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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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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事实证明,路见秋的顾虑一点也没错。

    从前他不会对江邃侧目半分,但如今有了两月的“道侣”交情,他实在没有办法对他不管不顾。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白色纱幔,在梨花镇的日子,终究还是对他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他往门外看去,也不见江邃的身影,自从回到苍蘅派,江邃都未曾找他说上两句话。

    期待已久的大婚礼就这般被师兄毁于一旦,他还被当面带走,江邃没有当场毒发已经是件不小的好事。

    他坐在屋里纠结良久,不知道自己如今应该去寻江邃,还是去问问师兄,伤可好全了。

    他思虑半日,纪芜先上门了,提醒他:“小师弟,去瞧瞧大师兄吧。旁的不说,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陆见秋想起来昨日没问的话,神色认真了半分:“你之前说的,秘药,怎么回事?”

    “哦,有一日我恰巧偷听到江邃与袖匀尊上的谈话。江邃向尊上讨要了什么‘秘药’,还说要带你离开门派,为此不惜自请入万蛇窟修炼。

    “袖匀尊上只说要与师尊商量,既然你都消失了,那么想必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路见秋完全没有想到,此事还能与灵渊仙人扯上关系,一时间怒急攻心。

    旁的人也罢,但灵渊仙人可是他的亲生父亲,明知他对沈今潮有意,却还将他往江邃身边推。

    “小师弟?小师弟,你去陪陪大师兄吧。我猜这两月,他都日夜不停地寻着你。我从前以为他对你无意,是我看走眼了。”见他迟迟不说话,纪芜又提了一嘴。

    路见秋应声:“我会去的。只是我如何也想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这般做?”

    “江邃有资质,生得好,还背靠袖匀尊上这座大山,这还不够吗?”袖匀尊上可是苍蘅派的宗主,往后江邃会继承这个位置,成为下一位天下第一人。

    倘若路见秋真的能与江邃结为道侣,哪怕他此生混吃等死,也无人能欺辱他半分。

    “师兄一点也不差。”他下意识替沈今潮说了一句话,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却是江邃的脸。

    “大师兄是不差,但他若是想达到江邃的位置,估计还需得两辈子吧。”

    纪芜说得一点也没错,像沈今潮这般的修士,倘若没有贵人扶持,想在这个势利的修仙界出人头地,简直难如登天。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修仙之才,一棵还没去成长起来的小树苗,可是分分钟能被人掐死的。

    而江邃不同,他生来便在天上。他是不受人待见的合欢宗修士的孩子,他度过了糟糕的童年,但这半点也不影响他被袖匀尊上迎回苍蘅派,成为人人敬仰的门派继承人。

    路见秋自知纪芜说得一点不差,轻叹了口气:“师兄在何处?”

    纪芜隔空指了指:“还能在哪儿?如今这时候,他必定是在桃林处等你。”

    “我去瞧瞧。”

    说完,他便匆匆往桃林去了。

    他先去问候一番师兄,再去问问灵渊仙人,与袖匀尊上究竟达成了何种合作。

    沈今潮本不需要什么睡眠,但这几日发疯一般寻师弟,实在是累得不行,便睡了一夜。

    今日一早,他便拿着剑,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桃林。此处可承载着无数他与师弟之间的回忆。

    他又忍不住开始思虑,先前是不是该早些杀了路见秋才算好,临门一脚,他还是对师弟心软了。

    至于此番路见秋会不会怨他,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已经隐忍躲藏了多年,再也不想继续装下去,不论小师弟如何想,他都不会再放手。

    他从前就是太讲求礼义廉耻,才让江邃这个贱人钻了空子,机会总是留给最卑鄙的人,他深以为然。

    有的时候,对待路见秋,也必然需要使一些好用的奸计。

    至于这奸计要何时开始,他尚未想清楚,另一方面,他还是思虑着,这会不会让路见秋感到痛苦和难过。

    ……面对小师弟,他似乎总是在心软。

    路见秋走进桃林,便看见沈今潮正在林中挥剑,像记忆中的无数次。他默默看了一阵,才问:“师兄,你在宗门大会时受的伤,可好全了?”

