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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14(第2页/共2页)

或者消灭了再说。

    雨果拦下了其他火气上头想要一同追上去的人,轻声道:“这件事就交给他们吧,相比之下,你们不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了吗?”

    巧合的有些戏剧性了。

    虽然他们从不否认现实有时确实是一场荒诞的戏剧,但他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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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斩断了其他可能只能通向一个结果的束缚感,让人无端联想到了“命运”,可仔细回想的话,又让人觉得这比命运给他们的感觉要生硬一点。

    戈蒂耶表情微沉,“是「书」。”

    “有人用了「书」希望小青木能够彻底死去,他的动作很快,像是知道很多,也知道小青木创造这个世界的用意。”雨果眼眸中倒映出房间里跳动的火光,嗓音裹挟着年长者平静的从容,“这很好,现在我们知道小青木让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用意了,只要能够为他拿回「书」,我们也能从那个人嘴里得知一切,最终无论是小青木的死亡,还是这一切对小青木精神的影响都能够被消除。”

    “他很了解我们的动向,很大可能还在伦敦。”戈蒂耶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莫泊桑从桌边直起身体,“真可惜,原本想等小青木回法国再动手的。”

    他转头扫了眼房间里剩下的几名同僚,“接下来我们该这么做?有确切目标吗?戈蒂耶?”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金发青年身上。

    “当然,虽然当时我们没在青木身边不清楚具体,但能够符合这些条件的只两个人,费奥多尔和阿加莎。”戈蒂耶说着微微顿了顿,“我感觉费奥多尔可能性更大一些。”

    阿加莎还没有到要冒着触怒他们的风险对青木赶尽杀绝,况且对方带治愈系异能者来拜访时得到青木确实死了的答案时的意外和惊愕不像是作假。

    “也有可能这两人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合作,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虚假世界里,不是吗?”阴影里响起了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跳动的火光照亮了那人灰色的发梢,他有些讥诮地继续说道:“她不是最在意国家和荣耀了吗?”

    “你说得对,司汤达。”雨果迟疑一瞬后做出了决定,“我和司汤达去见阿加莎,看看她的反应,戈蒂耶你们去找费奥多尔,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还在伦敦。”

    聪明人都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跑到哪里都是毫无作用的,无论跑到哪里都是青木的虚假世界,如果对方想要结束这一切,只能留在源头之地。

    不过如果对方不打算拖延时间的话,就证明这个世界能否消失跟时间并没有关系,也跟青木精神是否会陷入疯狂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极有可能恰恰相反,一直拖下去反而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稳固,又或者——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困境。

    第 113 章

    ——「……他们分成了三方, 各自追踪着跟年轻首领有关的线索……」

    银白星辉未曾照亮的阴影中时不时闪过一道身影,或许是正在搜寻费奥多尔或者是造物的「钟楼怪人」,也可能是其他还未离开伦敦的其他组织。

    这场血腥舞台剧还没有结束, 它以死亡拉开了另一个高潮序幕。

    窗口的白纱被夜风轻轻吹起, 带着折痕的雪白纸张上书写着不规整的字迹, 它们东一块西一块各自占据了纸张上的某个角落。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 这张纸被沿着折痕重新折成了一只千纸鹤, 那些字迹被折进了看不见的地方。

    就这样, 这只暗藏秘密的千纸鹤被放进了玻璃罐里, 与众多雪白的千纸鹤融为一体。

    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主人随手合拢了玻璃罐盖子, 敷衍地摇晃了几下后不耐烦地往后一抛。

    “拿去。”

    容纳着数只千纸鹤的玻璃罐在半空中折射出雪白的反光,最终精准地掉入某个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怀中。

    “呀~已经折完了吗?辛苦你了,中也。”

    太宰治有些意外对方速度居然这么快,他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个漂亮的玻璃容器, 容器的外侧玻璃壁上雕刻着数朵向日葵花纹。

    他指腹摩挲着这个在他寻找容器时刚好出现在房间角落里的玻璃罐, 似自言自语般, “你说……青木会不会刚好在我把这个罐子交给费奥多尔时醒来?”

