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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 第 23 章(第2页/共2页)

大医&30340;叮嘱声。

    “郎君这药汤&30340;喝法,老朽看得头疼。既然习惯喝一半倒一半,那一副药里&30340;药材分量只能加倍了……哎,别动手臂!牵连到肩胛啊。”

    阮朝汐放下了心,在门外脱了鞋履,脚上只穿足衣,轻手轻脚地入了书房,惯常走到黑漆书案处坐下。

    大屏风遮挡住门口方向&30340;窥视,却并未完全遮挡住窗边长案&30340;方向。

    阮朝汐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耳边孔大医喋喋不休&30340;动静忽然停了,安静地反常。她反倒诧异起来,抬眼往屏风后看去。

    迎面看到孔大医匆匆忙忙站起身,从小榻旁&30340;木架上取下一袭玄色领缘&30340;雪青色长袍,披在荀玄微&30340;肩头。

    她向来目光敏锐,只惊鸿一瞥&30340;功夫,便看到了大出意料&30340;场面。

    荀玄微在屏风后解开衣袍,袒露出整块后背,赫然列有许多道已经结痂&30340;纵横疤痕,从肩胛一路往下,伤痕交叠,有几处愈合中途又裂开了,未擦净&30340;血迹淋漓往下滑落,只片刻功夫,血痕便濡湿了雪青色&30340;袍子。

    阮朝汐心神大震,执笔&30340;手一颤,紫毫笔掉在长案上,啪&30340;一声响。

    响声打破了书房&30340;寂静。

    她后知后觉地猛低下头,重新拿笔,接着自己才写下&30340;两个字继续往下写。映入眼帘&30340;大片淋漓血迹新伤却再也难以从脑海里擦去。

    她笔下写着意境雅致&30340;“日出雪霁,风静山空”,心里却混乱如混沌旋涡。

    满心混乱地想,怎么会是伤?原来不是病?颍川荀氏&30340;郎君,出入上千部曲护卫,怎么会受这么重&30340;伤?

    耳边窸窸窣窣&30340;穿衣声。她低头陷入混乱时,屏风后&30340;人已经整理好了素纱单衣,一件件套回外裳。

    耳边忽然传来孔大医&30340;嗓音,低低地叹着气。

    “——她年纪还小。这么小年纪&30340;娃儿,遇事过一阵子便忘了。郎君若不放心&30340;话,交给我带出去罢。老朽亲自看着她。”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熟悉&30340;温声。

    “孔老莫忧虑。阿般是我带在身边&30340;人,看到了也无妨。今日有劳孔老了。”

    听到委婉&30340;辞令,孔大医立刻起身告退。

    出去时经过阮朝汐身边,他侧头看她一眼,目光里带着隐约&30340;怜悯惋惜不忍,脚步踌躇了片刻,摇摇头,深深地叹口气,还是出去了。

    阮朝汐被孔大医临走前那一眼盯得有些不安。她向来是个知觉敏锐&30340;人,虽然不知坞主&30340;身上&30340;病为何变成了伤,但她隐约感觉到,被自己窥破&30340;秘密不是一件小事。

    她把笔放回笔架,身子跪坐得笔直,小巧&30340;下颌不自觉地绷紧。

    碎步声匆匆地从后门回廊处走近。

    白蝉从书房后方&30340;小院赶来,站在门边,一眼窥见书房里&30340;意外场面,登时惊得面色发白,踌躇不敢进屋。

    荀玄微倒是镇定地吩咐下去,“外袍染了血。拿身干净&30340;来。”

    白蝉神色复杂地瞥过阮朝汐,低头应下,匆匆回去小院取干净外袍。

    阮朝汐并未察觉白蝉&30340;复杂视线。

    她自觉做错了事,也正心虚地低着头,眼睛盯着书案上字纸&30340;淋漓墨迹。

    “坞主,”她小声道,“我……”

    下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接着道,“我瞧见了。”

    荀玄微有力&30340;手指系好衣带,穿戴妥当,从屏风后缓步走出,还是走回书案对面&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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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0;位置,靠着隐囊坐下。

    “知道你瞧见了。心里有什么想法。”

    阮朝汐想了想:“我在想……背后伤得好重。有那么多护卫&30340;部曲,到底是谁伤了坞主。是徐二兄,燕三兄那种,自小习武&30340;刺客么?”

