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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泌出汗来。

    他是被改造过的,对现在来说这技术还不完善,也少有人知晓。

    “你还真是……”

    “要杀了我?”方唐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来啊。”

    “啧。”

    就像是只要敢上前一步去,他就还会像方才那样不顾死活地咬过来,精疲力竭到最后一刻也不松口似的,对准他的喉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林远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血顺着指缝浸湿了领口,他眼前闪过一丝残忍,“你知道为什么沈言身上会带有Enigma的味道吗。”

    方唐一震,警惕地看着沈言。

    他还没忘那种感觉。像虫子爬满全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昏迷过去。

    “这个。”林远掏出外观与抑制剂一样的针筒,“是伪造的信息素,从E身上提取出来合成的东西,因为腺体是人造的,所以它准确来说是个化学产品。对人来说当然是有毒的,同时至幻,和原本E的信息素效果差不多——你曾经体验过,不是吗。别人身上蹭的一点点味道,就能让你迫*情。”

    “……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这一整支全打进你腺体里,你会变成什么有趣的样子。”

    “……”

    “很痛啊,被那样咬了一下。”

    “……”

    “我还没有被任何人这样对待过呢,这辈子我都不认为,我是会被人对着腺体咬的那类……所以真的有点生气。”林远眼神发黯,被激怒后平静的样子比平时更加诡怖,“原本还觉得你可怜。”

    危险至极。

    林远越平静,那种充斥在空气中的不安就更浓厚,方唐没有任何犹豫,他双手被缚在背后,但是腿可以站起来,几乎没怎么想就冲着大开的仓库门跑去。

    却躲避不及,被林远扯住肩膀,狠狠地拉了回来。

    “跑什么。”

    “林远!”明明就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跑出去。方唐咬牙拼命乱挣,已经没有偷袭的机会,林远不像刚才那样毫无防备,认真起来力气大的吓人,只大喊道,“放开我!有人吗?在体育仓库!救命——”

    “小声一点……”

    “唔唔——!”

    “你要去找谁,魏承铭?阮凝郁?”沈言踩在方唐足踺处,疼痛伴随重心不稳,很快跌跪在地上。

    “阮凝郁……你真以为他是你的店长?从前不过是个高级男娼罢了,你去打工的每一次都能赶上他接客,如果他还活着,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看看。”

    “找魏承铭?那你比我想的还要蠢。”

    “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林远抓起方唐的头发,面无表情才显得他这种人比平时更残忍,“你这是干什么,找我报仇吗?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害你是这样的可不是我啊。”

    “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很不错啊。”

    “像你这样没有价值的小老百姓,能到如今这一步,遇到金主,被送出去留学,长了见识和胆气……”林远忽地一笑,“这么一想,你该谢谢我和沈言才是。”

    “没有我们,你一辈子都会是平庸的人。普通考一所大学普通找个Alpha嫁了生个基因低劣的下一代,能有现在的生活,去竞争什么名额,有改变阶级的机会……”

    “多亏了沈言不是吗。”

    见方唐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副狼狈模样,死咬着下唇,却没流一滴眼泪。

    虽然表情不太讨人喜欢,但看他因为自己的话面色浮现出痛苦,心里到底还是舒服多了,“别看了,没人会来救你,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别寄希望于任何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没人会记得。你可以去见你思念的父母了呢,如果正如你执着的那样,那么现在,你不仅要感谢沈言,你还要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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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单手弹开了手里的针剂笔盖,对准方唐的脖子。“嗯,还是跪着跟我说话的时候比较顺眼……”

    正待将针剂对准方唐的脖子,一道暗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是吗。”

    第53章 撕裂(上)

    那年他刚回国。

    带了些准备一起干的同学,也请了他的教授来。他的老师在俄国经营了一个本地乃至欧洲都富有盛名的手工定制礼服的裁缝铺,就开在岛上,祖辈一直传承下来,也就是Vorys的雏形。

