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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2页/共2页)



    他抱她进怀里,两人都哽塞着不说话了。

    静静地,像回到那年,重新设想另一种故事发展——她再次踏上天岗街,途经喧嚷的露天牌桌,知了长鸣的绿树,喇叭叫卖的远处坡道。

    推开一扇贴掉色红对联的旅店门,粗陋的木桌前坐着个闲闲看书的年轻人,他倦懒地撩起眼皮,看见来人后愣住,也许惊吓,也许惊喜。

    然后对她说,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像他说过那样。

    这个世界太大,有些人找不到,就只能等。

    他已经等不到他的母亲了。

    可他或许还在等着她。

    所以那次,是酒后神经,也是内心深处最盼望的归所。

    她会说是。

    从今往后,都不用再等了。

    第84章

    人忙起来真会把什么都抛之脑后, 早在春分之前就跟敏敏约的饭,结果一晃就到了月底。

    黎也好不容易偷了个下午的空当,还是去书院参加学术会议, 静音前给敏敏发了条当日有空。

    半道休息摸鱼, 就看见一轮消息轰炸, 黎也果断拍了张自己面前记录问题讨论的笔记和会议专属版农夫山泉, 告诉她莫急莫慌, 紧接往上翻到她发的某条消息截图。

    上回过去, 她私心加了好几个教练,现在每隔两天都要被推销, 最近似乎是在预热组织什么娱乐性的拳击擂台赛,有奖金有奖品, 能看到老板亲自上阵。敏敏附言:进场票怕都抢爆了,你家这个真是顶级男模!

    黎也反手截屏打码转给本人:【男模,夸你呢。】

    男模秒回:【你不早见识过了?】

    她贵人多忘事,一时还真没想起来哪茬:【我上哪见识过?】

    对方拍了张实时照片,她点开,画面里一双二郎腿叠翘,背景板是拳击台,男女都有。

    她问号没打出去,又收到一条:【过来,再给你见识一回。】

    她反手又把发给敏敏的专属版农夫山泉原封不动发给他:【晚点。】

    黎也两边切屏回完消息, 才掰着指头算今日行程, 觉得自己可以领个时间管理大师的头衔。

    会议结束, 黎也直接开车去应了敏敏的一顿饭, 比起她,敏敏这个阶段当陪衬, 闲工夫可多,前两天还跟她打探情报,然后感觉自己亲眼见证一场酣畅淋漓的炮.友转正。

    别说,那顿饭一过,给几个知情人带来的冲击力都不小,敏敏八卦圣体,见面就忍不住要提,一顿饭到最后,黎也几乎是一边百无聊赖跟她瞎扯皮,一边整理总结会议内容。

    想到不久要去靳邵那,黎也下午就没回单位,跟敏敏逛了会儿街,送她去跟男友的二人世界,就回去把工作线上交接了,再看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正常这个点club已经忙起来,黎也给靳邵发消息,果然没回。

    黎也租的房子得年中到期,她跟房东那儿说好不续,但剩下的日子,她基本也常住在靳邵那儿,每次去吃顿饭,看个狗,都索性睡下。靳邵倒很少上门,她家的床板塞个一米七再塞个一米八.九的个子着实吃力。

    她住了几年,堆的杂七杂八数不清,最近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乱的乱,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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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她一件运动服都翻半天才翻出来。

    应该事先听说了黎也要来,她过去的时候没收到靳邵的回信,反倒接了李聪的电话,说这会儿靳邵有别的事忙,让先接她进来。

    上回那事儿一过,俩人没再碰面,李聪打心底儿还是愧疚,只是没找到机会谈。黎也一到就看见他早早在厅里等。

    近乎每次去都会省略走前台的流程,几个小妹妹探着脑袋眼熟她,有人悄悄拿手机朝向她,盯着俩人去等电梯。李聪有所察觉地回过头,调笑的语气警告她们不准摸鱼。

    内部八卦消息是互通的,没看见她被靳邵拉进拉出前,还都以为是李聪新交的漂亮女友,有回李聪还怼回去,说这帽子扣我头上,赶明儿我得你们靳老板开咯!

