江缨灵机一动,她趁着姚氏不注意?,暗中拔下了头上的发钗,与?此同时,贺重锦的流火箭早已箭在弦上。

    下一刻,簪子被女子铆足劲儿刺入姚氏的手腕,姚氏痛苦大叫,匕首掉落的一瞬间,箭矢刺穿姚氏的胸膛,鲜血飞溅。

    江缨滞了片刻,便见?贺重锦下马,正朝自己飞奔而来,她攥紧拳头,迈步跑向他,分离太久的两人相?拥在了一起。

    她不希望贺重锦觉得自己胆小,忍着不说?话,但身子还是?细微的颤。

    “没事?了。”他的声音都是?抖的,似乎比江缨还要恐惧,安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了。”

    士兵们将?姚氏团团围住,江缨回头看去,方才的箭已经射穿了姚氏,姚氏认出了这支箭,是?在小梅死去的那夜,姚逊锻造出的第一支流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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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重锦缓缓道:“她活不成了。”

    江缨心头一紧,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到姚氏拔出流火箭,朝自己慈祥一笑,是?最真实?的笑容:“贺夫人,我死后,我的那间屋子就拜托你了。”

    漆黑夜色笼罩下的皇京,在一瞬之间燃起冲天火光,惊醒了百姓们。

    他们从屋中出来,便见?街道上燃起熊熊大火,而火光中惨叫声阵阵,有人听出那声音似是?住在巷子里的姚氏。

    姚氏将?匕首刺进流火石,流火石摩擦爆燃,她自然也沐浴在了火海之中,去黄泉路上见?小梅了。

    *

    回到贺相?府。

    江缨坐在梳妆铜镜前梳发,幸好她只是?受了皮外伤,脖领处用绷带包扎好,暂时没有大碍。

    但回来的时候,江缨始终沉默不语,脑海里尽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耳边还回荡着姚氏的惨叫声。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死在了她的眼前。

    还有,还有那么多的血……

    贺重锦本想在回来之后,好好和江缨说?说?话,见?她这样,便猜到江缨是?被吓到了。

    西窗烛火燃尽,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塌上的二?人拥在一起,宁静安详。

    江缨把发生的所有事?都说?给了贺重锦听,包括去姚氏家中发现异样,到姚氏来府上时,她是?如何警觉到有问题的。

    听完原委,贺重锦凝目道:“看来,流火箭的冶炼之法?并没有落到大梁人的手中。”

    “应当,是?和夫君说?的,给吕广文牒的人是?同一人。”

    “嗯。”贺重锦说?,“缨缨说?的不错。”

    之后,贺重锦也毫不隐瞒,将?他在颍州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江缨,最后猜到她会有危险,连夜赶回皇京。

    她道:“连夜?”

    果然,江缨发现这个?男人比走之前似乎消瘦了不少,胡子没剃,快变成街角的流浪汉了。

    贺重锦笑:“ 幸好,你没事?。”

    江缨面色一红。

    他真的太好了,江缨忍不住想,这世间最完美的男子一定?会是?贺重锦,模样,家世,官职,以及人品。

    “明日桂试,我要拿到魁首,成为皇京第一才女,夫君,你信我能赢吗?”

    她真的很喜欢听他的鼓励,他的一句相?信。

    贺重锦也如她所愿,道了一句:“信,缨缨当上皇京第一才女后,你我的这门亲事?,便是?我高攀于你。”

    江缨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相?称罢了,怎会是?高攀?夫君是?权臣,总是?不记得身份体面。”

    这时,纤细的手腕被青年轻轻握住,贺重锦轻声问道:“缨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想我吗?”

    江缨垂下头,一抹嫣红泛上了面颊。

    “想……”江缨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是?想的。”

    “我去颍州之前,你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我喜欢夫君,喜欢贺重锦。”江缨道,“夫君喜欢我吗?喜欢那个?,不是?皇京第一才女的江缨吗?”

    男子俊美的面庞晕染了笑意?,他说?:“喜欢,我也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也很……喜欢缨缨。”

    帷幕落下,继而是?一男一女交织的吻缠声,回荡在房间。

    *

    这夜,江缨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被烈火焚烧的姚氏站在床榻边,姚氏眼睛瞪得老?大,是?说?要找贺重锦复仇,双手握着匕首,猛地刺进贺重锦的胸膛。

    “贺重锦!”