    “倘若我说我不好呢?师弟会为了我而记恨江邃吗?”沈今潮收剑入鞘,靠近了两步,锐利的试探目光直射着他。

    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后背触及桃树干,被师兄堵在了树与胸膛间。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礼貌距离,沈今潮极少有这样侵略性极强的时候。在他头脑一片空白之时,便感觉师兄有力而修长的臂膀绕到他的尾椎骨处,试探性地搂了搂他的腰。

    “师弟抖得这般厉害,怎么,江邃也曾如此搂过你吗?我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敢太正大光明,你却与他在小镇里当起了夫妻。见秋,你总是让师兄失望。”

    路见秋瞪大了双目,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今潮随意将手里的剑丢在脚边,垂眸看着他:“师兄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让你失望了么?”

    “没有。我从来不曾对师兄失望过。”

    “那为何……为何你不愿意再等等我?”

    沈今潮的眼底浮起血丝,看起来如癫似狂。

    出于本能的,路见秋的手很迅速地抽出手帕,轻柔地给师兄擦了擦眼泪。擦了一会儿,他的手腕反而被沈今潮攥紧了。

    “师兄,你冷静点。”

    沈今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很快后撤了一步,收回了视线:“抱歉,小师弟,我方才有点失态了。”

    “无、无碍。”路见秋看着可怜兮兮的师兄,心又不由得软成一潭春水,泛起了涟漪。

    他爱怜地给师兄抹着眼泪,轻声安抚:“我与江邃不过是因为那古怪的秘药,还请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让师弟担心了。”沈今潮闭了闭眼,似乎在平复着内心的汹涌,“我无碍,师弟若是有要事要忙,便先离开吧。”

    他这么一说,路见秋自然不好离开,只好连哄带骗地安抚了他一阵,知道夜幕降临,才被沈今潮送回了卧房。

    他累极了,恍恍惚惚间想起来今日似乎还有何要事未曾做,但实在记不清楚,沾枕便睡了。

    沈今潮站在门外,顺着月光漏进窗口的轨道望去,只能看见床榻边被夜风吹动的白色床幔。

    他手里捏着路见秋今日塞给他的手帕,心想,偶尔使点计策,倒也不令人讨厌。

    良久,他才转过身,往卧房走去,离去前,他脚步微顿,轻瞥了一眼不远处,很快抬步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江邃才从树丛后走出,在路见秋门外枯站了半夜。

    他想起来前夜路见秋说的,他不在身边睡不着的事。但他如今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平缓呼吸声,心想,原来也不是时刻都需要他。

    路见秋睡了一夜,起身后到食堂处随意用了些膳,实在难吃,但他现下还不知该如何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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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邃相处,甚至心中有些怨他。

    再者,江邃也没有主动来找他,这令他多少有了几分火气,要知道,先前江邃对他可是百依百顺的。

    之后他便寻到了灵渊仙人的寝殿处。

    路见秋小的时候,灵渊仙人总是很忙,大多数时候都是沈今潮在教养他,因此尽管灵渊仙人待他很好,他也与他不很是亲近。

    “师尊。”

    灵渊仙人抿了口茶,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来问候为师。”

    “师尊,我是想来问你,有关江邃的事。”路见秋开门见山,懒得与他周旋,“你为何要帮助江邃?师尊,你明知道我对实行……”

    “江邃有何不好?”灵渊仙人反问道。

    他略有犹豫:“哪里都好,只是我……我不喜欢。”

    灵渊仙人不以为意,淡淡道:“感情总是会变的,但是权势地位不会。小秋,为师总是会死的,护不了你多久。”

    路见秋蹙眉道:“我不需要谁护着。”

    灵渊仙人冷哼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你可知我得罪了这世间的多少人?这些年来,你又疏于练功。一旦我死去,你可知会有多少人蜂拥上前,将你撕碎?”