    事儿是传开了,但黎也过来,也没人敢调侃到她跟前去,她那冷冰冰随时要把人干一顿的长相气质,连李聪都感叹没变过。

    坐在那不爱搭话,不废话交流,这些年也瘦了不少,面部线条更凌厉立体,有时眼尾上勾,又不笑,像那种看一眼就知道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的。李聪被电话叫走,忙完回拳击场馆时,黎也就坐在那弄缠手带,两三个肌肉男频频瞄向她,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她换了件polo领上衣,室内有温度调节,短袖短裤怎么舒服怎么来,优越又富满力量感的身材曲线就是绝佳视觉观赏。

    黎也看见李聪的时候还以为靳邵也来了,左右没找着人,于是俩人又坐下聊了会儿。

    真要细说,其间联系其实很尬尴,从再见到黎也起,李聪就在想把那笔钱还给她,但过了太久,很难找到合适的、不突兀的切入口,直到在靳邵那知道真相,那笔钱自然原封不动连带利息加分红地还到黎也这,她猜到大概率是靳邵吩咐的,却只要了本金。

    李聪一度不知如何开口,旧事翻来覆去地重提也没意思,黎也只让他不用愧疚,如果他知道她当时的情况,决计也不会要。

    聊到最后她还是关心另一件事儿:“他那天真打你了?”

    她都准备笑了,李聪捂着脸摆手:“差点儿差点儿。”然后觉得他俩这对真要命,互相要命,也要别人命。

    曾经他以为靳邵随心冷情,再之后他觉得黎也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他俩看起来都不长情,分开像是理所当然就挂在别人心里的倒计时,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玩腻了然后各不相干,各奔东西。

    数年萦回至今,李聪第一任都想不起来是谁了,而他们居然还在一起,从小破地方到一线城市,居然还他妈的!在一起!还他妈的那么刻苦,那么深切!

    李聪边想边感叹,最不可能的人走向了最不可能的结果,这其间的含金量,他们本身或许没办法太真切地感受到,但旁观者,震撼力不是一般强。

    特别是在见过黎也之后,看她拿着雄厚的外貌资本单身数年,有一天终于谈上了,结果一看,对方是初恋重归旧好。真是令人抓破脑袋,他跟丁红唠嗑,丁红都要说他含瞎编成分。

    他一边想一边纳闷,一边盯着拳击台,被黎也叫去陪练的那个刚还怯怯的,朝他抛求助眼神,这会儿跟黎也上手了,满心满眼就只有黎也了。

    不止这个,黎也一上场,原先几个对她“虎视眈眈”的肌肉男也凑过去围观了,嚷着要跟黎也来俩回合。

    哪哪儿都完美地没话说的漂亮姑娘,她还不是简单的花瓶子,对打招式一教就会,且底子在那,只束着缠手带,出拳利落标准,长臂至腿肌都绷出扎实的韧力。

    扬着秀眉,翘着嘴角,游刃有余地进攻、防守,上风还是下风,眼尾都会勾一道很淡的笑,无声表达着你很牛,或者你不行,是那种不刻意,随性的勾人,陪练甚至都不用让着,一来一回就是视觉盛宴。

    底下的人早就按耐不住,陪练休息,还真有个上去跟她对打了。

    李聪一看不对,刚在想那哥要被偷家了,肩膀就被人从后拍,他水都差点拿不稳,扭头,见那哥顺着他视线往拳击台看过去。

    这会儿专注力大多集中在那儿,靳邵过来没两个人看见,李聪还佩服他插着运动裤兜,神情淡淡看自家老婆跟人打得起劲,挺轻闲。

    聊了两句公事,李聪想着他来了自己就溜,又被喊住一句:“她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很容易看出来,她上去玩都有一会儿了,扎起马尾,额前刘海碎发微汗湿,她还没化妆,自身浓颜,五官特色鲜明,整个浑然天成、精简干练的自然美,跟她对打那男的就没几秒钟在看她动作。