    身侧的青年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她无论怎么摇晃,贺重锦都不醒,她的双手沾满了他的鲜血。

    姚氏的声音可怕地回荡在了整个?房间:“是?你们杀了我,是?你们杀了我”

    这句话持续到了天亮,江缨第二?日晨起的时候,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的,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贺重锦送江缨去宫中参加桂试八雅,不知?怎得,江缨发现自己端着书卷的手忍不住发抖,虽然很细微,但就是?一直无法?控制。

    那样可怕而又真实?的梦,血淋淋的,反复徘徊在脑子里。

    马上到皇宫了,贺重锦看出江缨脸色的不对,于是?轻声问道:“缨缨,怎么了?”

    “没什么。”

    贺重锦说?:“你的手一直在抖,你在害怕?”

    江缨看着自己的手,刚才还在抖,这会儿又不抖了,于是?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桂试了,我很紧张,所以才会如此吧。”

    “百炼成钢。”贺重锦温声道,“你有多刻苦我全都看在眼里,今日桂试,我等缨缨夺魁。”

    女子瞳孔颤动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点点头:“那就谢过夫君了。”

    到了皇宫,贺重锦先去早朝了,江缨目送他离去,望着那一身紫袍,她的心头不由得一暖,随后带着红豆一起去桂试的场地。

    桂试设立在一处宽敞的水榭里,檀木桌案排列的整齐,桌案上摆着笔架和宣纸,以及一瓶桃花枝。

    在一众官家女眷中,江缨不仅见?到了昭阳郡主,也见?到了顾柔雪,她一身绣荷黄裙,仪态大方,款款而立,依旧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只是?这次,多数人以及顾柔雪却被江缨所吸引,每年参加桂试的都是?老?熟人,谁也不会想到,不起眼的江缨摇身一变,成了贺相?夫人。

    顾柔雪微微笑了笑,走上前道:“柔雪以为今年桂试,贺相?夫人不会参加了,想不到是?我猜错了。”

    这是?顾柔雪第一次与?江缨说?话,从前她只知?道桂试第二?名是?同一人,却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姓甚名谁。

    如今,当朝宰相?贺大人的婚事?这朝野之中谁人不知??有人说?江缨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有人说?贺重锦疯了,竟抬一个?八品官员家的嫡女为正室。

    另一名官眷附和说?:“是?啊,做皇京第一才女,哪里有做贺相?夫人好?锦衣玉食,还有那样一个?貌美郎君宠着,可比做皇京第一才女来得更好。”

    “贺相?夫人,我若是?你,早就安心回去养胎了,何必日夜练习八雅,争一个?连官职都算不上的名号呢?”

    议论声纷纷,这种?场合江缨不爱发言,从前一向是?透明人,如今却该不了透明人的习惯。

    顾柔雪道:“好了,噤声吧,莫要对贺相?夫人无礼。”

    被打断后,其他人不说?话了。

    江缨沉默,便听顾柔雪款款道:“今日桂试各凭本事?,贺相?夫人的表现我很是?期待,入座吧。”

    考官是?皇后身边的老?宫女,她轻轻敲了一下铜锣,官家女眷们逐一入座,这一场考得的是?书法?,女眷们正在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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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宫女道:“此次所呈上的的书法?,会经由大学士亲自审核,评判,望诸位娘子们务必认真仔细,切莫落了后。”

    众女眷们齐齐应声。

    江缨是?最后一个?入座的,她侧目看去,一向吵闹的昭阳郡主,也在此时静下心来,认真书写。

    她想,她也该心无旁骛,笔墨接触到宣纸,江缨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为什么,手还是?抖,停不下来

    江缨用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试图让抖动的手平复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毛笔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眨眼之间,竟变成了血红色。

    血?!

    这里怎么会有血?!

    第34章 生产(修)

    幻觉。

    江缨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一定是幻觉,肯定是昨晚的梦太可怕了,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之后, 幻觉消失, 宣纸上的墨汁变回正常的颜色。

    第一场是书?法, 第二场是诗词,第三场是琴技,而后则是作画。

    诗词琴技, 江缨发挥的很好, 诗词是贺府书?阁中收录过的。

    而琴技,江缨弹了一首阳春白雪,这首阳春白雪,琴技醇厚,琴音之中饱含 ? 朝气蓬勃之感, 比起?历年桂试中的,不知?突飞猛进了多?少。

    一首阳春白雪后,老宫女忍不住赞许地点?头:“想不到,贺相夫人几天前在慈宁宫所弹的阳春白雪, 又精进了。”

    江缨不方便行女子礼, 只能?低了低头:“过赞了。”

    另一边, 贺重锦下了早朝后,正在慈宁宫与太后商议姚逊一案, 并告知?朝中有乱党,欲要夺取流火箭的冶炼之法, 意?图谋反。

    太后沉凝了一会儿,问道:“重锦, 姚逊在颍州尚未留下手书?吗?或许可以尝试从手书?中还原冶炼之法?”