    他筹资有需,会经常出入酒会,于是见过沈言的父亲,但那一年沈家老爷子似乎摊上什么难解决的大事,魏承铭跟着听过几耳朵。

    好像是儿子开车撞死了人,他正到处求人过过路,明价暗价都好说。

    几杯浓酒,两三筷子宴肴,这事儿就在烟酒说笑中解决了,消亡在圆桌上的闲谈趣闻里,再无人提起。

    不难猜测。

    他记忆力一直很好,殷姚在给出质疑的第一时间,他就想起了当年似乎有这回事,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沉默,在与方唐对上视线的时候摇了摇头。

    不能说。

    该怎么说?这曲折的人生给予这个Omega的荒诞还不够多?还要让他在最痛苦焦虑的时候知晓最无耻的事实。

    是,非常无耻。

    他自认不是什么干净的人,要说这年纪没见过几个牛鬼蛇神也不现实,多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卑劣人格,就藏在这世界上每一处角落,这个圈子尤盛。

    不否认存过不该有的心思,他那天未必是在吓唬方唐,他威胁恐吓的一切都能轻松做到,但是心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希望这个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人可以遇到最合适的爱人,希望他远离是非与疯癫的漩涡中心,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希望就这么离开双方的生活,再也不要相见。

    他自然不会认为方唐的上进与自己有关,只是偶尔也会意淫或许哪一天功成名就,他自自然然地接近,拒绝或只是做个朋友,那就足够了。

    但是不行。

    空空荡荡的机场没有几个行人,他一眼就看见那个孤身一人坐在候机厅的方唐,他低垂着脖子,就敢一点都不遮掩地将白净的后颈裸露在外,血液里沸腾的本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粗鄙的动物,那时候他就知道,一年三年五年都一样,心欲过于直白,只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真奇怪,薄淡的白糖味儿几乎快将这里淹没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股信息素的味道,就好像只有自己闻得到似的。

    本就不想离开,方唐的憔悴让他更不可能就把这孩子放下不管,让他自己也觉得有趣,多年前冷陵戏谑过自己这番做派,他不愿被照顾,他觉得被冒犯了,他想要被尊重,更加独立的,更加……成年人才会有的,那种边界感。

    做不到。

    保护的欲望,照顾的欲望,管教的欲望,控制的欲望。

    在给熟睡的方唐套上戒指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虚伪的挣扎了,他认可自己作为Alpha其本质就是个粗野动物的事实,他承认自己对方唐的一切可见光不可见光的图谋,想掌控也想拥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方唐受任何来自于他人的侵害。

    “是吗。”

    他看着脸色难看到几乎苍白的林远,面无表情地问。

    若是现在有人在旁,必定会低声惊呼,纷纷捂着鼻子散开。

    苦涩到鼻腔都刺痛,实在太过沉厚,戾气挟裹着压迫力。

    是冲着自己来的,让林远猝不及防,竟是喉头冲上一口血,嘴里一片腥甜。

    他被改造前也不过是普通的Alpha,在基因等级被压制的情况下完全保护不了自己,人造的芯片在腺体中因损坏而无法正常运转,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变得紊乱。

    但林远依旧是A,闻到这股味道也难忍敌意,这已经不是挑衅,就是在纯粹地压制。目标对象清晰又明确,冒犯至极,基因里好战而不安定的本能因此兴奋起来,瞳孔似乎都扩开了些,幽深黯淡。

    方唐曾被临时标记过,此时也觉得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带着咖啡的苦涩味如同有了实体,把自己完全包起来,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息,只能闻到魏承铭一个人的味道。

    他迷蒙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而自己摇摇欲坠,终于撑不住了似的,随便向什么方向倒下。

    方唐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无所谓撑不撑的住,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精疲力竭。

    又或许是因为安全。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紧绷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松懈。

    直到用了最后的力气,喊了他的名字,“魏承铭……”

    有些奇怪,好像真的被接住了。

    可能是错觉吧,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安心,明明不相信的,明明不觉得他会来。明明在前一秒,心里已经差不多认定了,自己可能就会死在这里——真如林远所说的那样,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那股咖啡的苦涩随着身体靠近,愈发浓重。