    美人不赏可惜,同理,靳邵也有点看进去了,才没去喊她下来。黎也平时工作太忙,腰背难有挺直的时候,这种劲劲儿的、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就恍然把他拉回曾经,再见到那个面子比天大,能把人打得爬不起来的倔姑娘。

    她玩得也上头,最先看着她游刃恢恢运用技巧,一颦一笑引底下喝彩,靳邵还笑得出来,有点小窃喜小骄傲,还想怼怼李聪,忍着不吹哨,说这是他姑娘。

    直到局势往后,两人都开始蓄力,被美色迷惑的男人突然认真,想挑准黎也躲避不及的小腹,措不及防脸先挨一拳倒退,手还拉着黎也,前后踉跄着冲抵到围绳。

    男女接触显然是比运动更叫人兴奋燥热的,底下兴起动静的同时,靳邵这哥总算有了点正牌男友的正常反应。

    他先是疑惑:“没陪练带她?”

    “有啊,她乐意跟别人玩玩呗。”

    扣着李聪肩膀用力,他紧皱眉,意识到什么,又往底下另外些个视线钉在黎也身上的人扫。

    “操。”他咬牙,“她成陪练了?”

    “什么?”

    李聪看得正入迷,压根没听清,就感觉肩上力道没了,紧接是台上,刚占了一轮优势的男人露出破绽,小腿被一勾,对比女人,简直可称庞然大物的精壮身躯直直跌躺,伴随疼叫,闷如擂鼓的轰然,手都不知道捂那儿,刚想撑起,健实胸膛就被女人一条腿屈膝覆压,按到痛点,完全动弹不得。

    黎也高高抬拳,笑了下,松力,道了声抱歉,男人登时羞愧难当,黎也站起来还想扶他伸下的手,他都迟迟才握上。

    气氛组吵了两三声,黎也想说不来了,就听见遥遥飘过来李聪那一嗓子:“太帅了黎也!!”最佳气氛组组长。

    黎也被他喊乐,心说哪那么夸张,一转身,眼见黢黑一坨飞影掠至拳击台下,撑着台面顶腰一跃,由上至下的审视锁定她。

    他翻进拳击台这刻,场内外都死寂了,本不注意这的都默声看了过来。

    黎也笑意还不明所以地挂着,张嘴人名儿还没叫出来,手臂就被拽着往外拉,出了声“欸”,快到门口她还往后看了眼气氛组组长,他连手机都举起来了。

    旁边有人惊叹:“什么情况?这老板吧?”

    “怎么把妹子抢走了?”

    “靠啊,还没轮上我呢。”

    他还要笑得弯腰插上一句:“可别轮了,再轮老板就要亲自来挨个儿抡了。”

    ……

    黎也被靳邵拿外套打包一裹送到他私人健身室的时候还在想,这多半是个坑,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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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一路,砰一声见靳邵把门都关出气来了。

    这还没完,掐鸡仔似的捏她后脖子往怀里带,她扑了一鼻子热,“不是、你……”

    “你什么你?”靳邵瞪她,咬牙切齿:“我告诉你这回你没理。”

    他都不多对峙一下,又把她往里头的独立浴室扯,黎也被他捏得痒,到浴室门口,啪地撑住门边,盯他:“我怎么了我没理?”

    “你怎么了?”靳邵气到发笑,气儿都喘不顺,“你妈的当我面儿骑人身上去了?!你牛逼啊!”

    “我骑……”黎也想说去你的吧,后知后觉还是要劝他讲点理:“你不内行嘛,你搞清楚,我那是用膝盖压着他。”

    然而她忘了这男人气上头只有自己一套理论,别人论破嘴皮也没用,这么盯她一会儿,看似想开了,又动起手来,去扒拉她的腕,扒下来一个,她又换另一边撑住门,非要跟他论个黑白的架势。

    她强硬,他更强硬,下一句话还没蹦个字,脚下就一悬空,这逼玩意儿直接给她抗肩抱起来了,黎也还没挣两下,他两步路就放手了,随之后退,握住门把。

    黎也往前,哭笑不得,“你搞什么?”