    “嗯,”贺重锦道:“微臣已命人将姚逊手书?上交给军械监,由军械监还原冶炼之法,但姚逊钻研流火箭十余年,恐怕难以还原。”

    太后叹了一口?气:“罢了,重锦,你也尽了力,好在冶炼之法没有落到大梁人的手中,至于之后的事,兵来?则将挡,水来?则土掩吧。”

    良久,贺重锦行了一礼,又继续道:“姑母,重锦会命人前往颍州,将所有的流火石找到,率先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你这孩子做事,哀家放心,证明当年哀家没有看走眼。”太后笑?道,“你在慈宁宫停留许久,快去看看江缨的桂试如何?了?”

    贺重锦点?点?头:“嗯。”

    青年离开?慈宁宫后,朝着宫中举办桂试的水榭走去。

    也不知?江缨考得如何?了,贺重锦想。

    水榭里?,这次画技的考核,要求女眷们画皇京街图,女眷们正在提笔画着,江缨却只画了一个轮廓,再之后迟迟没有动笔。

    昨晚就是在街上,姚氏被当场烧死的。

    老宫女发现江缨的异样,上前关切提醒道:“贺相夫人,请尽快作画,过时尚未画完,便视作淘汰了。”

    “好。”

    江缨屏退心思,提笔继续作画,谁知?画着画着,宣纸上燃起?熊熊烈火,紧接者姚氏的脸在宣纸上出现。

    扭曲的,狰狞的,烧焦的。

    “还我命来?”

    “啊啊啊!!!”

    江缨的尖叫惊动了在场所有的女眷,老宫女连忙先前查看:“贺相夫人,发生什么了!”

    江缨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恐慌之余,她突然感觉到裙下发出细小轻微的爆裂声,随后一股股热流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江缨一时没回过神,直到淡色的水染湿了裙角,昭阳郡主指着那裙角惊呼道:“嬷嬷,你快看!”

    老嬷嬷低头一看,当场急道:“哎呀!快!快找稳婆过来?!贺相夫人这是要生了!”

    直到场面陷入一片混乱,江缨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腹部在紧缩,疼痛也开?始席卷了上来?,她茫然道:“我的画”

    “夫人,顾不得了!你这是早产,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得赶紧稳婆过来?!”

    江缨:“嬷嬷,我若去生孩子,桂试八雅是不是……是不是作不得数了?”

    “这……”老宫女迟疑了片刻,则是道,“夫人,你忍着点?,马上就来?人了。”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砰然炸开?,很快身体上的疼痛就和心里?的痛楚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水越来?越多?,控制不住地泻了出来?,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

    她再也不会成为皇京第一才女了。

    她所有的努力都作废了。

    走在长廊的贺重锦远远看到水榭中,家眷们围在一起?,场面慌乱,当即察觉到出了事。

    “缨缨!”

    家眷们纷纷给贺重锦让出了一条路,他来?到江缨的身边,眼中的慌乱与无措快要掩饰不住了。

    老嬷嬷赶紧道:“快,快找轿子来?!”

    宫中的产房内。

    江缨在榻上忍痛撑了许久,只觉得那下坠的疼痛并不锥心,却是翻江倒海的磨人,很快身上洁净的中裙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夫君……桂试……”

    “别害怕,稳婆马上就来了。”

    “……”

    贺重锦握着她的手,结果他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

    为了掩饰内心的害怕,贺重锦将手放在江缨的肚子上,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探摸着腹部各处,眉头渐皱,危机感油然而生。

    江缨痛到呜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向下坠,又堵塞不通,只能停在肚子里又是翻江又是倒海。

    贺重锦还想在塌边陪着,却被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以男子不得进产房的规矩拉了出去。

    也好,她现在不想见他,也没有脸面在见他了。

    他们的约定,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很快,房门?打开?,宫中的稳婆带着一群宫女进来?,稳婆麻利地掀开?被褥。

    检查了一番后,发现下面要出来?的并不是头,而是脚。

    稳婆经验丰富,她立马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紧张,让宫女备好能?够站立的木架来?。