    “没准会在费奥多尔让你找出哪只千纸鹤是「书页」时醒来,毕竟你特意让我折这么多, 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所以更极限一些才能不辜负这番心意啊。”中原中也不紧不慢地把钢笔扣上笔盖,丢进了抽屉里。

    他很快话音一转,收敛起了随意的口吻,“不过, 你还真是相信他。”

    “与其说是相信他,倒不如说他是最好的选择吧?”太宰治若有所思地说:“虽然费奥多尔称不会利用「书」针对横滨,但他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啊……”

    太宰治自然不相信对方的目标只有异能者这么简单, 这极有可能只是对方计划中的第一步。

    暂且不提以费奥多尔心狠手辣的作风极有可能会在拿到「书页」后转变态度,就算对方真的信守承诺, 没有在「书」上写下什么关于横滨的内容,横滨也肯定会被对方这个范围大到全世界的理想所波及。

    相比之下,青木的愿望就变得如此稳定且微不足道。

    中原中也也知道这个问题,但是……

    他皱着眉,回忆了一下纸上写的内容,“这样写真的没问题吗?”

    既然费奥多尔如此危险不稳定,那他们在「书页」上写的内容真的不会导致前面的内容无效吗?

    “放心好了,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而已,我可不相信费奥多尔不会在发现黎明没有到来时不做些什么,倒不如说,就算他罕见地什么都不做,反应过来的「钟楼怪人」也不会就此放过他,如果他不想被对方控制住的话,只能使用「书」。”

    他从来不认为费奥多尔不会在他交出「书页」前使用「书」。

    太宰治上下抛着手中的玻璃罐,里面纸折的千纸鹤被摇晃混合在一起,彻底分不清哪个是书写着字迹的「书页」。

    “所以他肯定会在「书」上写关于青木的内容,只要他写了,这句话就拥有能够成立的因果关系,嗯……这样来看「书页」还是有便捷之处的,它的内容可以插在任意两页之间。”

    中原中也见对方一副悠哉的模样轻嗤了一声,“这个时候你就不担心他会把「书」和「书页」之间的联系彻底分离了?”

    “他不会的。”太宰治接住了玻璃罐,唇边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他不可能会放任「书页」在他人手中。”

    即使对方分离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抹除了「书」前面的内容,写上了他完全不知道的新内容也没关系。

    只要「书页」在他手里就够了,如果他想给对方制造麻烦,那无论对方分不分离两者之间的联系,他都一样能够轻易做到。

    想要毁灭什么可一向比创造什么要轻松得多。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

    他所期待的对象——青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宰治知道费奥多尔瞒了他什么,也看出了对方隐藏的、有些急迫的反应,但这种急迫却没有到焦头烂额的地步,仅仅只是出自于即将达成目的前想要快些掐断猎物濒死挣扎所发出的哀鸣而已。

    太宰治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像是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好看玻璃罐,像是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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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什么,忽然从椅子上起身走向窗边。

    窗外星光灿烂,在一片银白中似乎有道身影模模糊糊地站在对面楼层的天台之上。

    星辉为对方镀上了一层银边,垂落在身后的雪白斗篷被夜风轻轻扬起,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抬起手,像是指了指他手里的玻璃罐,很快又张开手掌摆臂摇了摇,随后离去。

    直到那道宛如幻觉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太宰治也仍旧未能收回视线。

    他并不意外果戈里会出现在他附近,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对方抬起手时那一点被星光照亮的、熟悉的雾霾蓝。

    那一点色彩很小,小到近乎要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视网膜产生的色彩离解。

    这让太宰治想起了在青木身上看见过的吊坠——那一枚与对方眼球无二的球体。

    说起来他与费奥多尔都没有亲自检查青木的尸体,自然也无法判断对方身上是否少了什么饰品。

    可就算那真的是青木佩戴的吊坠,为什么会出现在果戈里身上呢?

    是后者发现青木死亡时拿下来用于睹物思人的,还是……青木特意交给果戈里的?

    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背后蕴藏着一个重要的信息。

    太宰治从为数不多跟果戈里接触过的次数里判断后者不是会做出睹物思人这种举动的人,毕竟对方是如此疯狂地追求自由,哪怕青木死了,对方出自于某种情感的驱使鬼使神差地拿了,也不可能会做到随身携带。

    唯一的可能只有这是青木特意交给果戈里的。

    可是为什么?

    难道有什么后手计划?但青木应该知道在费奥多尔手中有「书」的情况下,这点微不足道的暗线根本没什么用,它会被费奥多尔书写下的内容彻底掩藏……

    不,不对。

    还是有用的。

    既然「书」能够彻底掩藏,那「书页」自然也能重新挖掘。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在催促着他尽快行动吗?