    荀玄微莞尔。“不是刺客。此事说来话长。”

    他斟酌了片刻说辞,放缓语气跟她商量:“此为荀氏家务事,不足为外人道。便是阮郎那边,我也未提起。你有什么疑问,今日当面问我,我当面说给你听无妨,但是莫要再告诉旁人了。”

    阮朝汐郑重地点头。

    她身子往前倾,声音谨慎放得极轻,“我想知道谁伤了坞主。南苑剑法最厉害&30340;燕三兄也不能为坞主报仇么?”

    荀玄微想了想,“燕斩辰&30340;剑法……唔,足够对付了。但伤我&30340;人谈不上仇怨,所谓‘报仇’也就无从报起。”

    对着不解瞪大&30340;眼睛,他轻描淡写道,“数月前忤逆了家父,在荀氏壁受了些家法。”

    “……”阮朝汐露出了明显&30340;震惊表情。

    她难以想象,一个父亲,能为了何事,把自己血肉相连&30340;亲子责打至此。

    她思索着,沉默了许久,似乎领悟到什么,一双明亮善睐&30340;大眼睛里渐渐浮现了同情神色。

    “坞主……不是荀氏壁&30340;那位郎主亲生&30340;,是么。”

    荀玄微笑得低低地咳了起来。

    “不是阿般想&30340;那样。是亲生父子。”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悟,“阿般会这样想,你那位于司州过世&30340;&30340;父亲……生前应该是对阿般极好&30340;了?”

    “我自己不记得了。但阿娘说,阿父从前对我是极好&30340;,经常抱着我不放手,还备下许多&30340;玩具给我玩儿。”阮朝汐如实地说。

    荀玄微噙着笑,抬手摸了摸她&30340;发髻,“阿般虽然年幼失怙,但你阿父阿娘都怜爱于你。他们天生有灵,都会看护着你&30340;。”

    阮朝汐表情严肃地抿着嘴,浓长&30340;眼睫轻轻眨了眨。

    下一刻,她后知后觉地啊了声,懊恼地说,“孔大医走得太急。坞主身上&30340;药是不是还未涂好?”

    荀玄微安抚她说,“上好了。孔老&30340;动作快得很。”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阮朝汐紧绷&30340;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如常练字。

    练了半张纸,没头没尾地说,“我没去东苑,因为刚才追着周屯长问事情。”

    荀玄微抿了一口药汁,“追到人了?”

    “追到人了。但周屯长不愿说。”

    “可是追问他昨晚从门楼上跳下那人&30340;相关事?你不必再问了。周敬则不会说&30340;。”

    阮朝汐点点头。

    她今日误窥了秘密,心里极为不安,“坞主,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些?”

    荀玄微又抿了口药,不甚在意地把瓷盅放在旁边,“我&30340;云间坞里,阿般想问什么,问就是了。你能知晓&30340;,自然会告诉你。”

    阮朝汐没再继续问下去,重新执笔研墨,开始练字。

    一口气写完整张大纸,她放下笔,又跳开话题提起另一件事,“进来&30340;时候,听孔大医在屏风后说,坞主总是喝药一半倒一半。我以后会盯着坞主喝药&30340;。叫孔大医不要把药再分量加倍了。加倍&30340;药汁好苦&30340;。”

    荀玄微笑应了声。

    “继续喝药吧,坞主。”阮朝汐盯着放下&30340;瓷盅,“我看见了,里头还有小半盅没喝完。”

    回应带了些无奈,“天生一双利眼。”

    白蝉就在这时回返,抱着干净&30340;玄底茱萸纹直裾绛缘袍,在后门外轻轻敲了下门,声线隐约不安。

    “郎君,新衣拿来了。奴……奴可方便入内?可要奴去南苑召人来?”

    荀玄微道:“进来。不必。”

    白蝉低垂着头进门。转过遮挡视线&30340;屏风,瞥见长案边好好对坐&30340;两人,神色又似吃了一惊,站在屏风边发愣。

    荀玄微回眸瞥去一眼,白蝉急忙碎步近前,双手奉上衣袍,服侍着换下了沾血&30340;雪青色外裳。

    才换好衣袍,外头&30340;周敬则匆匆赶来求见:

    “郎君,东边诸山点起七道狼烟,荀氏壁回应,命我们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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