    环境缘故,冷静下来还是遐想更多,幽幽浴室,气头上想干架然后干着干着就容易干起来的激情男女,她设想到这一点,心下发虚,都不再往前了。

    结果那人就着门把一拉,恶狠狠地咬字:“赶紧把你这身臭男人味儿洗干净!”

    bng——地一下,激情男女就剩女了。

    “……”

    她发现,某人的醋劲过个十年八载也是别人有过之而不及的。

    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比方某人气头上把门哐啷一关,往外才走几步路就猛然地定住脚,回过味来觉得不对。

    疑惑,重审,反思,最终定论一声操:“我正牌儿我为什么出去?”

    第85章

    相处这么久以来, 过去到现今,黎也对靳邵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易怒易哄,更多时候都不用哄, 他总是莫名其妙把自己弄气再莫名其妙把自己哄好。

    形象点就一气墩子, 顶上还要给自己开个出气口那种。

    这个认知让黎也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浴室干湿分离, 她把衣物卷放在洗手台边, 刚进淋浴间, 门一关想起来自己是被逮上来的,衣服还在底下换衣室。

    僵了两秒, 还没下一步动作,先听见啪嗒一声, 浴室门被打开,又一声,带上。

    眼前多了一道高大黑影,她只顾愣,殊不知玻璃隔门上因为贴近,而倒映精确到棱角凹凸的身材曲线,晕开的肤色似失焦画面。

    她看不见,门后的人喉结一滚,脚步接近。

    “靳邵?”黎也伸手刚想把门拉开,玻璃壁倏然攀上一只掌, 发力, 往里推开, 她讶然倒退, 看着靳邵挺直身板进来,带上门往后环臂一靠, 抵住了。

    表情还分不清消没消气,一贯的懒散作风,耷着眼皮将人上下一扫,瞳孔底色渐深。本能的羞耻心让她想遮住,被这么一扫无奈地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只是不自在地退到了花洒边,搭住,微侧了身。

    她轻咳:“你不生气了?”心说该不会是想开了觉得还是干她一顿划算。

    哪知他干脆就道:“生。”

    眼神燃着一团火地往她身上,还在烧,随着她一张一翕的缓慢均匀的呼吸,愈烧愈旺。

    因为不自在,所以黎也压根没注意到,说:“……那你干嘛来的?”

    “监督你洗干净。”

    “……”

    黎也对他又没话说,一面还觉得他这么站着,诡异又凛然正气,看着没歪心思,满脑子都是气的样子。

    算了,她背过身,打开了花洒。

    水流沿颈冲下,淅沥沥模糊听觉,感觉,隐去部分脚步声,踩在湿滑地板。

    靳邵又不肯出去,她想着这么再唠两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股热温自后拥住,第一感是吓到,脚趾一蜷,小腹清晰贴感到他皮下绷紧盘绕的长臂青筋。

    急流将两人都浇了个透湿,慢慢才在他放缓的呼吸中平稳松懈,她微微仰头,“靳……”

    更好地让他将唇吻覆在颈边,声音没有方才那样沉静,气息出卖了理智,字眼间断气,说:“你哄哄我。”

    黎也才犹豫一秒,他就在那处做文章,吮出痕迹的同时从舌尖溢出yin靡的啧啧声,用了力,有点疼。靳邵一直比较喜欢她的颈部,很瘦,一只手就能提溜,轻轻一咬一吸,就有很明显的痕迹,导致她平常脖颈糊的粉比脸还厚。

    大多时候,都不让他这样了。

    手顿然无处安放,他束住她的力道一松,转换到圈住她两只手,冲到水下,就着水流认真搓洗,指腹糙茧沿着她的指关节摩挲。

    那一刻她不动弹,视线被灯晃着聚焦在他的手背,她才打那么一会儿,就隔着绷带磨得关节发红,而他同样的部位,细看已经被旧疤覆盖了节纹。

    她触碰到那,走着神,放空思绪又回想了下他的话:“那怎么办,我也那么压你一回呗?”