    现在行动的话,该怎么对费奥多尔解释他几个小时就从横滨回伦敦的事呢?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没必要解释,费奥多尔手中有「书」,以对方小心眼的性格,说不准会比自己更加清楚为什么会他只用了几个小时就从横滨回伦敦。

    太宰治没能忍住低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命运”的戏弄,也像是在嘲笑青木和费奥多尔这两人彼此仇视却又居然如此“心有灵犀”。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他狐疑地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视野里除了星空和高楼,什么人都没有。

    “喂,你没事吧?”

    出于首领的重要性,中原中也还是出声询问了一句。

    “我没事哦,中也。”太宰治很快回神,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看似诚恳地问道:“你能帮我把罐子里千纸鹤中的「书页」找出来再加上一句话吗?”

    中原中也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对方手中千纸鹤完全被打乱看不出哪只是哪只的玻璃罐,又看向对方满脸笑容的模样,只觉得拳头有些硬了。

    ……

    「钟楼怪人」效率极高,灯火通明的庄园内阿加莎迎来了两名不速之客,星辉洒落的街道上两道身影正追逐着一抹色彩奔跑,一栋装潢华丽的圆顶楼旁悄无声息地伫立着数道身影。

    除去正在跟阿加莎交流试探的雨果和司汤达,其他两边行动都不算顺利。

    或者说,原本顺利,但在进度抵达到某一个节点时,局势忽然发生了变化。

    虽然想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捕捉到那一抹奇异的色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霍尔巴赫曾研究过这种东西一段时间,对它有着一定的理解,因此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把对方追丢的情况。

    可就在他们确认无法逼对方把青木吐出来而选择直接用武器攻击对方的一瞬间,那抹宛如彩带般漂浮的色彩忽然扩散变成一层薄纱的形态。

    这种形态在扩大了体积的同时,也违反常理变得更加灵活。

    丢出去的特制武器在设置好的秒数爆炸,炸裂开的光与急剧升高的热却没能伤害到那东西的一分一毫。

    那抹色彩像是在躲避着攻击被迫不断升高,最终抵达一个难以触及的高度,变得像是宇宙落入人间的银河。

    ——「……哪怕现在它吞噬的只有一具躯壳,也足够让它获得踏入成熟期的倒计时。对于造物来说,创造者是与众不同的,是它们服从的对象,是它们的创造者,却也是它们的枷锁。它是不应存于此世之物,它属于天空,属于宇宙,它……祂终将回去……」

    霍尔巴赫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某种不对劲抬起头,一旁的伏尔泰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不对劲,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它要飘到哪里去?”

    ……

    无声溶于阴影中的莫泊桑众人在确认目标仍旧在房间中刚准备行动,只听耳麦中戈蒂耶又忽然出声制止。

    “等等,好像有变故。”

    莫泊桑眉头微皱,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街道尽头,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车正逐渐行驶而来,很快停在了他们面前建筑。

    车上下来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男人——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

    对方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玻璃罐,罐子里装满了雪白的千纸鹤。

    无论是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时机,还是对方手里的千纸鹤,都显得怪异无比。

    让莫泊桑都忍不住说了一个地狱笑话,“真是奇怪,港口mafia首领大半夜跑来这里干什么?跟「死屋之鼠」首领一起叠千纸鹤祭奠青木吗?刽子手良心不安的深夜忏悔?”

    “莫泊桑,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已经算是下午了。”

    正在观测情况的戈蒂耶听见这么一句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无力,只能重新把话题转移到行动上,“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如果他真的是去找费奥多尔的,就把他们两一起控制住。”

    反正这两人都有嫌疑。

    莫泊桑轻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在那道身影走进电梯,电梯门也随之合拢时,原本站在外面与其他人一同等待时机的莫泊桑也悄然跟了上去。

    他比港口mafia更快一步抵达了费奥多尔所在的楼层,他沿着监控死角从楼梯间出来,随手抽过钉在墙上展示架里用于给客人打发时间的报纸,压低了帽檐站在墙角,与周围形形色色的客人融为一体。

    “叮——”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打开,太宰治带着几名下属从中走出,他视线扫过周围没能发现任何可疑的面容,但他知道「钟楼怪人」的成员一定会隐藏在这里。

