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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磕的很实在,额头触碰前面垫着的软枕,友枝能听到头磕下去时每一声的轻响。
她有些诧异。
……这人的姿态,甚至比她磕头时还要规矩、恭敬上那么几分。
这人是谁啊?心里一股好奇蔓延了上来。
她想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就想等他站起来。
少年磕完头起身,接过她二舅递来的香,虔诚地朝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条插入香案之中。
友枝抬头,一边拿烧火棍搅弄着炭盆,出神时动作慢下来,她有点分心。
“枝枝,火要灭了!”舅舅这时突然出声。
她赶紧低头添纸钱,等火重新燃起,友枝再抬头时,见那少年已抬手撩开了门帘,从祠堂的小侧门里径直走出去了。
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模糊的俊逸侧脸,被阳光勾勒的精致下巴,和他侧耳那道闪闪发光的耳骨链。
明明灭灭,很吸引人。
“……”
可惜没看清楚正脸。
友枝遗憾地托着下巴,心不在焉起来。
后背被人轻碰一下,“看什么呢。”友娜放下两摞纸钱,抬头问友枝的大舅和二舅,“刚刚来上香的是哪家的孩子?”
“孙家的孩子。”
“孙家的哪个孩子?”友娜问。
“哎呀,就是他们家最小的那闺女生的,外孙子。”
大舅说。
“就是爹跑了,妈疯了的那个?”友娜稍微回忆了一下,“哦,那我好像对他有点印象。”
友枝吓了一跳,赶紧看了一眼祠堂的小侧门,见墨蓝色挂毯正被微风吹得晃荡,外面空无一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好在那少年走远了。
“那他叫什么啊?”她不由得出声问道。
“祁凛,今年十七岁,跟你一样大。”大舅喝了口茶水,他一边感慨,“这孩子从小不学好啊,打架斗殴的,还进过几次少管所呢,不过他对你姥还算恭敬,每年都来拜祭,今年至少来过六次了。”
友枝脑袋里冒出一个词条:“凛哥”。
是同一个人吗?
没来得及多想,友娜走过来把香盘递给她,她拆开后用打火机点燃。
趁母亲不注意,友枝偷偷把它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燃香过后,狭长的堂屋里立时檀香四溢。
她又随口打听了一下他的事。
大舅回答了,喋喋不休:“我说小枝,你可离他远点啊,千万别去招惹,这孩子一副戾气相,待人冷得很。”
友娜拿抹布擦干净了手,听了这话:“不对啊,我记得咱妈出殡时他也来了,还帮了不少忙,当时不是挺懂事一孩子吗。”
她有点诧异:“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大舅轻轻“害”了一声:“这孩子小时候就阴沉,又没人疼没人爱的,长成这样有什么可奇怪的。”
友枝有点反感他说的话,皱了皱眉,友娜叹了一声:
“也难为他,给她姥磕头磕这么实诚,礼数一点也不差,在镇子里算是头一个。”
“还不是因为咱妈曾养过他三年,这份恩情你忘啦?当初那么小一孩子,才刚生下来一个月就被孙家那帮人扔到镇口那间破庙的门根里,是咱妈去扫道庙看见,把他给捡回来的。”大舅吸了口烟,这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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