    她自认是认真提议的,但语气就有那么些轻飘飘的俏皮,不认真,像逗人。于是经她这么一说,反而刺激他张嘴就往她肩上啃。

    “你……”她的手在他的掌心攥起拳,因为真的疼了而扭动了两下想弄开他,又探知到什么,陡然止住。

    沉闷气息加重地拍打她肩头一块细滑皮肤,紧抓着她手收紧,“黎也。”他几乎急促地遏止叫她,闷声说:“你别这么放浪行不行。”

    这个词把她精神都激起劲了,她想抽回手,被用力扣住,只能回头,两瓣唇就这么凑上来吻住了她,长驱深入,搅舌磨壁,鼻息化在一处,感官集中,脑子都被搅浑。

    吻到呼吸不过而轻喘,黎也身子一侧,着力点放一半在他臂弯,她斜眼:“……咱俩现在谁浪?”

    靳邵索性不听,掰着她两臂,翻个身吻她,花洒浇在肩上弹溅,他发额滴水,顺脸颊滑进口舌相连处,他嫌烦,推着她向后,将花洒抵关住。

    “你要哄就认真点。”他这么说,却跪下去,黎也下意识要退却发现退无可退,也被顺势按住,声息消逝在唇舌交覆间。

    “不然这事儿过不去。”

    白炽灯在头顶,光亮聚拢又四散,余光只见沾落到他发顶,镀上一层银白耀眼。黎也颈子更尽力地绷紧扬长,迎住他的深吻,眼尾硬生生逼出泪液,搅混在未干涸的水珠里。

    她与他撩起的眼瞳炙热相撞,腿抖得几乎站不稳,不受控地按住他的头,细指插入发丛,紧抓,疲软的潮红久久漫在耳根,腮颊。

    ……

    玻璃隔门再被打开,黎也是被拿浴巾一裹抱着出来的,折腾一遭,脑胀得发晕。

    一沾沙发就斜着倒,托了个抱枕垫着脑袋,眯了眯眼,晃荡的人影跑去那个角落翻找起来,回来叼着一根事后烟。

    黎也是被接上的嗡嗡吹风机震动声响吵得再睁开眼,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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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臂被人掐住,一拉,连带环住腰,给她稳直了。

    本来都没想洗个头,东搞西搞哪儿都淋个透,黏腻感像是怎么也搓不干净,鼻息间缠着味道,还有烟草。

    她反手掐他,让他把烟熄了。

    他乖乖听话,把她脑袋扶正了继续吹,发丝绕着五指,热风依次扫过头顶,脖颈,她实在没精力,全程闭眼。

    来时是傍晚,这会儿落地窗外黑得彻底,城市高楼川流灯火,窗面投映躬脊生疏而仔细为女人吹发的男人,有如正片叠底,毫不违和。

    “回家做饭来不及了。”靳邵撩起她发丛里,差不多干,单手举着吹风机上下左右瞎几把扫,裤兜里掏手机点外卖,问她:“吃什么?”

    中间横亘的风力作响,黎也没听清他的蚊子叫,一点反应没有,靳邵关了看她还以为她睡着了,从后边环住她就有反应。

    他头发微湿,凉丝丝地挨着她,下巴一侧,恰好抵着几道红痕,“问你想吃什么。”

    黎也不适地蹭着肩躲他,听到话把他手机抢了,窝在一边挑自己的,转眼一看,这人也趴在沙发背沿上看起来。

    她眼睛自手机屏幕斜过去,暗示性说:“我衣服还没拿上来。”

    他脑子像还抽着,盯她脸,笑着不走心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你急匆匆拉我走的。”黎也撑起来,脸往外偏,“去拿。”

    现在是换个人气了,但靳邵没脸没皮,见这姑娘顶着臭脸,浴巾裹胸,以上尽是袒露吮痕,笑得不合嘴,起来还没忍住又往她脸上亲了一下,走出去的步伐神清气爽。

    黎也看着,嗤了一声,禽兽。

    刚往角落一团,那边门拉开,黎也正躺着看手机,出其不虞炸起一声大嗓门:“两个小时!!”

    啪!