    灵渊仙人年轻时是一位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客,一世沉醉于锄强扶弱、除恶扬善。在他二十五那年,他结识了一名普通的琴师,也就是路见秋的娘亲。

    他知晓她的孤寂,她明白他的抱负,两人惺惺相惜,迅速坠入爱河,成亲三年,诞下了路见秋。

    灵渊仙人因此度过了生命中最为幸福的半年。

    但好景不长,他闯荡江湖,帮过的人无数,得罪过的人也不少。不知他的其中一名仇家从何处得知他成亲的消息,顺藤摸瓜查到了他们的住处。

    在一个普通的晚夏之日,趁他外出,一行人闯入宅中,将他的妻子虐杀当场。幸而,妻子在临死前,将熟睡的孩子藏进了地窖里,才让他躲过了这一劫。

    当他赶回时,妻子已经断了气,在地窖中的孩子也奄奄一息。他肝肠寸断,花费十年时间报了仇,然而他的妻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为这个孩子取名“见秋”,寓意着那个令人绝望的晚夏之日总会过去,迎来秋日。

    那之后,灵渊仙人进入了苍蘅派,成为了派中长老之一。他甚至不敢承认路见秋的身份,就是怕在哪一日,会有糟糕的事情降临在他头上。

    这些年来,他实在是将儿子保护得太好了,但终有一日他也要离路见秋而去,到那时,他会如何呢?

    出于私心,他自然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与江邃结为道侣,过上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江邃也算得上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把路见秋托付给他,灵渊仙人也还算放心。

    第三十二章

    路见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反驳道:“大师兄,在我眼里,他一点都不比江邃差。”

    “他不差,但也还不够好,我为何不能给你选择最好的那一个?作为爹,我自私一些并没有错。况且江邃对你有意,将你交给他,我比较放心。”

    顿了顿,灵渊仙人继续道:“为师与袖匀做了约定,让她在我死后务必护你周全。你什么也不用做,好好活着便够了。”

    路见秋越听越不是滋味,问道:“师尊,你怎么忽然开始考虑这种事?况且,护我周全也不必将我推给江邃吧。”

    灵渊仙人是整个修仙界都少见的化神期,本该能再活几百年才对,怎么会忽然提到他死后的事。

    “江邃这孩子,与为师年轻时很是相像,为师很欣赏他。”灵渊仙人背着手哼了一声,“你怎会知晓这些事?谁同你说的?”

    “没有谁。”

    “你不说也罢,既然你都知晓了,便与江邃好好相处。为师死前要看到你们举办道侣大典,这不难吧?”

    路见秋还想接着说什么,被灵渊仙人冷声打断了:“不必再说下去了,就这般决定了。”

    路见秋微微蹙眉,明白跟他完全说不通,只好告辞打道回府。走到寝殿门口,正好与江邃迎面撞上。

    江邃显得有几分疲惫,看见他,脚步一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错开眼,与他擦肩而过。

    “江邃。”

    路见秋一开口,他便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你可有什么想与我解释的?”

    他低垂着头,微微侧耳听着路见秋的话,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他就是一个这样卑鄙的人,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做他只恨自己没早点与路见秋拜堂。

    一个不曾走投无路的人,是没有办法能够与他共情的。

    路见秋想要什么东西,伸伸手就够了,多的是人上赶着送给他。但江邃想要的东西,总是要用许多东西来交换。

    “是你找了袖匀尊上,要了那什么秘药,是这样吧?”

    江邃很轻地眨了下眼,敛目看着他,似乎是在好奇,他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

    “是。也是我将你带到梨花镇,但装作你的道侣并非我的本意。”

    这是假话,他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否则也不会故意让理大叔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事实证明,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路见秋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应了声“好”,便径直离开了。江邃回过头,看着路见秋的背影。

    实际上他们二人勉强算是两小无猜,江邃远比路见秋想象的还要了解他。路见秋看似很愤怒,但待他到底比之前要亲近得多。

    换作以往,他此刻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顶多当面唾骂他几句。

    若是知晓这样做有用,他早该做了。

    沈今潮要比江邃早认识路见秋几年,当他被袖匀尊上寻回来时,师兄弟两人已经很是亲近了——不过,大概是路见秋一人在亲近吧。

    小时候的路见秋是个青团般可爱软糯的孩子,话多,也活泼,没人见了不喜欢。

    见到他的第一面,江邃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把自己脏兮兮又丑陋的脸藏起来。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知晓,什么叫作自惭形秽。他这种人,给路见秋当马奴都不配。

    但没想到后退时,他的脚跟正好磕着个小石子,他不慎跌倒在地,沾了满身灰尘。

    本就破旧的粗麻布衫不堪重负,悄悄裂开了个缝,他眼疾手快地攥紧了开裂处,生怕引来旁人的嘲笑。

    好在无人注意他,除却一旁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睛四处乱看的路见秋。

    看见他的窘迫模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两步上前,朝他伸出了手。江邃还以为要挨巴掌,下意识偏了下头。