    林远完全无法正常呼吸,头昏脑涨地踉跄两步,撑着墙,背弓了起来,猛烈地咳嗽。

    魏承铭没给他多余的眼神,低叹一声,半跪在地板上愣怔的方唐面前,捞着轻飘飘的身体,给擦了擦嘴上的污血,还有手腕被长时间束缚后留下的伤痕。

    “疼不疼。”魏承铭问。语气一如往常,沉稳、温厚,又冷静。

    他轻抚着方唐高肿青紫的手腕,将它抬了起来。

    魏承铭的动作极缓,手就也不觉得疼……但比起伤口的不适,方唐现在更多的是有些无措。

    “疼吗。”魏承铭又问了一遍,这次语气更轻。

    却叫人不自主地开始发抖。

    就算魏承铭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方唐也感觉到了,他现在很生气。

    非常生气。

    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反而沉着起来,眼深如泥潭,动作越缓越让人觉得危险。

    “嗯。”方唐轻声道,“有点疼的……”

    总感觉这幅模样叫人不安,方唐还想再说什么,却猛地看见身后扑过来的影子,虽然身体早就脱了力,但还是支起身体来扯着魏承铭的衣服,“小心——”

    那支人造Enigma信息素化学制品看上去外观和抑制剂没有任何区别,笔摁式的设计,使用起来极其方便,一旦扎进皮肉就能立刻进行注射。

    针尖甚至对准了魏承铭的后颈,如此剂量下去,形势必定会被逆转。

    方唐浑身又紧绷起来,惊呼着下意识去挡,电光火石间却没想到耳变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在不大的空间里更加震耳欲聋,他甚至感觉短暂地失去了几秒听觉。

    这还是他被按在魏承铭胸口,同时另一只耳朵被护住的情况下。方唐愣怔地被抱在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过后只有拉长的蜂鸣,令人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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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眩。

    呆滞了半晌,他也很快就回过神来,猛地抬头看向魏承铭。

    他神情很淡,似乎感应到方唐在看自己,也低下头来,好像是说了什么,但是方唐根本听不清。

    “……抱歉。”

    “你说什么?”

    方唐几乎是在喊,他听不清,连自己的声音都是蒙蒙的。

    魏承铭叹了口气,收回另一只手,凑在方唐耳边缓慢地说,“吓到你了,抱歉。”

    “……”

    不对。

    他说的不是这个。

    但方唐却没有再追问,他清晰地看见了,魏承铭另一只手上把握着的黑色的手枪。

    他扶枪很稳,娴熟自然。扣动扳机需要力气,因此胳膊能看见肌肉的轮廓。

    那支信息素注射器滚落在地上,林远左肩中了枪,整条臂膀都无力地垂了下来,偷袭未果也不觉得微妙,他平静地看着魏承铭,目光移向那把枪,喘息着,有些话好奇地问,“姗姗来迟啊,怎么不杀了我?”

    “谁说要杀了你。”

    “……真吓人,魏总,”林远擦了下唇角溢出来的血,“了不起,但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吗?”

    魏承铭没有回答,他捡起那支注射笔,低头安静地看着。“你是接受了项目改造的人,国内目前只有政药在研发相关技术。林远,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你对这很感兴趣吗?”林远呵道,“但你并不需要吧,勾勾手指,他就会扑过去了,是E是A……咳咳,又有什么区别。”

    “不,你想多了。”魏承铭将那支笔收了起来,“如果你是非自愿接受改造的人,基于项目的秘密性与特殊性,法院在判决的时候会因这点着重考虑,但我想你应该是自愿的,这就让结果简单的多。”

    “法院?咳……”林远笑出声来,“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魏总,英雄救美的同时,但凡花点心思多做做功课,知道我祖父是谁,林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能说出送我上法院这种话,真过分啊……”大概是因为扯到伤口了,他笑的有些难堪,眼神变得阴鸷,“自古商不与官斗,好好本分地做生意不好吗,只凭你这一枪,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你的吗。”魏承铭看着他,“是沈言告诉我的。”

    林远脸上的笑僵住了,好一会儿,才颇不自然地阴鸷道,“你不可能见到他。”

    “虽然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但你把他吓坏了,这很不错。上了心才关在林宅,自以为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能理解,是孩子都会觉得家最安全。”魏承铭看他如此,淡淡道,“猜猜家里现在还有几个大人在主事?”