    “……”手机砸脸。

    黎也条件反射往后挪,门口拉出的一点缝,靳邵往那一站,遮个彻底,她都看不见外边的是谁,听声音猜出的丁红。

    摇摇摆摆踩着高跟鞋跺,把黎也换下的那套衣物连袋子一块儿拿来了,往靳邵怀里一甩:“不用谢。”

    他被那嗓子也吼得懵,捏了捏袋子,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还正肃:“你他妈站我门口上班?”

    “屁嘞!”丁红瞪眼嗓子又利:“我刚到呢没看见?”

    “……”

    她抿抿唇,刚计算完李聪给她打小道消息的时间,再笑起来就显得刚才更加掩耳盗铃了,小声说:“够可以啊老板,以前背后蛐蛐你单身数年铁定不行的造谣,赶明儿我就澄清去。”

    “……”靳邵挑起眉,顺着她的笑也勾起嘴角,手把门一拉,这么笑眯眯地来句:“扣钱了。”-

    两人吃过饭再磨磨蹭蹭地到了家,门一开,狗子自玄关蹿过来扒人腿,两个健忘才发觉它今天又少了顿粮。

    黎也出了玄关,抱着一摞给靳邵带回来的新书,靠在墙边,看他一边拎着粮袋逗狗,一边回头跟她笑:“这狗玩意儿跟咱俩也是倒八辈子霉,三天饿九顿,以后走了不能回来报复吧?”  “你闭嘴吧。”她胸腔震着笑,抱着书从他俩边上绕过去才后知后觉,刚才那句“咱俩”。

    走到卧室门口,她停步,回头又望一眼。

    靳邵有所感地抬了下头,跟她对上,眼里总有笑。

    后来无论过去多久,黎也大概都会感怀,人似乎都是一瞬间找到的归属感,那不是长久积攒而带给人的,那就是一瞬间,笃定的感觉。

    她住过很多地方,时间长短都有,小时候就跟着家里在城市间辗转,住过顶好的楼房,也挤过窄小的旅店,那时她感觉房间永远是漏风的,她栖息的床榻永远在湖面漂泊,她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念着何时会翻,落进另一处陌生与茫然。

    很玄妙,来路上,仅仅知道终点会趋向哪里,车子在往那个方向驱驶的时候,她就能产生这种感觉。

    而现在,她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她的时候。

    这种感觉到达顶峰。

    第86章

    黎也观察过靳邵的书架, 立在房间不占大位置,还没隔壁给她收拾出来作书房摆的一半大,主要他看的也不多。

    新书往边上塞加进去, 默默清点后发现他几乎一本不落地攒齐了, 好看的不好看的都会看完, 而在别的方面, 甚至是他的爱好, 他都没有一点收藏癖。

    最顶上方便清理的两排都是她参与责编的书籍, 最容易落灰的地方反而干干净净。反观底下,就会知道他根本没有爱护书的习惯, 和他从前差不了多少,哪本都见缝插针地放, 有的正反不分,书脊插里头了也不管,平放的也有,简直两个极端。

    她顺手了就帮他摆摆,大多书的边边角角都被磨皱,书皮褪色,纸页泛黄。靳邵来北京时间不长,大多都是以前的地方带过来的,时间跨度有多长不知道,年头是有了。他还会看一些心理学, 分析人格, 分析焦虑, 这些都被他归类至悬疑一栏。

    黎也摆好几本, 视线移至最右边,那也是新加入的一本, 因为眼熟的书脊,她抽出来,果然是那天他在收纳箱里翻出的悬疑小说。

    他看过那么多书,黎也就对这本有印象,看见它的同时就觉得,有些就算刻意也很难再想起的事儿,只是少一个连接过去和现在的媒介,她依稀能凭此再想到自己第一眼看见它时吓得给靳邵狂卖三本心理辅导书那会儿。

    现在的感觉挺奇妙,第三视角看着实在好笑,也感慨。

    黎也把它放回架子时多想到原先用来装它的箱子,回去衣柜一翻,果然还在那。

    折好的卫衣拿出来,里边就不剩多少东西,细想,她也没有留下多少东西,再平静下来看到这些,真觉得他有点把垃圾当宝的啼笑皆非。

    本人在这,很多都想给他扔了,特别是那张趁她喝多了拍的照片,还他妈用相框裱起来了这傻逼,她心里骂着,翻开这张时也看见底下挡着的物件,一台dv录像机,放在当年都是老款,机身漆底掉得一块一块。