    和他不一样,这孩子没吃过苦,手也是软滑得像绸缎,江邃的双目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默默地盯着他的手心。

    这下他明白了,小团子是想拉他起身。

    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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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他心想,即便这巴掌真的落下来,受疼的也会是这只柔软的小肉手,而不是他那本来就皮糙肉厚的脸。

    江邃的脸红透了,他慌忙摇摇头,往后挪了两步,不愿自己脏臭的手玷污了眼前这块纯洁的美玉。

    路见秋挥了挥手,露出一个亮晶晶的笑:“你是新来的小师弟吗?我拉你起来。”

    他笑得实在是好看,像春光乍泄,明媚如花。江邃便一时忘却了开裂的衣衫,缓缓伸出手握紧了那块美玉。

    但他弗一站起身来,身上的粗麻布衫便轻飘飘落下来一块,露出了他瘦骨嶙峋的腰腹。

    实在是丢人现眼。

    “谢谢。”江邃迅速后撤一步,手捏着断裂的麻布边,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去看路见秋面上的表情。

    “小师弟,你怎么又四处乱跑。”一道冷淡的小孩嗓音响起,“跟我走。”

    路见秋撒了会儿娇,声音明显高亢了一些,对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孩道:“师兄,这位好像是刚来的小师弟,我们要不要带他进去?”

    江邃感觉到对方审视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随即,他不轻不重地轻嗤一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罢了,你可饿了?想吃些什么?”

    说起吃的,路见秋就把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动作熟练地爬上了师兄的脊背,两人说着悄悄话渐渐走远了。

    江邃这才敢抬起头,粗略看一眼。

    路见秋趴在师兄背上,很兴奋地挥了两下小肉手,被师兄警告地拍了下脊背,这才安分下来。

    好和谐的一幅画面。

    江邃是被袖匀尊上找的人送上山的,那人把他送到青吟派门口,便轻唾一口扬长而去。

    他站在门外,从早等到晚,也没等到袖匀尊上,她想必早就忘了有他这么一回事。

    真狼狈啊。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那位传言是天下第一人的娘亲才姗姗来迟,随便将他丢在了某个犄角旮旯。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与路见秋都没再有什么交集,也许是因为路见秋认他不出来,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忘了。

    江邃彼时生得瘦弱矮小又丑陋,仅只因为在某堂课上出了点风头,便被其他弟子冷待羞辱。

    即便不认识他,路见秋见到时也曾帮过他几回。如今他不那么肮脏不堪了,便开始幻想着有没有机会能认识那位小师兄。

    小师兄在弟子里很有名,因为他是灵渊仙人的小徒弟,青吟门少有的亲传弟子。而且他生得玉雪可爱,也半点没有架子。

    知道了这些,他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因为袖匀尊上对他毫无庇护之意,弟子们很快便不满足于言语羞辱,开始变本加厉,对他拳打脚踢,将他推落水中。

    江邃原本是不会凫水的,但被殴打一番丢进湖中后,他居然径自游了回来,便这样学会了。

    他忘不了其他人轻视鄙夷的视线:

    “哦,这都死不了。”

    “觉得不觉得他像只臭老鼠似的?怎么踩都踩不死。”

    “他看过来了……看、看什么看……啊!贱人!你咬我干什么!”

    江邃浑身湿漉漉的,冲上来就扯几个弟子的头发,咬住他的肩膀,狠狠撕扯着,像是想要生生把一块肉,从他身上扯下来。

    其他几人很快围上来,将他痛殴一顿,但最终还是江邃胜利了。因为他趁着无人阻拦,将其中一人的耳朵咬了下来,吐在了一边。

    此事闹得不小,袖匀尊上也终于想起来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她随意挥挥手,罚江邃受了百鞭,又关在刑房受过半年。