    太宰治垂下眼帘平静地往费奥多尔所在的房间走去,一步步穿过吵闹的大厅,皮鞋鞋底与大理石地板相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走廊中不断回荡。

    莫泊桑注视着对方一步步靠近费奥多尔所在的区域,在太宰治伸出手即将敲门的那一刻,他耳边响起戈蒂耶的行动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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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与行动指令一同响起的,还有身后乍响的惊呼。

    莫泊桑无暇顾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在他心里目标比一切都重要,视野里被敲响的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前站着的太宰治与莫泊桑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

    他无视了眼前打开的门,也无视了跟他礼貌性打招呼的费奥多尔,转而回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发现那些人都看向窗外,他们像是在看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一样,怕惊扰了什么,不敢移开视线,却又在惊惧下忍不住地后退。

    门里的费奥多尔顺着眼前青年的视线看去,了然地笑了一声。

    “开始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就像他曾跟青木聊到过的——「星之彩2090」在得到足够的力量时似乎会消失,而对方当时的回答是:它像是宇宙深处的色彩,最终的消失也许是升向天空。

    现在他满足了对方的愿望。

    它将回归宇宙深处。

    第 114 章

    ——「……以爆炸时的轰鸣为鼓点, 以炽热的火光为灯束,舞台剧的表演一步步走向万众瞩目的高潮,在众人围观下真理之门被叩响, 祂也随之迈向成熟。

    祂要去往的地方不是这个虚假的银河, 祂将一直上升, 直到打破这片梦境的天空, 去往真正的宇宙深处, 回到祂应去的地方……」

    缓慢旋转着漂亮的水晶球玻璃壁蔓延出道道裂痕, 闪烁着群星的夜空轰然碎裂, 露出背后漆黑压抑一片的底色, 熟悉的庞然大物重新占据天空,幽绿色的极光绸带再次自天际落向地面。

    周围的建筑像是高温融化的粘稠油彩,所有的颜色都混杂在一起,肮脏中漂浮着无数色彩的尸体, 那是艺术家未曾继续生长的幻想。

    摇晃的地面, 破碎的天空, 融化的建筑。

    宛如圣经中的末日宣告。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光怪陆离,如同癫狂之人的绮丽梦境。

    真实与虚假仅一线之隔。

    变故发生的让他们都始料未及, 剩余的「钟楼怪人」都反应过来了问题源头,除了看似跟阿加莎周旋实则监视对方的雨果两人,其他人都从伦敦各个角落赶往莫泊桑他们所在的位置。

    混乱的建筑里回荡着恐慌的尖叫,脚下粘稠塌软的触感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不少人在慌乱之下扑倒在地挣扎着无法起身,荒诞的宛如粘鼠板上四处逃窜的老鼠。

    莫泊桑很快维持住了身形,他皱着眉摁紧耳麦, 从中隐隐约约听见戈蒂耶惊愕的呢喃。

    “天空裂开了,‘拉莱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寥寥数语无法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塌陷的天空和所谓的“拉莱耶”也不能。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也没有比从对方口中得知真相更快的途径。

    莫泊桑动作快如闪电又干脆利落,近乎是太宰治转头收回视线的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就从他余光中擦过,身体本能比大脑更快察觉到危险,一股凉意直冲背脊,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就在这道强劲的拳风在即将击中太宰治的前一秒,一只浮着红光、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及时拦截。

    红光顺着两人相触的手蔓延,重力顷刻间施加。

    骤然增加的压力让莫泊桑对支撑平台的要求也随之升高,融化的地面根本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以至于小腿瞬间陷入地面。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橙发男人,后者脸上透着些许烦躁。

    “不要随便对他人首领出手啊!”

    莫泊桑闻言冷笑一声,陷入地面的小腿无视重力抬起,径直踢向眼前的男人,“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们。”

    两人的距离被这一招拉开,又很快再次拉进距离交手,代表重力的红光时不时在一片流动的暗色中亮起。

    费奥多尔从容地注视着眼前的乱象,他唇边一直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看起来中也先生恢复的很好。”

    比他预估中的时间要快很多,这算是意料之中的发展,同时也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问题是……

    费奥多尔视线扫过太宰治手中玻璃罐,上面印刻着熟悉的花纹,他头微偏,“您是特意问果戈里借了容器来装这些用于拖延时间的千纸鹤吗?”