    “不可能。”林远垂着眼,但他心里好似也清楚,毕竟排除所有不可能的设想后唯一的那个就是答案。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抄林家,说动手就动手。

    又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

    魏承铭问,“谁告诉你宗升死了。”

    林远一滞,眼神逐渐变沉。

    方唐在极近的距离被枪声震了一下,头又晕又听不清楚声音,只看到两个人似乎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什么,林远的表情也愈发不对劲。方唐扯着魏承铭的衣服,急迫地大声问,“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你受伤了吗?为什么……唔。”

    魏承铭安抚了他一下就松开了方唐,正巧他现在说什么方唐都不一定能听清,也就不做太多解释。

    只是轻轻的一下,甚至有些敷衍,能看出来是为了安抚,也能感觉出来……就只是贴了一下,但脸颊上的触感还在。

    方唐安静了,魏承铭单手将他捞起来,见林远还在沉默不语地思索,他一步步走到那人的面前。

    “让他感谢你和沈言。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魏承铭轻声道,“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在我看来,你们实在就只是几个孩子。”

    也确实就是孩子的年纪,太年轻,太疯癫,太无所顾忌,以至于在他人眼里,看上去是如此的愚顽恶劣,荒诞又狠毒。

    “真虚伪,”林远取笑道,“您看起来又比我正常到哪去。”

    魏承铭点了点头,“是很多人说我虚伪,我确实没法否认。”

    他说,“所以我想过,变成如今这样,也不完全是你们自己的错。是因为家里没有好好教育,也是因为所处的环境太过于温和。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

    眼看着皮鞋踩在自己腿骨上,林远咬着牙退无可退,魏承铭的身体微微侧动,也没人能看清到底是怎么发的力,林远就拱起背,眼睛一眯,也软了脊梁,只听见极其明显的碦叱一声。

    “但我还是很羡慕你们这些孩子的。毕竟我年少的时候,受教育的机会要比你少太多了。”

    方唐坐在魏承铭胳膊上没有回头,但现在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推开魏承铭,四下慌乱地扫视,来不及规避,正巧听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碦叱——

    又是一声,这次因为环境安静,所以格外明显。

    那声音很像在家里处理带骨生肉时,隔着肌肉组织掰断小关节的声音,不像皮肉被撕碎的动静,也不像骨膜气泡发出咯吱脆响。

    蔑视疼痛的人,大多时候在给予他人疼痛,而当自己真的亲自尝到极致的疼痛时,依旧会感到生理上的痛苦,避无可避。

    方唐肩膀一颤,愣愣地看着不发一声的林远。

    魏承铭漠不关心地松开,往后沉稳地退了一步,让出个空间来,够林远蜷在地面,大汗淋漓地喘息。

    “但这不是教育,这是泄愤。”魏承铭惭愧说,“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确实是个虚伪的人。”

    林远脖子青筋血管怒张,魏承铭还在用信息素压他,要不是方唐的撕咬,他也不至于如此。可想再多也没什么用,呼吸系统瘫痪了一样,到底喉咙裂出的一口血没咽下去,顺着嘴淌出点沫子来。“费这么多功夫……干什么呢,枪就在你手里,既然你说,宗升活着……”他费力地抬起头,“你现在把我杀了,也不会怎么样,不是吗。”

    “喊打喊杀的,你才多大?我不知道是什么固化了你的思想,但要对你做什么的不是我也不能是我,而是法律。我知道你一贯蔑视这些,但有些事,和你一个孩子说不清楚。阶级决定不了一切,”魏承铭随意地活动了下精壮的手腕,意有所指道,“你以为宗升为什么活着。”

    林远眯着眼,想要反驳,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视线有些凝固。

    魏承铭没有低头,只是垂下目光,看地上的人强忍着嘶哈抽气,见林远大概是明白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似乎又觉得有趣,低笑道,“你说得没错。”

    “人还是跪着说话的时候比较顺眼。”

    第54章 撕裂(下)

    “别这么颓败,还不到时候。”魏承铭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爷爷一直不让你管沈家的事吗。”