    出来时,他成了如今这副生人勿近、寡言冰冷的模样,他开始发奋练功,渐渐的,袖匀尊上许是意识到他是个好苗子,收在了手下。

    他也慢慢的成了受人尊敬仰慕的苍蘅派双璧之一。

    一切都在好起来,除却他与路见秋的关系。

    江邃很快也知道了,被路见秋换作“师兄”的人,是灵渊仙人的大弟子,天之骄子,生得也俊秀好看。

    中间隔着一个碍眼的沈今潮,江邃很难接近他,于是便只能常年与沈今潮虚与委蛇。

    只消看上一眼,江邃便知沈今潮是个如自己一般的人,狡诈、冷酷,从冰冷的死人堆里爬出,往后也要进入通往地狱的坟墓。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今潮是如何哄骗小师弟,如何通过各种手段博得小师弟的爱意。

    想到这里,江邃闭了闭眼。

    他以为以往种种他早该忘却,但如今想来,却记得分外清楚。

    这局棋下到这里,江邃觉得自己还算有几分胜算,接下来,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坐以待毙了。某些下作的手段,沈今潮用得,他也用得。

    他走近灵渊仙人的寝殿中,行了一礼:“见过灵渊尊上。”

    路见秋回到了卧房中,竟然觉得无事可干,往日这种时候总是在练功,但是他如今对师兄有些愧疚,又不想去寻江邃。自己练功,他又实在是犯懒,于是便打算在屋子里睡一觉。

    但他将将躺下,便扫见余光里有了沈今潮的身影。

    “……师兄?”

    第三十三章

    沈今潮脸色苍白,看着有些许病容,然而这几分憔悴并不使他变得丑陋,反而给他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他掩唇咳嗽两声,冷声责备道:“今日怎么没去桃林练功?”

    路见秋赶忙从床榻上爬了下来,连罗袜也忘了穿,赶忙过去扶了师兄一把。

    “师兄,你病了?”

    “我等了你许久,你却不来。你的剑术已经荒废了两个月,不能再继续躲懒下去了。”他没说任何责备的话,顺势坐到一旁的木凳上,喝了一口师弟倒的冷茶。

    路见秋甚少见到沈今潮生病的模样,师兄在他眼中,便像是一尊疏冷的神佛,病痛这种太触及凡尘的事情与他沾不上任何关系。

    但乍看见沈今潮殷红的唇和苍白的脸,路见秋还是禁不住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话本子里写西子捧心、美人颦眉,让英雄落泪,身死美人关,他不屑一顾。如今才算是明白了这种滋味。

    “抱歉师兄,你别着急,先坐一会儿。可曾去看过派里的医师,需不需要我……”

    沈今潮的美眸微抬,偏头轻咳两声,打断了他:“我无碍。只是你今日为何不来?”

    路见秋嗫喏了一会儿,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先前的生活中,下意识撒娇道:“只是又犯懒了,师兄生气了么?我下次不会了。”

    “嗯。”沈今潮轻叹了口气,带着桃花香气的手摸上师弟的脸,轻蹭两下,但他很快起身,提醒道,“现下拿了剑跟我到桃林去,让我看看你可曾将先前教的法术忘光。”

    “知晓了。”

    路见秋拿上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但出了房门,却见江邃正站在离房子不远处,淡色的双眸紧盯着两人。

    许是太过放松了,他忘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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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身处何地,下意识放软嗓音喊了一声:“夫君?”

    话一说出口,他便觉得方才还暖洋洋的气氛骤然冷却下来,沈今潮瞥了他一眼,瞥得他抽了口气。

    “我……我是说……江师兄。”

    江邃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呼喊,没什么旁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头。

    “听闻小孩子要学坏总是很快的,你说对么?路见秋。”

    沈今潮冰冷的话音一落,路见秋便知晓自己捅了马蜂窝,但这声“夫君”喊了两月,哪里是说戒掉便能戒掉的。

    似乎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一顿后,沈今潮又道:“倘若下回小师弟再喊错,往后便也要这般喊我,知晓了么?”

    他的视线渐渐下移,落到路见秋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似乎在思虑,用几分气力能将它折断。

    “不。”

    沈今潮一向我行我素惯了,路见秋又从来对他言听计从,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师弟这般言辞拒绝,怒极反笑。

    “师弟这是何意?”

    路见秋后退了一步,道:“只是不小心,一时口快,我下回一定会注意的。”

    沈今潮似乎也能感觉出两人之间那层淡淡的隔膜,脸色更冷了几分。他轻咳两声,冷冷道:“随你。”

    路见秋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居然也能拒绝师兄了?