    太宰治不意外对方能够看出自己特意折这些千纸鹤的用意,他比较在意对方口中提起的名字,“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仅凭一个玻璃罐就联想到另一个人的存在,难不成这个玻璃罐是你准备的?”

    说到最后,太宰治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费奥多尔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疑惑,“我只是曾好心给果戈里提供过青木似乎喜欢向日葵的意见而已。”

    太宰治对此不置可否,他重新看向正缠斗在一起的两方,看似认真地发问:“你觉得我们两今天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栋建筑吗?”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价值,像是普通的闲聊,在这种情况下,太宰治想要拖延时间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但费奥多尔并不在意,甚至十分有闲心地顺着分析这个问题,“想要得到这个结果很难呢,毕竟这个世界已经不稳定了,就算只考虑莫泊桑先生,我们想要完好无损走出这栋建筑的可能都很小。”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动,掠过眼前的青年看向对方身后,“虽然两方现在看起来是持平的状态,但这种情况通常都是保护的一方比较劣势,因为如果莫泊桑先生抓住了漏洞朝您攻击,那么中也先生的节奏很快就会被打乱……您看,就像是这样。”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柄闪烁寒光的匕首在间隙中被甩出,朝两人刺了过来。

    中原中也瞳孔微缩,本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甩了出去,金属的碰撞声在空气中传递,那把刺向太宰治的匕首在半空中被击飞。

    然而这个举动也让他暴露出了破绽在莫泊桑眼前,后者抓住机会一记横扫将后者踢飞了出去。

    周围都是融化的建筑,因此这一踢并没有给中原中也造成多大伤势,但没有了阻碍物也让他身上附着的惯性难以被一次抵消,导致距离瞬间被拉开。

    莫泊桑掷出的两把匕首一把被拦截偏离了原本路线,一把仍旧朝着目标不偏不倚地刺去,所幸莫泊桑似乎并没有立即想要他们性命的想法,哪怕费奥多尔没能完全躲开,也只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好了,先生们。”莫泊桑收回视线看向两人,“能够告诉我「书」现在在谁身上,又是谁策划了这么一出‘戏剧’吗?”

    太宰治正在思考中原中也为什么会被直接踢飞出去还没能立即回来,就算融化的建筑无法抵消对方身上的惯性,对方也完全可以用异能重新稳住身形,用自身的重力去抵消,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一样。

    听见对方询问的这个问题,他收回思绪,毫不犹豫地指向费奥多尔。

    莫泊桑的视线随之落到了费奥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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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四五年前还总是跟青木在一块上学的青年。

    他当时其实并不知道青木身边出现了这么个危险人物,毕竟青木当时还没有想要成为首领的想法,他没过多接触青木,以防给后者带来危险,因此知道费奥多尔的存在已经是青木离国后的事了。

    莫泊桑对于费奥多尔的印象好不到哪去,他语气淡淡,“好吧,这位青木曾经的同学,费奥多尔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些把「书」交出来。”

    他像是知道费奥多尔露出无辜的表情后想要辩解些什么,提前打断道:“我听说过那些杀了你可能会发生什么糟糕情况的传闻,不过想要从一个人嘴里得知什么并留住对方性命的方法有很多,而我恰巧擅长这一点。”

    费奥多尔像是真心实意在为对方考虑似的,口吻有些苦恼,“我也很想配合您,但您也看见周围建筑物融化的模样了,我原本是将「书」放在抽屉里的,现在恐怕已经被埋在那堆融化物里了吧……”

    “骗人。”

    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自窗户处响起,轻飘飘地揭开了费奥多尔的谎言。

    循声望去,漆黑一片的窗口处探出一颗银发脑袋,对方脸上带着看不出真实想法的笑意,一头银发杂乱无章地在半空中乱翘,扒在窗台上的五指深陷在融化了菱角的暗色窗沿里,无端显得有些狼狈。

    “啊……是您啊。”费奥多尔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明白对方会如此狼狈的原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再用异能比较好哦。”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个好心的提醒,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在所有人耳畔回响,如同某种远古存在苏醒的预兆,饱含宇宙深处的腐朽气息。

    太宰治猛然看向费奥多尔,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难怪对方对于他拖延时间的举动和中原中也的伤势都毫不在意,原来对方早就已经对计划中这几处可能发生“意外”的环节进行了修补。