    太后赶来?时,贺重锦正一言不发地立在门?前,神色隐匿在一片阴影之中,袖口?下紧攥成拳的手在颤抖着,满心自?责。

    虽然贺重锦什么都不说,但他的内心早已如同被撕扯一般。

    “重锦。”

    闻声,贺重锦压下心里?的所有情绪,朝太后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太后。”

    隔着一道房门?,太后听着产房稳婆不断喊着‘用?力’,而江缨的痛苦声乍然扬起?,又虚弱了下去,反反复复,太后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了?不是还未到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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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重锦:“”

    老嬷嬷走上前,将在桂试上发生的事一一讲述一遍,太医给江缨把过脉,说是因为惊吓过度从而早产。

    只听贺重锦冷声道:“缨缨惧怕姚氏死去的场景桂试画技的题目是谁所出?”

    老宫女心中一惊,赶紧跪下:“贺大人饶命啊,这题目乃是老奴随意?抽选,岂会是故意?为之!?”

    太后道:“好了,无论有意?无意?,这也是你的过失,江缨无事便罢,若出了事,你自?请去领罚。”

    *

    江缨站在木架上,疼到白色裙裾下的双腿痉挛发颤,眼前忽明忽暗的,呜咽的痛苦声中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好疼啊……好疼啊……

    她果真是个没用?的人,无论再勤奋刻苦,都是无争的事实,她竟然还傻到奢望去做皇京第一才女

    笑?柄。

    她可真是笑?柄。

    稳婆喜道:“太好了,孩子正过来?了,夫人你再用?力,再用?力啊!再不生下来?,只怕有性命之忧啊!”

    性命之忧?

    江缨没有任何?动作,她想,趁此机会倒不如一死了之罢了,活下去,她永远都是江家不起?眼的嫡女,她也不敢去看江夫人失望的神色,也不想活在许姨娘和吴姨娘的讽刺中。

    而与贺重锦结为夫妻,终究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

    一品宰相,怎么会爱上一个身无长处,没用?的人?她果然是读书?读傻了,不如顾柔雪那般蕙质兰心。

    夕阳落下后,一转眼到了深夜。

    生产的女子再也没有力气了,她从木架上下来?,就这样跌跪在地上,宫女想去将江缨扶起?来?,却被女子狠狠一把推开?,连红豆也是如此。

    这可让稳婆犯了难,好不容易胎位正了,到现在没生下来?,原来?是有心结,难啊!

    江缨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她不准任何?人靠近,不想任何?人触碰自?己,唯独当一身官服的青年,破开?房门?冲进来?,将江缨扶起?来?的时候,江缨没有推开?他。

    贺重锦压着颤抖的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寻常一样:“缨缨,听话,听稳婆的话”

    他知?道,此刻江缨在意?的是桂试八雅,刚才桂试八雅早已经结束,顾柔雪为桂试魁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京。

    稳婆慌忙道:“贺相夫人,这不是儿戏啊!你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向太后娘娘交代啊!”

    下一刻,伏在青年胸前的女子照着他的肩头一口?咬了下去,发了狠的咬,一边咬一边呜咽落泪。

    早该,早该认清楚的,什么匹配相称的夫妻,不过是妄想。

    耳边传来?贺重锦的一声闷哼,可对方仍旧没有推开?她,那一刻,江缨生出一丝不忍,但没松口?。

    痛……和心里?的不甘。

    “缨缨。”贺重锦淡淡说,“在外面时,姑母答应我,明年还会举办一次桂试八雅。”

    江缨:“?!”

    一双疲惫湿润的杏目望着贺重锦,江缨哽咽道:“当……当真?”

    他轻叹一声,笑?: “嗯,当真。”

    “……”江缨道,“你,你定然是在骗我,我不信。”

    岂知?,贺重锦启唇,字字坚定道:“如果我骗缨缨,官名被废,永坠无间,不得好……”

    江缨伸手捂住了青年的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说那个最毒最毒的代价。

    “别说了,我信你一次。”

    约莫过了十分钟,苦苦挣扎的女子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在贺重锦怀中弯下腰肢,一瞬间如释重负。

    粉红的婴孩儿脱落了下来?,幸好贺重锦单手探入中裙下将其?稳稳托住,淡色的水染脏了那一方官服紫袖。

    稳婆反应极快,拿起?桌上备好的襁褓,熟练地将那泛红的婴孩儿包裹住:“大人,老奴来?吧,这是毕竟不吉利的事啊!”

    孩子银铃般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稳婆的报喜声震耳欲聋: “生了生了,恭喜贺大人,是个小公子!”