    “我不是有意的,师兄,我实在是头脑发晕……”

    沈今潮往他靠近了两步,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敛下眼皮。

    他问道:“江邃就在不远处,我给你机会,你是要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路见秋先前从没有觉得这问题有犹豫的必要,但此时此刻他的确愣了一瞬,才道:“你,我跟你走。”

    沈今潮的脸露出一种介于庆幸和悲伤之间的神情,良久道:“我知道了。那走吧。”

    路见秋不敢再看江邃一眼,仅仅跟着师兄,沈今潮也许是在争着些什么,有意与江邃擦身而过。

    然而为此感到窘迫的人却不是江邃,而是被江邃轻轻挠了下手心的路见秋。

    他起了身鸡皮疙瘩,莫名有了种当着妻子的面与妾室眉来眼去的感觉,被羞耻感折磨之时,心中又升腾起一种别样的刺激。

    走到后山,沈今潮才停下脚步。

    “路见秋,你当我都看不见吗?当着我的面与江邃在做些什么?”

    “没、没做什么。”

    路见秋暗暗叹了口气,江邃干的蠢事,到头来还要他挨骂。

    沈今潮垂下眼,心里盘算着,现下应该怎么做才好。早知如此,他早些同路见秋表明心迹便是了,何必像如今这般麻烦。

    “你总是让我难过。”他咳嗽了两声,苦笑道。

    等路见秋心软,着急去哄时,沈今潮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催促他拿起剑。

    原本温柔的师兄,变得像以前的江邃;而江邃却渐渐变得温柔了。

    将路见秋送回去,沈今潮才回到了卧房,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他的房间不大,空旷而整洁,书案上摆着一副寻常的字画,没有什么出奇的。路见秋平素也常来此处偷偷饮酒,从未发觉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若是走近了床榻,拉开底下遮挡视线的脚杌子,便能看清里头装着整整三个大箱子的私物。

    从路见秋总角到双十,丢过的以及送给他的,全都在箱子里,被他桩桩件件列了清单,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原本沈今潮留着这些,不过是为了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搬出去卖钱,但渐渐的,他私藏的物品越来越小,越来越廉价。

    从千金难买的暖玉,再到一片路见秋随手捡起的落叶,沈今潮皆如珍似宝地留了起来,有了机会,也再不舍得卖出去。

    沈今潮将这些东西翻看了一遍,脑中总萦绕着路见秋那句雀跃的、轻软的“夫君”。他今夜本只想打坐着度过,没曾想,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得很深很沉。

    —·—

    路见秋今日睡得很早,也睡得很熟。

    他做了个很是古怪的梦。

    梦里,他成了他的师兄,沈今潮。

    在他的印象中,沈今潮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他总是在仰望、追逐着师兄。

    从他开始记事起,沈今潮便总围着他团团转:

    他饿了,师兄便从他的芥子戒中掏出各色点心;

    他渴了,师兄御剑几里也定会给他送来满水囊新鲜的水;

    他累了,师兄便单膝跪地,让他爬上自己的背脊。

    但他从未想过,哪怕是师兄,也会有脆弱可怜的一面。

    甚至有……堪称可怕的一面。

    路见秋一醒来,便发觉自己趴伏在一块潮湿的青石板路上,许多身着粗布麻衣的人在落雨的街上奔跑着。

    他抖了抖耳朵,往屋檐下缩了起来,但雨下得很大,把他毛茸茸的尾巴都打湿了。

    ……不对,他怎么会有耳朵?

    他垂下脑袋,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肉垫,登时忍不住跳了起来,尖叫了一声。

    他这是变成了什么鬼东西?

    做梦?