    果戈里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只见那座神秘建筑散发的墨绿色幽光不知何时掺杂上了其他色彩,原本那扇沉重的石门上雕刻的花纹就已经足够绚丽,现在再加上这些人类光谱中还未知的色彩,一眼望去繁丽的让人头晕目眩,涌出一股生理上的反胃。

    那扇石门上的花纹变化着、扭动着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带着石门中裂开的那条缝隙都被掩盖在了艳丽色泽之下。

    天空上的色彩与地面的污浊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祂打破了虚假的天空,却被天空至高处的众神沉眠之地吸引,熟悉的呼唤让祂误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应去的地方,祂不断地朝建筑靠近,直到融入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吞噬了创造者尸体造物的到来提前唤醒了这座沉眠的城市,似而非似的气息熟悉无比,同时仅有空壳的创造者让祂总觉得缺失了什么,尚未完全苏醒的众神本能寻找着这丢失的一部分,寻找着丢失的灵魂。

    虽然创造者的灵魂躲藏在与祂抗衡的梦境深处,但梦境中同样拥有着众多耀眼的灵魂。那些灵魂混杂在一起,唯有展现出的时候才会被捕捉——而异能是灵魂的至高展现,当他们使用异能的时候,就会从中脱颖而出。

    祂也不知道要多少灵魂才能填补这抹空洞,但只要一直捕捉下去,总能从这个被打碎、被侵蚀的梦境里找到想要的……」

    被斑驳色彩覆盖的细小门缝里溢出不详的浓雾,雾中翻涌着无数猩红的圆点,宛如眼球般对下方污浊的梦境投来注视,从中寻找着能够填补空洞的耀眼灵魂。

    雾气丝丝缕缕地往外蔓延,逐渐分化为触手般的长条形自天空往下垂落。

    莫泊桑耳麦中响起了信号不良的电子声,其中戈蒂耶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与模糊。

    “莫泊桑,我们这里出现了点状况……你先不要用异能,该死的!我们很快赶来!”

    前面的话语模糊不清,后面戈蒂耶声调骤然上扬,在险些刺破了他耳膜的同时也变清楚了不少。

    莫泊桑不适地略微侧了侧头,既然已经知道费奥多尔在试图拖延时间,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毫无征兆地忽然动手。

    在同一时间,果戈里也从天空中收回视线,他握紧挂在手腕处的雾霾蓝眼球吊坠,宛如做出了什么决定。

    雪白的斗篷在幽光下扬起,赶在色彩浸染纯白前,他一手抽出手枪对准太宰治手中的玻璃罐扣动扳机,一手伸进了斗篷之中。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数只雪白的千纸鹤飘散在半空。

    不同于其他人,果戈里能够借助异能清楚感知到每一只千纸鹤的细节,能够在短短半秒钟时间里判断出哪一只千纸鹤才是藏匿其中的「书页」。

    他听见了费奥多尔跟太宰治的交谈,也知道太宰治想要借助千纸鹤去拖延时间,最好能够等到青木意识从长梦中苏醒,只可惜费奥多尔不愧是费奥多尔,对方看穿了这一点,或许这就是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最终真正缺少时间的反而是他们,是青木。

    不过,没关系。

    技术精湛的魔术师在表演时哪怕出现漏洞,也能完美圆回来。

    戴着暗红色手套的手指抓住了某只自由飞舞在空中的雪白纸鹤,雪白的翅尖在暗红的缝隙中露出。

    果戈里异色的金眸中倒映出一片暗红,那点雪白逐渐变成了一只躺在笼子中无法获得自由的白鸟,它静静地躺着,每一根羽毛都沾染上了赤红,既然无法打破牢笼,它就以这种方式得到自由。

    这样种方式似乎也不错。

    果戈里收敛思绪,他握着千纸鹤果断朝莫泊桑丢去,后者正提着费奥多尔衣领,从对方身上找到了「书」,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朝他这边飞来,他头也不回地接住了那只千纸鹤。

    果戈里扒着的窗台已经完全看不出菱角,一堆融化的油彩不断蠕动着朝他身上蔓延,他的思绪忽远又忽近,灵魂变得像是被囚禁的小鸟,不断被放飞又被拽住绳子拉回囚笼,直到那根绳子彻底断开。

    他彻底飞走了。

    ——「……被发现的异能者轻盈的灵魂飘向神的国度,而沉重的躯壳则沉入梦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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