    *

    江缨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额头被人系上抹额,用?于保暖。

    这是她和贺重锦的房间,枕头下还有一本之前塞进去的诗集。

    都结束了吗?果真如书?中所说,生子就好比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说这个时候没什么力气了,但江缨还是本能?地翻阅书?卷,因为贺重锦说,下一年仍旧有一次桂试八雅。

    这次失败了,下次还有机会,她不介意?再多?学上一年,总之,不介意?时间的长短。

    对了,贺重锦呢?

    这时,红豆慢慢推开?门?,恰巧与江缨对视,高兴道:“大人,夫人醒了。”

    青年进来?之时,手里?抱着个襁褓,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捧着天底下最美的珍宝,江缨的心底顿时酸涩了起?来?。

    “夫君。”

    “嗯。”

    “这是我生出来?的?”

    贺重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柔声道:“是啊。”

    他在塌边坐下,江缨拨开?襁褓一角朝里?面看去,虽然男婴的身子已经被擦干净了,胎发却还是湿漉漉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江缨有些不解地盯着自?己的孩子看了半天:“似是,没有小猫可爱,生得不太好看,不像你。”

    贺重锦愣了一下,而后问:“不像我吗?除了我,还能?像谁?”

    “自?然是像我。”

    说这话时,气氛诡异了一秒,江缨有些尴尬道:“嗯我很丑吧,没有夫君好看。”

    贺重锦轻声笑?笑?,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他还没有名字,你饱读诗书?,亲自?为我们的孩子取名,好不好?”

    言罢,青年取来?宣纸和笔,看着江缨在纸上写下‘岁安’二字,字迹是隽秀的瘦金体。

    贺重锦喜欢她写的字,认真细致的字迹。

    江缨道:“夫君,岁岁平安,岁安如何??”

    “好听。”

    夫妻二人逗了贺岁安许久,看着可爱,江缨逗累了,对贺重锦道:“夫君,叫奶娘进来?吧,我要读书?了,这次失败不要紧,重在下一年的桂试。”

    贺重锦眸光暗淡了一瞬,随后笑?道:“嗯。”

    谁成想,奶娘刚准备把贺岁安抱走,孩子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江缨端着书?卷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书?也掉落在被褥上。

    江缨:“”

    孩子莽足了劲儿哭,江缨只觉得地动山摇,她年幼时读书?,常常处于一个安静的地方,嫁到贺相府之后,所处的地方就更安静了。

    幸好贺相府有奶娘,否则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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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塌了。

    震耳欲聋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奶娘吓了一跳,赶紧照着惯有的法子哄啊哄,一会儿拍拍小胸脯,一会儿摇啊摇。

    但怎么哄就是哄不好。

    贺重锦问:“岁安不是刚出生,难道生病了吗?”

    奶娘也一个头比两个人:“大人,这样的孩子老奴我也是头一次见。”

    “”贺重锦道,“拿过来?给我吧。”

    “好,好。”

    一朝宰相的命令,奶娘不敢不从,便上前把孩子交给了贺重锦。

    说来?也奇怪,父子二人对视着,贺岁安哭得扭曲的小脸逐渐恢复了,黑黝黝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贺重锦。

    那眼神就像江缨第一次见到贺重锦的时候一样,似是在说:这是我爹爹吗?生得真好看。

    奶娘也觉得奇了,笑?道:“哎呦,贺大人,小公子不哭了。”

    奶娘离开?了,房间再次安静。

    父子二人这一幕令江缨一时有些恍惚,她赶紧摇了摇头,切入正题:“夫君,这一年里?我要筹备桂试,刻苦读书?,喂奶时,岁安就抱到我这里?,其?他的就拜托夫君了。”

    贺重锦陷入沉默。

    江缨察觉不对,便问道:“夫君,怎么了?”

    “缨缨,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样欺瞒你。”贺重锦缓缓道,“桂试八雅,再无可能?了。”

    那一瞬间,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耳鸣阵阵。

    贺重锦,骗了她?

    第35章 冷战(修)

    贺重锦抱着小岁安出了房间时, 江缨撑着虚弱的?身体,将?房门落了锁。

    他心中一震,拍打着房门:“缨缨!”

    江缨没有理会他,沿着房门慢慢坐在地上, 抱着双膝失声痛哭, 一道?房门之?隔, 贺重锦听着她的?哭声,甚是?揪心。

    哭了一会儿,江缨慢慢安静了下来, 她有气无力道?:“贺重锦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贺重锦没有走,良久,他终于说?出了这句潜藏在心底的?话:“缨缨,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皇京第一才女。”

    江缨愣了一下, 内心触动,只听贺重锦又道?:“是?那?夜,你在阁楼上吹笛让我从噩梦中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是?你的?了。”

    她听得这些话, 心思恍惚了一瞬。

    阁楼吹笛

    原来贺重锦那?晚又在装睡, 只是?,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喜欢不是?皇京第一才女的?自己?