    “嘿,他在这儿。”

    “快看,被淋得湿漉漉的,真恶心。”

    如幕的雨帘落下,洒在路见秋毛茸茸的后背上,打湿了他满身的白毛,他嗷呜一声,抬起头,撞进了三个凶神恶煞的小孩眼里。

    带头的是个高个子的胖墩,他朝路见秋狠狠踢了一脚,指着他狼狈的模样大肆耻笑:“人不人妖不妖的鬼东西,真是太恶心了。”

    “反正没人看到,少爷,我们不如把他弄死吧。一个妖怪而已,没人会在意的。”

    三个孩子淬毒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哀哀地哭号了两声,因为他的肚子实在是被踢得太疼了,身上也又冷又湿。

    被润湿的绒毛粘在腹皮上,风一吹,就冷得直发抖。他后退了两步,想退出他们的包围圈。但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疾步围了上来。

    路见秋拖着自己的大尾巴,慌忙朝雨中跑去,小胖墩很快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油纸伞往他身上丢去。

    竹制的油纸伞本就不轻,他使了点力气,砸在身上就更是疼痛。路见秋哀鸣了一声,踉跄了两步,被另一个小男孩拽着尾巴拖行了回来。

    “死妖精,还想跑?”

    “抓他脖子!这妖精会咬人!”

    小胖墩很快搭把手,捏住了路见秋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狠狠在青石板路上磕了两下。

    他立刻便眼冒金星,晕晕乎乎的了。

    几个小孩像是找到什么乐趣,见他没了反应,拎着他的尾巴将他抓起来,晃动了两下。

    他实在是瘦小,身上的绒毛湿透了,很快便可怜兮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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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成一团。

    “不动了,不会死了吧?”

    “再砸他两下试试看。”

    路见秋微微睁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从出生起,他便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小孩把他晃动了两下,他趁机挺动了两下,一口咬上了那只手。

    “他醒了!”

    但就在他得逞的前一刹那,小胖墩狠狠一脚踢到了他身上,他很快像块破布似的飞了出去,脑袋里嗡嗡直响。

    他摇晃了两下,很快栽倒在水洼里。

    “死了吗?”

    “他刚才居然想咬我!妖怪就是妖怪!恶毒得很。”

    几人在远处审视着他,试探着拿油纸伞戳了戳他的脊背。路见秋这下明白了,如若他再不跑,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强撑着站起来,歪歪扭扭地往远处跑去。几人在身后怒骂了好几声,路见秋使着逃命的气力在跑。

    好在雨下得实在是大,他的狐狸身体很快融入了雨幕中,消失在了几人眼里。

    他只依稀听得风中吹来一句话:

    “沈今潮……这个贱种……!”

    第三十四章

    沈今潮?

    这与师兄有何关系?

    夏雨渐渐小了,路见秋在蒙蒙细雨中走了半天,好不容易停在了一间破庙前。

    换作还身为苍蘅派亲传弟子的他,是决计看不上的,但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出现在了陌生的地方,淋了一场大雨,还变成了一只瘦小可怜的狐狸。

    哪怕眼前是兰若寺,他也是要进去闯一闯的。

    路见秋又累又困又饿,伤痕累累,沾了泥水的肮脏绒毛纠结成一团,看起来凄惨极了。

    他找了个干燥的角落,蜷缩在一块破旧的布帘上,那布帘不知道放了多久,灰扑扑的,让他一连打了三个哈欠。

    除了睡觉,他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幽深的暗夜里,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人压低的谈话声:

    “真的会在这里吗?”

    “人人喊打的妖精,怎么会有人愿意收留他?除了这里他可无处可去。”

    成为狐狸之后,路见秋的听觉灵敏了百倍,他动了动耳朵,睁开了眼。远处的夜色里,一道橘红色的火光,映出几个小孩恶魔般狰狞的面孔。

    他浑身直都,身上的上还隐隐作痛,他们就准备赶尽杀绝了。他小心地贴着墙壁,想趁着他们不注意往门外溜。

    几个小孩很快反应过来,高呼:“妖精在这里!”

    路见秋一扭身躲过飞过来的火把,趁机跳过门槛,逃了出去。

    破旧的小庙,烧起来别提又多快,那火苗顺着布帘往上窜,不多时,整个破庙就浸润在了火光中。

    “让他跑了!”

    “走水了!走水了!我们创大祸,老大,怎么办?”

    绝对不能回头……!

    路见秋来不及回头看,一口气跑到了街上,又顺着青石板路往外跑,等回过神来,已经跑出了镇子。

    从镇子外往里看去,最中心的某处冒着火光,成簇的黑烟往外呼呼地冒。那破庙果真烧了起来,那几个小孩也不知有没有事。

    他夹着尾巴,几步窜进了密林深处。

    他在林子里流浪了两日,先是趁着晴天到河里洗了个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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