    黎也试了试,果真打不开,想不起来见过,但放在这,一定也有道理,于是去想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过以类似形式记录下来的合照,也想不起来。

    还是分开太久。记得在城市习惯之后,她偶然都会怀疑,自己是否有过那样一段在小城里的经历,毕竟那样失真,割裂,像在她原本平坦的人生路上开出的豁口,当距离这道豁口越来越远,她就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那是她睡眠状态最差的时候。

    靳邵喂完狗就去阳台收衣服,团在怀里,乱腾腾地抱进卧室,看见床上摊出的东西和摆弄东西的人,脚就停在了门口。女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刻,他才走进来,衣服扔上床,朝她走。

    “又翻出来干嘛?上回没看够?”

    黎也等他走到身侧了,举起那台录像机问:“这什么?”

    他凝住,透过这玩意想到里边的东西,摸了摸鼻子,表面冷静:“录像机呗。”

    “……我瞎子吗?”她左右翻转,刚问:“你拍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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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被他拿回去,扔进箱子,说:“都以前在旅店的东西,随便放进去的。”

    黎也狐疑抱臂盯着他:“你不会拍了什么蠢东西?”

    “再蠢的东西你不都看过了。”靳邵语气随意,里头又翻出她的旧皮筋:“这不,你要不再洗洗用?”

    黎也真想给他扔了,笑得不行,“神经病。”

    “真不要?”

    “丑。”

    他耸耸肩,犯贱:“你以前就这品味,骂来骂去骂自己。”

    “靳邵。”黎也黑下脸。

    他也一僵,卖乖笑着把东西收回去。

    还想再把卫衣叠起来的时候,黎也喊住他一声,这个她真忍不了,说:“扔了吧,又穿不了了。”

    “我不。”他护犊子式的,说:“你以前就送我这么两样东西了。”

    黎也坐在一边看他收,笑意因这句越冲越淡,心口盘绕的不知什么东西,他要合上盖子的时候,黎也说了句:“录像机给我。”

    他一征,“干嘛?”又说:“用不了。”

    黎也完全看透他心思,走两步路亲自拿走,说:“我送去修。”她握着机身,那么小,那么旧,也不知道能拍什么。

    她问靳邵什么时候买的,他说是他爸妈结婚的时候就有的,他偶然翻出来的。

    “这么老的机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适配的修复零件。”黎也略担忧地仔细打量它。

    靳邵收好箱子就蹭她肩头,“你就这么好奇?”

    黎也一想,“不然你直接告诉我?”

    “那算了。”他又不肯,“修好了你自己看,看完了别找我。”

    他这么一说黎也更好奇了,马上就打开附近搜索维修店,没注意这人当她面儿把上衣一脱架在厚挺肩头,一抬头就跟一股子旧印象里的野痞气对上。

    “洗澡去。”靳邵长臂一展,哥俩似的把黎也往怀里一揽。

    黎也推他:“你洗你的拉我干什么?”

    边朝浴室走,他还腾出手来把黎也手机跟录像机抢了抛上床,嬉皮笑脸不正经:“一起洗呗。”

    “我洗过了。”

    “你脏衣服都换上了,再洗一回。”

    “……”

    他眨眨眼黎也就知道他憋什么坏,意志坚定展开两臂卡在了浴室门口,预想他要来掰,她把脚都抬好了。

    上回差点顶死两个人的幸福,他还有点阴影,愣住,然后笑着也向她展臂,扒住两边门,俩人诡异地敞怀对着。

    “怎么办呢。”

    黎也谨慎地盯住他。

    他笑着唉声:“没气生。”

    黎也:“?”

    就见他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啧了声,手托上下巴,“这样,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做点什么惹我生气,再让我伺候伺候你。”

    “……”这傻逼果然是故意的。

    再耗下去就是不也得行了,趁他彻底暴露无赖本性前,黎也能躲则躲地把手一缩,从他侧边蹿出去。

    他转头,她回头,隔两步,她不太甘心地回骂声:“你是狗?”