    “江缨。”

    熟悉的?声音引得她浑身一噩,江缨抬起湿润的?双眸, 竟看?到了江夫人,年轻之?时的?江夫人。

    她丝毫没反应过来这是?幻觉, 喃喃道?:“母亲?”

    “琴棋书画,诗书礼仪, 做不到最好,以你的?出身,哪个夫君会要你?哪个郎婿不会弃了你?”

    “江缨,母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只要你争气,你父亲就会想?起我们母女,就会休了那?许氏和?吴氏。 ”

    字字句句,犹如刻骨铭心,即便是?幻觉消失,江缨仍旧心有余悸。

    屋中迟迟没有声音,贺重锦抱着小岁安,心中隐隐担心,也没有打开?这道?门,却听江缨道?:“是?假的?……都是?假的?。”

    “何况那?日,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练习吹笛了,笛音吹得一塌糊涂,漏洞百出。”

    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自信,又再?一次崩塌了。

    贺重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江缨振作起来。

    约莫过了十分钟,房门外的?贺重锦没再?说?话了,江缨悄悄打开?锁,透过门的?缝隙,她看?到了贺重锦离去的?背影。

    青年一身红衣,身形修长挺拔,怀中抱着小岁安渐渐远去,看?上去落寞极了。

    他们又冷战了。

    可是?,岁安无人喂奶怎么办?

    悲伤之?余,江缨忽然不合时宜的?想?,她这样撒手不管,也不知道?贺重锦会不会带孩子。

    *

    家中逢了喜事?,太后给贺重锦放了一日假,让他好好陪着妻儿,殊不知这夫妻二人因为桂试一事?生了嫌隙。

    小岁安的?性子很特别,贺重锦想?暂时把孩子交给奶娘,自己去批阅公文?,谁知奶娘刚一抱,小岁安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

    奶娘没辙了,她第一见到这么奇怪的?孩子,不认别人,就认爹娘。

    贺重锦没去抱小岁安,青年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小岁安的?面颊,无奈道?:“岁安,别闹了,大?盛还需要爹爹。”

    谁知那?孩子仍旧哭个没完,一张小脸都哭红了。

    奶娘道?:“大?人,要不老奴抱到夫人那?里?孩子喝喝奶水就不哭了。”

    贺重锦沉默:“还是?不用了。”

    江缨现在应该不想?见他和?岁安。

    奶娘:“不喝奶水?可是?夫人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再?等等吧,我让文?钊去皇京外的?村落用银钱换了羊奶,想?必没那?么快就回来。”

    听了这话,奶娘这才发觉,于是?说?:“大?人,这羊奶也是?可以的?,既然没什么事?,老奴便下去了。”

    奶娘走后,贺重锦抱着岁安来到书房的?角落,揭开?白布,白布下是?一张会摇动的?小床,足以让一个婴孩儿躺进去。

    这是?很久之?前,他用木材亲自打造的?,里面还放着一只刺绣小老虎。

    那?时,贺重锦想?给江缨看?的?就是?这张床,想?给她个惊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淡忘了。

    等文?钊带着羊奶进入书房,便见贺重锦端坐在那?里批阅公文?,旁边则是?婴儿床,这场景着实让文?钊没反应过来。

    小岁安的?奶瓶是?陶瓷的?,一侧带着瓷嘴,这是?皇京之?后没有奶水的?婴儿所用。

    贺重锦垂目望着小岁安,他喝得很安静,吃饱喝足后便在婴儿床里睡下。

    他继续批阅公文?,问道?:“缨缨如何了?”

    虽说?二人已经冷战,但贺重锦仍旧惦念着江缨,一直让文钊留意她今日的一举一动。

    文?钊说?,江缨一日都没有出来,

    红豆都被避之?门外不说?,她一日三餐吃得少了,连御医叮嘱的?,产后恢复元气的汤药没有喝。

    贺重锦神色一沉,握着墨笔的?手紧了紧:“还有吗?”

    文?钊继续道?:“红豆姑娘去宫中询问了御医,御医说?夫人产后如果不按时喝药恢复元气,长久之?后,轻则伤身,重则折寿。”

    江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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