    林远一顿,抬起头看着魏承铭。

    是,他确实好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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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被家里人溺爱到大的独苗,遇到任何事基本上只要张了嘴家里就没有不答应的。

    本以为这次也是同样,只需要撒个娇父亲就会答应下来,他想自己爷爷的身份不至于连这小小一件事都处理不好。

    但唯独沈言这件事,家里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插手,每次提及都会遭到训斥,他隐隐觉得家里对这件事如此反感,屡次警告不许再提,也不许自己私下做什么,是有割席的意思。

    这很离谱啊,因为类似的事自己也不是没有干过,他连参与改造这种事都敢瞒着家里先斩后奏,还有什么会顾忌的?在海外的时候更算不上收敛,什么事都干过,什么事都敢干。

    收拾个陈远宁还不简单吗,即便是背后有靠山又能怎么?他闯过比这更大的祸,也得罪过比这更难得罪的人,毕竟环境就是这样,他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只要爷爷墙上挂的勋章还在,捅了天大的篓子,林家都不会出任何事。

    “我家里人和这些又有什么牵扯。”

    魏承铭说,“当年你刚认识沈言的时候就看上他了,不是吗。而沈家为了儿子的官司,在酒会上寻觅搭桥的人,就是你父亲。”

    林远一怔,他蹙起眉仔细地想了想,忽然脸色更加难看。

    陈远宁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件事能查这么多年。

    这把生了锈的锁比想象中难开很多。沈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高门大户,虽有根基在,也不至于此。

    沈言不是第一次闯大祸,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受害人家属会这么难缠。

    托人钓出去给陈远宁的饵一次又一次被驳回,层层加码,到最后上了八位数,陈远宁还是那个态度。

    要上法院,要公正,要交代,要一个真相。

    陈远宁因此找到机会,先是找了方唐父亲家里的人,会为了钱低头的人对谁低头都差不多,没花多少力气就套出了真话。

    对于凶手是沈言这件事,陈远宁第一时间是觉得荒唐,甚至是猎奇。

    他一直为人刚正,从未想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会干出这种事,不是指酒驾肇事,而是做出这种事之后竟然敢去纠缠人家的孩子,都不怕会有报应,会天打雷劈。

    当年不是不知道方唐和沈言的来往,最可笑的是他甚至因此很感谢沈言,大概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方唐看着笑容变多了,人也轻快明朗不少,虽然有时也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但是整体是向上的,是鲜活的,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缄默不言,永远觉得自己在亏欠他人。

    他见过沈言,因为感谢带方唐走出阴霾,家里热情地招待过这个孩子,妻子的晚餐,餐桌上的笑语,方唐因为赧然一直抿着嘴在笑,他还后来问起的时候,还说,是真的喜欢。

    说他很温柔,说他虽然有时候算不上体贴,但是……

    再相见的时候,沈言提出和解,和他父亲的一样用钱,用威胁逼他就范。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本以为他外表和内心一样已经面目全非,但仔细想想,其实不是,他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开始就是抱着恶劣的心思,以为不会付出代价,以为总有人替他开平道路,所以做任何事都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这事当时在本地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场肇事逃逸的交通事故而已,类似的案件全世界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沈家慌就慌在这倒霉儿子手上不止一条人命。而且被平下来的也不全是用钱解决,可以说也有威胁过。

    方唐这一家子人要真把上头惊动了,或者闹到媒体上,一股脑牵连出来那才是真完蛋。

    陈远宁一开始自然是一肚子的憋屈恼恨。人又不是傻子,不断送到眼前的诱饵数目越来越离谱,也知道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一家子无权无势,只能被当做缸里的鱼一样耍弄。

    怎么监控就能那么恰好的坏了,怎么回回去都赶上负责人出外勤,怎么一次又一次被当个皮球一样来回踢,逼得没办法了来上门询访做做样子,回去之后又是石沉大海。

    直到现在,别说嫌疑人了,甚至连肇事车辆的信息都未曾确认过。

    方唐父母的这个案子,查起来居然会这么难。

    幸运在,他坚持不懈数次求见的偶然情况下,遇到了阮凝郁。

    他虽然惊讶方唐居然认识这样的人,但那时候真相即将破冰,他无暇顾及其他,抓住这救命稻草,没想到这十几年的努力也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功夫,最终该查出来的,都查出来了。

