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身后,郑夫人也有些着急,她一边护着清操,一边解释道:“公子们切勿动怒,她一个小孩子,哪里会做曲子?不过在家听得多了,从这里摘一段,从那里偷一段,胡乱凑在一起……”
“姑母!我不是偷的!也不是胡乱凑在一起的!”清操神情有些委屈,美目瞬时盈满了泪水。
长兄孝瑜再看不下去,他站起身,伸出大手拎起延宗的脖领,又看了眼孝琬,对郑夫人歉然道:“婶婶见笑了。兄弟们顽劣,弹弓猎鸟称得能手,弹琴演乐就是外行了。他们的话,切勿放在心上。”
一场闹剧终归平息,刁柔也没有像平日里那般累牍说教,而是草草遣散了众人。
郑夫人脸色甚为不悦,似还带了些莫名的忧愁,直到看见拖在最后的孝琬走过清操的身旁,轻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她方露了一丝笑颜。可恨那清操似未听见,只顾着低头收琴,郑夫人忙走过去推了一把,清操才回了话。
这一幕被刁柔瞧在眼里,嗤之以鼻。
虽客居霸府,郑夫人对清操的管教却丝毫没有放松。
和平时一样,清操仍需卯时起床,由郑府带来的司衣婢女专侍梳洗。按郑夫人要求,发髻简单不俗,妆容可爱清新,至于服饰,不准再穿绮带罗襦,只将一袭窄袖胡服改得明艳出挑。随后,她会随郑夫人去给太妃与王妃请安,尽管只是在门前肃一肃,却从未懈怠。
回到房中,清操才准许用早膳。早膳仅有半碗酪浆,而且还要喝得平静祥和,再想抓块胡饼,郑夫人一定会说:“若要楚腰,须先管住嘴。”
随后,霸府的人会带她们到东馆去授琴。刁柔在馆中设了帘幕,在他眼中,男女不杂坐,礼也。至于高氏的子弟,哪里是真的好琴乐,只对美人感兴趣的他们,早已乱做一团,各玩各的了。
课毕,清操回到流水轩,静静焚香,安心操琴,直至正午。
午膳较早餐丰盛,却须先背郑氏家训。待一桌喷香的饭菜成了冷食,自也没什么胃口多吃了。
饭后,郑夫人在正堂小憩,清操在偏室学鲜卑语。
但她往往会溜去校场,远远的偷看四郎骑马射箭。以她的年纪,远不知情爱为何物,只是单纯的喜欢看那张绝色的脸。她有时会期望自己也是一个男孩子,这样就可以和四郎一起习武了。
她甚至将这样的愿望告诉在校场边休息的孝琬——孝琬每次看到她,都会过来喝口水。
“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可以和你们一起射箭。”
“不好。”孝琬高傲的翻着白眼,毫不犹豫的否定。
清操瘪了瘪嘴,扭头看到刀剑架下的猗猗——她为何总能跟在四郎身边?即使硬在教室内扯起帷幕的刁博士,也允许这位今上嫡女与四郎坐在一起——不是说男女不杂坐吗?难道她是男孩子?
清操满腹狐疑着盯着猗猗看,“你……你是男的?”
猗猗被她看得发毛,又经此一问,不禁有些微怒:“我是公主。”
“那……那你为何总跟四郎在一起?”
猗猗的双颊有些发烫,半天才挤出一句:“是她们让的……”
“她们?她们是谁?”
“她是四弟从季春会上抢回的妹妹1(北齐书卷十二称妇为妹妹)。”孝琬舔着酪浆粘在唇边的白痕,插嘴道,“你要是鲜卑的女子就好了,我也可以抢你过来。”
“妹妹……妹妹是什么?”出身高门,清操从未听过这样的称呼。
孝琬也不甚懂,只道:“我听家家说,妹妹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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