    靳邵就着扶下巴的动作思索:“你夸我会舔?”

    “……”有时候还真骚不过他。

    黎也张嘴没憋出话,对视不过几秒就破功,咬着牙转身就走,靳邵还在她背后笑。

    说归说,澡还是要洗的,在健身室都根本不能算,她到后来扒着墙才撑稳,靳邵按住她拿花洒一顿乱冲,干不干净不知道,摸着不滑腻就给人抱出去了。

    黎也出来收整衣物,挂进衣柜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知不觉在他这占了大半位置。

    换一次他洗一次,洗完就收进来挂进自己衣柜。黎也起先还没注意,只知道某天回去住早上想找件衣服都找不到,被他悄摸洗了再悄摸挂进来,她忽然想笑。

    于是今天就特别注意了一下。

    两人洗完澡就各忙各的,黎也捧着电脑窝进沙发看稿,二宝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盹儿还没打上,先看见从洗衣机里捞出衣服正要去晾的靳邵,立即咬着自己的毛球玩具过去了。

    靳邵瞥了眼黎也,没出声打扰,腰一弯,抓着毛球往远处卧室抛,把狗也轰走了。他走进阳台后,黎也才朝他看。

    晾得还有讲究,自己的恨不得扬臂一甩担杆子上晒干了,她没两件的衣服被他棱角对的平平整整往上挂。

    那时她惊觉,他其实没变,他一直是个很马虎潦草的人,而得知自己是那个渗透到他方方面面的例外时,她忽然晃神了。

    ……

    新书责编也进入了审稿阶段,黎也忙碌的事项累加,近期唯一的放松怕就是今天拳击台上那么几下了,别说还挺有用,沙发上坐到零点,脖子都没想象得酸。

    收拾进房时,灯已经黑了。靳邵不干涉她的工作,非必要倒还是不想她熬得太晚,为此想出的对策也不是上手强制她,而是强制自己,说她什么时候结束了,他再跟着一起睡,不然一尸两命吧,一起猝死也很不错。

    黎也听他这么说埋在枕头了笑了好半天才往他怀里钻,很神奇的一点是,不知是不是起到安神平稳的作用,基本不会有失眠的情况。

    温度平衡的房间,紧盖的暖被下紧拥的男女,安适到她会赖床,闹钟都得往前调。

    黎也以为他已经熟睡了,进去,关门,都蹑手蹑脚动静放轻,结果刚掀开被子,就被一双黑夜里灿亮的瞳眸盯个正着。

    他也不玩手机,不消遣,就这么发呆地盯着,盯了多久不知道。黎也半跪上床问他:“你是等我还是睡不着?”

    “都有吧。”他声音闷沉沉,带着很浓重的气音,伸手把黎也捞下来,给她合被,往怀里贴。

    第一下太急,黎也额头直接磕在他胸前吊着的项链银环扣上,因为说话窒闷,她才推着他隔开一些,那环扣是闪着银光的,和他眼睛一样亮。

    她问了一句:“你以前也经常失眠?”

    “有点儿。”

    “在国外的时候?”

    “嗯。”他停顿,随口就诌:“水土不服。”

    她笑了下不问了,被他怼回颈肩,她感觉到他下巴往上,在她额顶抵住了,轻声叫她:“黎也。”

    “嗯。”

    那之后有会儿沉淀,黎也累完上来,困意被捂出来,隐隐又感觉到抱自己的力收了收。

    他声音模糊,似洇在云雾里,说:“等冬天再给我买厚衣服吧。”

    黎也气息一滞。

    “提早买的话,”他笑了下,说:“到时候就过气了。”

    喉咙梗塞一会儿,黎也在被子下也搭住了他的腰,应:“好。”-

    直播讲座定好档期,部门小会挑了几个一起出镜的编辑。主要视线还是一致看向黎也,以前出版社介绍书,她都积极承担幕后,没有出镜次数,闷声干活,领导夸踏实的那一类,这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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