    林远的决策是对的,如果陈远宁活着,沈言就会完蛋。

    等陈远宁醒来,证据确凿,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因为无论如何都牵连不到自己。是沈言开的车,是沈言撞的人,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却没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沈林两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因为自己最初随心所欲的一句话。

    魏承铭淡淡道,“其实你只要问问家里人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惜你不在乎。”

    不在乎是如何运作的,不在乎这件事性质根本到底是什么,就像从小到大打开冰箱就有存放好的点心与冰凉清爽的饮料,拿出来享用就是了,谁会在乎它们是怎么来的。

    沈老头子为救沈言,割了一大半的祖产,几乎豁出去半个沈家,同时答应了林远的父亲,自己身为Alpha的孩子会和同样是Alpha的林远交往,说不定以后还会结个亲家。这当然是有点憋屈的事,但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让儿子去坐牢?送给人当媳妇也比那强,更何况想开一点看,自己家也算是高攀。

    这沈家的头已经低到了这个地步,溺爱独子的林父自然会为了孩子纠缠多日的心愿拼一拼,卖出自己亲爹的厚面,借着七拐十八层层递叠的关系,好容易真给自己求到了一尊只手遮天的大佛。

    宗升。

    “当年林家找的就是宗升。如今翻了案,而且证据确凿,”魏承铭笑了笑,“你觉得,在宗升眼里,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还是阮凝郁的心情重要。”

    知道如今这么些年过去,对方居然阴差阳错找上宗升之后,沈老头才算是真的慌了。

    那位当年能轻轻松松救了沈家,如今自然能轻轻松松毁了沈家,甚至还会牵扯到姓林的,别说保全富贵,到时候能不能脱身都是问题,他虽然一气之下把儿子赶了出去,但是毕竟还是放不下这块心肉。

    只是两家人都没想到,这两个被惯到无法无天的孩子,早就不受自己管教控制,漠视法律道德,肆无忌惮到人命在眼里都变成不值钱的交易。如今也算是遭到反噬,自食恶果。

    毕竟是自己惯出来的结果。

    在第一次替自己孩子收拾烂摊子并施与不痛不痒的教训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方唐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这些,他低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林远,不久前他还在声嘶力竭地要一个真相,林远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如今被迫接受一切的人又变成了他。

    世界上好像真的有报应存在。

    又好像并不是。

    这一切对某些人来说不过是场随心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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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的游戏,自己只是不幸又万幸。

    “林远,”方唐轻声问,“你喜欢沈言吗。”

    林远没有回应,方唐自顾自地说,“你喜欢沈言吗,还是说,对你而言,他只是个有趣的玩具,就像当初的我那样。”

    方唐还是没有等来林远的回答,良久,才把脸埋在魏承铭的颈窝处,叹了一声。

    原来都一样。

    陈远宁醒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林远这个样子也藏不到哪里去,他好像也需要些时间仔细想想。

    但是不亏,不是吗。只不过这二十几年过得顺风顺水,未来的日子如何,不再是自己说了算了。

    “我累了。”方唐渐渐合上眼,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部依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带我回家吧。”

    再熟悉不过的咖啡味浓烈起来,已不再苦涩的馥郁香气,分不清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连室温都被熏得暖热了许多。

    在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以往的一幕又一幕浮现在方唐脑海。

    那些旧日的琐事,那些最艰难时刻认为来之不易而格外重视的温情,那些廉价的蜜语,还有难以被覆盖的疼痛。

    有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因为切切实实感受过,所以没有办法彻底从心里剜去。

    就像魏承铭对他再好,他还是怕疼,怕突然有一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怕哪一天醒过来有谁冷冰冰地让他离开,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他二十多年来切肤体会过的无数失意与不安,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彻底治愈完全的。

    其实魏承铭已经做到最好了,而他太怠惰,有些事情无法面对就搁置在一边,要么逃跑要么借口上进逼自己忘掉。

    可那些事情,总归是需要自己去面对,自己去修复的。

    别人谁也帮不了他。

    魏承铭搂紧了怀里的Omega,闭上眼,深深叹气,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吻在方唐蓬软的发顶。

    他将方唐一步一步,带出这个布满灰尘乌烟瘴气的仓库。

    日出了,阳光却并不让人感到舒适,刺得皮肤发痒,又冷冽又干燥。

    在想十年前方唐是怎么从这里出来的,他应该是精疲力尽地在地上昏过去,噩梦里全都是畏惧恐慌和绝望。

    能做的只有亲吻和安抚,能给予的只有温度。

    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在起初得知真相的当天,就已经想象得到会有这么一天。

    方唐剧烈的颤抖让他挫败,怀里人逐渐无法抑制的哭吼让他挫败。

    那些震惊、委屈、被欺瞒至如此狼狈可笑的痛苦,在魏承铭的眼前,也在他耳边。

    无一不让他感到挫败。

    无力极了。

    方唐也是。

    很多东西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方唐这辈子都没有哭得这么凶过。

    至于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魏承铭没有那个心情去深思细想,他只能听着方唐在他胸口,嘶哑地咒骂,直到方唐问出了这世界上最委屈的一句:为什么。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沈言,沈言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做错了什么,已经这样糟糕的半生,本来以为一切都要变好的时候,又换了一种方式,再去经历如此恶毒的事。

    方唐到最后只是恍然地留着泪,颤抖地问魏承铭,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说,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

    对,是他……当年就是他任性,是他非要让爸妈来接自己。

    对,确实是报应。怎么不是报应呢?

    这件事在他心里一辈子都无法坦然地过去,方唐认定了一切起因都缘由自己,而如今最可笑的是找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就是曾经心动过的,亲密过的,喜欢过的人。

    直到现在,他自青春期开始就被打压至今的尊严依旧在尘底作怪,让他逃避似的反问自己。

    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经历这么可笑的事,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方唐?”

    “啊,是。”方唐正准备敲班主任办公室的门,见这个高三的学长温和地对他说话,不由得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来……向老师道歉,要回手机。”

    沈言挑了挑眉,“这个手机真的这么重要?”

    “嗯。”方唐点点头。那是舅妈拜托他去修的,他一直没能为家里做点什么,就这一件小事,他一定要办好。“……学长怎么还在这里呢?”

    面前的男生看他许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摸了摸方唐的脑袋,乘这个Omega还在发呆,把那个白色的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笑着说,“好了,逗你的。我没有交给你班主任,给,拿去吧。”

    方唐愣愣地接过手机。

    似乎是看他可爱,沈言忍不住笑,“下次注意。检查的时候记得藏起来。”

    “不是的,这个真、真的是我舅妈……”

    “知道了知道了。”男生没听他说完,往兜里掏了个纸条递过去,“对了,你没忘了我吧。”

    “没有……记得的。开学那天,你帮过我。”

    “嗯。”他点点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这是我微信和电话。”

    又眯着眼,打量着方唐,说,“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别拒绝我。

    一起回家吧,别拒绝我。

    周末和我朋友们一起看电影吧,别拒绝我啊。

    没事的,别害怕,不痛。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所以别拒绝我。

    他总是这么说。

    小糖,你不要拒绝我。

    那样恳切,就仿佛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自己。

    有一个人第一次那么需要他,一次又一次地说,别拒绝我。

    所以方唐从未拒绝过他。

    再害怕再不安再难过,也没有拒绝过。

    “方唐。”魏承铭实在替他难过,也实在是心疼,“没事了。”

    方唐睫毛抖了抖,抬起头,阳光之下眼神也幽深得可怕。

    哭也哭过了。

    再抬起脸的时候,虽然还在落泪,但不想再为别人。

    “魏承铭。”方唐说,“我要见他。”

    在一切结束之后,他要见他一面。

    对此一切,方唐并不想问个明白,这实在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而且他对答案也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

    方唐只是需要去见一见沈言。

    他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快点谈恋爱…………

    第55章 亲爱的?

    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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